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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定情 ...

  •   “来得好快,是皇城司禁卫军的人马。”周正表情凝重,身为侍卫统领,他自然对京城内及皇宫周边的防务了如指掌。
      赵祯也回过味来,难免心虚,这趟微服出宫,若被禁卫军撞见,要几百人封口,几乎无此可能。而禁卫军中,部分是官员家属子弟,更有各派势力安插其间的人手,休说想隐瞒消息,只恐还不及回宫,太后及某些朝臣便已知晓。

      放任皇帝私下出宫,作为统领的周正首当其冲,罪责难逃,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急着道:“臣请皇上先行回避。”
      “嗯。”赵祯也知事态严重,走是来不及了,躲的话还有可能掩饰过去,曲水园不大,只能到屋内暂避一时,不过皇帝当得象逃犯,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在喜福的陪同下,赵祯迅即进了屋。

      暗卫们的效率此时得到极好的体现,几个来回,曲水园内所有杀手及两名家丁的尸体,都被堆到了屋内,与皇帝共处一室,地上的血迹用园中花泥覆盖,得到快速清理。
      展昭和周正简单商议了几句应对之言,让白玉堂扶着高瞻去屋内疗伤,顺带看紧皇帝。白玉堂笑笑应下,心里暗道赵祯乖乖待在屋里便罢,再要弄出些什么动静,五爷就直接点他的穴,送回宫后再解,还怕日后皇帝自曝其短找他算帐不成。

      周正只留下两名暗卫,其余的都去屋里,又四处巡视一遍,并未见有多大的破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此时禁卫军人马已抵曲水园前,扣门声响起。
      周正正要示意手下前去应门,白玉堂突然从屋内掠出,将一件披风搭上展昭的肩头,遮住身上渗出血渍的蓝衫,而后双手轻扬,向四周抛出一蓬蓬水雾,瞬间千里兰香气蔓延于园中,又一阵风似地回到屋内。

      周正心中惭愧,居然疏忽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展昭却暗赞白玉堂心细,只是可惜了那些千里兰香,得来不易,是白玉堂最喜欢用来熏衣的。
      等到暗卫带着这队禁卫军的领队入内,周正见了来人暗道侥幸,此人名叫杨阅,原是自己手下的一名侍卫,新近才调入禁卫军。

      杨阅见了周正,自然地提到烟火之事,周正故作懊恼地做了一番解释,同僚之谊,前来为获罪即将发配兰州的展昭送行,不想手下之人一时不慎,误发了传讯的烟火。
      对于这些说辞,讲的人心虚,听的人也觉离奇,这种特制的传讯方式,是皇帝遇险或宫中有事,紧急时用来调动禁军的,有此权力者寥寥无几,皆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侍卫,虽然身为统领的周正是其中之一,但手下之人误发之说并不成立。

      杨阅也曾是御前侍卫,明知周正在胡诌,要掩盖一些事,但也不是他能追究下去的,不过若就此上报,自己如今的顶头上司禁军统领许大人必有微词。周正似瞧出杨阅为难,笑笑道:“不妨事,许大人那里我自会去说。”

      杨阅只得应下,带着手下的禁卫军离开曲水园。待人都去远了,周正长长地松了口气,虽说事后向许大人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但也比被抓现行要强上百倍,总之有皇帝撑着,怎么自圆其说还不是由他编排。

      展昭也终于放了心,毕竟皇帝出宫私访是为他,即便这份荣耀非他所愿,但如果因此而连累了一大群人,于心何安?还是火速将屋里那个大麻烦请回宫,方能清净。
      赵祯不爽,非常的不爽,和死的、活的、伤的,满满一屋子的人待一处的委屈,都比不上展昭轻轻一句“请皇上速回宫”。难道你就不能体谅朕的心情,连区区一刻都不肯给朕吗?皇帝很生气,于是用那种被辜负了的眼神死死盯着展昭一语不发,后者只能以自欺欺人的方式低下头,视而不见。

      周大统领虽然恨不得将人立马带回宫中,但他很清楚皇帝陛下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这时开口无异于引火烧身,然而多留一刻,事情败露的危险就多增一分。
      展昭不忍、周正不敢、白玉堂一脸看好戏、及满屋死的、晕的无法开口,活着的皆茫然状,于是如此鬼异的气氛下,皇帝总算明白了,他的到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不受欢迎,而且连落场的台阶都不曾配备。

      “皇上,温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与您共商祭祀大典。”喜福实在不忍主子备受冷落,很贴心地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赵祯似乎顿悟:“展护卫无事朕心甚慰,高瞻护驾有功,朕会命御医给他疗伤,回宫后自有封赏。嗯……那些杀手之事,由周统领负责彻查,务必拿下主谋。”一连串的命令,总算让赵祯又找回一些当皇帝的感觉,在喜福及暗卫们的簇拥下,不情不愿地离曲水园。

      临走之际,周正略带歉意对展昭道:“在下留三名兄弟善后,有任何所需,让他们前去料理,高瞻伤重,先行带回医治,展兄还请多保重。”

      展昭深知周正职责在身,无暇顾及太多,能留下三名暗卫相帮已然不易,保护皇帝平安回宫才是当务之急,遂道:“周兄不必客套,此地之事展某自会处置,还请速回,以免节外生枝。” 这场惊心动魄的微服私访记,最终以数条人命,一个御前侍卫重伤及皇帝的严重败兴收尾,当然事情如果真就这么了结,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黄昏时分,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内,香炉中渗出清幽兰香,迷漫于房中。展昭静坐窗前,观赏落日的余辉映在园内。两个多时辰前,十条人命在那里消失,有无辜的,也有罪有应得的,但无论如何,生命的逝去,都是令人伤感的事。

      这园子赐了展昭后,他常留宫中,住此处时日反倒有限,对那两名死去的仆人也知之甚少,但每次回来,屋内总收拾得井井有条,园中花草也打点得错落有致,茶水饮食更是细心周到。展昭虽知他们是奉命行事,仍心存感激,不想今日却因自己的事被殃及,枉送性命,怎能叫他不歉疚伤怀。

      白玉堂将沐浴后尚滴着水珠的湿发散散地披在肩上,汲着鞋从厢房走来,正要招呼展昭去洗梳,见他神情落寞地看着落日黄昏,眼中尽带一丝红。知他仍在为被害的两人难过,错不在他,然毕竟因他而死,即便是白玉堂,也深感不安。
      “猫儿,那两人的棺木,周正已遣人送回其家中,我让‘玉善斋’的伙计送了些银两安抚其家人,今后若有事,伙计们也会照应,他们原是宫里的人,身后之事理应会得到很好的安排。”

      整个下午,白玉堂都在忙着善后,周正留下的人手不够,又从陷空岛开在京城的店铺‘玉善斋’找来几名伙计相助,尸体买棺陈殓,该埋的拉去埋了,该送回的送了,又将整个园子细细收拾了一遍,屋内更打扫干净熏了香,除去之前发生之事所留下的痕迹很容易,但心里的悲哀却不会随之消散。

      白玉堂见展昭不为所动,轻叹一声道:“你解决了那些杀手,也算是替他们两个报了一半的仇,为首的又岂能逃脱。”
      展昭转过头,现出淡淡的笑容,虽则生死之事早已看多,然而眼见无辜之人受牵连而被害,岂止于心不安可以释怀的,知白玉堂一番好意劝解,来朝两人便要分离,展昭亦不想临别之际过于伤感。遂转了话题:“玉堂,明日便要随大人去利州,随身之物可曾收拾妥当?”

      “不用带很多,利州也有商号,有需要再置办,倒是你去兰州军营,诸多不便,多带些备用衣物和银两,若还不够,只管问狄青要去,他还欠着咱们两份人情呢。”
      “狄元帅军务烦忙,哪有空闲管我一个小小的配军之事,叨唠他作甚。”

      白玉堂听着却慢慢沉下脸,不无担忧地道:“五爷正愁他顾及不到你,庞统在兰州为副帅,此人虽生于庞家,然与其兄不同,不但武功得益于高人传授,还擅飞星玄学,骁勇能战,曾以七十二‘飞云骑’大破辽人千余精兵,军中颇有威名,即便是狄青也敬他几分。庞昱之死,有一半在你身上,这一去,庞统岂能放过?”

      听他一说,展昭倒想起当年之事,庞统告假只身回京为父祝寿,在路途遭贼打劫,遇伏却不慌乱,以一敌百,不过数招便擒得贼首。当时展昭恰巧路过,本欲出手,却见此人英武过人,无须相助。不想庞统认出他所佩之巨阙,有心试招,一战之下平分秋色,竟生相惜之意,匆匆一别不曾再见。此番前往兰州,两人身份无异天壤之别,更兼有杀兄之仇,怕确难相容。展昭不愿白玉堂担心,笑笑道:“展某也非任人摆布之辈,玉堂你尽可放心,倒是那群杀手之事,还需你多留心查访。”

      展昭起身自书架上取过一幅绢画,交给白玉堂道:“这大概便是那人要找的东西,当日在陈州,此人劫杀大牢内的人犯,我去之时只救下数人,其间一人重伤,临死前将此物交与我,却不曾留下只字片语。我见此物不过是一幅山水图,也未在意,如今看来,图中定有玄虚,不如你带了去交给公孙先生,或有所获,找到那人。”白玉堂收了放在行囊中,催着展昭沐浴梳洗,又为他伤处换过药,方才放下心。

      这夜,红烛高照,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皆无睡意,展昭因伤只能侧身而卧,白玉堂在旁,想着来朝的离别,便觉有些话若是不明说,走也不安,“猫儿,待我陪包大人到利州,安顿好一切,便来兰州找你。”
      “展某在军中服刑,不知何日方能回,玉堂自有锦绣前程,再不济,回陷空岛或是笑傲江湖也胜过陪着展某,军规深严,玉堂何必自寻烦恼。”展昭背对着他,淡淡地道。

      蓦地,白玉堂一个翻身,硬是挤进展昭与墙之前狭小的夹缝内,身子紧贴,面对面望着他,眸中有着某些令人望而生怯的危险:“昨日谁曾应我‘有那么一日,一同策马四海,云游天下’?若你忘了,五爷就教你如何牢记。”猛地伸手勾住眼前之人的颈,印下深深一吻。

      展昭惊愕之下忘了推却,竟任由白玉堂越吻越深,炽热的唇舌侵入口中,纠缠着他的舌共舞,一时间前所未有晕眩感,让身心皆已沉溺其中。等清醒过来,白玉堂已放开了他,笑问道:“猫儿,滋味如何?这回可是长记性了?若还是没记清楚,五爷不介意多教几遍。”

      “白玉堂,你……”展昭只觉脸上似着了火,却也带着难言的心思,两人虽未朝夕相对,然早已是心息相通,素日行动时偶有亲密之举,展昭岂有不知情不动心,只是他年青却隐忍持重,知这事难容于世,便是动情也只在心里,倒是白玉堂,想着便要做到,一吻定情,一吻消魂。

      “怎么,不服气还是不信五爷之言?”见展昭并无多少抗拒之意,白玉堂自然气定神闲,继续逗着他的猫。展昭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把头抵在他的肩上,心里暗道,世事难料,既已逾越了兄弟之情,爱之何妨,能得这一刻此生已然无憾。

      次日晨起,两人早早去了驿亭,待包大人一行前来,展昭上前见礼,大人深知此番牵累了展昭,被发配兰州,重聚不知何年,众人未免唏嘘,包拯忍不住一再叮嘱,彼此都道珍重,白玉堂策马离去之际,经过展昭身侧俯身在他耳旁低语道:“猫儿,多长点记性,等着五爷去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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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曲水园,隐约还能感觉那人留下的气息,连冬日萧瑟的景致看在眼里也另有一番风韵,难得有此闲情,展昭正想好好欣赏一番,听园外有马蹄之声,一名内侍在数名护卫的陪同下前来宣召,“太后懿旨,展昭承宁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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