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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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地宫，富丽堂皇。
缔魂镰下，清脆声响——
“咔嚓。”电光火石间，刀气如闪电，挡下了夺命镰刃的偷袭。
晏墨竖瞳微紧。垂眼一扫谢指玄，淡然移开视线，他声音带有几分责备：“退至我身后。”
不待谢指玄反应，晏墨手中长刀出鞘三分，肃杀刀气狂袭，瞬间击退缔魂镰。
谢璟抱着镰刃后退几步，使用仙力时牵动了被谢指玄捅伤的心口，一顿尖锐抽搐的疼痛，竟让他此刻聚不起完整仙力。
深知晏墨原先有保留，两人对敌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谢璟面上恨意消退，化作一抹笑容，问道：“你早就知晓我不是他？”
晏墨道，“是不是不重要。”
“不重要？”谢璟口中轻念道，“若是不重要你又何须与我虚与委蛇？承认心底对过去的在意很为难吧，因为烛山可是带头讨伐谢氏的人啊！”
晏墨眸眼低悬，淡金色的竖瞳好似在思量对方话中的含义，面上毫无表情。
在谢璟挑衅期待的目光中，晏墨道，“伐谢是晏明修的事情，与我晏墨何干。”
谢璟一愣，是如何也没想到晏墨会说出惊人之语，方要继续挑拨却被晏墨打断。
晏墨直看神龙，“若是无事，我带谢指玄先行离开。”
“慢着！”
“慢着。”
谢璟与神龙各自一语，二人虽无眼神交汇，却已了然对方心思，或者说神龙对谢璟的心思了如指掌才对。
“哦？”晏墨道，“还有何事。”
神龙支腿坐在铺着白色毛毯的云榻上，动作风流恣意。面具后的人扬声开口：“开阳珠给你，可以。谢指玄给你，也可以。大公子将仙骨借本座玩几天，可不可以？”
谢璟一愣，惊讶的看向神龙，这与自己的约定不一样！！！
“这就是目的吗。”晏墨语气平静。
神龙笑了声却不答，转着茶金色的眸子，视线扫向谢璟，他道，“谢璟，说出你的要求吧。”
谢璟望向晏墨身后的少年，舔了舔唇角的鲜血，声音夹带着兴奋：“两生归元，合二为一。”
“那就各取所需，可不可以。”神龙语毕，身影幻形飞空，雪白的毛裘上独留一支三分叉的海棠花，悄然绽放。
“可以。”谢璟爽朗应答，挥镰而上。
三分刀出鞘，负手定苍黄。
晏墨左手搭在刀柄，自身功体受开阳珠影响的地势压制，无法发挥全部力量，但有仙力仍在。
寒光一现，地宫琉璃灯火灭三盏，谢璟脸上更是被雪名刀气割出两道血痕。
神龙袖手翻空，玉扇横扫，将刀气原封不动地返回，再赞了七分杀意。
晏墨甩手，袖中符咒飞出，顿时结阵成障，挡下了攻势。
神龙心生几分赞赏，他道，“反应不错，不可小觑。”
晏墨仍旧未抽出刀，右手两指一并，中间夹着一张淡金色的符咒，“你根本不是为了融魂，谢璟不过是你引我入局的棋子罢了。”
“本座能为你无须见识。”神龙摊开两只手臂，茶金色华丽的广袖随风摆动。
双手结阵，玉扇上白光熠熠，刹那间流矢齐飞。
晏墨启阵纳形，将箭矢一并吞入星阵中。
他道：“开阳珠可以融魂，但你手中的开阳珠只有一半，假意答应谢璟，实则可以并吞两根仙骨。”
“挑拨离间的伎俩，你逊于临渊太多。”神龙语气透露不屑，手中玉扇一合，化作长剑两把。
晏墨冷笑，“既是如此，在我赶来之前你大可以用开阳珠融合谢璟与谢指玄的双魂，何须等我入网？”
“这是你该思考的问题，问本座合适吗。”神龙挥袖起杀意。
手持双兵，剑气如虹破春风！一击。
烛山特有的护持阵法被划破，符咒顿时被剑气碎裂成齑粉，剑气冲身临关，谢指玄当即被剑气掀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晏墨脸上亦留血痕一道，旋即一指并光，挡下第二击剑气，护住了身后之人。
谢璟不知何时悄然停手，专心听这二人对话，字字不落，字字诛心，他泛红的眸子在神龙与晏墨身上来回端看，这个面具男狼子野心，竟想并吞自己的仙骨？
神龙余光看见谢璟停招作壁上观的动作，他冷声中透露一抹嘲讽，问道：“一脉寄生也不见得各个都聪明，是吧？”
“你！”谢璟感觉自己有被冒犯道，抗在肩上的缔魂镰顿时一挥，强烈邪煞魔气直指神龙！
“你敢利用我？”
神龙睥睨斜视少年，不屑一语：“你本就是谢长风的一把刀，兵器恒为人之所用，这个道理很难理解吗？”
“你住口！”谢璟怒提仙力，一挥缔魂镰，朝神龙攻去。
“不智。”神龙一剑入地，一剑在手。
剑入地，启寻根路上之地气，惊动风云，无数剑刃织成密网，从地底袭来，上冲伤人。
剑在手，挥势有龙吟九天之气，出手只一式，就将谢璟内元饱提的一招轻易碾碎。
根基之差，云泥之别。
劲风一掌，神龙便轻而易举地将谢璟击飞到宫殿龙柱之上，任由少年无情跌落，溅起一地血花。
“生平最恨不过两者，”神龙朝谢璟道，挥袖转身间对上晏墨，不悲不喜说：“一恨苍天，二恨背叛。”
“你答应助我融魂，咳咳，实则想取我仙骨，难道不是你背信弃义在前？”谢璟忍痛爬起来，单膝跪地，手中紧握缔魂镰。
“倒是怪本座了，”神龙笑问，低声道，“本座留你一命。”
谢璟咳血，自身仙力与缔魂镰的恶氛魔气交织，蓄势待发。
“本座不杀你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些，旁人三言两语就能乱你心智，你对本座的信任决定了生命的长短，也止步于此。”
神龙开口，挥袖间足踏剑阵，一剑自剑阵中飞出，直接钉在谢璟握住缔魂镰的手上。
白皙瘦削的手掌连着缔魂镰都被利剑贯穿，直接钉死在了地板中，鲜血自掌心流淌，滴进白玉地板的缝隙，顺着缝隙流淌，晕染诡异的鲜红。
谢璟吃痛尖叫，死死地咬着唇，似想拔出这把剑，却如何也拔不动，只会增加手掌的痛苦。
神龙瞧着不自量力的谢璟，他道：“你可知本座是谁？”
谢璟疼得脸色发白，鲜血不断的涌出，昨夜就是失血过多，眼下就是如此，他心中乱了分寸，慌乱不已。
谢指玄皱眉看了神龙许久，按着被剑气所伤的胸口，拂尽衣裳灰尘与血迹。他堪堪地走上前，语气坚定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神龙转身，顿时万剑直指晏墨与谢指玄二人，威压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见少年眼中全然没有惧意，这抹坚定又是从何而来？神龙决定给他一个机会，道：“你说。”
谢指玄道，“如果指玄猜得不错，还请神龙放我与大公子离开此地。”
“狡猾。”神龙一声冷笑，他挥了挥手，“你不必与本座玩文字游戏，本座只能答应放你二人离开寻根路，偷梁换柱的伎俩太浅薄。”
谢指玄盘算落空，心中了然神龙的暗示，如果自己猜对，只是替自己争取了几天死期罢了。
不过临渊前辈说得对——变数者，顺应天时，照应地理，自然而然，自能生变。
谢指玄抿唇一笑，心中已经算准了对方来历。
神龙又补上一句，“若是说错了，少主留下仙骨，你则留下魂。”
语毕，万剑朝谢指玄与晏墨袭去，谢指玄不避不闪，晏墨地上留阵，亦是不避不闪的傲然身姿。
剑停在谢指玄身前一寸处，少年目光如炬，抬眸迎向与自己一步之遥的锋利剑刃。
他朝神龙道，“一脉寄生最后的意义，是纳万生为永生，献魂。”
金色的面具后茶金色的眸子眨了一下，泛着明亮的光芒，笔直的落在谢指玄身上。
正在谢指玄欲开口时，神龙抬手敛下剑阵。
他道：“你猜对了。”
双手一摊，便又恢复了先前一手玉扇一手花的姿势，神龙低声一笑。
谢指玄微微抿唇。
“但是，我们还会再见面。”
下一刻华丽的身影便自眼前消失，躺回了高台王座的飞龙云榻上。
谢指玄道，“人在江湖，何处不期相逢。”
说完，他看向晏墨，“走吧，先生等我们许久了。”
神龙倏地低头，发冠中白发垂落，轻嗅手中鲜艳的海棠花。
谢指玄余光一瞥这个动作，觉得面具后的男人好像笑了。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他与晏墨离开了地宫，走出山洞时，外面云层厚重，天色昏暗，已过酉时。
谢指玄发现山门岩石上有无形剑气刻了两句话：从来只闻天定罪，世人岂敢问天罪。
他饶有兴趣的驻足，“天有罪？”
晏墨回答，“天无罪。”
谢指玄道，“以天自视者，难逃其罪。”
晏墨眸中一抹赞许之色，他并起两指在少年眉心一点，确认谢指玄身体的伤势。
谢指玄眉心温暖，他道，“无碍，衣上的血是谢璟的。”
确实，谢指玄身上并无大伤，包括神龙那一剑气，都是晏墨替自己挡了大半。
他抬头去看晏墨脸上的剑痕，却见对方已经转身朝前走去，随手招了张明火符引路。
谢指玄隐约瞥见一抹血红，知晏墨性格其实要强，如果能以术法愈合伤口估计早就动手了，可见神龙那一招剑气之威慑。
他跟上晏墨的步伐，“你不好奇神龙是谁？”
晏墨面上神情淡然，侧目看了眼死里逃生的少年，“有什么好奇的。”
说完，将背上的孤照还影递给了谢指玄。
“多谢。”谢指玄接过，背在身后。
晏墨道，“你猜错了。”
“哦？”谢指玄惊讶，“那大公子不妨说说看。”
晏墨边走边道，“你想说他是融合了神龙魂魄的悦轩阳，没错吧？”
谢指玄一惊，而后唇角浮起笑容，“大公子果真聪颖。”
“愚笨。”晏墨难得地抿唇轻笑。
“难道不是吗？”谢指玄分析道，“神龙恨谢璟背信弃义，可见他与谢璟确实有交易，一脉寄生是轩阳君所创，先生昨夜亦是如此告知于我。”
“你遇到过悦子书？”晏墨惊讶，再想来时捡到孤照还影的屠戮战场，那一抹死魂竟是悦子书的，也难怪谢指玄没受伤。
谢指玄眸光一黯，抿唇片刻后将昨夜战事简短的讲述了番。
不期然经过昨夜故地，谢指玄沉默地站在血地前。
还与先生谈及云梦泽之外的地界风物，盼望有生之年能去岐川、洛水与烛山，不是眨眼，便成了此生再无可能的空话。
就如最后一盘未下完的棋局，先生让他黑子先行，实则是为谢指玄周全了一切，每一次白子落盘，都是先生苦心孤诣的照拂。
谢指玄悲从中来。
他掏出怀中的寒雪尺，眼眶一阵又一阵的酸涩痛苦袭来，悬着的泪强行逼回了眼底，不肯落，不能落，先生定也不愿看见如此。
可先生本就魂飞魄散，不可能再看见了啊。
一忍再忍，仍是忍不住心中哀痛，泪滚落在黑玉寒雪尺上，啪嗒啪嗒的往下淌，是此生缘分尽，是相逢永无期，是一场大嚎也无法罢休的悲愤。
生前死于谢璟的谋算下，死后亡于谢璟的布局中，都是为了护住谢指玄，是为学宫那一声“先生”，是为学宫那行师礼的一拜，更是为悦氏与谢家的契约——守护。
不管死生，不管形势，只要能护住谢微，便不算失约。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076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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