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凤子君

96、第 96 章

　　妙卿从乳母怀中接过五皇子，这小家伙生的胖乎乎的，只是模样并不好看，她不知是不是没满月的孩子都是这般模样，或是因他身世之故，让她极难生出喜爱之情。

　　乳母胆颤心惊的瞧着妙卿，生怕她一个失手将五皇子摔了，但是却也不敢多言，谁都知武贵妃素来疼爱这未三皇子妃，她尚未嫁进皇子府时武贵妃便对她爱若珍宝，如今成了皇家妇更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哪里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他倒是安静。”妙卿淡淡说了一句，问乳母道：“他睡了多长时间了？”

　　乳母小心翼翼的回道：“五皇子上午刚吃过奶，如今睡了两个时辰，要不了多久便要醒了。”

　　妙卿点了点头，她手臂又有多少力道呢！只抱了这么一下便觉得怀中的婴儿沉甸甸的压手，想着一会一路走过去，她势必是抱不动小家伙的，便又交还给了乳母，嘱咐她道：“圣人要五皇子过去为皇贵妃守灵，你一会随我过去，倒也不必进灵堂，只在外候着即可，只是警醒一些，莫要躲了懒，眼下这个时候但凡错丁点岔子谁也保不下你。”

　　乳母微怔，哪里想到德光帝会叫这样小的孩子过去守灵，她照料了五皇子这些日子，对他脾性倒也了解，不由担心道：“五皇子性子活泼，一会醒了怕是哭闹起来。”

　　“母子连心，皇贵妃去了，他虽不知事却也难受，哭闹也是自然的。”妙卿淡声说道，见程姑姑回来，便从她手上接过一方帕子揣进了袖中，这才吩咐乳母抱着五皇子随她同往。

　　一路行至仪鸾殿外，妙卿从乳母怀中将五皇子接了过来，她哪里又会抱孩子呢！乳母瞧着她抱着孩子的姿势便担心不已，只是到底不敢提点于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她从百官身边步履轻盈而过。

　　百官跪在仪鸾殿外，皆是俯首在地，虽有官员见白色裙摆从眼前飘过，却也不敢多看一眼，这个时候，能在仪鸾殿行走的人并不多，此女步伐如此从容，必然是宫中贵人，他们纵是有人生出了好奇心，却也不敢错行一步。

　　妙卿目不斜视的进了灵堂，如今灵堂内跪着的除了后妃与皇子皇女，便是皇亲国戚，这些人中自有胆大的，悄悄抬眼去打量妙卿。

　　五皇子在妙卿暗暗在肉臀上掐了一把后，放声大哭起来，在如哭般的哀乐声中，五皇子洪亮的哭声穿透了整个灵堂，同时也让失神的德光帝回过神来。

　　妙卿走到德光帝身前轻轻一福，代他请安道：“儿媳代五弟请圣人安。”

　　这一声五弟自然是无错的，五皇子是燕琅的五弟，她作为燕琅之妻自也应这般称呼。

　　德光帝看着妙卿怀中的五皇子，这个幼子本应承欢在琬娘膝下，如今却母子天人永隔，叫他如何不心痛。

　　“你代老五给他母亲上香吧！”

　　在德光帝眼中，妙卿是唯一可代五皇子在皇贵妃灵前尽孝之人，虽然皇贵妃还生了容二郎与容三娘，可这一子一女皆是在皇贵妃膝下长大，唯有妙卿幼时便失了母亲的疼爱，与五皇子可谓是同病相怜，这也触动了德光帝如今脆弱的心肠。

　　妙卿轻应一声，将五皇子交给德光帝身畔的魏成彬怀中，之后从宫人手上接过了三炷香，姿态恭谨的上前，将香插进香炉中，又恭恭敬敬的俯身叩首。

　　五皇子啼哭不止，魏成彬又哪里哄过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急的冒出一头的汗来，可如今这个时候，他又不敢出声去哄，只能不能悠着怀中的五皇子，希望这个小祖宗莫要再哭了。

　　“母子连心，五皇子虽不知事，想来也是知道他失了母亲的庇佑，这才啼哭不止。”武贵妃轻声说道，红肿着一双眼，神情难掩悲痛之色。

　　这话触动了德光帝的心，酸疼的眼睛自然而然就流出了两行热泪来。

　　妙卿重新跪在武贵妃身后，亦是一脸忧色的瞧着五皇子，眼中盈着的一汪泪欲落未落，好似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般。

　　“让阿卿抱着老五吧！”德光帝已没有经历去更多的关注五皇子，此时他面色憔悴如大病一场般，仅有的精力也全部用在了为皇贵妃治丧一事上。

　　妙卿从魏成彬怀中接过五皇子，见他哭哑了嗓子，好似感同身受一般，眼中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咬着下唇，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五皇子哭的通红的小脸。

　　不过一会的时间，五皇子在妙卿的安抚下，哭声渐渐停歇，德光帝神色难辨的看了两人一眼，魏成彬则想着，这便是姐弟连心吧！若非姐弟连心，五皇子焉会在三皇子妃怀中便安静下来。

　　身为帝王，德光帝不管如何伤心，政事亦不能耽搁，在瞧见侍卫统领躬身在灵堂外时，他便迈步走了出去。

　　德光帝的暂离并没有让众人放松警惕，哪怕膝盖跪的如同针扎般疼痛，也没有人敢挪用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魏成彬从殿外进来，传来德光帝的圣旨，命后妃皇嗣继续为皇贵妃守灵，其余人等速速离去。

　　魏成彬又走到燕琅身边，轻声道：“圣人让殿下去麟趾殿，辽东传来急报。”

　　燕琅眉头一拧：“公公等我片刻。”说罢，他便大步走向妙卿，对于她怀中抱着的所谓弟弟没有丝毫的手足之情，一把夺过后交到了武贵妃怀中：“母妃，我去阿卿说几句话。”

　　武贵妃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妙卿一眼。

　　妙卿心有所动，微不可察的点了头，随着燕琅去了仪鸾殿的偏殿。

　　一进偏殿，燕琅便将人牢牢抱住，叹息道：“突厥和高句丽不时在辽东骚扰当地百姓，可见不臣之心不死，今日辽东忽传急报，只怕这一战必不可免了，今日一别，倒不知何时才能自见你。”

　　妙卿虽心下已有准备，却也生出了几分不舍之情，低语道：“若是当真要赴辽东，表哥记得保重身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莫要贪功，我只盼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燕琅收紧手臂上的力道，抱了又抱，为不可闻的一声“嗯”从他削薄的唇中溢出，之后松开了手，大步离开。

　　他并非儿女情长之人，如今辽东再生变故，便是他的机会。

　　妙卿亦非多愁善感的性子，在燕琅离开后，便回了灵堂，此时灵堂内已少了许多人，德光帝后宫嫔妃并不多，子嗣亦少，皇亲国戚一走，便将大皇子燕珺显露在了人前。

　　如今百官皆已暂离，德光帝偏偏又喊了燕琅去麟趾殿，让燕珺如何能不多想，他如今本就受了王皇后的牵连，在德光帝面前失了宠，而今成年皇子皆在灵堂为皇贵妃守灵，偏燕琅一人得了被召见，这样的举动在燕珺看来，正是燕琅更得德光帝重用的征兆。

　　燕珺脸上露出恨色，紧咬的牙齿重迸出了一句冷冷的话：“三弟妹刚刚出去做什么了？”

　　妙卿不想燕珺敢在这个时候对她发难，心中冷笑，骂了一句蠢货，口中却道：“这与大皇兄又何干系？”

　　燕珺目光阴冷的瞧着妙卿，那张美人面如今在他眼中如同白骨一般，再不能引其他半分的喜爱。

　　“父皇命我等在此为皇贵妃守灵，你无故离去，可有将父皇的旨意放在眼中。”

　　妙卿实在瞧他不起，一个大男人没有胆子对燕琅发难，却抓着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妨，这样的皇子还想继承大统，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皇兄在灵堂之上大放厥词，可有将皇贵妃放在眼中？”妙卿冷声呵道，丝毫不将大皇子放在眼中，眼下这个时候，燕珺若敢生事，才是自寻死路。

　　燕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倒不曾想过妙卿竟有这样的胆子驳他的话。

　　“你放肆。”

　　他大喝一声，霍然起身大步朝妙卿走去，隐隐赤红的双目，紧咬的牙龈，狰狞之相如同野兽，仿佛要将妙卿生吞活剥了。

　　“侍卫何在？”武贵妃挡在妙卿身前，眉眼中森然之色一闪而过，警告燕珺道：“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本宫便让侍卫将你就地拿下。”

　　她冷冷的看着燕珺，冷笑一声：“惊扰皇贵妃安息之罪，你可担得起。”

　　燕珺逼近的脚步因武贵妃的话霎时停住，浑身冒出冷汗，脸上难以掩饰的露出惶恐之色，毕竟有前车之前，他当真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你眼下跪回原位，我只当此事不曾发生，你若是在敢生事，本宫必要命人将你拿下。”武贵妃呵斥道，丝毫不给燕珺留任何的脸面。

　　灵堂内却无人敢出言圆场，哪怕是燕珺的亲弟弟燕璟也只作不闻，低头不敢言语。

　　燕珺扫视着众人，只觉得颜面全无，偏生没有胆子敢顶撞武贵妃，只能咬牙冷笑，记住了今日之辱，待他来日得势之时，必要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他恨恨的退回了原位，不甘不愿的跪了下来，穿过人群的视线落在武贵妃与妙卿身上，目光阴毒的如同一条吐了信子紧盯猎物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