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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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的时候，阿莫终于是醒了过来。躺在一旁床上的雁回还是气息奄奄，丝毫没有一点毒解的模样，脸色苍白。但好歹是没像那天一口血一口血的吐了。
醒过来的阿莫身体有些疲软，坐不大起来。只好微微侧过头去看那边气息微弱的雁回。肖洛人不在，大约是去处理伤员去了。故而帐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他俩有些轻浅的呼吸声。
阿莫安安静静躺着，眼睛朝着雁回的方向。视线却是发散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轻缓的脚步声慢慢过来了，在帐子外停了一瞬，然后掀开帘子进来了。黑色的衣服青紫的边团团将人绕住，捂的严严实实，颇有文人风范。
是肖洛回来了。
肖洛看见已经醒过来的阿莫，忙疾步到她的床边，将她扶着靠坐在床上，一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阿莫苦笑：“感觉瘫了还算好吗？”
“别胡说，”肖洛叹了口气，“你就是睡得久了，要缓缓。”
“雁回呢，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莫视线从雁回身上掠过，问。
“他？”肖洛看了看雁回，转过头来有心错过了阿莫看过来的目光。“他大概是中了什么毒，我技艺浅薄，看不大出来。我打算等你稳定些了就带着他会谷里，让师傅他们帮忙看看。”
“阿洛，来得及吗？”阿莫有些忧心。
“没事的，”肖洛宽慰她，“我这里有上好的药帮他吊着命，又封了他经脉免得毒入经脉回天无力。足够我们带着他回万花了。”
“阿洛，我想立马启程，免得夜长梦多。”
“……好。”肖洛默了默，抬头的笑依旧温润。
说要回万花，肖洛很快打点好一切。包括辞行、马车以及南下一路上所需要的东西。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已将所有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马车被停在阿莫他们所在的帐子外边，就等着肖洛把人搬上去启程了。
阿莫看了看掀开帘子进来的肖洛，面色如常地将窄窄小小的信条卷好，塞到刚刚返程回来的白凤脚上的信筒里边。
“我让白凤先给我师傅送送信，你要一起吗？”阿莫见他进来，问。
肖洛摇了摇头，婉拒：“我已经拜托他们飞鸽传信带过话了，现在我们先走吧。”一面说着，一面将阿莫裹进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将人打横抱起，送到了马车上。而阿莫也趁着被抱出帐子的时候，将白凤放了出去。
白凤扑棱扑棱飞起来，隐在了雪里。
“雁回他……”等上了车之后，阿莫见肖洛将她抱上马车就没在管，不免有些忧心。她撑起身子要坐起来，却又被肖洛按了回去。
“别担心，我叫了几个熟人把他抬出来。”肖洛一面说着，一面给阿莫调整着姿势，又帮她把被子掖好。
话刚落，就有人掀开了车帘。还没等阿莫把那人看清楚，就开口。声音有些粗，语气也很爽朗：“阿莫姑娘，我们把小将军交给你了，你可要带着他回来啊！”
仔细一看，可不是平时里经常跟着雁回的那群人么。那人把话说了，也不等阿莫回复。直接上来把帘子掀开，让身后的人扶着雁回上来了。肖洛也上前帮把手，结果昏迷不醒的雁回扶着往阿莫对面的小榻上一放。揪出被褥给他盖的严严实实的。
“那肖先生、阿莫姑娘，我们先下去了。你们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话一说完，人就从车上跳下去了。一列人端端正正地站在边上，给马车腾出了路。
“那我去驾车了。”肖洛掀开帘子，稳当坐好之后，一鞭子落在马背上。马跑了起来，带着车厢一起跑起来了。天上还飘着雪，而那一堆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并随着摇晃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而越来越小。
像一排墨点。
被团在被子里的阿莫动了动唇，却有什么都没说出来。车窗上的帘子未曾完全固定，顺着车马的力道飘飞。而阿莫则就着那一点看着窗外的天，白茫茫的，还有雪。风在呼啸，却被阻隔在外。
充当车夫的肖洛则是捂了捂衣服，抚了抚一头偏多的白雪。一声不吭。
他们一路赶着，追着那场初雪一路南下到了万花。
当是时，宋念已经从枫华折返万花。她裹着一身厚实的衣服，踏着雪到了谷口。一身黑色在一片白茫茫中，格外的扎眼。
肖洛他们，今儿个大抵是要到万花了。
师傅看了肖洛递回来的信，对着守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宋念说：“阿洛带回来的这个人，你来治吧。”他的话平铺直叙，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完全就是单纯的告知。
这也就是，为什么宋念会在这里等着。
她站在谷口那座白玉般的石碑旁，如是一颗青松，端正笔直。又想起幼年那人手里执的那一柄枪，隐含凌厉的气势。
她在那里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马蹄塔塔并着车轮咯吱咯吱压在蓬松松一层雪上、并咕噜噜滚过来的声音。
宋念闻声望去，看见那个朴素的、载满风尘的马车上，一身狼狈却强撑坚持在车夫位置上的肖洛，以及一脸病态的苍白、掀开了帘子、团着狐裘披风倚在车门上陪他讲话提神的阿莫。
宋念迎上去，等马车停稳翻上去看了眼脸色越发苍白、呼吸越发微弱的雁回，低垂的睫毛颤了颤，神色几乎不可见地变了变。
阿莫自宋念她一上来就紧紧盯着她，先是盯着她去给雁回望闻问切，等她完了之后、特别是看到了她的整张正脸之后，微微愣了愣。
“你……”阿莫迟疑的开口，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嗯？”找地儿准备坐下的宋念闻声朝她笑了笑，很温婉。带着肖洛如出一辙的书卷气息，仔细看看，好像又能从她为了显出温婉而柔和的眉眼里，看出一些故意藏起来的悲愁。“我先和你说说他中的这个毒吧，
我看了看，他这个大概是相思赋。解法不难，所要的药材之类的也不是多稀有。就是有一味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相思。
说的比较文艺，其实也就是一碗情人血。
这个入了药，就得忘了所爱之人。
而且这相思赋吧，它的毒性比较难缠，容易反弹。也就是说，当解毒之后他又想起所爱之人，会毒发并且再也没法解掉。
所以，这人的相思，你们一块带来了吗？”
“……”阿莫看了看躺在一旁昏迷得无知无觉的人，抿了抿唇。“只有这个法子吗？”
宋念背着她掀开车帘看车外摇晃的景色，听见她的询问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说不出的遗憾：“据我所知，是没有。
给你讲个故事吧，大概十多二十年前，我有位师叔所恋之人便中了相思赋。他翻遍典籍终于找到了答案，最后却败在了毒发。后来他离开了万花，再也没回来。
师傅说他是怕触景伤人，又想找线相思赋其他的解法。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又是不是活着，我们都不知道。”
阿莫听着她的声音，却又听到了一股感同身受的悲痛。她捂了捂胸口，一脸茫然。
车厢外，肖洛“吁”了一声，拉了缰绳稳稳当当地将马车停住了。他在马车外朝车厢内道：“宋师姐，阿莫，我们到了，你们慢慢下来，我去找人来帮帮忙。”说了之后，外面就没了声音，足见跑的有多快。
“你能走吗？”宋念问。
阿莫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的，我能走。是阿洛非说我得好好养养，把我捂的严严实实的。”
“那好，”宋念道，“我先下去准备一些药材，你……慢慢来。”
阿莫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已经消瘦了很多的雁回，默默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相思赋么……
半个时辰后，阿莫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摆在面前的一个青白的瓷碗和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面色青白，眼带挣扎。
门被人轻轻叩响，下一刻宋念就直接推开了门领着肖洛进来了。叩门叩的倒不像是询问，是支会了。
阿莫如梦初醒，抬头瞧着越来越近的宋念：“他会忘了我是吗？”尽管她问的时候一张脸面无表情，宋念还是看到如同那时她翻遍群书，知晓相思赋时候的表情。
绝望，却无能为力。
“是。”宋念回答。
阿莫又低头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宋念也没催促，安安静静等着。肖洛在一旁急的挠心挠肺，却到底不好上前。
半晌之后，阿莫终于下了决心。拿起面前的匕首在掌心狠狠划了一道，将伤口流出来的液体接在那青白瓷的碗里：“这些，够了吗？”
宋念点了点头，在她刚一点头的时候肖洛就充了上去，又是止血又是消毒，一套齐上。宋念端着碗出了房间，合上门的前一刻她又看了眼二人，一面摇头一面叹了气。
也不知道是为谁摇头，为谁叹气。
屋子里，等到宋念走了之后。阿莫举着被肖洛包扎得好好儿的手，忍不住道：“阿洛，你这师姐，我总是觉着有些眼熟。”
“宋师姐？”肖洛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宋师姐全名是宋念，据说是我师傅当年从长安带回来的。宋师姐心里有个人，所以在谷里那么多年也没接受过谁。至于她心里那个人是谁，宋师姐没说过。”
“宋念？”阿莫轻轻念了念那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就想起了那月朗风清的夜里，舒雅和抱着自己的酒葫芦醉醺醺地念着一个人。酒葫芦的底部被他刻了一个人的画像，手摸上去的时候，温柔又深情。然而落上去的目光，却是哀伤。
那个人，就是宋念。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