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婢女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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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如天籁般的声音传到许婼耳中，让她瞬间忘记了右手的剧痛。
只见顾维钦摇着把折扇春风满面走过来，身后跟着花容和墨砚。
“公子。”许婼用手帕捂住受伤的右手，从地上起来走到他跟前。
顾维钦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顾维朝，“难得在家里遇到大哥，是我这婢女开罪了大哥？”
他一口一个大哥，语气却有种吊儿郎当的轻慢感，连带着话也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许婼看了眼顾二，觉得这一刻他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维朝此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斜睇了眼他，什么话也没说，抬腿欲走。
“诶，大哥这么一声不吭就走，未免不太好，”顾维钦拦住他，“我最近刚好读了《颜氏家训》，有句‘兄不友则弟不恭’，不知大哥对此句何解？”
这溢于言表的讽刺让顾维朝止步，他扫了眼顾维钦，嘴角似笑非笑，“难得你还知晓《颜氏家训》，若是你连此句都读不通，不妨找位先生……我记得，前院那个明先生学问不错。”
两人话不多，却夹着浓重的火·药味。
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旁边的许婼。
许婼目不转睛盯着鞋面上的绣花，受伤的右手仿佛回过了神，开始火辣辣抽疼。
顾维朝瞥过她后，便没在理会顾维钦，带着长随径自绕开几人离开。
顾维钦也没有强留他，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扭头看向许婼，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上下打量，“我还以为他和傅七一样——是个断袖。”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云裳，你觉得我大哥如何？”
许婼灵机一动，顾二莫非以为她勾引顾维朝吧？
“云裳只是奴婢，岂敢妄议大公子……”她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模样。
顾维钦审视的目光不由松懈下来，捏着她下巴的力度也放缓了几分。
“云裳瞧瞧你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旁边的花容凑过来插嘴道，甩着帕子作势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好歹现在是公子身边伺候的人，要是谁都能支使你，折的是公子的面子……”
顾维钦听了她的话，有些嫌弃的放下手，抽走花容手里的手帕，擦拭刚刚摸过她下巴的手，皱眉道：“还不赶紧滚下去收拾。”
许婼故作为难的看向地上被摔碎的花，斯斯艾艾道，“赵妈妈那边……”
他厌恶的甩甩手，“怎么，那个老虔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还是我的话不管用？”
“是。”许婼煞白着脸，小声应了声，在花容得意的笑容中告退。
*
“云裳，听说你受伤了。”
许婼正咬着牙给自己上药，月竹兴冲冲的跑过来。
“刚才不慎打破一盆月季，划破了手。”她有点儿惊讶的看了眼月竹，果然消息最灵通的永远是下人。
月竹顾自坐下，一边主动拿起桌上的伤药帮她敷药，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她，“是夫人明天宴会的花？我说怪不得听赵妈妈要扣你半年的月钱。”
半年？半年后她应该已经离开了顾府，许婼心里腹诽，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半年……”
月竹压低声安慰道：“赵妈妈说了不算，你可以去求求杨妈妈。”
许婼胡乱点头，心里浮现这位杨妈妈的形象。顾母很信任她这位乳母，比起拜高踩低趾高气昂的赵妈妈，这个杨妈妈在顾府下人中的口碑极佳，小说里女主几次危难，也多亏了杨妈妈暗中帮助。
只不过，小说是小说，现在的顾府也不是小说里那个顾府那么简单，这个杨妈妈是否真的出于真心还有待商榷。
等她回过神，月竹的话题已经转到其他地方。
“……汴京都在传这件事，这个谣言太过分了，傅郎怎会是那种人？！”
“什么？”许婼只听见后半句话，不由问道。
月竹说起这个很是激动，但提到具体，又有点儿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半晌才道：“就，就是龙阳之癖……”
许婼听到这个并不意外，刚刚顾二一脸春风得意的回来，还说傅玄是断袖，她就猜到外面有传言发酵，说不定这传闻里就有顾二的一份力。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比起传闻，她更好奇是谁说的。在内宅的下人，除了负责采买的人，其他人除了特定日子没什么机会出府。
月竹忿忿不平道：“上午春秀出府买药，听说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春秀？”
“刘姨娘这几天旧疾复发，常吃的几味药府里恰好用完，就命春秀出府买去了。”月竹不愧是八卦小能手，什么都搞得一清二楚。
许婼听到刘姨娘这个人有些恍惚，这个刘姨娘是顾父元配的陪嫁，这些年在顾府低调得跟透明人一样，要是月竹不说她差点忘记顾府里还有这号人。
说起来，这个刘姨娘住的地方，似乎就在犬舍附近，离竹林也不算远。
那晚犬舍忽然传出犬吠，第二天什么风声都没有，她就没放在心上，现在乍一想起刘姨娘，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说里，这个刘姨娘有一天无缘无故忽然死了。因为是路人角色，书里只是一笔带过，她死后不久，顾维朝就外放离开了汴京。
许婼有些头疼的抵额，顾府水太深，待在顾家太危险了，小说里那些情爱、虐恋似乎都成了小儿科。
不愧是隐藏任务，明明开局只是虐文小言，眨眼变成了波澜诡谲的朝堂风云，危险度激增。
她不能坐以待毙，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还疼得厉害吗？”
月竹的声音唤回了许婼飘出去的心神，她放下手，胡乱找了个借口，“还好，我只是头疼手受伤不方便，这几天该如何伺候二公子。”
“这还不简单，”月竹撇嘴道，“之前花容受伤，你不是也替她做了不少事，现在你受伤，她说不定还求之不得呢。”
说着，她上下打量许婼，半是打趣半是羡慕，“你要是生在大族，或许比不上那些金枝玉叶的贵女，但凭长相也能万家求娶……”
说到这里，她凑上前低声问，“二公子到现在也还未碰你？”
许婼没想到月竹一下子八卦到这，为了人设不倒，拼命涨红脸颊，低头怯怯道：“没，没有。”
月竹轻哼了声，鄙夷道：“花容可使劲儿扒着二公子吧，也没多少日子了……夫人这次的赏花宴，说是为大公子相看，重点还是在二公子身上。”
她抓着许婼的肩膀，“要我说你也赶紧使使劲，别让花容那个小蹄子独占风头，不趁着现在多亲近二公子，以后少夫人进门，可就不像现在这般自在了。”
月竹身材高挑，但因为五官略有些平凡，止步在二等婢女行列。不过她交际能力强，在顾府人缘不错。她与花容有过龃龉，话里话外免不了讥讽几句。
和许婼认识久了，也不像一开始那般生疏客套。
许婼心里想着事，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声。
这边，月竹一边给她包扎一边开始“不经意”说起顾维朝，想打听“花盆”事件的经过。
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事，许婼再三坦言自己遇到顾维朝的时候碰巧摔破了花盆，并没有发生其他事。
眼看打听不到什么有趣的八卦，月竹迅速帮她包好伤口，找了个理由一溜烟走了。
许婼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恍然发觉屋外已经夕阳西斜。
橘红的夕霞层层叠叠的压着，仿佛随时要坠落。四周很安静，窗外的蛐蛐声格外响亮。
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许婼这几天犹疑的心终于下了决定。她折身回到自己的床铺，从被褥下摸出一个被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抖开手帕，隔着帕子捏着一根式样简朴的金钗。
这是她竹林那晚第二天托人买的，几乎花光了原主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
汴京西郊，沁园。
五月暑气正浓，这座背靠青山的别院却是凉风习习，清幽寂寥。
主院灯火通明，坐在圈椅上的年轻人端起托盘上还漾着热气的玉碗，面不改色的饮下碗中乌黑的汤药。
侍立在侧的几个婢女，一个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碗，其余人凑上前，有手捧漱口器具的，有端着盂盆的，有端着银质盥盆的……最后一个婢女双手奉上洁白巾帕。
待年轻人漱口净手后，所有婢女带着盥洗用具悄无声息的鱼贯而下，整个过程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莘娘那边可有消息？”年轻人穿着月白常服，鸦青长发被一支翡翠玉簪绾着，略显苍白的侧脸在灯火中有一种教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站在一旁没出声的黑衣男子这才颔首道：“正要和公子说，莘娘昨日传回了消息，顾家府中护卫外松内紧，前院另有暗哨……”
他还未汇报完，外面传来一声鸟啼。
年轻人看了眼黑衣男子，对方会意，快步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男子手持一个小指大的蜡丸，脚步匆匆走回来。
“公子，是莘娘那边传来的急讯。”
年轻人眉头轻蹙，掩唇轻咳两声，示意他打开。
黑衣男子掰开蜡丸，从中取出一条细布，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一句话。男子没敢看，展开呈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接过布条，只见上面写道：“云裳姑娘急症，疑似风疹，请公子示下。”
看过上面的内容，他先是眉心微拧，接着好似想起些什么，将手里的布条拿回给黑衣男子，道：“让莘娘查清，她是风疹还是敏症，若是敏症，又是何种敏症？”
黑衣男子的目光在“风疹”二字上停留几息，有些犹疑的说：“公子，若是风疹……”
“让莘娘不可打草惊蛇，将她带出来……”年轻人沉吟片刻，眸光深深，“派人盯紧顾府，我要顾约近二十年所有的消息。”
说完这话，他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婢女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