59、两人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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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名人围棋会所门口，进藤光徘徊了很久，在失恋的伤痛还没有愈合前，他真的不想面对塔矢亮。
今天上午，和塔亮跟湘源崎在棋院门口碰到，当时湘源崎笑着对他打招呼，而他一边本能地回应，原本已平静的心再次疼痛起来。然后，想到和那家伙下午的约定，虽然知道也许现在两人间只剩下围棋，可如今的他已无法再将他当作单纯的对手，怕到时自己会有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对塔矢亮说下午有研究会，可能来不了。哪知那家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下午见，完全没有将他的婉拒放在眼里；之后他又发短信给那家伙，可仍然没得到回应。
在去与不去之间磨蹭了很久，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分流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那家伙应该回去了吧？带着不确定的心情和莫名的期待，他还是来到了这里，他与塔矢名最初相遇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后，进藤光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咦，为什么今天这里这么清静，连一位客人也没有呢？那热心的市河小姐怎么也不在服务台呢？
“啪，啪，啪——”棋子扣响棋盘的清脆声有节奏地响起，是塔矢亮，一定是他，几乎一瞬间，进藤光就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
缓缓步向他们那转角处的老位置，果然那人正埋头打着谱，这是至从他开始有意躲着塔矢亮以来，两人第一次独处。
“总算来了吗？我还以为需要我亲自走一趟呢？”塔矢亮平淡的声音却带给进藤光无形的压迫感。
“塔矢？”不明白塔矢亮的意思；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后，进藤光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淡淡的绿茶味道飘过鼻尖，让他无比怀念。
“晚了一个小时，真有你的，进藤——”塔矢亮抬头直视着那个总是迟到的家伙，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认真的责难。
“对不起，因…因为在森下老师那耽误了……”进藤光没想到塔矢亮还在，心虚地低着头说。
“算了，反正我也有亲自去把你带过来的打算。”塔矢亮紧盯着进藤光。
塔矢？进藤光诧异地望着塔矢亮，这是否意味着他也一样想见他呢？想到先前在棋院的冷言冷语，遏制着自己那不实际的幻想，至少他和他还有惟一的羁绊，于是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拿过一边的棋盒，对对面的人说：“那我们猜子吧！”
“猜子？”看到进藤光的动作，塔矢亮摇摇头正色地说：“你以为我是约你来下棋的？”
闻言，进藤光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地看着塔矢亮，难道不是吗？
“进藤，除了围棋，对我，你就没别的可说吗？”幽黑的双眼瞪着那个不断躲着他的家伙。
有，很多很多，在大阪的每个困惑的夜里，在回东京的新干线上，他想了很好多好多话想告诉塔矢亮。然而当看到和湘源崎在一起的塔矢亮时，当塔矢亮看他的眼神仅仅只有平静时，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进藤光克制着心里的酸楚，像平常一样，展开灿烂的笑容说：“那，塔矢，恭喜你在名人战预选赛中排名第一！”
“我在大阪见到了社呀，那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和你对局呢！”
“绪方老师和宫羽老师的对局很精彩，果然提塔矢老师的学生——”
“关西和关中都很好多厉害的家伙，他们说要来东京挑战我们——”
“呃，听说你和湘源棋士在交往，真好呢！湘源棋士那么漂亮，你们好相配！”
……
塔矢亮耐心地听着进藤光无关主题的“闲话家常”，神色越来越冷，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拼命克制住想将对面那家伙狠敲一顿的冲动，继续听着，直到那迟钝的人再也扯不出任何话来。
“说完了吗？”沉声问道，塔矢亮的眼光闪过一道犀利。
呃，有什么不对，被塔矢亮的怒视镇住的进藤光不明所以。
“呯”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茶具，塔矢亮一下子站起身来，狠狠瞪着这个磨尽他所有耐性的人——
“进藤！你多大了——除了躲避、逃开，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既然想不通，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围棋之外，要你正视我们之间，就那么困难？”第一次呵斥着他放在心上的人，塔矢亮不明白，是他做得不够吗还是表达得还不明白？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想忽略他对他的心意？明明也感觉到他对他的在意，为什么他还要选择视而不见？
“塔矢——”，塔矢亮如此激动的样子，以及受伤的眼神，让进藤光的心更加揪痛。之前对感情的迷惑和刻意的逃避已经重重伤害了塔矢亮，如今怕受到伤害再次忽略自己的真心，是他太自私了，从来没有想过塔矢亮的感受，所以他才会离开他吧！
进藤光苦笑着，眼眶变得湿热起来，眼前突然明朗起来，他要将自己的真心传达给塔矢亮，哪怕知道他们已经错过，哪怕知道最终剩下的只有狼狈不堪的自己，哪怕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也想大胆的告诉他，让他知道——进藤光是回应过塔矢亮曾经的心意的。
“塔矢，对不起——”
“塔矢，我这个人一向迷糊，在遇到你之前，也从来没想到会成为棋士——”
“塔矢，对不起，你的关心我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
“塔矢，我这个人，总是很迟钝，所以最后才明白，自己真正心意——”
“塔矢，虽然已经晚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塔矢，对不起，让我再任性一次——”
“就算你身边有了湘源崎，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终于将心中哽咽已久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惋惜的泪水已经淋湿了脸颊，但就如同放下了悬在心上已久的巨石一样，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告白其实也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哪怕是背离世俗、没有结果的告白。
就像在梦幻与真实之间迷失了一样，塔矢亮撑着桌子的双手不断颤抖，从来就没有如此害怕过，害怕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仅仅只是梦而已，那家伙会如此坦承的告白，这——可能吗？
“进藤——最后那句，再说一次，可以吗？”塔矢亮渴望从中找到一种真实感。
而已经完全放开自己的进藤光也毫不吝啬，反而大胆地走过塔矢亮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就如同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这个地方，他第一次搂着他一样，抱得那样紧密、那样颤栗。
“我喜欢你——塔矢——”
“很喜欢——很喜欢你——”
“进藤光喜欢塔矢亮……很喜欢，很喜欢——”
充满真情的告白被迫中断，微微开启的双唇被另一湿热的双唇紧紧封住，像干涸已久的沙漠贪婪不断地吸取难能可贵的甘霖一样，当进藤光应过来时，已被转身而至的塔矢亮狠狠地吻住。从一开始的惊吓到本能的抗拒，再从被动地接受到渐渐的适应，最后不由自主地回应着塔矢亮的热情，这一刻，进藤光由心地感受到了，原来他从未曾离开过他——
因为深藏着强烈的渴望，所以只好拼命用冷漠来掩饰；
因为早已下定要得到他的决心，所以反而更加冷静看着他幼稚的逃避；
因为已经确信彼此的心意，所以才会不断给他时间适应；
哪知道，反而加深了两人的距离，他再一次选择了逃离；
围棋上的战术，如果厌倦了追赶，不如主动出击，获得掌控权；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约定，他要让他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最先走出那一步的人会是他；哪知道被自己一激，他竟然反客为主，先向他表白起来，如此单纯、率真的性格，不正是进藤一向的风格吗？从相识的那天开始，他一直就这样带给他数不尽的惊喜呢！
终于再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后，塔矢亮放开了快要窒息的进藤光，看着无力依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不断揣着气，那红光满面的窘迫神情霎是可爱，塔矢亮露出了温柔而怜爱的笑意；轻轻抚着进藤光的背，柔声道：“进藤，你这家伙；不是迷糊，不是迟钝，而是笨——”怀里的人立刻不满地投到抗议的眼光。
“我说错了吗？”塔矢亮扬起微笑：“明明之前对某个笨蛋说得很清楚，让我在意的人只有他一个，这个笨蛋不用心感受我的心意也就罢了，还宁愿相信那些莫然其妙的传言，也不来找我问清楚，以为我塔矢亮的真心是那么容易给人的吗？”温柔地伸手将挡在进藤光眼前的几缕零乱的金色刘海理了理，继续充满笑意地说：“不过，你会如此在意、会吃醋，也说明你真的在意我哦！”
“你——”听到塔矢亮调笑的话，让进藤光尴尬地扭开头，心想糟了，这下在这家伙面前别想抬起头来，想挣脱腰间的束缚那家伙却死死不放：“喂，放开——”有些气恼地瞪着陶醉不已的塔矢亮。
当然塔矢亮满含深情的脸再次贴近他时，进藤光吓得连连后退，身心再度紧张起来，奈何后路被桌子挡住，不会吧，又来？他不讨厌他的吻，只是觉得有点太过了呀！温热的气息轻轻抚过他敏感的耳朵，脸色又瞬间染满红光，他听到塔矢亮深情切意的在他耳边一遍遍呢喃着——
“进藤，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爱你，塔矢亮爱进藤光——”
……
喜欢与爱之间，有时是同等的，有时差距细微，有时又很玄殊；无论进藤你的‘喜欢’是哪一种，我塔矢亮都以无尽的‘爱’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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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棋院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塔矢亮的心情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因此，当进藤光来到棋院的时候，便遇到了眼前这种情况。那群和他熟识的院生兴奋地冲到他拉身高兴地嚷嚷着：“进藤前辈，我们刚才遇到塔矢老师了——”
“今天的塔矢老师好温柔，他说我们不用叫他‘老师’，直接称前辈就好！”
“塔矢老师还对我们笑，说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请教他——”
“塔矢老师说，以后会和进藤前辈一起来指导我们，好棒——”
……
头痛地看着这群激动不已的家伙，虽说早知道塔矢亮是这群年轻院生们的偶象，但这样也太夸张了吧，“喂，你们平时不是很怕那家伙吗？”进藤光奇怪地问道。
“呵呵，都是塔矢老师平时太严厉嘛！”
“可现在的塔矢老师很亲切，我们很喜欢哦！”
“毕竟塔矢老师和进藤光前辈都是我们的目标……”
连最顽皮的小真都这么说，进藤光只得无奈地应得这群善变的孩子们：“是，是，总之那家伙什么都好，行了吧！大家也加油哦，说不定下次的对手就是你们最敬爱的塔矢老师——”
“呀，这个就不用了，嘻嘻——”院生们一听，连连摇头，和下指导棋是一回事，正式对局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种青年棋坛NO.1的压迫力他们现在可没那个实力领教呢。
“我们最喜欢的，还是进藤前辈和塔矢老师的对局！”孩子们无限憧憬地说。
看来，无论是围棋还是生活，他和塔矢亮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无法分开了呀，为什么自己这么久才想明白了？不过幸好，他们还是走到一起；进藤光领会到这群天真的后辈们的意思，愉快的想。想到下午和那家伙还有约会，便怀着无限期待，轻松地投入繁忙的一天。
下午，森下老师的研究会比预计的时间结束得晚了些，想起刚才和谷的话，进藤光哭笑不得。
“喂，今天你们怎么了？变得都不一样了。”
“谁呀？”起初还不明白和谷的意思。
“当然是你和塔矢亮呀，你没发现今天那家伙完全转性了吗？不但会笑，还会很有礼貌的招呼人，嚣张气焰大减，人气指数直线上升呢！”
“还有你，进藤，你不觉得自己的棋步如行云流水，放得更开了吗？你有什么开心的事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还笑得这么…这么…怎么说呢…算是动人吧，很惑人呀……”
最后，和谷把塔矢亮的转性归结为和湘源崎的热恋中，把自己的愉悦归结为幸灾乐祸，实在是让他无言以对。他们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
走出棋院门口，就看到那将西装叠放在手上的家伙站在广告牌前欣赏都市落日的余辉，连忙走过去向整天盘旋在他心上的人招手：“嗨，久等了，塔矢！”
塔矢亮无限温柔地双眸地迎上他，满不在意道：“没什么，反正已习惯了，”然后向他伸出手，“走吧——”
难得对自己习以为常的迟道行为惭愧不已，进藤光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了塔矢亮。手掌相触，十指交缠，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让两人感到无限的满足。
第一次约会的话，塔矢会选哪里呢？进藤光边走边想，还不时偷瞄身侧的人。
这是离棋院不远的一处住宅区，在那幢崭新的宅子前，塔矢亮停住了脚，对进藤光说：“到了，就是这里。”
咦，进藤光奇怪地望着塔矢亮，这是什么地方？只见塔矢亮随意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金属钥匙，打开了门。
走进宅子，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进藤光发现这是一所两居室的的住宅，干净光洁的地板、简洁典雅的装饰、精致适中的家具、明朗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射进来，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进藤光最后的目光落在屋子中央那看起来价值不菲棋具上，好奇不已地问道：“塔矢，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你认为呢？”将手中的外套扔在一旁，塔矢亮拉着进藤光在棋盘前坐下来。
“呃，是哪位老师的家呢？”而且是这位棋士的品味一定很高雅。
“喜欢这里吗？”塔矢亮柔声问道。
“当然，这里很不错呀！”进藤光几乎一进门，就爱上了这间屋子的感觉。
塔矢亮一听，淡淡地笑着，爱怜的目光温和地锁在对面的人脸上，让进藤光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半晌，耳边传来塔矢亮亲昵而溺爱的声音：
“进藤，这是——我们的家！”
“湘源棋士的未婚夫正好经营房地产，经她介始，觉得这里不错，便买下来了；对屋子的布局不是很懂，之前让湘源棋士帮了不少忙，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塔…塔矢…”进藤光一听，惊讶地睁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说…这里是…是你买下来的？”怎么可能？
“没错，不然，这点都做不到，我又怎么能要求你正视我们的感情呢？”说着，握住进藤光温热的双手道：“进藤，曾经，我们之间只有围棋；但从今以后，围棋、生活、幸福、追求……我都将陪你一起，我们的世界将更加广阔，以塔矢亮之名起誓，将带给进藤光永久的幸福和安宁……”
塔矢亮的宣言与决心再次震动了进藤光，塔矢亮对他们的未来考虑之深就如同对棋局把握一样，将一切都布置地完美无忧。其实知道，他和塔矢亮在性格的差异上很大，围棋内外，他们时常争吵不休；如今，能走到了一起，全是塔矢亮的努力和付出的结果。有这样全心全意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怎么不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呢？
“谢谢，塔矢，”阳光般双眼流出感动的热泪：“我也会为努力，进藤光和塔矢亮的世界，从此完全融为一体，我们要一直走下去……永远一起！”
“那，进藤，我们约好啰——不过，你是不是改直接叫我‘亮’呢？”
“呃，亮？”
“光，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呀！”
“说什么呀，亮，都是你害我——”
“呐，要来下盘棋吗？”笨蛋，看你这么哭法，我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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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关‘两人的家’，从一年前开始，塔矢亮就着手进行策划了，这是进藤光很久很久以后才得知的。当两人相拥躺在零乱的床单上共同迎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时，进藤光总会问塔矢亮：“如果那时，我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意，或者不愿接受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塔矢亮挑眉一笑：“我会让那种事发生吗？”
从最初确定了自己爱上了进藤光开始，他就做好了一切打算，让自己的心意点点滴滴渗透到他的生活，让他习惯自己的宠腻和照顾，让两人的感情从普通的对手到特别的存在，再到不可取代的惟一，这样一步一步发展的话，总一天会如愿以偿，这点自信他还是有；只是其中的耐性与等待有些苦涩罢了。
“那如果还是不行呢？”进藤光仍然不死心地想问到底。
“那也很简单呀——”塔矢亮不坏好意地揽过被子下爱人的身体，伸手碰触那敏感的腰枝：“把你带过来，然后锁在我身边，直到想清楚为止！”
“我有那么好骗？”这主意听起来可怕，但进藤光不认为他会就范。
塔矢亮神秘一笑：“还有围棋呢！以你那时的状态，是不可能赢我的；所以我只要说，输了就不许离开，不就成了？”
“你——”不爽得瞪着某人，总觉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了，而且还有朝‘恶劣’上发展的趋势，可恶！以前那个严肃、冷漠的塔矢亮呢？
“当然，必要时，我不介意身体力行，让你感受到我的心意哦！”说着，便将压住了被子下想逃离的身体，再次索取爱人的体温，火热的激情正持续升华中……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两人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