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所谓身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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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泪，胭脂醉，红颜枯骨。伤心肝儿，催断肠，怎敌得过晚来风雨急？
忘不掉过去是好还是不好？沉醉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就那么在意靳远的意见呢，他爱怎么看是他的事儿，为什么她要在意，平白的给自己心里添堵。若是以前在意还可以说是她喜欢他，可是现在她并没有啊，如果仅仅因为过去的情份，那么她沉醉未免也太看不开了。杜少卿说她只是气急了，才会那样。可她根本不信，在青楼待了三年，哪里还那么容易动怒。后来沉醉想了想，或许在她心里一直认为靳远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当靳远为了别人出头，就难受了。若真的是这样，她沉醉也太自负太没用了。凭什么来认定靳远就一直念着她呢，而她又从什么立场去计较这件事呢。沉醉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就从头到尾成了青楼女子了？争着要别人喜欢，哪怕是自己讨厌的也要争取，然后借机打击别人。
杜少卿看她那副样子觉得好笑，所以借机打趣她：“小醉儿，你看见那边上的男人没？”沉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人坐在不远的茶棚里，墨色的袍子，青玉簪束着发，倒也是个衣冠楚楚的样子，喝茶的动作也甚是优雅，但是这个和她有关系吗？沉醉皱着眉看杜少卿。
杜少卿揉了揉沉醉的头发，被沉醉一掌打开。“呵呵，他长得不错吧？”沉醉瞪大眼睛，有这么问的？杜少卿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妥，所以摸摸下巴，干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有想过去把他从那女子身边夺过来吗？”沉醉又往那边看去，刚才倒是没有注意，那男子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看起来倒是个清秀佳人，不过沉醉倒没想这么多，只转头问杜少卿：“她不觉得冷吗？”说完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寒颤，拉了拉腿上盖着的小毯子。
杜少卿失笑，她还真会转移话题：“小醉儿，你还没告诉我，你会从那女子身边把那个男子抢过来吗？”
沉醉的脸一白，杜少卿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说：“小醉儿，我可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打个比方，你别生气。”
沉醉咬了咬嘴唇：“杜少卿你也别道歉，其实我或许真的是这样的人呢，反正我都做了那么久的……”
“别说了。”沉醉被杜少卿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小醉儿，你不要那样想，我也从来没有这种意思，只是想给你说清楚一件事才打比方，你不要胡思乱想。”杜少卿闭着眼揉了揉眉间，“你不高兴，我就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桑叫着“小姐”端了热茶上来，说待会儿可以去茶棚拿馒头，就又下去了。沉醉喝了口茶，见气氛实在有些闷，只好干笑着说道：“这茶真不错。”杜少卿不理她，喝了口茶，挑挑眉：“这茶也叫不错？”沉醉尴尬的笑着低下头，没见着杜少卿嘴角的偷笑。
“不过，杜少卿。”沉醉故意大声的叫了杜少卿的名儿，杜少卿不说话，等她说。“你咋就认定他们是夫妻啦，或许人家是兄妹也不定啊？”说完还眨眨眼，“兄妹的话就不存在抢不抢之类的话了。”
杜少卿错愕的看着沉醉得意的样子，这也行吗，还是沉醉转移话题的能力又上升了？“我是打比方，如果，如果他们是夫妻呢？”
沉醉略微思考了下，肯定的答道：“不会。”
“哦？”杜少卿又喝了口茶，脸上带着笑意，“为什么？”
“我和他素不相识，没必要看见个路人就上去干嘛干嘛吧。”沉醉放下茶杯，“虽然以前是青楼女子，现在的我可不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事情当然不能做了。”
杜少卿笑了笑：“这就对了。”
“对了？”什么对了？
“你老是担心自己变成喜欢抢别人东西的人，现在看清楚了吧，不是。”
“可是……”
“没有可是。”杜少卿极其认真的扶住沉醉的肩膀，“小醉儿，你和靳远一起长大，何况曾经又……你心里在意他的看法是正常的，尤其是他又不明白事情经过，帮着承熙说话，你一时忍不住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别老是给自己找不好受。”
沉醉这才明白杜少卿的苦心，心下感激，“谢谢你，杜少卿。”
“哎呀，都这么熟悉了不是，道什么谢啊？”杜少卿往后面一趟，靠在马车壁上，“实在要道谢，不如，小醉儿以身相许如何？”
沉醉只当他在玩笑，所以又狠狠瞪了他几眼，自顾自的闭上了眼，喃喃道：“喝点小茶，吃点小点心，这日子还真舒服。”
杜少卿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力让沉醉一辈子这样好。
却说靳远和承熙两人因为上次的事情靠得更近了。靳远认定是沉醉的错，认定沉醉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所以也慢慢的试着放下心里的执念，对承熙付出更多的关爱。而那承熙自然摆出一副柔弱娇羞，千依百顺的样子，心下得意，“欢颜啊欢颜，你留下的回忆再多也敌不过我长久的耳鬓厮磨。这男人哪有不喜欢温柔乡的，就你如今那个性子，可不怎么讨人喜欢啊。”承熙认定沉醉不再是她的威胁，所以过得愈发的舒心起来，人也跟着漂亮了几分。
杜少卿和沉醉到达青州城的时候已是深秋末尾了，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树叶上有微微的白霜。杜少卿让车夫和语桑先到苦杏苑打扫，而他和沉醉就到处走走，买些需要的被褥等日常的用具。
沉醉觉得杜少卿是多此一举，苦杏苑里的东西都备得齐全，不需要买了。杜少卿则认为已经许多日子没有住人了，这些东西还是换换的好。沉醉暗自吐吐舌头，想当初她到苦杏苑的时候也是将就那里有的东西用的啊。
杜少卿带着沉醉在清江酒楼里吃了饭，沉醉惦记语桑他们，急着给他们带些吃食回去，杜少卿挑挑眉，随她了，反正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让她离开就是了。出了清江酒楼的门就见到连若和一个男子正要进去。几人见面讲了几句话，约定过两天再聚。连若有些舍不得沉醉，杜少卿笑着说沉醉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让连若和那个男子还是快去吃饭的好。沉醉对于那句不走了也只是当没听到，拍了拍连若的头。连若一步一回头的进了酒楼里，沉醉和杜少卿二人提着食盒回苦杏苑，暂且不提。
靳远和承熙也在第二天到了青州城，两人有说有笑，郎情妾意，让两家二老好不高兴。跟承熙父母说明了欢颜和杜少卿一起，应该也回来了。承熙的父母虽不是很开心，倒也有几分喜意。承熙母亲拉着承熙的手问欢颜现在如何了？承熙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靳远叹了口气：“岳父岳母，还是不要有太高期望的好，欢颜今非昔比了。”这句话让承熙母亲有些摸不着头脑，今非昔比？这是好了，还是坏了？正要问下去，就被常父打断了：“熙儿和远儿才回来，一路上也累了，你尽问些欢颜的事儿做什么？好了好了，她那样的人你担心她做什么。”言语之间一点当爹的应该有的关心都没有。常母张了张嘴，叹了声气，也就罢了。
沉醉想着早日把事情说清楚比晚些好，所以跟杜少卿说了自己的想法，打算明天上午就到府里找她的父母，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杜少卿表示同意，他已经找人调查了一些事情，心里面虽然担心沉醉接受不了，但是也觉得早日解脱或许更好，那样的人家还是不要的好。
翌日，沉醉留下语桑，和杜少卿一起回到那个“家”。
沉醉深吸一口气，拍了下门。来人并不认识沉醉，所以有些倨傲的让他们等候。沉醉和杜少卿相视一笑，沉醉戏谑的问杜少卿：“诶，杜少卿，你看，人家都不认识你。”杜少卿嘿嘿一笑：“这人我也没见过。”
等了没好一会儿，门被再次打开，靳远和承熙出门来了。承熙又一次大度的要去拉沉醉的手，杜少卿上前一步挡开，道：“我想靳远兄也不想承熙和我们家小醉儿一起走吧？”靳远的脸黑了黑，说了：“熙儿，我们走。”沉醉低头苦笑着摇头，回忆也不过是回忆罢了。
杜少卿握紧沉醉的手一起进了大门，到了堂屋。常父常母早已坐在那里，常母看见沉醉迫不及待的走过来，眼泪花花的就要流出来。沉醉小心的抽回手，看了看那个依然坐着的，没什么表情的常父，摇摇头叫了声：“常夫人。”
“你，你叫我什么？”常母有些不相信，“颜儿？”
“常夫人。”沉醉垂了眼，“我今天来，不过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问清楚以后，我就会离开。”
常母的手抖了抖，眼泪终是流了下来。那上位坐着的常父见常母哭了，“啪”的将茶碗一放：“欢颜，你走了两年，居然愈发的没有规矩了。给你母亲跪下。”
沉醉看着那个威严如昔的男人笑了笑：“我想常老爷是弄错了，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认亲，何来下跪。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我不会回来。”
“放肆。”常父站起来，“你这个不孝女，居然对你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太不像话了。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常安，给我拿家法来。”
“老爷，你别……”常母赶紧上前拦阻，又将管家常安叫住。承熙也在旁边帮着劝说，常父的火气才略略下去，靳远倒是越发的觉得承熙好了。
沉醉想到三年前的挨的那次打，脸上就白了，杜少卿捏了捏她的手。沉醉看了看他，是的，杜少卿会保护她，所以她不需要有顾忌，弄清楚真相就好了。
“欢颜，你还不跪下。”常父复又坐下，“看在你母亲和你姐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的失礼之处了。”
沉醉没有动，抬着头缓缓的说：“我说的很清楚了，常老爷也不要多说了。”
常父一双眼睛扫过来，像是要把沉醉扒皮拆骨一般。沉醉抖了抖，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三年来，你们都没有找过我。”说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常母的眼神有些躲闪，常父则是撇开了头，靳远和承熙低着头没说话。
“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找我，说清楚了，我就走。”沉醉感觉她的心砰砰直跳，想知道，又怕知道。
“放肆，我们大人做事，还轮的到你来说这说那。”常父回过头来，盯着沉醉说。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你们都不能告诉我吗？”沉醉没有躲开常父的目光，今天她一定要问出来，要不然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因为你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外面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沉醉转头看去，来人正是她那刚才不在的两位哥哥。
“给父亲母亲请安。”二人上前行礼。
“嗯，坐下吧。”常父微笑着说道，“近几日的差事做的还好？”
“还好，前天皇上还夸奖了我和二弟。”
沉醉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刚才他们说“你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沉醉奇怪了，她娘难道不是面前这个？她疑惑的看过去，她“娘”撇开了脸。沉醉心里一凛：“可否告诉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常家大哥常明臣表情不变，也没有看沉醉一眼，这样说道。
“我娘……是谁？”沉醉轻声的询问。
“不过一个不良女子。”常家二哥常明宇微笑着对沉醉道：“二妹还是别问的好。”
“我要知道，告诉我。”沉醉低着头，说出的话却依然坚定。
“哦？二妹真想知道？”常明宇挑挑眉，“既然如此，做哥哥的怎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宇儿，不许瞎说。”常母一声怒喝，“你妹妹才回来，你别说东道西的。”
“娘，我可没有瞎说。”常明宇看了看自家大哥，“大哥也是知道的，熙妹妹也知道。”
沉醉一怔，都知道？“说清楚。”沉醉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我要知道。”
“颜儿……”
“宇儿，说给她听吧。跟她娘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沉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就是她的父亲和哥哥？杜少卿在后面扶住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不怕，没事，我在呢。”沉醉闭着嘴，脸上紧绷绷的，听着她的“二哥”讲她的娘亲。
“你娘不过是当年爹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子，爹见她浑身都是伤痕，无处可去，很是可怜，便将她带回家。你娘不知自爱，在一天夜里勾引爹爹，怀了你，母亲无法只得作主将她纳为妾室。生下你以后，她一心想着取母亲而代之，所以处处与母亲为难，但是爹爹依然不为所动，于是你娘就和府里一个下人勾搭，最后被发现。本来爹爹和母亲念在你年小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想放她离开，谁知道，她自己还到处宣扬，后来被人赶出了青州城，那年下大雪，她就冻死了。”
沉醉几乎站不住脚，她的娘竟是如此样子吗？沉醉不相信，对于这个“娘”，她没有任何的印象，所以她也没有多伤心多难堪，只是不太相信这个事实，她竟不是“母亲”生的孩子吗？沉醉愣住了，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如今该进还是该退？
“我想，常二公子是弄错了，我们今天来并不是为了醉儿的身世来的。我们来只是想问清楚为什么你们不愿去找寻她。”杜少卿撑着沉醉，心里忧心无比，小醉儿她是否接受得了。
沉醉却是恢复得极快的。杜少卿说完她虽没讲什么，但耳朵却是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杜兄还不清楚吗？”常明臣斜着看了一眼杜少卿，“她既不是我母亲所出子女，又是因为和她娘一个样被逐出家门的，自然没有找她的理由。何况，她也没有失踪，我们找人遣了她到外婆家已是仁至义尽了。”
沉醉死死的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才松开。“那么，你们现在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沉醉轻声的问着，如果不是堂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话，根本听不清。
“你们以为我们想找你？”常明宇不屑的看了看沉醉，“如果不是母亲和熙儿要找你，我们根本不花那工夫。”
沉醉痛苦的闭上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来就是这样啊。”杜少卿心疼的看了看她，出言道：“你们说的错了，当初醉儿和靳远兄在一起，并非醉儿一人之愿，而是和靳远兄两情相悦。你们为了一母所生的妹妹就如此对待异母的妹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哼。”常明宇一声冷哼，“要不是她故意接近靳远，靳远会喜欢她？如果靳远喜欢她，又怎会轻易的答应娶了熙儿。”
沉醉闻言往靳远那边看了一眼，他正低着头，手上拉着的承熙的手。沉醉只能在心里叹息，到底是喜欢错了人。而那靳远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只是他与承熙感情愈发好了，倒是觉得承熙才应该是他爱的人，想着他以往对她的冷淡，心里愧疚起来。又因为常明臣说他如果真的爱的是沉醉，当初怎会轻易答应了娶承熙，便一时愣在了那里。以前他道是欢颜已走，那么娶谁都一样，娶了她的姐姐，作为小小的报复也是好的，但现在想到这一理由却有些犹豫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么结果再坏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沉醉强打着精神，看着承熙那边问道：“我想问问靳夫人，为何对我做出那等事情？”
承熙的身子一僵，却又马上笑着道：“我不懂颜儿说的是什么？”
“姐姐真的不知？”沉醉笑得诡异，让承熙不由得抖了下，靳远心下奇怪，但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来。
“真的不知道。”她知道了？不可能啊，承熙在心里否定道，当初她是找了其他的人寻的贼匪，而那个人也早就被打发远走了，就算欢颜遇到也不认识啊。
“不知姐姐可认识靳学之？”沉醉歪着头靠在杜少卿身上，她已经提不起力气来支撑她站着了。
承熙的脸唰的白下来，还没说什么，靳远就道：“那是我大哥，早年就外出了。”
沉醉的眼睛围着屋里的几人转了一圈，见别人都莫名其妙，就笑了笑：“我想姐姐没有忘记吧，他可是知道真相的人呢。”
承熙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还有一个靳学之。
“我今天也不是想跟姐姐算什么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那时不过十三岁，又被赶出了家门，姐姐为何还要如此对我，姐姐心里就那么希望我死？”
承熙退缩了一下，怎么办，靳远在她的身边，她该如何是好。想了想，承熙稳住心神道：“你这话说的真真莫名其妙，我不明白。”
“不明白？”沉醉笑笑，“也是，你常家大小姐哪里会做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呢？‘养在深闺人未识’，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大小姐哪里就会要了自己妹妹的命呢？”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均是一震，靳远更是吃惊的看着承熙。承熙嘴上一瘪，眼泪就下来了：“靳大哥不相信我吗？我……我怎会做出这种事，我和哥哥们虽早就知晓颜儿娘亲之事，但也一直对她宠爱有佳，靳大哥……”委屈的拉了拉靳远的衣袖，真是一支梨花春带雨，我见犹怜。
沉醉早已料到也不吃惊，仍旧微微笑着。靳远看了看沉醉，又看了看承熙，终是抱着她擦了擦眼泪。而两个哥哥却大怒起来，吼着“沉醉污蔑他妹妹的名声，让沉醉赶紧滚”。
沉醉没有力气与他们再吵闹，悄声的让杜少卿抱她走。杜少卿将她抱起，冷冷的看了一眼堂屋众人，话也没说一句，转身走了。那常明宇却大声的叫着：“杜兄，你别上当了，早日回头是岸才是真的。”
杜少卿对于他的“好心”不屑一顾，沉醉已经晕了过去。他抱紧沉醉快步走回苦杏苑，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方留着它，还有何用！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所谓身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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