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各缘所结（八）【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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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嗅着暖洋洋的香气，眯眯眼接着将手中的串好的羊腿翻了个个儿，肖子响闷不做声的从身后的行囊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金黄流油的羊腿上撒一撒，顿时飘香四溢。
萧鸾一边贪婪地吸一口气，一边舔舔嘴期待着稍后的大餐。
“呦。”远远的有马嘶鸣，萧鸾拧着眉头看过去，却原来是本家的几个公子，他心底冷哼一声并未搭理他们。
江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们三个杂/种，这回凑一堆了啊。”为首的人高高仰着头，骑着匹雪白的马，极其恶劣地哈哈笑出声。
他身后的少年郎们扬扬马鞭，闻言皆鄙弃嫌恶地瞥一眼又转开。
“你再说一遍。”肖子响低着头，把手中的小罐子丢开，拍拍长裾站起身，转而盯着那高高在上的几人。
萧鸾极其迅速地一把按住他的手，顺势起身将他掩在身后，拧眉冷眼望向为首的青年：“萧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挑事。”
“啧啧啧，”一身精贵锦袍的少年公子极其不屑地嗤笑着摇摇头，面带嘲讽：“你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他语气忽的狠劣起来，面容好似扭曲了一瞬：“我告诉你，父亲让你进禁卫军不过是看你可怜！”
江煜眼角动了动，冲着阳光眯起眼看向坐在白马上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容貌俊秀，却好似被掏空了身体一般，面色透着纵欲过度的苍白。
“呵，”萧鸾目光在他身上上下刻一遍，嘲讽道：“就你这样子，老子还他妈看你可怜呢！”
萧赜身体极速地绷紧，目光如蛇蝎，仿佛淬着毒液：“你父亲是杂/种，你也是。”他顿了顿，眼神透着股快活般的疯狂：“杂/种就是杂种，永远翻不了身！”
他话音刚落，江煜身影一闪转身死命拉住萧鸾的衣衫，指尖上绷的紧紧的锦布狠狠勒住他想飞奔上前的身体。
看着他回过脸时通红的眼角，江煜摇摇头。
那边肖子响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十三四岁的身躯不高且清瘦，直直盯着高出他一整个人的萧赜，既缓且慢地一字一句道：“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悔？”萧赜一手勒着身下躁动不安的白马，一边扬声哈哈笑着：“凭姑母的话我还信一点儿。凭你们……”他暗下眼神盯着三人，细细腻腻地说：“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江煜当他是胡说八道，实际上他确实也是胡说八道了。
尤其是如今看着他一手搂一个贵妾，面色同多年前如出一辙的纵欲苍白---这样翘着腿喝酒的时候。
苏陌走上前时他才收回目光，把披风解开环着她分一半，一边低眼望着楼下越来越多的人。
不过看了一眼，他便转过眼去。
苏陌有些浮躁。身后的人温暖安心，她抱紧了他。
“你们非要这个样子？？”林桥源刚刚推开门进来，一把推开折扇，不忍直视地转过眼去。
“啧，”江煜没搭理他，埋着下巴在苏陌颈间蹭了蹭：“怎么样了？”
林桥源无奈之极，走上前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还能怎么样。”他顿了顿：“顶多今年夏天，萧道成就会下手了。”
“不是，”苏陌抚了抚身后之人顺滑的长发，抬起眼：“原史好像是七夕节。最迟不过今年七夕，刘昱就会死。”
身后的人僵了僵，缓气息吐声道：“那早做个准备。”
林桥源神色有些复杂：“今晚按计划？”
江煜点点头，低头望进苏陌愕然的表情，犹豫半晌才错开眼：“不必担心。”
苏陌静了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必担心？你们要做什么？”
林桥源抿抿唇，看向负起手的江煜道：“其实告诉她又没什么……”
苏陌看他别开眼来，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扯过林桥源：“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林桥源咳一声，没说话。
“行，”苏陌怒极反笑，点点头：“不说就不说。你们不说我就不会猜吗？！”
“今天的事你别参与进来。”江煜拉住她，最终只是道一句：“我们没事的。”
苏陌冷哼一声，看向林桥源，却见他转开目光，不由得笑了：“你听听，这像不像电视剧里死前说的话？”
江煜不懂他们什么意思，垂着手有些无措，只得道：“你……你相信我。”
林桥源识意地推门出去。
苏陌看着门口消失的衣角，才叹一口气：“不是我不信你。”她转过身，拽了拽他的袖子，盯着他有些茫然的表情，道：“你当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江煜。”
他顿了顿，目光闪躲，面上浅浅泛出一层红色，吭哧半晌：“我喜欢你……”苏陌正要开口，他却忽的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盯住她的眼睛，目光渐渐明亮起来：“我……想和你……你成亲。”
苏陌卡在嘴边的“我也喜欢你”就这样顿住，她万万没想到，或者是一直潜意识不会相信，他会这样说。
成亲真的是……太久远的字眼。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证件，上一世求婚表白所需要的一切种种都没有。可听他突兀的说出来，她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惊喜。
江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愣住，等了半天，却没见她说一句话，心情渐渐低落了下来，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又无处发泄的失落生气。
刚要松开她的手，手心却一紧，耳边接着就是一声轻轻的笑声：“......我成亲？”
这个声音活泼泼的在烛光中跳动：“我自己跟谁成亲去？”
江煜不假思索：“我。”
苏陌忍不住失笑，环住他，把脸埋在他身前雪白的狐狸毛上，闷声道：“我也想，可是……”
“可是什么？”江煜皱着眉打断她。
苏陌抬起眼，仰视着他精致清俊的脸，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局，甚至我从未曾在历史书上见过我们任何一人的名字。”
她在他平静的眼神中笑一声：“我都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不久之后丧生。”
“你怕我会在近日出事，”江煜突然道，紧了紧怀中的人：“你怕……我会死。”
“对呀。”苏陌眨眨眼，眼中却无丝毫笑意：“我不信，像你和萧祁这样的人，历史上竟毫无记载。若不是错乱了，那就是……”
江煜感受到怀中的人狠狠颤抖一下：“死的太早了。”
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猜测，江煜可以想象，她一直是抱着什么样的内心接受他又与他在一起的。
“你明白了吧。”苏陌闭闭眼，把呼吸都埋在他身上，沉沉的仿佛要溺毙了去。
怪不得林桥源开始那么反对，江煜恍惚，却并没有什么伤痛悲愤的感觉，他摸一摸她的头发，缓声道：“我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嗯。”苏陌闭着眼蹭了蹭。
胸前的伤口隐隐泛着痒痛，萧鸾拧了拧眉。身后刺鼻的香气充斥着他本就不大清明的脑子，心口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离我远点。”萧鸾冷冷侧过目光，粉蓝裙衫的女子腰间一转，楚楚可怜地往他身后的人怀里躲了躲。
“你干什么？！”萧赜先是怜香惜玉地摸了摸女子的小手，而后冲着萧鸾呵斥一声，可惜他面色苍白身形隐隐发福泛着虚，明显底气不足。
萧鸾手中把玩的刀刃慢慢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干什么？别让你的东西来勾搭我。”
那粉蓝长裾的贵妾一怔晃了晃，娇娇怯怯地扑倒在萧赜身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将泣欲泣。
萧赜顿时受不住了，一边极其亲昵怜惜地捏了捏她的手背又顺着衣衫摸上去，一边冲萧鸾怒视：“修容如此纯善，怎会看上你这个贱种！”
银光一闪，喉间抵上一片凉的透骨的刀刃，耳边忽的骚动传来阵阵惊呼。
萧赜惊慌之极地瘫软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倏忽的暴戾，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口不择言骂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萧鸾好似漫不经心地把手中的刀刃往前逼了逼，血红色的液体丝丝漫上刀身。
萧赜吓得大叫出声，侍卫一时竟不知该拔刀对向谁。
“公子！”两个女子齐齐惊呼一声，眼前一闪，那粉蓝衣衫的女子噙着泪，急急就要扑上来。另一个水红衣衫的女子却尖叫一声，到底没敢上前。
香气愈近，萧鸾忍无可忍地想要收刀回身，可谁知那女子身影一侧，竟好似朝他拿刀的手撞了过来。
心下一惊，萧鸾极速撤开一脚狠狠踢开人，回身站定，眯眼看她在地上痛的不住打滚。周围的人群皆让开了一大片空地，神色复杂带不屑看向几人。
萧赜喘息了半天才回过神，哀嚎一声，扑向瘫软在地痛的泣不出声的女子抱紧，怒视向萧鸾，却又在他泛着暗红的眼角中萎靡下去，只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言罢，抱起那女子便要起身离开，另一水红衣衫的女子犹豫半晌要跟上，却被萧赜一脚踢趴在地上，尖叫着痛喊一声。
萧赜冲她狠狠啐一口，好似要发泄掉自己的愤恨：“滚开！”
那女子抱着刺痛的小腹瘫坐在地上，不住颤抖着，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
萧鸾冷眼看她，冷笑一声坐下。水红长裾女子衣衫凌乱，面容狼狈，半晌才有侍女小心上前带她离开。
众人指指点点，面带嫌恶嘲讽。
“阮大人到底是什么想法，竟把亲生姑娘嫁去当个妾。”
“那也总比给那位嫁过去强啊！”
“对了，听我一位朋友说，本是阮昕同阮修容一起……巴上去的！”
“啊！怪道呢！”
萧鸾嗤笑一声，深蓝的长衫交领衬的他面目愈发冷酷。
身后忽的有个少年怯怯出声：“四哥哥，你没事吧？”
萧鸾诧异地回头，眉毛还是拧着的，那少年缩一缩肩，便听他僵硬道：“没事。”
另一道冷清之极的声音传来：“阿衍，回来。”
萧鸾顺声望过去，正撞进萧祁漠然的眼中，他冷哼一声转开眼。
被唤做阿衍的少年大约有十三四岁，清瘦秀气，犹豫着走向萧祁身边坐下。他身后坐一个秀致的公女，这人萧鸾还认得，正是先太子舍人的女儿郗徽。
倒还是个好姑娘。萧鸾收回思绪，端坐看着乐声又起的歌舞。
四周归于清净，好似方才种种只是错觉。
苏陌收回目光，望向斜倚在窗边的人：“萧鸾的事是你们设计的？”
林桥源不可置否，微微抬眼盯着楼下安静的少年：“萧衍现在还是太纯善了，不行啊。”
“没事，”苏陌看看他：“他当皇帝还早着。”
江煜笑了，眉目如画：“我们想把他送上去早一点。”
苏陌一呆，心间狠狠跳了跳，带动了心脏四周仿若颤动：“你们......想做什么？”
“如你所想。”林桥源眨眨眼，笑的狡黠。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各缘所结（八）【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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