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正统接班人》琴光

73、073

　　寻根路。
　　相较于渊沧屿谷地的阴森晦暗，这片开满苦言花的山林更多了份明媚。

　　山中云雾缭绕，岔路极多。谢指玄握着掌心的缘石，缘石上有血纹流动，似在指引自己方向。

　　入山许久，谢指玄只觉山林中花香四溢，神清气爽，未觉此地有妖邪。
　　加之晏墨曾说过，寻根路因为地气的缘故导致寻常人进入后修为会短暂的被封印。先生亦提及此事，寻根路上或有流浪的孤魂穿梭，但是却没办法去攻击伤人。

　　谢指玄另一手握着天心松枝，松枝之上仙力凝结的星光仍在，沿途留下了微弱的仙力气息。

　　这也是昨夜晏墨寻自己喝茶时提过的方法，倒不是担心自己找不着谢指玄，担心的是谢指玄如果出事，依循自己仙力的痕迹，寻找起来更快。

　　霜衣少年一路走来，发现许多苦言花树下堆积了一地的洁白落花，却没一片叶子，半空中飘落的绿叶顷刻就被风带走，飞去了更远的地方。

　　偶尔，些许树下会有一颗水蓝色的贝壳与颜色不一的缘石，花朵落在旁边，似一座小巧的坟。

　　谢指玄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的缘石，脑中回想起女巫眼中的倒影，隐约猜测出这一颗的来历。

　　行了一个时辰，在山中看似毫无章法的乱转，却一路未遇任何怪异之事。或许是先生的指引，避开了游戏中的陷进与机关。
　　他见手中缘石上路线勾勒开细枝末节，好比墨汁入水后晕染展开，谢指玄估估算距离目的地尚还远的很。

　　他找了棵树坐下休息，掏出了怀中珍藏的苦言花。花瓣雪白莹润，花蕊沾了血，暗红色的如何也洗不掉。

　　“先生是你吗？”
　　苦言花不语。
　　谢指玄抿唇凝视花朵，片刻后打破沉静：“我却知是先生。”
　　苦言花安静。
　　“原来先生的缘石是这样的。”谢指玄声音轻微，低眉看着掌心的绯红的石头，“这几日先生不显形也是和缘石有关吗？”
　　苦言花依旧不言。

　　谢指玄从乾坤袋中取出泉水，倒出些许洒在花瓣上，层叠优雅的花瓣翕卷扇动，水珠从花瓣滚入花蕊上，淡淡的幽香散开，将泉水慢慢吸收。

　　谢指玄又洒了些，然后自己喝了几口，将花收回了怀中，握着石头与天心松枝继续前行。

　　寻根路上依旧见不着天日，上有云层延绵不绝，不似谷地的云雾透露压抑低垂之象。

　　谢指玄在森林中行走，越往深处越觉得此处莫名的熟悉，自己似曾来过。如先前梦中所见一般——
　　透过云层的光穿过苦言花树高大的树干、茂密的树冠，错落的洒入林中。花朵结在绿叶中间，树干修长没有过多的枝桠，仿佛是被人特意修剪过了一般。

　　不知行了多久，云层外的阳光渐渐昏斜，光线变得单薄。
　　谢指玄站在一片嫩绿的草地之前，望着对岸山坡上无穷无尽的花林，心灵有一种被震惊到的讶异。

　　“先生的故乡，开满了苦言花，对吗？”谢指玄握着缘石的手放在胸口。
　　怀中的花不说话。

　　谢指玄朝对岸走，如置身于梦境。

　　他踏过这片清新的草地，松软的泥土似刚下过雨，踩着都忍不住记起梦中自己掉入沼泽时的场景。
　　好险。谢指玄轻轻一笑，足下是实地，如果有诈他亦没办法。

　　片刻功夫，他就到了对岸花林。

　　嗅着苦言花香，寻着缘石终点的方向。谢指玄找到了属于悦子书的苦言花树，于悦子书而言，是故土的根。

　　他记起一路走来时留意到的树木与缘石排列的形状，便将怀中的苦言花与缘石一并放在了这棵树下。

　　谢指玄朝大树行了学宫之礼，“云梦泽谢微，拜见夫子。”

　　沾满血迹的苦言花化作微弱的光芒回到了树木本身，而在花林深远的幽暗处，一袭白衣蓝袍的翩翩公子渐渐由虚幻变成实体。
　　悦子书手持寒雪尺，从林深处徐徐走来，所经之处花叶绽放，清风阵阵。

　　他步伐停在谢指玄身前，漂亮的眸子一片灰白，看着谢指玄，安静地看了许久。

　　“许久不见，”谢指玄先道一句，“这几日谢微为何见不着先生？那日谈话，让先生灵力消耗太多吗？”

　　悦子书道，“先生一直在。”

　　谢指玄抿唇一笑，与悦子书说道，“仙阆台上鲛族女巫让我与谢璟抽缘石，我并未想过能抽到先生的，如今想来是先生动了手脚吧？”

　　与悦子书在一处，谢指玄心绪比较轻松开阔，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在云梦泽时的岁月，言语间亦有少时对悦子书的依赖习惯。

　　“嗯，”悦子书道，“你孤身入寻根路太过危险，我放心不下你。”
　　谢指玄道，“谢微又给先生添麻烦了。”

　　悦子书握着寒雪尺，看向对面少年，他将寒雪尺在掌心拍了拍，而后道：“若我如今还是希望你离开渊沧屿呢，谢微你会如何选择？”

　　“先生望我离开是因为谢璟。”谢指玄道。

　　悦子书道，“谢璟不会留你生机，而我只希望你能活着。若你肯离开，我的故人白玉清会照顾你。”

　　谢指玄道，“可谢微并没有离开九州境内的打算，亦不惧生来的命数。”

　　意料之中的答案，悦子书凝望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白花簌簌落下。
　　许久，他道：“我知你会如此说，罢了。”
　　谢指玄轻笑。

　　悦子书与他站在树下，道，“你要在此地待到明日？”
　　“明日晏墨会入寻根路，然后寻我，再取开阳珠。”
　　“也可，”悦子书道，“便在此地休整一晚，我替你护持。”

　　谢指玄亦有此意，从乾坤袋取出一张四方木桌，两张凳子，再取茶炉冰泉与糕点。
　　此处虽是孤魂归家的地处，但少见游魂，风景秀丽，还是有几分心思赏景对谈的。

　　谢指玄打开右手，做请入座的手势。

　　悦子书入座，手中寒雪尺放在桌案一侧，淡看桌上各式点心，他道：“临渊长老身边的小童倒是能干。”
　　“秋若的手艺比早年进步了许多，”谢指玄道，“先生尝尝？”

　　悦子书拈了一块咬了一口，死后失去味觉的鬼魂，就算是世间再精致的佳肴于自己而言，如同嚼蜡。

　　谢指玄少年时也爱做这些东西，每每都与谢溯葭一同送至学宫。他生前尝过不少，味道也记不太清了，大概也是好吃的。
　　吃完净手，悦子书开口询问：“有棋吗？”

　　谢指玄煮茶的动作顿了顿，在乾坤袋中翻了翻，然后摸出一张用黑布包裹着的棋盘，又摸出两碗棋子。
　　看着这精致华丽的制式便知是临渊准备的，毕竟秋若哪懂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不经意抿唇轻笑，取出雕绘山海流光景象的棋盘置于桌上，悦子书选了白子，黑子先行。

　　谢指玄道，“先生想下什么？”
　　“往后的岁月。”
　　谢指玄道，“好。”

　　谢指玄明了对方的心思。
　　悦子书于自己而言，并不仅仅是因为谢家与悦氏的契约，更多是先生对弟子的照顾与责任。这份心思，让受尽折辱与痛苦的谢指玄还是能觉察到一丝人间的温情。

　　他温润明亮的眼看向悦子书，郑重说道：“先生无需再为谢微考虑，往后的岁月，指玄已经想好了。”
　　说完，谢指玄落子。

　　悦子书道，“我在世间没什么牵挂，也就只有你让我放心不下了。”

　　谢指玄食指与中指夹着只莹润的黑子，啪嗒一声响再落，闲聊往后打算：“临渊前辈想让我去烛山学道，我无这方面打算，不过烛山还是想去的。”

　　“是一个好去处，”悦子书道，“虽不曾涉足我也看过风物传记，那地方是仙家的庭院，也是隐居的好地处。”
　　谢指玄趁机追问，“先生何不与我同去？”
　　悦子书不答，安静落子。

　　渐渐昏暗的天色下，悦子书左手掐诀朝树间一点，琉璃灯倏地挂在了树枝上，淡淡柔光落下，花朵点缀温柔的光晕。

　　谢指玄又落了几番子后，他抬眸看向悦子书，“先生替谢微想好了后路，那往后岁月你又作何打算？”

　　悦子书灰白的眸子转动，抬头看向高处的琉璃萤火灯。灯中萤火早死然其魂魄依旧存在，是以能经久不绝的照亮行人的前路。

　　自己的岁月？悦子书手里的一子，不知该落在何处。

　　谢指玄道，“少时与先生说，我与阿姐想要遍游世间山河。如今家道中落，山河仍在，斩妖除魔这样的事交给仙门中的大修士，先生何不与谢微一同而行？”

　　悦子书不言，沉默地落子。

　　谢指玄徐徐讲道，“云梦泽虽地处北地，但是风光与江南水乡颇有几分近似，玉州相较水乡更多了层靡靡之音，风物迤逦。再说风城也是不错的，长街熙攘，夕阳落下时井字排列的街道，在金色的霞雾里看不到尽头。”

　　谢指玄将少时游历所见的景象与悦子书描述道，“入世不一定好，但不入世会错过太过短暂的风光。”

　　悦子书挑眉，“你要入世？”

　　“谢微本就是世间人，日月所示，江河所至，又要退到何处才能避开一个世字？”

　　悦子书道，“若你想走，我开阵便是。”

　　“不了。”谢指玄立即道，“避不开的，就直面吧。”

　　避不开的是劫还是缘，是直面。

　　悦子书指尖夹了一粒白子，不经意落下，似下错了地方，却又未能影响全局。避不开的就直面吗？
　　他心中微一叹息。

　　“待大公子取得开阳珠，先生与我一同离开渊沧屿，往后不管是文风杏林的岐川，还是琴曲传世的洛水，先生都该去一观的。”

　　悦子书挑了挑眉心，早年他向往的不过三地，岐川，洛水和烛山。因为悦氏之人生来的宿命，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云梦泽，是以从未与人提过这些话。

　　谢指玄主动提及，只是觉得先生的性格，应该去岐川或者洛水这样文人雅趣的地方看看，前人风物余音，后世瞻仰存心。

　　悦子书掐着白子，然后松开，似犹豫了许久，他看了对面的少年。
　　少年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
　　悦子书唇边浮起了浅浅的笑意，他夹起一粒子，落在山海流光的棋盘中间。
　　悦子书道：“待离开渊沧屿后，便先随你去烛山，往后再做打算。”

　　谢指玄弯起眼睛轻笑，“先生能如此太好——”
　　“叮叮当当——”
　　突如其来的熟悉响声，谢指玄唇边话音一遏，他猛地回头，却见愈加黑暗的森林中诡异的敲击声不知从何而来。
　　细细听，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谢指玄脸色一变。
　　悦子书望着棋盘间排列的棋子，尚还未下完这一局。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谢指玄被这诡谲的响声搅乱心中平静，他握紧掌心黑子，身上沁起一层寒意，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响声！
　　梦境最后，是谢璟拖着巨大的弧形镰刃——将悦子书一刀劈成两半。

　　谢指玄下意识摸了一把脸，没有湿黏的血液。
　　悦子书留意到谢指玄这个动作，他眸子沉了沉。

　　谢指玄庆幸掌心没有血迹，他抬头望向对面温文尔雅的青年，“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悦子书道，“我会保护你的。”
　　至少这一次，不会再让谢璟来伤害你。

　　悦子书答非所问的回答，保护二字，让谢指玄心中更惊，他追问：“先前先生赐予我的梦到底是什么？是对未来的暗示？”
　　“未来？”悦子书反问，而后笑着摇头，“不对。”
　　“叮叮当当……”

　　桌上茶水沸腾，水汽翻腾顶的壶顶的盖子发出轻响。
　　悦子书拎起精致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清香徐徐，茶雾氤氲。
　　谢指玄不若悦子书这般坦然淡定，皱着秀气的长眉思索今日所见与梦中的关联。

　　悦子书垂眼吹开茶雾，细细品了一口茶，他道：“只是一场梦罢了。”
　　“于先生而言是一场梦，于谢微而言是场噩梦。”谢指玄站起身来，扫视四野。
　　“谢微，你慌了。”
　　悦子书手执茶杯，语气悠闲：“坐下。”

　　训斥的口吻，一瞬间好似回到在学宫时的情形。谢指玄压下被搅乱的心情，再此入座，与先生斟茶请罪，“先生见谅。”

　　“慌张不足以成事。”悦子书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寒雪尺，轻轻敲打在左手掌心。
　　“今日再为你上一课。”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不断的声响传来，交织天地。琉璃灯照不尽的黑雾中，终于破开了一点光。

　　一个身材清瘦的紫衣少年缓缓走来，他面上有一道显眼的血痕，左手提着一盏琉璃灯。
　　“叮叮当当——”的响动下，少年的脚步声不值一提。

　　谢指玄品了一口茶，余光瞥了眼自远处黑暗中走来的人。

　　“好香的茶？”来者扬声赞叹道，透露出少年恣意的豪气。

　　谢指玄轻晃茶杯，转头看向谢璟。

　　谢璟拎着琉璃灯渐渐走近，白皙的脸庞上伤口还在滴血，从额头滑到脸颊。

　　幽微光芒下，谢指玄终于看清他垂在身后的右手，拖着一把巨大的弧形镰刃，手柄细长是由黑色玄铁打造，镰刃煞白一弯似月牙。

　　谢璟朝谢指玄笑了笑，“兄长与悦夫子沏了好茶，可有小弟一份？”

　　不待谢指玄开口，悦子书道，“你抽到的缘石非是在此地。”
　　谢璟站在树前，朝悦子书笑道，“白日抽缘石时果然是你作祟。”
　　悦子书道，“如何算作祟，缔魂镰不是你想找的吗？”
　　“是。”
　　“那如何算作祟。”
　　“悦夫子啊悦夫子，你不该自作聪明地将缔魂镰丢在万恶窟，害我一顿好找！”谢璟俊逸的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双目阴鸷。

　　他此刻偏偏要笑不笑，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我真是恨死你了！”
　　“不智。”悦子书道。
　　“是谁不智？”谢璟扯开嘴角反问，幽紫的眸子冷冷地注视尔雅从容的夫子，“寻回缔魂镰，将成你最大的不幸！”

　　悦子书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余光瞥向右手淌血的少年，他侧目随意打量道：“你就不曾好奇，为何我将缔魂镰丢在万恶窟？”

　　“哼，你自然是想让恶鬼吞噬我，可笑的是你借刀杀人，却估算错了这刀有没有我谢璟的命硬！”

　　“哦。”悦子书饮茶。

　　谢璟怀中缘石依旧冰冷，却带给他无尽的勇气，他道：“你如何也想不到，我抽到的会是姬瀚的缘石。”

　　“哦，没想到。”悦子书与谢指玄杯中倒了新茶。
　　谢指玄挑了挑眉头，不算意料之外，他本就知道姬瀚已死是一脉寄生复活的形体。与谢璟有勾结在先，是以谢璟抽到姬瀚的缘石不奇怪。

　　“缔魂镰是姬瀚在担任大祭司之前的武器，本应埋藏在姬瀚的树下，我去时却空空如也，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悦子书饶有兴致的反问道，“那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来找我兴师问罪，是觉得我的算盘打错了？”

　　“悦夫子你变了啊！如今也与临渊那个老不死的一样卖弄起口舌来了！”谢璟森然嘲笑，随手将缔魂镰朝前一挥，气势逼人，刃口寒气肃杀，震落一树苦言花。

　　悦子书早有准备，扣紧右手中指有无名指，掐诀化解了杀气，护住一方清净。

　　谢璟歪了歪细长的脖子，朝悦子书身后的少年看去，唇边扬起了意味深远的讽笑，“我那无用的兄长还不逃跑吗，悦夫子这是在替你拖延死期啦。”

　　谢指玄喝了口茶，转头看向阴邪少年，他道：“要问就要问我那无缘的小弟，恩将仇报还苦苦相逼到底为何？”

　　“为何？哈哈哈哈……”谢璟咯吱咯吱的笑，似听到此生最好笑的荒谬之谈，他眼都快笑出泪花来，“还能为何？自然是为了谢家的大计！”

　　“遑论大计正义与否，谢家早已不存，又何来大计？”谢指玄又道，再看一脸邪气放肆的少年，说道：“还是这大计是小弟个人的大计。”

　　谢璟笑声停了，但是笑意不减，双目直勾勾地看向谢指玄：“我若是说，谢璟是为了保全无用的兄长呢？”

　　“那为兄自当谢过小弟的美意，只是这保全如若是要我交出性命，未免代价太大。”谢指玄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掷，冷清四字：“恕难从命。”

　　“你果然是给谢家招来厄运的灾星，”谢璟随手挥舞缔魂镰，说道，“阿娘之死，阿爹入魔，谢家被围剿，云梦泽被血洗，你却是一副无事发生过一样，与仇家为伍！”

　　谢指玄不答，内心不为所动。

　　“我之存在，便是将你的过错圆满，将谢家推回原本的位置！”

　　“阿娘之死非我之过，阿爹入魔非我之错。若要追根是非对错，一切不过是人的执念，”谢指玄语气寡淡地道，“你若真的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便不会来寻开阳珠。”

　　谢璟本就是谢长风在过度思念芷汀兰的情况下，疯魔状态下将爱意一分为二。
　　一者对未出世孩儿的愧疚；一者是对谢指玄不肯替芷汀兰报仇的恨意，妄想成就谢璟——担任谢家最锋利的剑。

　　“哦？”谢璟低声疑惑，“你知晓我寻开阳珠是为何了？”

　　“在来渊沧屿的路上我曾遇到过鲛人，那夜中了幻术记不清发生了何事，但醒来时手腕受了伤。”谢指玄道，“我丢了血元。”

　　血元两字，谢璟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他笑而不语。这确实是他提前通知姬瀚为自己准备的礼物，遗憾的是那名鲛人随卿珞出海布下海图迷阵的鲛人，至今未回深海。

　　“在平文别院的第一夜，我遇到姬澜的鬼魂，强行索取了我的血元。”谢指玄挑唇，朝谢璟看去，“滋味还是不错吧？”

　　谢璟继续舔唇，眼中幽紫泛起浅薄的血光，“如果兄长再让我咬一口的话，小弟就告诉你滋味如何？”

　　谢指玄闻声一笑，“你无非想夺取我所有的命数，再将双魂合一。”

　　“不错！”谢璟快意畅笑，“如果兄长让我试一试，小弟才能回答你双魂是否能合一，要试试吗！”

　　谢指玄冷然两字：“做梦。”

　　“可惜，可惜！那小弟只能用悦夫子的鲜血来庆祝这即将的双魂合一啦！”谢璟突然兴奋，手劲一挥，再扬缔魂镰，气势更胜往前，劈断了周遭的苦言花树。

　　悦子书单手掐诀，倾倒的花树再度树立成林，伤口完好如初。
　　白花静默绽放于杀气，收敛了幽香，不安游弋。

　　谢璟扬眉看向挡在谢指玄身前的俊雅青年，轻挑的语气似笑非笑：“云梦泽谢家少主谢璟，向悦夫子请招啦！”

　　悦子书手持寒雪尺，端看兴奋张狂的少年，他道：“你若是有谢微心思单纯，就明白缔魂镰于你之关系就如同，你于谢长风之关系。”

　　“悦夫子觉得，我只是谢家的一把得意武器？”谢璟是谢指玄一脉寄生所化，心思何等聪明，他笑看悦子书挑拨离间的话语。

　　悦子书一挥手，袖卷眠云之势，清圣气息荡入山林。

　　谢璟嗅到气息有变，悦子书应当是要出招了。
　　他正愁无人试镰刃锋芒，开怀道：“来吧，一较高下，你该魂飞魄散啦！”

作者有话说

　　来猜，悦子书还续不续的住。
谢璟说话带啦啦啦字之后，莫名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