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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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先生比张管事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回邺郡。
容四爷收到妙卿的回信便急着一览，看过之后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下去，手上薄薄的一张纸反复翻看个不停。
“归邪返正——”
容四爷喃喃自语，他自然明白这是何意，只是事情当真到了如此地步？他目光骤然犀利，眉宇之间平添了几许寒意，猛然起身去向了衡寿院。
容老夫人近日来吃不好睡不好，原红润的脸庞蜡黄黄的，没什么精神气的与杨氏说着近来发生的事，她此时已厌弃了许氏，便是她有心来服侍，容老夫人也是避而不见，免得瞧了她后越发糟心。
容四爷进来后瞧了杨氏不免一怔，杨氏瞧着他的脸色便知是有话要与容老夫人说，故而便想避开。
“你大嫂也不是外人，虽说是四房的事，可这件事已经牵连整个容府，还怕有什么笑话叫人瞧得，只管说便是了。”
容四爷应了一声，将信递过去给容老夫人一阅，她老人家看后脸色大变，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气，阴云密布。
“好，好，好，好一个归邪返正。”容老夫人一手狠狠的拍在案几上，她喘着粗气，高声道：“柳氏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杨氏抬眼看向容老夫人，实在有些好奇这信中写了什么，竟能将她气成这般模样。
“你来瞧瞧，我倒不知道咱们容家竟能生出这样有出息的女娘来，竟撺掇自己的父亲贬妻为妾。”容老夫人扯着唇角冷笑，讥讽道。
杨氏闻言一惊，将信接过来一瞧，忍俊不禁，清咳一声将笑意压下，说道：“母亲，阿卿远居京城，依着娘娘对她的喜爱，日后必然也会嫁在京中，她自然与寻常女娘不同。”
府中的女娘自可由着府里拿捏，可妙卿自有她的倚仗，便是你想给她冠上一个“不孝”的帽子，都要好生思量一番，毕竟她幼时养在武贵妃膝下，又长在英国公府，你若指责她的教养，岂不是意味着在指责武贵妃，质疑英国公府。
容老夫人沉声一叹，她如何不明白杨氏话中之意，到如今她真真是后悔将他们兄妹三人送去京中，倘若留下一个，今日也不会束手无策。
“就怕是安抚了这头，另一个又要闹起来。”
容四爷轻轻点头，眉宇间平添了些许的阴郁，许家尚有好几位未曾议亲的女娘，若是姑母被贬妻为妾，怎能不牵连到许氏女的身上，更不用说许氏所出的儿女，到时怕是会影响议亲。
杨氏端起茶盅，悠然的呷了一口，说道：“原是这话儿媳是不该说的，可事关容家，便多一句嘴，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四弟别上心才好。”
容四爷素来敬佩这位长嫂，忙拱手道：“大嫂有话不妨直说，如今这样的境况实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苦笑一声。
杨氏道：“柳家来势汹汹，咱们若与他们硬碰硬虽不惧，可也犯不着叫外人看了笑话，柳家所说的事，咱们心知肚明，真要闹起来可就坐实了另一桩传言，到时便是没有的事亦能说成真的，毕竟人言可畏，总不好叫外人说咱们容家出一位罪妇。”
她给许氏留着脸面，并没有直言当她当初未婚先孕进的容府门，可这毕竟事实，虽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到时传来传去，许氏谋害柳氏的流言难保不会成真，若是叫政敌借由此事发作，可得不偿失了。
容四爷点头称“是”，正因为心虚，才不好在这事上纠缠，如今闹得外面都传言，他去上衙瞧着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羞得他无颜见人。
“可若是归邪返正，怕是更坐实了许氏的事。”容四爷犹豫着道，多年夫妻情分，许氏又为他生儿育女，他总是顾及她的脸面的。
杨氏反问道：“是坐实许氏清誉的事要紧，还是让人揪着许氏谋害柳氏性命的流言，借此发作更为要紧？”
“可许氏当真没有胆子谋害柳氏。”容四爷苦笑道：“柳氏的手段大嫂是知晓的，就是借给许氏几个胆子，真叫她生出了恶念，柳氏也不会着了她的道。”
他当初娶柳氏乃是不得已为之，平心而论，柳氏貌美温柔，举止大方端和，样样都强出许氏去，可偏偏他却爱不起来，柳氏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傲慢，不显山不露水，可接触下来总让人生不出亲近之感来。
“糊涂。”容老夫人冷喝一声：“现在不再于许氏有没有这个胆子，若是柳家执意揪着此事不放，要求开棺验尸你待如何？”
柳家现如今连体面都不顾了，容老夫人不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真到了那时候，容家虽不惧他们柳家，可满府的声誉还要不要了，无风不起浪，人家只会指着容家说三道四，没影儿的事都可以说成真的。
容四爷脸色一沉：“他们敢，以为我容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他们说开棺就开棺。”
“他们敢。”容老夫人问道：“那你又待如何？学你岳母上京告御状吗？真到了那一天，咱们容家几代人积累的清名可就此烟消云散了。”
这是容老夫人最不愿看见的事，她轻轻一叹，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苦笑道：“阿卿为何敢提出归邪返正，她如此有恃无恐，你当柳家没有后手不曾？开棺验尸才是柳家要走的最后一步棋。”
容四爷闻言有片刻的恍惚，迟疑道：“当年的事柳家未必知晓，阿卿她们更不会知道。”
当年柳氏生下容二郎后身子骨便不是很好，不过她素来柔弱，容四爷并不曾放在心上，反而是她进京探亲回来后，身子骨越发的不好起来，说是路上染了病，可瞧了不少的大夫也不见好，断断续续吃了快一年的汤药，突然有一天人就没了。
帮这殓尸的婆子说是害了瘴气，这病可是会传染的，容四爷将信将疑，若真是害了瘴气，府里也不见谁传染上，只是未免将此事传扬出去，他当机立断操办起了柳氏下葬之事，然后出乎人意料的是，夜里柳氏的尸首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样的事谁敢声张，容老夫人当下拍板做主，将柳氏的一件旧依装殓进棺材里，天不见亮便匆匆的下了葬，当柳家人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也只瞧见一座坟头。
容四爷想起这件往事心里便惶恐不安，如今柳家拿柳氏是被许氏暗害了性命说事，让他如何不心虚。
容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四爷，道：“你就这般肯定？老四，许氏是我的嫡亲的侄女，你以为我愿意让许氏沦为笑柄？”
“母亲！”容四爷“噗通”一声跪在了容老夫人身前，自责道：“都是儿子的错，若不是儿子当年糊涂，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容老夫人轻轻摇头：“你虽有错，当年的事却也不能全怪到你一人头上，当年你与许氏虽未曾交换庚帖，可两家都有亲上加亲之意，若不是出了柳氏这个变故，你与许氏该是原配夫妻。”
容四爷嘴角翕翕，似因容老夫人的话有感，他扯出一抹苦笑后又紧紧的抿了下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许氏贬妻为妾，又该如何与许家交代？”
容老夫人淡淡一笑：“柳氏的嫁妆流向了何处？我不提不意味着许家长房可以粉饰太平，他们沾了银子反倒叫出嫁女来填补这个窟窿，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怕这般许家会和我们撕破脸，日后您又如何面对舅父？”容四爷道，他也瞧不上许家长房的做派，竟敢将主意打到柳氏的嫁妆上，许氏虽也有错，可若是没有他们的怂恿，许氏也未必有这个胆子。
容老夫人自嘲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当年让许氏进门已是看在你舅父的面子上，如今许家长房都敢将手伸到咱们家来，我若是还有顾虑，才真叫他们以为可以借由这层关系拿捏你们兄弟了。”
容四爷闻言羞得无地自容，毕竟这件事是他失德在先，虽说许氏有错，可他亦有无法辩驳的过失。
他还算尚念旧情，这个时候还不忘为许氏打算：“母亲，我有些担心许氏会因此想不开，她性子要强您也是知道的，若是生了一念之差，晙哥儿他们可就要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容老夫人苍老的面孔上闪过一道凛然之色，狠心道：“她若是肯自我了结，倒是全了咱们家的体面，也不用因此受制于人了，我倒是要高看她一眼，就怕她贪生怕死，累得五郎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她自是心疼这个养在她膝下的容五郎，想到他要受他那糊涂的母亲牵连，便一阵心痛。
容老夫人目光复杂，无声一叹，但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似乎刚刚眼底的惋惜之色不曾有过。
“让人去容家知会一声，说许氏忽染疾病，思念家中长辈兄嫂，请他们过来一叙。”
她眸子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与杨氏道：“你是长嫂，如今许氏有疾在身，四房的中馈就暂时交由你打理吧！等新妇进门后在交还就是了。”
杨氏轻应一声，她知容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心硬之人，她原以为这些年她老人家吃斋念佛，想必生了几分菩萨心来，谁能想到处起事来依旧是雷厉风行，哪怕是自己的侄女亦不留半分情面，端得狠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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