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婢女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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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你这么早回来了？”
许婼匀了匀呼吸，踏入房门，用平时的语调答道：“花容姐姐已经痊愈，今晚她当值，不用我替她了。”
和她同屋的月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接着双眼放光的凑过来，问道：“云裳，你今日和二公子出府，可见了傅家七郎？”
许婼刚刚逃过一劫，又目睹了足以颠覆顾府的丑闻，脑子里乱七八糟如一团麻，哪有心思讨论什么傅七傅八郎，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借口太累，有气无力的坐在桌边撑着桌角闭目养神。
原本的云裳是和花容同屋的，她来了以后，未免性格露馅，找了个时机换了寝屋。新舍友月竹是如意苑的二等婢女，对云裳并不熟悉。云裳等级高，又是顾二身边伺候的人，见她这般月竹也不敢得罪，殷勤的说道：“你今日辛苦了，我去帮你提水吧。”
说完便提着桶盆出去了。
没有其他人，许婼轻舒一口气，用手背拍了拍额头，才发现自己额上洇了一层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顾父是基佬，难怪他经常呆在前院，和顾母关系冷淡；一会儿想顾维朝出现在竹林，上次他还和那个幕僚在假山不知道做什么，难道他也喜欢那个幕僚，父子争一人？这剧情未免也太刺激了；一会儿想那个幕僚是什么身份，他口中的谢氏又是哪家；一会儿又想顾父的龙阳之癖被发现，别说升任御史大夫，连官都做不成……
没错，那个被她痛击重点部位的人就是顾家大郎顾维朝。多亏这段时间她到处串门听到顾维朝的婢女说了一嘴，顾家只有他才用松木冷香。
这也是她为什么紧张的缘故，自己爹的龙阳之癖被发现，被传出去对整个顾家是个巨大的打击，很有可能刚刚起势的顾家马上就被打回原形。
如果是她，她也寝食难安。
唯一庆幸的是，大晚上他从背后捂住她，她回身又刻意低着头，顾维朝应该没看清她的脸。不然就凭她不小心偷看到的秘密和那一下“打击”，恐怕会无声无息就被搞死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自己回来后换了一身顾府最常见的婢女衣服，发型也是最普通的丫鬟髻。
目光落在腰间那只荷包上，唯一有点辨识度的就是这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薄荷叶和陈皮，是她驱蚊用的，味道有点特别。
许婼摘下荷包塞到自己被褥下，打算明天带出去“毁尸灭迹”。
没过一会儿，门被人推开，月竹提着木桶走进来。许婼连忙上前，两人合力将水搬到小屏风后。
……
两人洗漱完，便熄灯各自躺下。
许婼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想到竹林发生的事，越想脑子越亢奋，连白天的疲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听到月竹那边还有辗转反侧的声音，忍不住出声道：“月竹，你一直生活在汴京么？”
那边很快就有回应，“我是六岁跟牙婆到汴京来的，不过我家就在北郊，出了城走三四里地就到了。”
打开了话匣，许婼慢慢将话题引到汴京的高门大族上。
她之所以选月竹同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月竹的八卦能力。果然，很快月竹就提到的她想听到的。
“现在说起五姓就是傅姚李薛许，大约无人记得谢氏了。”
许婼立即打起来精神，故作好奇的问：“谢氏？这个谢氏还能与五姓齐名？”
“何止，鼎盛时期谢氏比傅氏还威风……”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月竹压低声，故作神秘道，“这个谢氏，就是三十多年前，英王造反的同党金陵谢氏……”
英王，金陵谢氏……许婼脑海中响起一声炸雷，仿佛有根线穿过浓浓迷雾将一些看起来不相关的事串连起来。
女主的外祖母，荣庆县主的母亲，是周高祖的嫡长女，谥魏国大长公主。
十年前，在荣庆县主带着女主去姑苏的时候，在汴京参加宫宴的大长公主遇刺身亡，刺杀她的就是英王余孽。
这么巧？女主在姑苏被拐，英王同党谢氏祖籍金陵，隔得并不远，同一时间女主的外祖母被英王余孽刺杀。女主四年前被卖到顾府，那个疑似与谢氏有关的幕僚则至少在顾家待了二十多年……
不就说好的古早虐文吗？这是什么阴谋论展开？
许婼一边听着月竹说着真真假假的传闻，一边仔细回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愈发觉得整个顾府笼罩着一层名为“阴谋”的浓云。
顾家说是清河顾氏的旁支，不过是抬身价的把戏。祖辈都是小商户，直到顾二的太爷爷机缘巧合当了个小吏，勉强跻身另一阶级，到了顾父这辈，忽然就祖上烧高香一路青云直上，不到五十已是二品大臣。
如果那个幕僚是谢氏子弟，一个曾煊赫一时的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世家子，甘为见不得光的幕僚暗中助力，加上英王党、清河顾氏的支持，顾父只要不是草包，升到御史中丞也不是不可能。
荣庆县主那边关系庞杂，但毋庸置疑的是，只要娶了女主，整个顾家的实力会迎来一次飞跃。
如果按她这样想，顾家和背后的英王余孽真是在下好大一盘棋。
黑暗中，许婼瞪大眼看着憧憧夜色，头一次感觉有点心里没底。
【嘀——发现隐藏任务，是否接受任务。请默想：是/否】
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兀的在她脑海响起，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后就失联的系统，忽然间上线。
*
“云裳，这株玉楼春是夫人最喜爱的，你搬过去小心点。”
许婼看着赵妈妈手里开得正盛的白色牡丹，没有接过手，“既然是夫人心爱之物，云裳手脚粗苯，还是要劳烦赵妈妈您亲自送去。”
距离竹林那晚已经过去了两天，顾维朝那边没动静让她松了口气。只是顾母忽然要办一场赏花宴，整个顾府的奴仆被指挥得团团转。本来她作为顾二身边的婢女，花房搬花这种活怎么也轮不上她，可惜一大清早顾二就带着花容出府浪了，赵妈妈借着人手不足拼命支使她，美曰其名“珍品不放心小丫头搬“，差事就落到了她身上。
赵妈妈让她搬花，无非是想讨好陈嫣。珍品她是坚决不碰的，要是出了意外有的是人想看她倒霉。反正只要她还是顾维钦的贴身婢女，赵妈妈都没法无故责罚她。
说罢，她搬起旁边的一株月季，没给赵妈妈说话的机会，快速走出了花房。
赏花宴安排在西跨院，许婼搬着月季沿着游廊走走停停，慢慢晃去西跨院。
她看着两旁的风景，忽然多出几分明悟。按理说顾父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当初修缮顾府却特意改成南方园林风格，是为了那个疑似谢氏后人的幕僚明先生？
啧，果然渣男都是一脉相承的。不仅骗婚，连装修的婚房都按姘夫的喜好来，她都要怀疑顾父元配是因为发现了两人的奸情被气死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前面不远处的月洞门出来两个人影，许婼定眼一看，为首的一身文士服——
顾维朝！
这叫什么运气，许婼心里暗叹一口气，举起花盆下意识想挡住脸，举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这动作明显告诉对方自己有问题……
她神色微敛，努力镇定下来，如平常般低着头退到一旁出让路，等他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许婼用余光数着他的步子，在他路过自己时下意识屏息，头垂得更低。
无视她，无视她……
大约是她心里的祷告起了作用，顾维朝目不斜视路过了她，一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去，他身后的长随同样快步跟着。
许婼暗松一口气，暗自加快脚步往前走。
就在她将悬起的心放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让她寒毛乍起的话：“站住。”
在那一瞬间，“假装没听见”和“停步转身”两个选择在她脑海中刷屏滚动，没在等她多思考，理智已经先一步让她停下步伐。
等她转过身，看着走回来的顾维朝，神色已经自动调整成迟疑之色，“大公子？您是在和奴婢说话？”
“你是哪个院的？”顾维朝盯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许婼假装被他看得羞赧，微微垂下头掐着嗓子用甜腻的声音答道：“回大公子，奴婢是二公子身边伺候的。”
余光中，她清晰的看见顾维朝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之前她四处串门时就听到顾维朝身边的婢女说他不喜欢身体接触，那天晚上她和他的短暂接触，隐隐察觉到他不止讨厌接触，甚至还可能有点儿厌女。
“转过身。”他皱起眉，言简意赅。
许婼心中警铃大作，努力回忆有哪里可能暴露的地方——
糟了，是耳朵！
女主除了和荣庆县主相似的容貌外，左耳后的红痣和后背蝴蝶骨上的胎记都是佐证身份的凭据之一。
那晚的月光虽然不算特别皎洁，但认人绰绰有余。顾维朝从后面捂住她，注意到她耳后到痣不是没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许婼神情有一瞬间僵硬。好在她是那种越紧张表面越镇定的性格，察觉自己的失态后，立即露出几分疑惑不解的表情，“什么？”
“大公子让你转过身，”他身边的长随接过话头，打量了她几眼，道，“你是二公子身边那个云裳吧？”
许婼有些惊慌的倒退几步，怯怯道：“是，不知大公子叫住奴婢所谓何事？是想寻二公子么？二公子……”
“让你转身。”顾维朝打断她的话，双目上下打量着她，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许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面上温驯的点了点头，扭身——
“啊！”
一声惊呼伴随着花盆沉重的落地声，她整个人扑倒在地。
“糟了，这是夫人最喜爱的一盆花……”许婼“眼泪汪汪”跌坐在地看着被摔成几瓣的花盆和跌出来的月季，仰首对顾维钦说道，“大公子，请恕奴婢先收拾一下。”
说着，她捧起被摔出来的月季准备站起来离开。
“慢着！”顾维朝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屈身靠近，抬手伸向她。
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许婼心里叹了口气，假装误会对方要扶自己起来，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多谢……”
话还未说完便被顾维朝狠狠甩开，再度摔倒在地。
“啊……”许婼的手按在碎花盆上，右掌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你这奴婢也太逾礼了！”旁边的长随呵斥道，接着小心翼翼向面色铁青的顾维朝询问，“公子，您看？……”
顾维朝有些神经质的拿着一块手帕擦拭自己的左手，目光阴鸷的看了眼地上的许婼，蹙眉刚要说话，不远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婢女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