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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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日再没闹鬼。
谢指玄白日在院子里躺着，秋若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改良的轮椅，可以折叠推平成藤椅的模样，下面按了四个精巧的木轮，正好给谢指玄躺着合适。
是以，谢指玄和长霆两人并排躺在庭院里，秋若煮茶，临渊看看书，偶尔讲讲故事。
晏墨依旧和之前一样，白日都去平岫别院了，见不着人影。
谢指玄夜里还是多梦，只是很少能梦见夫子了。更多时候他会看着苦言花出神，这朵花是夫子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有何预示？
临渊见谢指玄又在看那朵不会枯萎的白花，好奇道：“这花倒是白玉无瑕，香气清雅，在中原不曾见过。”
“苦言花。”谢指玄道。
“苦言花？”临渊挑眉，“与这漆椿怎么这般相似？”
谢指玄道，“云梦泽悦氏的家徽，住处附近必植有苦言花。”
听闻悦氏，临渊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深海的鲛族，在云梦泽落了根，种下与渊沧屿极其相似的漆椿，花朵却洁白如新，不似漆椿黑色诡异。
临渊眼眸一扫情绪，语调轻快道，“这花谢公子从何得来的？”
“故人所赠。”谢指玄并不多言，将花收回袖中。
临渊看懂他动作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谢指玄是个聪明人，他不必为谢指玄担心。
反倒是大公子，最近去找谢璟的次数愈加频繁。
傍晚，天色黯淡，腥风渐起，谷底阴霾的云雾慢慢黑了下来。
平岫别院亮了灯。
妖族一入夜便回了自己的屋中，偶尔一两只走动，但是不去打搅谢璟。
晏墨便是在谢璟房中。
这几日姬澜虽然未去找谢指玄麻烦，但却多次来找谢璟，且深海术法诡谲，妖族不是对手，是以谢璟身受重伤。
紫衣少年此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病殃殃的躺在床中，瞧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目中流露出几许担忧。
晏墨坐在窗边，淡声道：“璟儿无需害怕，今夜我在。”
谢璟抿了抿唇，缓缓点头，凝字：你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晏墨道，“有什么关系？”
谢璟担忧地看着面容清俊的男子，眼中思虑更重了。
“无须担心，”晏墨宽慰道，“与我同来的皆是烛山之人，虽不强势，自保足矣。”
若是自保足矣，跟着一起来的长霆还会被打断十二根骨头？谢璟觉得大仙们的少主果有几分好面子，他心中不屑的冷笑，面上依旧是担忧姿态。
少年薄唇抿的更紧，眼中更担忧。他凝字：那兄长呢？我亦担心兄长夜里会遇到姬澜。
晏墨皱眉，“之前不也一样遇到过吗，我在与不在，他都可以自己应付。”
谢璟皱眉，凝字：周流不喜欢兄长吗？
晏墨淡淡地望着谢璟，不言。
谢璟见他不说话，心中困惑，他再度凝字：兄长其实也是很温柔的人，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他的。
晏墨道，“他不喜欢你，我亦难分心于他。”
谢璟眸子装作不经意地撞入晏墨眼中，内心复杂的算计，猜测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并非虚言。
姬瀚从姬邈口中得知，谢微多次与晏墨争吵，全是因为自己。
而且谢微还将一脉寄生的事告知了晏墨，又有何用？难道指望同样有弟弟的晏墨，会对他多几分同情，可笑。
谢璟心中一抹快意，忍不住想嘲讽却知晓此刻要克制。谢微终究不敢让晏墨面对这样的现实，才有了自己的可乘之机。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已经摸透了晏墨的心思，在云梦泽的过往全都记不清楚，但很想找回那段往事的记忆。
他亦不清楚谢微和晏墨的那些事，但从谢溯葭口中还是知晓了一些……就比如说谢微背后有一个牙印。
入夜。
晏墨陪谢璟下了几盘棋，而后灭了灯。
谢璟卧在床上，晏墨坐在窗边。
两人无言，屋内唯有幽幽的漆椿木香。
晏墨未曾与他人提及，漆椿木的香有致幻的作用，对身体无害，只是会在梦中产生光怪陆离的幻境。
通常有异香的花木，他都比较警惕。
一个时辰后，谢璟房间的门开了。
晏墨屏息拈诀，暗中祭出阵法。
风动，幔帐缭乱，腥味蔓延，黑影已至床前。谢璟猛然睁眼，一个明火咒甩出，果见姬澜的面容！
“谢公子，你在找什么？”姬澜掐住谢璟的脖子，将他死死地按在床上。
倏地，脚步声响起。
姬澜瞬间化作黑影消散，晏墨走近，看向谢璟脖颈的黑色爪印，少年面色愈发苍白。
他道，“你还好吗？”
谢璟点头，他下意识起身抓住晏墨的胳膊。
晏墨胳膊一僵，垂眼看他。
谢璟凝字：我有些害怕。
“不必担心。”晏墨道。
突然，杀气逼近。晏墨掐诀甩手一挡，姬澜甩出的鳞片又如刀刃，寒芒刺眼。
姬澜动作敏捷，一手挥舞长戟，一手暗器连环，逼得晏墨无路可退！招式之间是取人性命的狠绝，互相往返间，鲛人幻术诡谲，在黑夜中尤为阴邪，晏墨与他打得不分上下。
谢璟见状取剑，上前助晏墨一解困境。
岂料姬澜手中五片鱼鳞飞过，朝晏墨露出破绽的命门逼近——
谢璟旋身间紫衣翻飞，瘦弱的身躯替晏墨一挡，鲜血喷口而出。
“璟儿！”晏墨低声一唤，将人扶住，“你为何要替我挡？”
谢璟朝他虚弱一笑，凝字：不知道，我明知道你可以挡下，却还是担心他会伤到你。
晏墨沉沉的看着他，竖瞳幽暗中是谢璟读不懂的情绪。
谢璟勉力，凝字：不疼的。
“等我。”晏墨取过谢璟手中的剑，他鲜少用剑，却使得了一手好剑。
足踏辰星，两指一并走过剑身，挥势展锋芒，与姬澜打斗三十回合，终是一剑取了对方首级。姬澜的尸体瞬间化为浓黑的血水，腥臭阵阵，余下一片鳞片。
依旧是傀儡术。
晏墨一个清净咒，连同剑身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将剑入鞘还给了谢璟。
谢璟单薄的中衣被血染成大片深色，晏墨皱眉，“随行可有懂医术的？”
谢璟摇头，凝字：莫要担心，我是谢家的人，难不倒我。
晏墨了然，将人扶至床边。
小脸苍白的谢璟想拔取背后的鳞片，却看不清伤势，动作艰难。
晏墨站在谢璟的身后，眸子一沉，微不可见地挑起了唇角。
他声音低沉道，“我来。”
谢璟侧目回首，无力一笑，凝字感激：谢谢你周流。
晏墨颔首，是以谢璟转过头去。
谢璟听话地低下脑袋。
晏墨两指在少年背后一点，暂时止血，犹豫间将五片鱼鳞全拔了出来，鳞片机关设有倒刺，勾出一丝丝皮肉，鲜血止不住的朝外冒。
晏墨眸光更深。
谢璟疼得额头全是汗，按理说应该是没力气了才对。可少年缓缓地抬起胳膊，解开衣衫，层层剥落，落出白净光洁身体，后背大片的血迹想是泼墨的画卷——却见一抹刺目的牙印！
晏墨灿金的眸子一怔，梦中，梦中！
一模一样！
梦中少年时，曾在一人身上留下的牙印，注入自己中指的纯血，留下烛山灵痕。
晏墨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这一出牙印，脑中瞬间记起少年时自己身中毒物，推开客房的门进去，将满脸担忧的紫衣少年摔在床褥间……
过往不是幻象，亦不是设局，是真真切切！
可更让晏墨吃惊的是，这烛山灵痕竟是依附在仙骨之上！
谢璟居然会有仙骨？
不对！晏墨克制住探索的心思，当下收回手，他声音平淡略带一丝关心，平稳道，“这道疤，竟然还在。”
谢璟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尴尬的羞赧，低头抿唇。
晏墨起身朝外走去，是去寻了清水。
谢璟侧目，垂落的青丝从望着白衣青年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此晏墨该是信了吧，不经意地巧合撞见了这道旧疤，不管如今还是往后，谢微想怎么辩解，都已经失去了机会！
屋外，漆黑幽深。
晏墨取水后往回走，垂眼瞧着用漆椿木做成的木盆中盛满清亮的水，在此刻连水都仿佛是漆黑的，而木盆却成了白色。
眼见不能为凭，耳听不能为实，换句话说，姬澜不过是姬瀚的傀儡术的幻体，也配在自己手下过几十招？至于过招时露出的破绽，是谢璟今夜留自己在此地的目的——加深彼此的牵连和信任。
这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也就是谢指玄所说的入局。虽言意料之中，那道牙印附在仙骨之上，还是出乎意料了。
晏墨瞧了眼盆中水，已经到了谢璟屋外。
进屋之后，晏墨替他将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道，“我先给你上药。”
谢璟点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指了其中两瓶给晏墨，说明用法。
晏墨倒了凝脂玉膏在他伤口处，又撒了些粉末，再仔细包扎五处伤口，少有地细心道：“这几日莫要沾水。”
谢璟朝他微微一笑，凝字：多谢周流。
晏墨点头，他看着谢璟的后背，声音一低：“我可以摸一下这个牙印吗？”
谢璟一愣，他难道不信？面色神情未变，少年垂下眉眼，点了点头，似害羞般避开了晏墨的视线。
“一别多年，重逢是缘。”晏墨似有感慨，手指触碰到牙印，灵痕果真结在仙骨上。
他看了片刻，拾过一旁干净的衣裳披在谢璟身上，“你先休息。”
谢璟穿好衣裳，望着晏墨，凝字：那你呢？
“姬澜今晚应不会再来，我在你屋中留了阵，若是姬澜敢再来也进不了你屋中。”晏墨细心与他道，“睡吧。”
谢璟望着青年俊美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的满足，背后的疼果然算不得什么。晏墨方才触碰自己背后牙印时，冰冷颤抖的指尖，便是最好的证明，呵。
对往事深情的男人，还真是令他生出了几分心动了呢。谢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面容温柔，笑意不明。
晏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平岫别院。
夜色中，昏暗的灯火几乎吞没青年的神情，又好像他从来不曾变幻的神情，冷冷清清。
他回到平文别院，快步朝后院走去。
谢指玄房间亮着火光。
那些晕黄的烛火透过门上的镂花，光影斑驳，岁月无声流淌，晏墨的步履忍不住慢了下来。
还好不是。
为何偏是。
谢璟有没有修成仙骨，晏墨不知道。
但是谢指玄肯定是有过仙骨的，还被人抽筋拔骨。
只是抽仙骨的人手法不够高明，抽得不够干净，在谢指玄左臂留下了一截仙骨。
谢璟身上的那根恰好有瑕疵，瑕疵就在左臂。
为何偏偏是谢指玄！
为何偏偏是谢指玄！！
为何偏偏是谢指玄！！！
门，开了。
谢指玄站在屋内，手落在门上，他眉眼温柔地看向门外沉着脸的青年。
自门外响起脚步声，他便专心看向门外，直到晏墨的影子在门上停了许久。
数日来，白日里二人相顾无言，夜里鲜少碰面。
谢指玄对晏墨虽还有几分怨怼，但这几日细思来到渊沧屿谷地后，他与晏墨之间关系越发不和。
再细想晏墨的品性，谢指玄觉得他不是会执迷过往的人，或许晏墨只是刻意接近谢璟罢了，诚如自己也是有意推晏墨入谢璟谋算之中的，反倒是自己对谢璟敌意太重，以至于忘了这一局的本意只是看透谢璟的用意。
也蒙蔽偏离了自己心意。
谢指玄想，或许可以和晏墨说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061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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