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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追杀 ...

  •   展昭的双眸,清澈晶莹、温情如昔,一洗昨夜眼底的屈辱与不甘,白玉堂失神地望了半晌,蓦地心里如释重负,竟忘了回答。
      知他所思所想,展昭暗道惭愧,以往心中的伤痛,总不愿对任何人诉说,即便面对的是白玉堂,亦只愿让他分享快乐而非分担忧愁。庞昱一案明知结局,且必须接受的处罚,却在当时被委屈和不甘弄得无法自已,若不是昨日白玉堂极尽温柔的安抚,让有些失控的情绪渐趋平和,只怕如今仍然难以释怀。

      “猫儿,今后之事,可否让玉堂为你分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白玉堂一声欢呼,拉着展昭下床,将顾重留下的药在伤口处又细细抹了一遍,取出一套蓝衫让他换下不曾来得及脱掉的囚衣,笑着道:“一会找人去‘今雨楼’买些早点,再订上一桌中午的菜肴,由你请了。”
      展昭慢条斯理地换上衣衫,随口问道:“白五爷家财万贯,还需要展某来请客?”

      白玉堂苦着脸,悻悻地道:“皇上不待见五爷,办差有份,银子不但拿不到手,还倒欠十几年俸禄,猫儿,你说做官有我这么惨的吗。”忽而无赖般地笑道:“听说……皇上把这笔帐面上的罚银,都赏给了你,看来今后这十来年,我的吃穿用度得靠着你了。”

      展昭回道:“那点俸银就算给你,也经不起几天折腾,我都收了,在公孙先生那里存着,要的话,自己去取,展某可养不起你这只事事挑剔的小耗子。”
      白玉堂急着辨道:“胡说,五爷对你,哪里事事挑剔了。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说这话就是找打。”说着,抓起展昭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

      展昭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小动作,出了屋去后院,唤来一名下人,让他按白玉堂的要求去“今雨楼”订菜。
      吃过早饭坐在院中闲聊,自白玉堂外出公差,展昭随包拯去陈州赈灾,两人已有数月不曾有如此闲情坐在一处,如今展昭获罪发配兰州,包拯又被贬利州,虽然还不曾谈及此事,但心中了然,展昭所愿亦是白玉堂所想,分别在即,两人皆格外珍惜有限的相处时光。

      行将中午,“今雨楼”的伙计又送来十碟菜,却与前日晚间的无一相同,展昭暗道白玉堂果然嘴刁,吃东西都不带重复的。“玉堂,莫不是这回要把‘今雨楼’的菜都吃遍了,你这架势,比御膳房还要讲究几分。”
      白玉堂笑而不答,只往展昭的碗中夹菜,想着他身上杖责所受之伤,有些菜须忌口,展昭自然不会顾及,白玉堂却考虑得周详,故而所订菜肴与前日晚间的不同。

      已过午时,见白玉堂仍陪着自己,展昭忍不住问道:“皇上可准了你陪包大人前往利州?”
      “嗯。”白玉堂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你和包大人都不在开封府,我留此无益,皇上不准我辞官,只给了一年的假期。”

      “如此也好,听陈大人之言,皇上有旨,明早包大人便要起程前往利州,你不回开封府收拾一下行囊?”展昭问得轻松,终于还是不免要涉及这个沉重的话题。
      白玉堂闷闷地答道:“一会就去,包大人让人传话,你有伤在身,不必前往相送。”思前想后又道:“我收拾完了,晚间便回,来朝陪你与大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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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走了不久,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冬至将近,一日寒似一日,利州地处北方,不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能否适应,有玉堂相随,就如自己陪着一般,令展昭多少能放下心来。

      过了今宵,各奔东西,再见不知何年,心中未免惆怅,不禁忆起以往种种,感叹事世无常,从相识到倾心相交,情意相通,短短两年间,白玉堂已成为自己生命中最亲的人,那份逾越了友谊的情感,在各自心里,似乎早已认可,然而谁都不曾提及。将来会如何未为可知,也无需多虑徒增烦恼,眼前不多的相处机会,却要好好地珍惜。

      想起后院的地窖内,藏着两三坛上好的御酒,展昭在宫中每每得了赏赐,总带回家里,两人共享,白玉堂喜好此物,不如取了来,叫他带着上路。

      未出前院,感觉四周突然有些异样,干冷的空气中凝结着浓烈的杀机。身后风声唳起,急切间展昭回手出招,与偷袭者一掌对了个正着。“啪”地一声响,两条人影骤然分开,展昭立定身形,冷冷地道:“又是你,阁下从陈州一路跟到京城,欲意何为?”
      来者一身灰衣,个子并不高,长相也超级一般,只是双目与众不同,深蓝色的眼珠,目光阴沈狠毒:“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

      展昭不屑道:“就凭你?阁下偷袭算上这回已是第三次了,似乎每次都刹羽而归。”
      “这回不同。”那人恶狠狠地道,一击掌,八条黑影从各处落到院中,每人双手中各执一把长剑与短刀,将展昭团团围住。
      展昭扫一眼那几人,显然从身法和所用的武器上看,这些人都可列为高手,目光落在其中两人的刀上,怒火由然而生:“这院中的两名家丁,是否已被害。”

      灰衣人笑道:“不愧为南侠,洞察力非凡,不过同样救不了自己,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交出东西,留你一命。”
      “哦,与此事无干的人,你们尚且赶尽杀绝,岂能容得下别人?如果展某不曾猜差,陈州大牢内的数条人命,便是阁下所为。”

      灰衣人毫不掩饰道:“不错,本来你不是我的目标,谁叫你多管闲事,跑去救人,还拿走了我要的东西。”
      “想必教唆庞昱犯事的,也非阁下莫属,你如此所为,究竟有何目的。”展昭一直不解,为何有人要对付庞昱。

      灰衣人大笑道:“死到临头,还有这份闲情逸致管他人之事,不妨和你直说,庞昱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不过即使没有我的出现,这人难道不该死吗?应该说我还是帮了你们不少。展昭,我只要那件东西,你肯交出,咱们无怨无仇,何必性命相博。”
      展昭冷笑:“与你无怨无仇的人多了去了,你何曾手下留情?算上此处的两名家丁,阁下身上负着十几条人命,展某岂容你逍遥法外。”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大笑不止,“展昭,听说你因庞昱一案被革职查办,不好好想着如何保全性命,居然还要拿人,真是可发一笑,既如此,老子成全了你。”手一挥,八名手下相互配合着组成阵势,长剑短刀,一起向展昭身上招呼。

      展昭手无寸铁,兵刃近身前突然抢步而出,双掌一扬,配合着独步天下的轻功,直取八人中最弱一环。一旁观战的灰衣人暗暗称赞,原以为他不过仗着巨阙这把上古宝剑之利,才有了南侠之名,几番交手,才知展昭不仅剑术精湛,内功、轻功及武学见识,每种功夫都可称霸江湖。

      展昭只要得手,便可脱困而出,灰衣人看得清楚,抢前一步双掌迎向展昭。展昭不等他近前,撤掌换招,攻向另一个人。灰衣人大吃一惊,不想对手的出招快到如此地步,心知若不是阵势配合,八名手下皆非展昭之敌,无奈只得跟着换招,拦截对手。

      一式三变,展昭的身形快得菲夷所思,直指第三人,灰衣人眼见已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干脆也不再追,挥出一掌直击他后背,即使阵势被破,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灰衣人就是不信,展昭会不理武林中杀伤力最强劲的烈焰掌,只要他回身接招,即可取得主动,便无暇分心破解阵势。那份东西于他而言极为重要,想依仗人多困住展昭,把人拿了好逼问下落。

      展昭当然很清楚烈焰掌的威力,不过他更自信自己的轻功,在陈州中那一掌避无可避,是无可奈何的事,如今灰衣人想故伎重演那是痴人说梦。展昭也有心要拿下他,好解心中那些迷团,故而决定去其抓牙,将此人的八名手下先行解决。

      身子一折再次变招,不仅躲开了灰衣人的烈焰掌,亦避过其他人的攻击,将第四名杀手逼得无路可退,右手脉门处被一指弹中,真气撞入,那人手一松,剑飞了出去,左手短刀也被扣在展昭两指之间。

      局势一片大好,展昭深知这伙人皆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除了那名灰衣人要留下问口供,其余的自然不必留情。灰衣人救之不及,眼见自己的手下被对手所控制,阵势倾刻间便会化解。
      “展大人,我陪皇上来瞧你。”此刻令所有人都大为吃惊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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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处理完礼部有关冬至祭祖、新年大相国寺祭天、及枢密院上呈的按定例犒赏边关三军等一系列事,赵祯将其他大臣上奏,又不必即刻决定的,命内侍理整后送去御书房待批。散朝回宫,赵祯便去了御书房,皇帝有任何行动则万众瞩目,别说想微服出宫,即便是上个茅房,也会跟上十几二十个服侍之人。

      御书房是赵祯处理军国大事,有时宣朝臣入宫商议之处,宫中之人不得进入,后宫嫔妃若听闻皇上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亦不会前往打扰,通常在御书房值日的内侍人数不多,皆为皇帝身边心腹之人,而侍卫除武功高强,更是尽忠守责。

      此时,御书房内只有赵祯、夏林及另一个心腹小太监喜福,其他人则被打发到偏殿,接过夏林递上的内侍衣物,赵祯在喜福的服侍下,手脚麻利的换上,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何况早已有过三四次了。夏林低声嘱咐喜福陪皇上出宫要注意的各类事项,宫外,自有大统领周正安排一切,喜福连声应了,这事,他也回回有份,轻车熟路了。

      赵祯留下口喻,以亲政后首次主持祭祀大典,有要事商议为由,让内侍传旨召礼部尚书午后到御书房见驾。传了膳,随意吃了些命人撤下,看时辰尚早,拿起案上的奏则翻看,直至夏林回报,礼部尚书温大人已入宫,殿外侯旨。

      赵祯早在尚书大人进御书房前,已和喜福悄悄离去,屋内只留夏林,一见温大人便道,皇帝正在后面暖阁里休憩,发下话,有关祭祀的各项具体事宜,要他详细安排,一一笔录后上呈。夏林又故作关切,只说此次祭祀大典不比寻常,是皇上亲政后的首次,一定要办得群臣信服,百姓敬仰,太后满意,尽显皇家声威。见温大人连连称是,夏林又道,老奴在宫中服侍过两代君王,知道这祭祀关系到国运昌盛,丝毫马虎不得,强烈建议温大人查看以往祭祀所做的记载,以便对照,又吩咐备下茶水糕点侍侯。

      温尚书自然感激不尽,早听说这位内廷总管,皇帝的心腹大太监深得宠信,他的意见多半就是皇帝的心思,怎可不顾。当即谢过,夏林便命两名内侍去库房搬来那些记载,足有六七册之多,请温尚书在此慢慢看了,然后摘录要点,将此次祭祀的流程详细写下而后上呈。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事,谁敢不用心,而用心的结果,当然是在皇帝过问时,能交出一份完整的答案。照夏林的经验,这个温大人要完成一系列的工作,差不多需要三个多时辰,曲水远离皇宫不过十里,来回不需多久,皇上在那里待上两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后宫即便有急事,以皇上和大臣正在商议国事为由也能拖过去。

      于是,在尚书大人挥毫奋发之际,赵祯早暗渡陈仓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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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想给展昭一个惊喜,赵祯便不会微服出宫来曲水园。
      如果不是熟知他的侍卫喜欢安静,也不会命周正所带的暗卫只许留在曲水园两里外,不准跟着来。
      如果不是私心作祟,不愿机灵的手下瞧出些什么,赵祯绝不会只挑头脑简单的高瞻陪同。
      如果不是昨日被白玉堂扫地出门心有不甘,高瞻不会一入曲水园,就打出皇帝这块金字招牌。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如果,比如展昭若有剑在手,打斗间兵刃相交必然有声,高瞻便会听见,不至于和赵祯及小太监喜福一头撞进来,再比如白玉堂没离开的话,情景也会不一样……但当所有的如果都没有出现时,该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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