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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求的是心平气和(改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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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悠悠,恨悠悠,逝水东流,不回头。
沉醉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很微弱。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下床穿鞋。感觉也没睡多久啊,怎么天都黑了。沉醉慢慢的走到窗台边上,今夜倒是没有月亮。沉醉呵呵一笑,提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盅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小口后,开始伸展她的胳膊小腿。肚子“咕噜”一声叫唤,沉醉揉揉肚子,都一天没吃饭了,饿了。于是放下茶杯,推开门,往厨房的方向行去。
书房和堂屋的灯都亮着,沉醉奇怪的看了一眼,难道杜少卿没有回去?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并没有人在,只是书桌上放了一本被晚风吹着呼啦啦的乱翻的书。沉醉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吸了口气之后,把书收好放回书架,吹了灯走主厅去。主厅应该也没有人了吧,沉醉心想,一定是杜少卿他们离开前怕自己醒来害怕才这样做的。心里就安慰了些,毕竟,可以想到这里也不错了。
谁知主厅的大圆桌上正坐着她认为早已不在的三人,静悄悄的吃着饭菜。沉醉心里涩涩的,鼻子一酸,想哭。正打算出声叫人呢,杜少卿就回过头来了。杜少卿愣了一下,很快的就笑着叫道:“小醉儿起来了,快过来吃饭吧。”说着还敲了敲自己身边的位子,语桑和车夫也赶紧放下碗站起来,沉醉傻傻的笑了笑:“站着干嘛啊,坐着吃啊。”那车夫“诶诶”的答了,坐下又开始夹菜吃饭,语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说:“小姐,你先吃着,我去把给你留的菜端过来。”沉醉点头应了,走过去坐下。
杜少卿就着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喂给她,沉醉微微红了脸,有些羞赧的吃了。细想起来这等亲密的事情似乎是不应该出现在沉醉和杜少卿之间的,但是二人的一举一动却让人觉得很是相配。语桑端着菜进来时就是这种想法。如果说以前的她还多少觉得沉醉配不上杜少卿,那么现在的她可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了。沉醉和杜少卿他们生活的环境虽然相差太大,但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会让人觉得他们本就该在一起呢。语桑不太明白,也无需明白。
饭后,杜少卿吩咐车夫带着语桑回府,而自己留了下来,本来语桑也想留下,无奈杜少卿一句“没有多余的房间”,加上“凶狠”的一眼,语桑只好离开了。沉醉想让杜少卿也走,可这人脸皮厚,任凭她怎么说都不管用,还说什么“我可以睡书房啊”,沉醉对此没有语言了,不睡书房,难不成要睡厨房?
二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子书,谁也没有提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沉醉心里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就像个玩笑,离谱的厉害,既然别人已经表示她不是他们家的人,那么她还老惦记着干嘛。虽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或者说过去甚是不光彩,但是也并不代表她就要低贱到去给人下跪磕头,当个假小姐真奴才吧。而杜少卿则觉得那样的人家沉醉还是不要的好,甚至忘记更好,所以也就不愿意提起了。
沉醉看书看得眼睛疼,不停的揉。杜少卿把她的手掰开,给她吹了吹,沉醉失笑:“又不是进沙子了,你吹什么啊?”杜少卿一本正经的道:“眼睛疼吹吹也有用的。”
“才不会呢。”沉醉拍开他的手:“更疼了。”杜少卿撇撇嘴,又看了看那两盏油灯,是暗了些:“明天买些灯笼在书房里挂起来,夜里点着就亮堂了。”
沉醉吃惊的看着杜少卿,他一点玩笑的样子也没有:“你说真的?”见杜少卿点点头,就笑着道,“哪就那么夸张了,别的富贵人家也都是过节才点灯笼呢,我们这些个穷人家儿,没事点什么灯笼啊,又不是赶路。”见杜少卿黑了一张脸,就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这灯笼点多了,万一不小心燃起来可怎么好。”杜少卿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想着沉醉说的也有道理,这一屋子的书,指不定一阵风吹来,灯笼燃起来就惨了。他想了想,说:“听人说夜明珠好像挺亮的,夜里可以做灯用,我去给你找两颗。”
沉醉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杜少卿,疑惑的问:“你没用过?”
“没有啊。”杜少卿笑着说道,“我夜里不怎么看书之类的东西的。”
“哦。”沉醉点点头,“那别去找了,夜明珠太过贵重,放我这里也是糟蹋了。”
“什么糟蹋不糟蹋的。”杜少卿皱了皱眉,“想些什么呢?好了,去睡吧,再看下去,眼睛该坏了。”
沉醉又点了点头,站起来把书放回原处,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了声:“你也早点休息。”把杜少卿乐得一直傻笑。没过一会儿,门又被打开,沉醉抱了一床被子进来,走到
床边展开铺好:“夜里冷,我给你多拿一床被子过来。”也不看杜少卿,自顾自的弄好又走了。
这天夜里,杜少卿抱着被子左翻右滚的,一夜都没睡好。
沉醉也一样,只不过她想着的却是自己离开的事情。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也就该离开了。不是没有想过将承熙告上公堂,只是人证远在倪国,而承熙和那些贼匪接触的把柄自己一点也没有,凭着她的一张嘴怎会有人相信,何况,承熙的爹和哥哥,还有公公,丈夫都是朝堂之上的人,自己拿什么和他们斗?难道靠杜少卿?她至今仍然不清楚杜少卿是干的什么。起先她以为杜少卿和靳远一样都是办差的,可后来他远走倪国这么久也没有人找他,那么他的身份对于青国来讲是重要呢,还是无足轻重呢?可是杜少卿在倪国似乎颇有势力的样子啊。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第二天两人呵欠连天,语桑偷偷的看着,然后偷偷的笑。当事者二人全然不知,仍然沉浸在昨天的幻想与疑惑之中。
连若拉着承熙,靳远一起来拜访。沉醉和杜少卿见到连若本也开心,却在看清后面人的笑着的或者面无表情的脸时同时黑了脸。事情都挑明了还敢上门来,沉醉不得不感叹一句她这个“姐姐”所作所为已非“凡人”所能办到的了,而靳远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沉醉拉了连若往屋里走,将其余二人晾在天井里。
杜少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俩夫妻,他倒是看错了这承熙大小姐,本以为她毕竟是大家小姐,既然被人捅破了陷害妹妹这事,虽没证据证实她的行为,但也足够给她警告了吧,她居然还敢到受害者家里来。她是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呢,还是本就这么傻?“既然靳远兄和嫂夫人来了,那么不妨进去坐坐吧。”嘴里这样讲没错,但一动不动,恰好挡在门边。靳远黑沉着脸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杜少卿笑着,手上作出请——离开的姿势,那承熙也不知是故意看不懂,还是装不懂,拉着靳远说:“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我还没和妹妹说说话呢。”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进吧。”杜少卿往旁边移动几步,这承熙还真是胆大,看不懂?公然挑衅吧。
承熙这次到沉醉家里主要是想看看沉醉失魂落魄的样子,昨日里因为担心自己没瞧仔细,今天一定要让看清楚沉醉被靳远伤透心的样子,当初的她自己也尝了不少这样的苦呢。沉醉逍遥了那么些年也是时候受点罪了。要说承熙这人也太不要脸,又睚眦必报,本就害了沉醉几年的,现在却只道自己受过苦楚,也不过就靳远那点破事儿。
她进到屋里东摸摸西看看,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妹妹这里可真不错啊,妹妹真有品味之类的。沉醉本不想理她,可心里实在看不来她那样儿,所以凉凉的回了句:“靳夫人夸奖了。”那承熙掩嘴笑道:“哪里哪里,妹妹的品味自然是好的。要不,当初怎会选中你姐夫呢?”沉醉听得怒火中烧,又碍于连若在此,也不好发脾气。谁知那连若也是个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单纯得可以了,还奇怪的问了句:“承熙姐姐,你和沉醉姐姐什么时候以姐妹相称了?”沉醉更是气得头快冒烟了,谁与她姐妹相称了?
承熙道:“哎哟,对了,连若妹妹不知道。沉醉是我家失散多年的妹妹呢。”说完又掩嘴笑,靳远奇怪的看了看承袭,她今天是怎么了?承熙见靳远不停打量她,也意识到自己在靳远面前太过失态,所以马上端正妆容,抱了靳远的胳膊不再说话。杜少卿走到沉醉身边给她拍了拍背,沉醉的怒火才勉强压下。
“沉醉姐姐是承熙姐姐的亲妹妹吗?”连若往嘴里塞了块糕点问道,这沉醉姐姐家的糕点可真好吃,走的时候记得给某人带两块。
沉醉递了茶给连若,开口仍是冷冷的:“沉醉可高攀不上这样的大户人家。”转而,语气温柔的对着连若问:“今日留下来用饭?”将靳远与承熙二人全然无视。连若连连点头:“好啊,我好久没吃沉醉姐姐做的饭了。”
沉醉笑笑,用手给她抹了点心渣,又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到房里去,这大堂挺冷的。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连若乖乖应下,扯回手拍了拍,才又重新拉着沉醉的手往外面走。
靳远有些看不过去,皱皱眉头问道:“沉醉,你怎地如此,我和你姐姐前来看你,你却一点……”
“不领情?”沉醉头也不回,“我劝公子也不要把你二人看的太过重要,没撵了你们出去,我已是仁至义尽了。”说完也不管连若奇怪的神色,拉着出了门。靳远因为沉醉的话心里一凉,现在的称呼已经是“公子”了啊,完全将他视作陌生人了吗?
承熙见靳远苦笑,心里对沉醉的厌恶又加深起来,凭什么她到现在还能对靳大哥产生影响,心里思量着总要再找机会报复回来才是。可现在沉醉已经走了,杜少卿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也不愿自讨没趣,自己唱自己和当小丑,所以对着靳远撒娇道:“靳大哥,我饿了,我们去清江酒楼吃饭去吧。”靳远点点头,走了。留下杜少卿一脸的莫测高深。
连若与沉醉说了会子话,她本来想问清楚刚才承熙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可一开口就让沉醉给绕开了。屋里的火炉子烧着暖融融的,连若慢慢得也就睡着了。
沉醉给她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间,去后院和语桑一起做饭。杜少卿挑挑眉看着她:“连若的待遇就是好啊,她一来你就亲自下厨。”沉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杜少卿在那里哭丧着脸,不停的念叨:“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把沉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揉揉额头,无奈的道:“以后每天给你做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每天做。”杜少卿高兴了,两只眼睛闪闪的。沉醉错愕的看着他,想到自己确实这样说了,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反正也没多久了。
“小醉儿,那承熙?”杜少卿琢磨着想知道沉醉心里真正的想法,所以问道,“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沉醉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的道:“我现在求的是心平气和。”杜少卿以为她这样说的意思就是算了,却不想,沉醉又来了一句,“不过,有的人倒是不想我这样。既然如此,我岂能不让她如愿。”
杜少卿在沉醉身后咧开嘴笑了笑,是了,沉醉虽隐忍不发,但是那人太过嚣张的话,沉醉也不会如此作罢的。谁让,那人做戏做的真太让人生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