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别离 ...
-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紫衣丽人轻轻走了进来。
黑暗中，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猛地睁开，直直地看向那缓缓接近的女子。
“达罕，你还好吗？”华莲放下手中的餐盘，伸手就要抚上达罕胸口的伤痕。
然而那雪白的柔荑却在下一刻被人抓住，“我很好。”达罕的声音八年如一日般的冷淡。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说服父亲将你给放出来……”华莲的声音充满了歉意，但她的这份歉意却并不是来自她所说的那个理由。她是为那一瞬间的动摇而向达罕道歉。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达罕终于主动开口和华莲说话，他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他只是纯粹想要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再为自己的将来做出打算。
“你终于肯主动和我说话了！”华莲的眼睛一亮，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达罕沉默地看着华莲那绝美的容颜，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外面的形势很不好……”华莲的语气又低沉了下去，“匈奴铁骑来得太快，我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听哥哥说匈奴人杀了很多人，鲜血将黄沙都染红了……”
“你父亲准备怎么处置我？”达罕又开口问，“是准备杀我泄愤还是要在战场上杀我祭旗呢？”
“他，他……”华莲却不敢说下去，她想起了父亲那张气得扭曲了的脸庞，想起了哥哥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达罕会死的，他一定会死在父亲的愤怒和狂躁之下！
“达罕，我不会让你死的！匈奴人和月氏人的战争与你没有关系，你用不着承担整个民族的仇恨！”
“你错了。”达罕的神色终于有些松动，“我始终是个匈奴人，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与我的民族生死与共……要知道，倘若匈奴被人给消灭了，那我也就真的无家可归了……”达罕那狼一般凶狠，岩石一般坚硬的目光里竟然也染上了一层哀伤。
然而这哀伤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身为质子的命运还是为了那思念着的远方的家乡？
华莲的美目里有一丝泪光在涌动，她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一直以冷漠示人的男子也会有这样哀伤的神情。
在她内心的深处，一屡爱情的阳光渐渐穿透阴霾，照射在她那用自私，骄纵做成的冰墙上……冰雪一点点融化，终于汇成涓涓溪流奔向那名为爱情的海洋……
“达罕，我会救你出去的！”华莲抹去眼中的泪水，回报给达罕一个最最美好的微笑，“你要相信我！”她取下发间的银钗将它放在达罕手中。
达罕看着华莲那紫色的裙摆在门缝里一闪而过，看着那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大门再次重重闭合，看着那一缕微弱的光芒从头顶上的巴掌大的天窗中射入……
达罕的嘴边划过一丝微笑，他攒紧手中的银钗，看着它在那屡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银色的光芒。
“或许你对我还是有用的……”达罕将目光投向那扇锁上的大门，缓缓地那银钗收入怀中。
“妈的！乌孙人真不是东西！”铁鞑伸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水，“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杀人，他们却尽派了些老弱病残的人来参战，真不是人！”八年过去了，铁鞑也成为了一名壮实的成年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英勇之气。
“就是！我们不吃不喝的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才跑到月氏皇城根下，谁知他们乌孙人还在那远得见不着边的地方磨机，真是气死我了！”一名精瘦的男子很狠咬了一口手中那早已干硬的粮食，骂骂咧咧的说。
“呸！这次灭了月氏，下次就到他们乌孙了！”铁鞑就着凉水吞下一口如同石头一般干硬的粮食。“什么时侯才能不用吃这些东西啊？我的牙都快要被咬崩了！”铁鞑呲牙咧嘴地说。
“你就等着吧，一天没攻下皇城，我们就一天吃不上热饭！”说话的还是刚才那名精瘦的男子。
“真是可恶！”铁鞑扯掉系在身上的铁甲，“月氏人的城墙怎么这么高，这么难攻？”他的面前，不远处的前方，月氏人高大的皇城正耸立在黄沙大漠之中。
呜——呜——呜——攻城的号角忽然响彻天际。
“走了！”铁鞑一下从地上跳起，迅速系好铁甲，跨上马背，马鞭一挥，随着大队人马向前冲去。“今天我们就一举攻下月氏吧！”铁鞑一边策马一边大声的呼喊。
匈奴铁骑如同一片黑云一般地向月氏王城攻去……
然而月氏王城城门紧闭，非但不见人出来叫阵，就连城墙上都看不见几个月氏士兵。如此看来，月氏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出来迎战的念头。
大批的匈奴骑兵在城下积聚，然而他们却始终都没有办法杀进城去。
“月氏人的城门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般坚硬？”铁鞑一刀砍在城门上，只听咔地一声，铁鞑的刀立即缺了一个口。 “再这样下去我们非饿死在月氏不可！”铁鞑又一拳捶在城门上，他的拳头即刻瘀血青紫。
这场战争，这场匈奴人对阵月氏人的战争因月氏人的避而不战就此胶着……
“父亲……”华莲步入气氛沉重的大殿中，她想要问问她的父亲会如何处置达罕。
“华莲，你来了。”月氏国王满脸愁云地看向他的女儿，他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疲倦，毕竟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华莲看着自己那一夜之间已经苍老了不少的父亲，想要为达罕求情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她虽然为达罕的事情心急但也知道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国事最大。最后，她终于狠下心来，猛一咬牙，张口问道：“父亲，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月氏国王原本以为华莲会张嘴为达罕求情，谁知她却问自己战况如何，当下心中感到宽慰不少。他和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匈奴人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进来，他们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人……”月氏国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他们都没有脑子，想不出攻城的方法的！”
两人说话间月氏王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满了欢喜，“父亲，乌孙人退兵了，我们的大批驻军就快赶到了！”他手里拿着的是刚从边境传来的讯息。
“是吗？”月氏国王闻言也笑了起来，这一刻他脸上的皱纹也全都舒展开来。他拿过讯息略略看了一遍，猛一拍月氏王子的肩，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传我口令，立即出兵，迎战匈奴！”
战鼓磊磊，响彻天际，战旗飘飘，冲入云霄……
月氏皇城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身批金甲的月氏骑兵如潮水一般从城中涌出。
金色的潮水冲上黑色的乌云，黑色的乌云又掩盖着金色的潮水……
这是一场苦战，养精蓄锐的月氏精兵对上了虽然疲惫但却依然勇猛的匈奴骑兵……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去死吧！”铁鞑挥刀格掉月氏人射向他的箭，一个转身手起刀落，果断地结束了一个月氏士兵的生命。
“还有完没完了？”铁鞑看着源源不绝地从王城之内涌出的月氏士兵狠狠地说。然而这时，一把尖利的剑却从后方刺入铁鞑的手臂。铁鞑吃痛回头，想要将那击伤他的人斩于刀下，谁想却看见身后原本空旷的黄沙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排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军队。
月氏的援军到了，他们的金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片片刺眼的光芒，宛若千万个太阳一起落入了凡间……
“快撤退！快撤退！”不知是谁先叫喊了起来，那把因疲惫而显得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是的，月氏援军的出现就如同贯穿黑夜的阳光，黑夜再黑却也抵挡不过光明。
“撤退！撤退！”有人挥舞着战旗高声叫喊。可下一秒钟，舞旗之人的喉咙就被月氏人的长箭狠狠贯穿，鲜血如同离弦之箭般地从伤口喷射而出，泼了旁人一头一脸。
“该死！”铁鞑眼见匈奴人的军队被两相夹击的月氏人冲散，看见那一点一点的黑色渐渐被金色掩埋……
天快亮了，月氏的国土上终于要重新绽放光明！
“达罕！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着回到匈奴！”铁鞑最后看了一眼那座高大的匈奴王城，“将来，我一定要杀入城去，杀个你们片甲不留！”铁鞑振臂高呼，他坐下的骏马也嘶叫着仿佛在回应他的呐喊。。
“走！”铁鞑挥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骏马的身上，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去。阳光在他的身后投下细碎的影子，仿佛一点点早已干涸的血滴……
是夜，满天星斗垂落天幕，浩瀚苍穹银河流转。
月氏王城城门洞开，灯火通明。大街小巷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男人们奔相竞走传递着胜利的喜讯，女人们搭架烤羊为战胜的士兵准备晚餐，小孩子则穿起花衣唱起歌谣，而老人们就坐在自己门口脸带笑容地看着这眼前的一切……
战争过后便是欢喜，便是和平，人们再也不会绷紧着脸，害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启开珍藏多年的美酒，跳起月氏独特的舞蹈……今夜，他们准备一醉方休，彻夜狂欢。
月氏人的笑声在王城的每个角落里回荡，就连身处牢狱的达罕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看来是我们战败了……”达罕苦笑着抬头看向那天窗之外的星空，“或许我的机会来了。”达罕忽然笑了起来。“八年了，我还真是有些想念匈奴的草原啊……”达罕将头颅尽量仰高，他不能让那代表脆弱的泪水从他的眼里流落。
八年前，在他出发前往月氏的那一刻起就告诉自己再也不可以流泪，再也不能让他那已经坚强的心有丝毫的动摇，丝毫软弱。
八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的达罕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达罕了。
现在的他心如磐石般坚硬，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言语而松动些许。他的眼里闪烁着狼一般凶狠的光芒，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眼里总是一派温和。他还能轻而易举地砍下二十个月氏士兵的头颅，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踩在脚下，让他聆听屈辱的声音……
他变了太多太多，却有一样东西一直没变。
达罕捂住胸口，在贴近他胸膛的地方，一封字迹清秀的书信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正是这份难得的柔软八年如一日的给予他欢笑和鼓励，陪伴他度过一个个孤单寂寞的深夜……因为有了这份心中的柔软，他才能够平静地面对月氏人的冷嘲热讽；因为有了这份心中的柔软，他才可以暂时忘记那些摆在面前的残酷的现实；因为有了这份柔软，他才可以坚持走过这八年的质子生涯……
达罕的眼里充满了温柔，在他的心中，一张满是笑意着的脸庞渐渐地清晰了起来。那是他的叶舒眉，那是只属于他的小酥儿。
“吃饭了！”
牢门忽然打开，烛光渗透进来。华莲的侍女慕黛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给你的！”慕黛满脸不情愿地将食盒放在地上，一层层打开。依次拿出烤羊肉、烤囊、手抓饭、油塔子和酒，最后还有……还有一碟核桃！。
“你尝尝吧，这是公主专门为你做的。”慕黛特地将那碟核桃酥放在达罕的跟前。
达罕的眼神一暗，伸手拿起一块形状最为特别的核桃酥轻轻掰开，一张纸条出现在他的眼里。
“回去告诉公主……就说她做的核桃酥我很喜欢。”达罕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捏在手里。
“知道了。”慕黛没有多说什么，动作麻利地拿起食盒便走了出去。
“呦，吃的不错吗！”慕黛刚一走，看管牢房的人便走了进来，“有酒还有肉……你一个匈奴人凭什么吃这么好啊？”满脸胡须的大汉说着伸腿就给了达罕一脚。
“都拿走，都拿走！”大汉一边说着一边将达罕面前的食物全都拿了起来。“匈奴人不配吃我们月氏的东西！”
达罕看着沉重的铁门再次关上，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他摊开手中的纸条，纸条上写着：酒中有药，想办法让看守你的人喝下。
达罕笑着揉碎手中的纸条，他的眼睛因为希望而闪烁着光芒。
片刻之后，门外的划拳声渐渐弱了下来，终于，世界回归寂静。
达罕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掏出一直藏在身上的银钗，将它插入锁眼中，扭转了几下，只听喀答一声，锁被打开了。
达罕推开铁门，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眼里闪动着残忍的光芒，手摸上胡须大汉腰间的弯刀。“就让我来送你们一程吧！”达罕举起弯刀一刀一个地砍下了看守者的脑袋，他的手上沾满了腥臭的血液，就连脸上都溅上了几滴。可是他的嘴角却缓缓上扬，最终成为一弯兴奋的笑容。
这一刻，他宛如来自阿鼻地狱的使者……
“腾云！？”达罕笑着看向站在大牢门口处的黑马腾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达罕伸手抚摸腾云雪白的鬃毛，心中充满了惊喜。
“是我带它来的。”披着黑色斗篷的华莲从一旁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达罕收起脸上的笑容。
“你快些走吧！水和粮食我都备好了就放在腾云背上的包裹里，还有……”华莲递给达罕一块腰牌，“这是出城用的腰牌，你收好，我，我就不再送你了。”
“谢谢！”达罕没有丝毫犹豫地从华莲手中接过腰牌然后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达罕！”华莲叫住就要离开的达罕，“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她仍旧不甘心达罕就这样离去，离开月氏也离开她。
达罕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华莲，宛如神诋俯视众生。“你有多喜欢我呢？你可以为我放弃整个国家，放弃你的生命吗？”达罕勾起一抹戏虐的笑，“记住了，如果做不到我说的这些那就别轻易说爱这个字，毕竟它实在是太沉重了。”
“因为我是月氏人吗？因为我是月氏人，是你们匈奴的仇敌所以你才三番四次的拒绝我吗？”
“……”
“别跟我说你心里有了她便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达罕，你和她八年没见面了，仅靠着书信的来往保持联系。我不相信，不相信你能对她有多深的感情。不，就算你喜欢她可她呢？她也喜欢你吗？说不定她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华莲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达罕一字一句的说道：“别再活在梦里了达罕！人们不是都说要珍惜眼前的人吗？我就是你眼前的人啊达罕，这八年来一直在你身边的不是她，是我！”华莲看着达罕眼中积聚的怒气，她知道他可能会一气之下杀了她，他绝对不会心软，她看见了他刀身上沾染着的血迹。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达罕用冰冷的目光扫视华莲。
“我怕！”华莲扬起头颅，“我怕死，但我更怕不能得到你的爱！”说着说着华莲忽然想起了月氏国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来自楼兰的公主爱上了来自月氏的王子，他们的爱情受到了两国的阻挠，为的是楼兰与月氏那世世代代的仇恨。然而楼兰公主却对月氏王子说，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哪怕是生老，哪怕是病死。楼兰的公主抛弃了一切随月至王子而去，她褪下她那冠以尊贵的公主的身份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没有什么能使他们分开，哪怕是死亡……
华莲深吸一口气，她决定放下全部去爱，去爱这个站立在她面前的男人。如果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那么家国还算得了什么？在她的心中爱之一字胜过千万。
她决定放手一搏，哪怕这一场赌注会让她跌的很惨以至头破血流，哪怕这场赌注会让她赔上她的性命？不管怎样，就让自己轰轰烈烈的去爱一回吧，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他还是没能爱上她……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国家，放弃生命！”像是宣誓一般，华莲直视着达罕说出自己的誓言。
“你难道不怕我永远不会爱上你吗？”达罕的眼神收紧了几分，他的瞳孔越发黑了，宛如一块浓的化不开的墨。
“不怕！”华莲笑了，“我不求别的，只求我给你十分的爱，你回报我一分便可。这样天长地久下来，你终究会有一天想到我的好，这样日积月累下来，我还是会得到你的心！”
“原来是这样……”达罕有些沉默，他沉吟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虽然我现在还不喜欢你，但是我却忽然觉得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爱上你……”达罕笑了，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没有冰冷。“愿意跟我去匈奴吗？”他向华莲伸出手。
“愿意！”华莲将手搭在达罕的手上，这一刻，只要看见他的笑容就好，只要看见他眼中的冰冷融化就好……其他的其他都留待以后再去烦恼，再去思考……
一骑黑马如闪电般地冲向城门。
马背上的人伸手亮出了黄金打造的腰牌。“快开门！”马背上的人压低嗓音命令。
喝得有些微醺的守门人扫了一眼令牌，转身推开城门。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怎么不留在家里好好喝酒，庆祝一下呢？”在那人策马经过守门人身旁的时侯，那守门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骑马之人却没有回答，径直策马往外跑去。
“真是臭脾气。”守门人有些不高兴，他手中举着的火把不经意地划过骑马之人的面容，微微照亮了他的容貌。
“不对！”守门人忽然猛地打了一个机灵，“是匈奴来的质子？”他一下清醒了过来。
“快抓住他，快抓住他！”他一边高声呼叫一边冲向城楼，想要敲响那用以警告的大钟。
“该死，被发现了！”华莲抓起达罕挂在背后的弓，伸手便射了一箭。然而那箭却射中了守门人的手臂，并没有射中要害。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在月氏城内回荡，城墙上，一束束火把被人点燃。
“放箭！”一人站在城墙上高声呼喊。
瞬间，利箭如雨般向二人射来。
“你来控马！”达罕忽然一把将坐在他身后的华莲拽到了前方。“无论情况如何都不要停，一直往前冲便是了。”达罕吩咐。
“好！你也小心！”华莲抓住缰绳，腾云也仿佛知道事态紧急，撒开蹄子一个劲地往前跑。
达罕背对着华莲反手拔出腰间的弯刀极力隔开飞向他的利箭。然而箭实在是太多了，他挥刀的手被疾驰而过的箭给划伤，脸上，身上也多了些细小的伤口。
“腾云，再快些！”达罕猛地一拍腾云的屁股用力叫喊。现在他只能够靠腾云了，他要靠腾云的速度去躲避飞驰而来的箭雨。
“啊！”在前面御马的华莲忽然发出一生尖叫。达罕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见一支长箭深深地插在腾云的身上。
“腾云！”达罕心痛地看着忍住疼痛依旧快速奔跑的腾云，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分神，让他忘记了身后那一道道飞驰而来的箭雨。
“唰！”那是箭头刺入身体的声音，达罕握刀的手被利箭贯穿，他再也握不住那把弯刀，刀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被翻滚的黄沙掩埋。
“该死！”达罕无力地看着那一道道飞向他的利箭，明明就快逃出射程了，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达罕不甘心，但他却有着更多的无奈，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利箭往他胸口处飞来，而他却不能避开。
不想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达罕在心中默念。
就在弓箭近在咫尺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挡在了达罕的胸前。利箭毫不留情地贯穿它那小小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雪枭！”达罕惊呼着伸手想要去抓住那渐渐滑落的身体，然而他的手只抓住了它掉落的一根羽毛。
“不要！”达罕用力放声嘶吼。不要死，不要死！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能够找到她？找到那个与我天南地北的她？
达罕想要跳下马，他要去救那个沟通着他和她的它。然而他的手却被华莲死死拉住，“你想死吗？我们已经跑出了射程，不要再回头了！”
华莲的一句话惊醒了满脸哀伤的达罕。是的，他不能下马，不能将自己的生命就在这里。他缓缓转过身去，心中却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他只是说或许她的那只雪枭还能够找到他……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任由腾云载着他奔向远方。
（别问我为什么月氏的军队没有出来追她们，要是追着了还有戏吗？^_^这当然是笑言啦！大家想想啊！这么大批的军队都去喝酒了，就算他们没有喝醉，那么整队，穿战甲再上马出城都是什么时侯了？达罕早跑地没影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不吃呢？”叶舒眉一手拿着鸟食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只神色恹恹的雪枭。
“乖，就吃一颗。再不吃东西你就要饿死啦！”叶舒眉将鸟食一粒粒地喂到雪枭嘴边。然而雪枭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西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臭鸟，你真是气死我了！不吃就算了！”叶舒眉说着一挥手就将那些鸟食给丢了出去却没想到正好砸在走进院子的谢雨安的身上。
“我的好师兄，你又在发什么脾气？”谢雨安哭笑不得地甩了甩沾上鸟食的白袍，双手一摊，道：“你看，我的形象全被你给毁了！”
“毁了就毁了，你哪里还有形象？”叶舒眉翻了一个白眼，忽然她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就抓住谢雨安，道：“小谢，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来帮我看看这只雪枭是怎么了！”
“我又不是给动物看病的大夫，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吗？”谢雨安摆手拒绝，他可不敢碰这只被叶舒眉当成宝一般的雪枭。万一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它给弄死了叶舒眉还不杀了他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是他谢雨安会做的。
“不想治就算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叶舒眉俏脸一拉，甩开谢雨安，“我找会治它病的大夫去！”
“最好去找御医啊！”谢雨安在叶舒眉身后小声喊道。
然而叶舒眉却没有听到谢雨安说些什么，她上前抱起雪枭，却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雪枭忽然狠狠地啄了她一口。叶舒眉吃痛松手，雪枭鸣叫着一下冲上了天空。
“你去哪儿啊？”叶舒眉急得直叫。
“放心吧，放心吧！”谢雨安拍了拍干着急的叶舒眉，“依我看来，它是得了相思病，急着回去见它的另一半呢！”
“真的吗？”叶舒眉怀疑地看着谢雨安。
“真的真的！我是谁啊？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惊鸿公子，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姑且相信你一回。”叶舒眉看着雪枭离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你要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迷路啊！”
然而叶舒眉却不知道，雪枭便这样一去不回。它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和她的生命中，它将自己的余生埋入黄沙，与它的另一半同生共死，生生不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别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