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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布汶之役 ...

  •   公元1214年,布朗歇来到法国的第十四个年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首先是法国在教皇英诺森三世的支持下取得对英国和德意志联盟战争的胜利,尤其布汶之战,经此一役,法王名声大噪,王权飞速扩张,由原来的法兰西岛行至法国泰半地区;而英国约翰王得到“失地王”的绰号,德意志奥托四世彻底失势,欧洲由此格局大变,法王甚至被尊为“奥古斯都”。
      法国宫廷一片欢腾,然而对布朗歇来说,这一年并没有太多欢乐,因为她的父王与母后接连去世了。
      阿方索八世以将近六旬之躯不懈地发动对摩尔人的战争,终于取得了重大胜利,但也许大喜导致情绪起伏过烈,回程途中从马上摔下来,没多久就死了。消息传回卡斯提亚,王后埃莉诺悲痛万分,他们夫妻共同生活多年,感情和睦,骤然闻悲以致无法主持葬礼,而两人的幼子恩里克不过十一岁,只好召回已经是加利西亚王后的长女贝伦嘉丽亚。
      大公主回到卡斯提亚,母亲已经病卧在床,大公主主持了葬礼,照顾母亲,然而王后茶饭不思,病情加重,不到一个月,与阿方索八世接踵而去。
      接着来信,不用想布朗歇也可料到国内一班风云诡谲:正统的继承人太小,而加利西亚国王定然不会放弃他根据姻亲得来的利益,虎视眈眈。
      恩里克是布朗歇到法国后才出生的,她只在与母后的通信中聊过他,这个连面容都不熟悉的小弟弟,他是什么模样?害怕吗?坚强吗?身边围绕的是什么人,有人对他真正忠心吗?
      她离开卡斯提亚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完全不清楚卡斯提亚宫廷现状如何,估摸不到她姐姐会站到哪一边。
      她一面悲痛,第一次提笔,给远在比利牛斯山南边的弟弟写信。
      她说她很想回国一趟,然而她的丈夫路易建议她不要,因为她的肚子里面怀第二个孩子了。
      是的,五年前她与路易的第一个儿子出世,取了祖父的名字,菲利普。她在信里向弟弟介绍了这个调皮的小侄子,并跟弟弟说,如果这胎也是男孩的话,遵循惯例,便得叫路易了。
      她告诉弟弟,磨难让人成长,所以不要怕,他是正统血脉的继承人,是父王母后倾心期盼的孩子,他应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说他需学会爱所有隶属于王国的臣民,因为他将成为国王,得为臣民造福。
      “别人对你提出意见或建议时,要注意倾听,不要随便决定,一定要听取枢密院陈述的所有意见和理由。”她想一想,又写道:“要尽可能了解最重要的人物,而非偏爱那些讨好你的人。器重那些为了国家利益敢于冒使你不快的风险的人,他们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一双手自后面扶住她的肩,随即一个温柔的吻落在耳畔,“在跟谁写信,我亲爱的?”
      她头后仰,又惊又喜:“——路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入目,金发的英俊男士为她理一理鬓发:“刚回。”
      王太子夫妇是帝国出了名的琴瑟和谐,尤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似乎时间越是长久,夫妻两人感情越是深厚。
      当年尚带青涩的青年正迈入一生中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期,因布汶之战中的出色表现,狮子路易声震欧洲,甚至还得到谕旨去罗马觐见教皇英诺森三世——据说“失地王”约翰也屁滚尿流的去了,恳请教皇陛下调停,让法国可千万别再乘胜追击越过英吉利海峡!
      她放下笔,从椅子上转身,他连人带椅圈住她,单膝跪下,摸摸她的肚子:“又大了,我的小路易还好吗?”
      “活蹦乱跳着呢,你摸这儿。”她拉着他的手到右侧柔软微微凸出处,纵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但这种体验每一次都让人感到惊奇。路易唯恐用多了力,只稍稍搭上去,与那不知是小拳头还是小脚丫隔着肚皮轻轻碰了下,那小拳头还是小脚丫便像游动的鱼儿摇头摆尾一下子不见踪迹了。
      布朗歇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小宝贝跟你玩儿呢。”
      路易也笑了,又极为珍重的摸了摸:“还有多久?我瞧你这胎比怀菲利普的时候似乎沉点儿。”
      “一个多月吧,”布朗歇扶一扶腰,挪动了下:“快了。”
      “可真叫人提心吊胆。产婆什么的都叮嘱好了吗?”
      “放心,有妮可在呢。”
      说妮可妮可到,她疾步进来,屈一屈膝:“太子妃,王后那边派人过来问枫丹白露的进度。”
      由于大胜,国王决定把枫丹白露西面扩建以示庆祝。他一句话拍板,底下人忙翻了天,王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把大部分工作交给太子妃,这是太子妃首次接手如此庞杂的工作。
      布朗歇从右手边一大堆文件中挑出几件来,“勃艮第伯爵夫人?”
      “是的,”妮可答:“明知您身子沉重,还天天催三问四,好像多么急切似的!”
      路易皱眉:“要不我去跟母后说说,平日里你管的都是小事,枫丹白露一下子压下来,责任太过大了。”
      “可不是呢太子殿下,多少人等着看太子妃的笑话!”妮可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平日把我们晾一边好像生怕我们得了什么权力似的,这会儿又不说不顾把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派过来,您哪,常常在外头,不知道太子妃多么难!”
      路易道:“母后为难你们?”
      “没有没有,”布朗歇拍拍他的手,“我有时精力不济,妮可帮忙太多,您得见谅,女人总爱抱怨两句。”
      她朝妮可使个眼风,妮可是老人了,两人这些年交情足够,她干脆决定一吐到底,“太子妃什么也不说,有些人就咄咄逼人。我看修葺枫丹白露这件事,就是某些人故意撺掇的。”
      路易不是很懂这些七拐八弯的后宫套路,揉一揉额头:“有话直说,妮可,对我不必遮掩。”
      “好,那我们坦率些,殿下想想,谁重返了宫廷,谁在王后面前说话最得力?”
      “——勃艮第伯爵夫人?”路易有点明白了。
      “是的,”御前女官答:“她与勃艮第公爵不和,于是从勃艮第领地回来巴黎,意图重掌权力。”
      王太子刚要说什么,一阵香风从门口飘来:“我说女官怎么通报这么久——原来表哥回来了!日安,我亲爱的表哥。”
      金发碧眼,十多年过去,巴黎玫瑰从含苞欲放,至今日的饱满熟透。
      正是伊芙。
      她没有成为布洛涅伯爵心心念念的夫人,却嫁给了勃艮第。
      那么桃丽丝黛呢?
      图尔农夫人早已失宠,好在她与国王的私生子查尔洛得了封地,于是桃丽丝黛随着母亲出宫,往弟弟的封地去了。
      所有风云突变,就发生在桃丽丝黛出宫那一年。据说那正是王后与图尔农夫人斗争的高潮,也是伊芙与桃丽丝黛较劲的高峰,眼见桃丽丝黛答应了勃艮第伯爵的追求,甜甜蜜蜜闪瞎人眼,伊芙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趁勃艮第一个酒醉的晚上,与他滚上了床,并翌日一早被人发现。
      ……
      于是,伊芙成了勃艮第新娘,桃丽丝黛黯然出宫。
      男人们呢?
      一位乞求佳人原谅不得而不得不当了不情愿的新郎;一位因心上人的背叛而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去了领地布洛涅,发誓总有一天会回来复仇。

      路易点点头,“日安,伯爵夫人。”
      伊芙撩了撩长发,巧笑倩兮:“你大捷归来,我绣了双鹿皮手套作为礼物——”
      “你不是找太子妃吗,”路易打断了她:“有什么就快说吧,她怀了孩子,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是废话少说。伊芙一梗,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仍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转向布朗歇:“啊,是的,太子妃,您今天感觉好吗?我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你知道,这修葺西庭,分分钟很多事需要决断,大家都在等着,国王陛下又很关心进展,随时问起来,你不好让王后为难不是?”
      布朗歇把手上第一份文件交给她:“当然。马厩已经建好,我签过字了,等王后再签字即可让宫廷总管巴特罗缪去派人挑马回来,里面一并有新添马童的名单,以及草料和干草的用量。”
      “啊,最急的就是这个,”伊芙道:“昨天我本来就是来问这事儿的,但妮可说还没完成。”
      “我复核了两遍。”布朗歇答。
      “那么多人工、用料,你看得清?”
      布朗歇没理会她语气里的怀疑,接着把第二、三份文件递过去:“西面共五十三间房间,新安装了上百盏灯,油漆粉刷墙壁,清扫,配锁,这是已发生的费用清单,请王后过目。”
      伊芙略略翻看一眼:“油漆工花了四十天?”
      “正碰上农作物的收成时候,人比较难请。”
      伊芙待要挑刺,然则一来王太子在旁边;二则满页列得详详细细密密麻麻,她也懒得看,便撇撇嘴先接下了。
      还有第四份:“床垫、床,需要的天鹅绒和布匹的数量,要请的女红,房内的桌椅,衣柜,香料,我计算了,这是将要发生的费用清单,也请王后审核。”
      伊芙:“……”
      “工人们开始修一条穿越花园连接东西两面的走道,那么铺砖、两边的圆柱,还有花园中需要的长椅子,我粗画了个草稿,”布朗歇交出第五份:“王后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圆柱设计,她有指定的工匠师吗?长椅她更喜欢胡桃木还是橡木——”
      “好了好了,我听得头疼。”王太子一把夺过她还要交代的第七、八、九份,一股脑儿塞到伊芙怀中:“都要生了还管这么多!”
      说着又看看桌上,把还剩的文件全叫妮可捧了跟伯爵夫人走,对伯爵夫人道:“夫人,请您把它们都带回去,我一会儿亲自去跟母后详谈,谢谢,慢走,不送。”
      伯爵夫人被迫从椅子里站起来,简直目瞪口呆。
      妮可努力让自己忍笑,怀里一大摞纸也不嫌重了:“走吧,夫人。”
      伯爵夫人道:“可是,殿下,怎能半途而废……”
      “我说了算。请。”
      伯爵夫人瞪旁边太子妃一眼,跺跺脚,手帕一甩,扭头,走人。
      路易看着她背影消失,返回头来:“——我这招送客怎么样?”
      布朗歇哭笑不得。
      “妮可说我陪你太少,”路易正色:“现在想来,大概她是对的。上一次你生菲利普的时候我就不在,亲爱的,这次我一定要守着你。”
      “上次你在外面,是我提前发动了,怪不得你。”
      “所以这次我从罗马早早赶回来,近期内应该也没什么仗要打了。”
      说到罗马,布朗歇对那位欧罗巴史上最威权煊赫的教皇还是挺感兴趣的,把刚才的事先放在一边,问道:“你见到教皇了?”
      “对。”
      “教皇本人?他长得什么样子,威严吗,胖还是瘦,好说话吗?”
      路易失笑,乐于满足妻子难得的好奇心:“意大利人,黑头发,看起来倒不像教皇。”
      “那像什么?”
      “学者?”路易回想着,摸着下巴表示肯定:“对,教宗陛下更像个学者,瘦瘦的,高,唔,也不算太高,就跟常见的那种拿着羽毛笔执掌文书的黑衣修士一样。”
      “可他是英诺森三世啊,”布朗歇喃喃:“就像个寻常修士?”
      “当然不,刚才我们仅限外貌而言。你看父王现在号称‘奥古斯都’吧,他是法兰西的王,说一不二——可他在教皇面前,哦,教皇甚至比他年纪小!父王却毕恭毕敬……那是一种感觉,当你面对他,你也许就能明白了。”
      布朗歇琢磨着:“——就像班德拉斯的剑。”
      “哦?”
      “乍看平淡无奇,可一旦出鞘,无人能挡其锋芒。”
      “啊,”路易拊掌:“妙,妙!”
      布朗歇不由想起此次布汶战役中失败的自家表亲,奥托四世——好吧,虽然自己与这位德皇几乎没有联系,可血缘上来说他不折不扣是她的表兄,他的母亲玛蒂尔达与自家母后是嫡嫡亲亲一母同胞的姐妹。
      于是她问:“你在教廷见着英王了?”
      路易点头。
      “那看见奥托四世了吗?”
      路易摇头:“估计他这一段是得不到教皇的召见了。”
      说起来教皇当初扶持奥托四世上位,后来奥托四世不履行双方达成的约定,于是教皇转而把正统的前德皇之子腓特烈二世抛了出来。奥托四世又不敌路易,在布汶之战中被打得惨败,英王好歹还能跑到教皇脚下去卖卖惨——毕竟他几乎把所有他父亲亨利二世留下来的大片法国土地都弄没了,奥托呢,得罪了教皇然后被打脸打得啪啪响,想再去喊人家“干爹”都没机会。
      布朗歇忍不住叹气:“唉……”
      路易瞧她低落,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哎,瞧我忘了什么!此次前去教廷,有一位教皇特使随我们一同返回,他说,他认识你。”
      “认识我?”布朗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单认识,还是熟人呢。”路易笑着,朝门口喊:“特使大人,快快请进,让您久等了。”
      只听掌门官手杖“笃笃笃”敲地三下,一位年约四十、瘦瘦高高、皮肤苍白的教士出现了。
      他观之可亲,若非他戴着的那顶红色天鹅绒的圆帽以及胸前挂着的黄金十字架,真难以相信这竟然是位特使!
      如此年轻就已是红衣主教!
      布朗歇早已站起来以示礼貌,可当她对上这位红衣主教的目光时,毫无疑问是今天的第二个惊喜:“——罗曼神甫!”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来人微笑着答,一如记忆中站立书架前手持书卷的模样。
      不错,来者正是十多年前卡斯提亚公主们的历史老师,罗曼。
      久别重逢,再欣喜没有。
      布朗歇伸出手来主动握住神甫的手,好像要得到某种力量似的:“哦神甫,您见到我的父王跟母后……”想一想又觉得自己错乱了,对方既然成了教皇特使,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的,那他想必早已然离开卡斯提亚多年,如何得知卡斯提亚细况?
      果然,神甫抽出口袋中白色手帕递给她:“我也是新近得知国王与王后噩耗,他们想必回归到了天主怀抱,公主万不可哀伤过度。”
      “是啊,”路易接道,“你看你还写那么长的信,太伤神了。”
      布朗歇低声谢过神甫的手帕,擦擦眼睛,强笑道:“孕妇总是情绪不稳,你们可别见怪。”
      “哪是怪你,”路易扶住她,让她靠着:“就是让你别操心。”
      “我唯一的弟弟,我怎能不操心,”布朗歇道:“父王母后爱他爱逾性命,而加利西亚国王的勃勃野心,我不能更明白!”
      “总还有你姐姐,”路易道:“她不会不爱她的幼弟的。”
      “就怕她更爱她的丈夫。”布朗歇默然。
      “那你爱我吗?”做丈夫的似正经又似开玩笑问。
      “……”布朗歇噎住,睇一眼旁边,还有神甫在呢!
      神甫咳咳嗓子,划了个十字:“殿下,一切上帝自有他的安排,卡斯提亚的小王子会得主的庇佑的。”
      布朗歇跟着低头划十:“愿主恩宠。”
      大家在椅子上坐下,路易往布朗歇腰后塞了好几个枕头,布朗歇问及神甫此次来意,神甫答:“我受教宗吩咐,打算到朗格多克地区走走。”
      “朗格多克?”布朗歇马上联想到那是当时阿尔比派活动的地区,问:“还有异教徒吗?”
      路易在她耳边悄悄道:“图卢兹伯爵。”
      朗格多克地区受图卢兹管辖,想到之前在布汶战役里因为被英王唆动最终当了叛徒的佛兰德尔伯爵,布朗歇狐疑地:“……图卢兹伯爵也?”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路易得意的道:“特使大人,我的妻子很聪慧。”
      “是的,”神甫答:“当年她读书时就能举一反三。”
      布朗歇道:“有什么苗头?”
      神甫沉声:“我们的一位助祭在拜访图卢兹伯爵时,被伯爵手下的一名骑士暗杀了。这些年教廷在朗格多克的工作一直不顺,枢机主教们闻言要发征十字军征讨这位伯爵,教宗让我先行暗地察访。”
      “不愧是教宗陛下,”布朗歇点头:“他冷静理智,这件事并不见得一定就是伯爵唆使手下干的,或许只是那名骑士一时冲动呢?神甫,恕我直言,这些年教廷的人实在是……呃,您知道的。”
      自从英诺森三世上台,教廷地盘从罗马几乎扩大至整个意大利,权力威行整个欧洲,不可否认,使得教士们更加高高在上,甚至横行霸道。
      神甫淡淡笑了一笑:“来之前枢机们已经嚷嚷着要开御前会议了,教宗曾对我说,查与不查,有可能都只有一个结果。”
      开、战。
      路易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似乎乐见其成,伸手拉住妻子溜下来的一缕长发,在手指间盘绕着玩儿;布朗歇呢,沉默了一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最终道:“那我只能说希望您一切小心,神甫。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让班德拉斯护送您前往,您觉得如何?”
      “啊我的好布朗歇,你对你的老师可真好,”做丈夫的嫉妒了,“我出征这么多次,怎么不见你说让班德拉斯保护保护我?”
      布朗歇不肯在人前表现亲昵,把头发拉回来:“虽我未曾亲眼见过,但您在比武场上的英姿我还是有幸目睹的,您不主动伤人就谢天谢地了,别人还想来伤害您?”
      路易咀嚼了一回,“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
      “当然是在夸您。”做妻子的毫不迟疑道,接着问回神甫正题:“您看怎么样?”
      神甫还是温和的笑着,刚要说什么,做丈夫的揽住妻子肩膀:“你别小瞧特使大人喽!凡能坐到红衣主教位置的人,你以为真还是当年在卡斯提亚的时候?还有啊,你也别一口一个‘神甫’了,今时不同往日,你该尊称特使一声‘大人’。”
      布朗歇一愣,“啊,神甫——不,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罗曼摇摇手:“你是我的学生,再说,当年卡斯提亚国王收留我,于我有恩,我们之间不必生分。”
      “啊,父王的座上客居然如此谦虚,看来今天我沾了妻子的光了。”路易爽朗的笑。
      布朗歇也笑了:“我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神甫。真的,您能记得我在这里,能来看我,我心里真高兴。”
      神甫展开手臂,拥抱了她一下:“我也很愉快,公主殿下。见到您幸福,我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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