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红莲落故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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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子，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去玉壶池赏莲吧？”谢雨安摇着扇子对愁眉苦脸的叶舒眉提议。
“去什么去，这么热的天，还不都被太阳给烤熟了？”叶舒眉一把抢过谢雨安手中的扇子自个扇了起来。“没看见我正烦着呢吗？”说了这么久的话叶舒眉道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都这么久了它怎么还没有回来？”叶舒眉烦闷地扯着手中的扇子。
“别扯，别扯。”谢雨安一把将扇子夺回，“这可是城西张家小姐送我的定情信物呢，要是给你扯坏了那可怎么是好？”说着谢雨安夸张地将那把扇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放入衣袖之中。
噗哧一声，叶舒眉终于笑了出来。
“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件东西不是什么什么小姐送的？一把破扇子还宝贝成这样了。”不过叶舒眉话虽然这样说但心情却放松了不少，她知道小谢是为了搏她一笑才会如此做的。
“唉，小谢你说，你说它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叶子，别看你平时挺聪明了，现在你就不懂了吧？”谢雨安抽出扇子轻轻拍了叶舒眉一下，道：“人家那是小别胜新婚，你就不能宽容一些，多给它们一点时间？”
“去，去，去，就你懂得多，说的好像你前辈子是只雪枭一样。”叶舒眉早就对谢雨安的满嘴胡言乱语见怪不怪了，她才不相信他说的什么小别胜新婚呢！
“好，我知道的是不多，但是我却知道今日正是去赏莲的最好时机。你说，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能不去吗？”叶舒眉回了谢雨安一句，“我要是敢说不去，你还不唠叨死我？坐着别动，我换身衣服很快便回来。”
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
京畿玉壶池上，一叶扁舟游荡。
“小谢，你说得没错，这个天时来玉壶池赏莲是最好不过的了。”叶舒眉深深吸一口和着莲香的空气，觉得这些天来的不快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她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船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真是好不惬意。
“你倒是舒服了，可却苦了你师父我！”谢雨安摇着船桨抱怨。
叶舒眉睁眼看了谢雨安一眼，笑着说道：“你不是总跟人说你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惊鸿公子吗？那我就想啊，既然你这么有名气，武功自然是很高。所以划船这等小事对你来说就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所以我便省点银子，不请船夫了！”
“唉，我可是翩翩美公子一位，哪里划过船啊？”谢雨安向叶舒眉抗议。
“你怎么这么笨啊？”叶舒眉坐了起来，“你不会用内力来划船吗？就这样轻轻一挥，水波自然就会送我们前行了！”
“我看你是什么江湖传闻听得多了吧？”谢雨安有些无奈，“谁告诉你高手都用内力划船的？你说我是用手划船累还是用内力划船累啊？”
“我怎么知道啊！”叶舒眉一摊手，道：“我又没有划过船。”
“不和你说了！”谢雨安假装生气想看看叶舒眉的反应，却发现她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为师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徒弟啊？”谢雨安满脸哀戚之色。
“少来这一套。”叶舒眉眼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你要是真的累了便到画舫上去吧。刚好我也想吃藕粉了！”叶舒眉闭着眼睛随意伸手一指，指的正是那停在玉壶池中的雕满了莲花纹样的庞大画舫。
“果然是个好去处！”谢雨安的语气轻快了起来，“我们就去那里。”
两人刚一踏上画舫便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太子明珠。
叶舒眉微微一皱眉头，扯了扯谢雨安的衣袖轻声说道：“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想方设法地撮合我和他啊？”
原来自从上次叶舒眉跟谢雨安提起了她和明珠太子的偶遇之后谢雨安便老是制造机会，让他们见面，弄得叶舒眉很不愉快。
“今天可是偶遇，我绝对没有安排什么！”谢雨安抖抖衣袖，道：“虽然，我确实是想给你们安排一下。”
“我对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你别捣乱！”叶舒眉警告谢雨安。
“真的是这样吗？我看未必……”谢雨安笑得有些狡滑，有些让叶舒眉心里发毛。
“乱，乱说什么？”叶舒眉的心忽然跳漏了几拍。
“我看他可比你那个什么达罕哥哥要好得多了！”谢雨安一挑眉毛，满脸不以为意。
“你偷看我的信？”叶舒眉伸手在谢雨安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你怎么能够偷看我的信呢？”
“小姑娘别动不动的就掐人啊！”谢雨安压低嗓音，道：“别在外人面前毁了你师父我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形象！”
“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叶舒眉背地里朝谢雨安挥了挥拳头。
“回去怎么地都行，就是千万别在外面跟我翻脸！”谢雨安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可以啊……小谢师弟……”叶舒眉笑着唤了谢雨安一声。
“烁桦郡主，谢公子。”太子明珠站起身一拱手向叶舒眉和谢雨安问好。
“烁桦见过太子。”
“谢雨安见过太子。”
“叫我明珠便是，既然不在宫中那便也用不着这些规矩。”明珠含笑看向叶舒眉道：“两位如果不介意不如与我一起饮酒赏莲？”
叶舒眉刚想婉言拒绝，却没想到谢雨安到先她一步说了声好，叶舒眉只好随谢雨安入席，在明珠身旁坐下。
叶舒眉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并不抬头看明珠，她总是觉得明珠对她，对她……
叶舒眉想起第一次见到明珠时他那盯着她的专注而认真的眼神，仿佛她是他就要到手的猎物。
第二次见到明珠是在那片桃花林中，他满眼哀伤，沉痛得让她不敢接近不敢打扰。
此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太子明珠的事情，听到他因为出生时手握明珠因为被取名明珠，听到他独自一人住在别宫中长达十三年之久，听到他间或的疯癫痴狂……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的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她对明珠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有惊喜，有同情，有怜悯，有惋惜……这些感情让她不敢再想，不敢再碰，她索性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喜欢明珠，她绝对不能被他的温和的外表所吸引……
然而越是这样，她却越是不能够阻挡明珠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想起那次她策马踏春时与他的擦身而过，春日绵绵的细雨撒在他的身上，泛出星星点点的湿意，有些朦胧的烟雨环绕在他的身边，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他的温和儒雅。那日的他如同一块被隐藏在缭绕烟雾之中的美玉，温和，古朴而又柔润，神秘。
那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那骨节分明的双手悠悠地扬起缰绳然后又轻轻放下，闻到他身上随风飘摇的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听到他用略带惊讶的声音叫住与他擦身而过的她……
他说：“烁桦郡主？没想到是你！”
然后他便邀她一同踏青，放马河边。
她想起那次她和谢雨安前往万佛寺时的惊鸿一瞥……他在佛像前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眉头带着些许的惆怅，他的眼里微微有些湿润，他的手上挂着一串早已磨得没有光泽的佛珠……他抬眼看她，神色哀伤，就如同那日她误闯桃花林时见到的一样……
叶舒眉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她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他。听到他说，“真巧，又遇见了你……我来这里为母后祈福。”
然后她便和他一道品尝斋饭，听万佛寺主持说禅……
她还想起她垂钓液池，伸手一甩鱼竿却用鱼钩钩住了他的黑发。
她手足无措地上前，她想要道歉，想要帮他解下那绕在他发间的鱼钩，然而她却越弄越乱，终于将他那一头整齐的黑发给通通拨乱。
他笑着看向她满含抱歉的双眼，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那乱成一团的发。
他对她说：“没有关系，就当换个发型好了。”
他和她之间还有太多太多的相遇，太多太多的细节，太多太多的温柔，太多太多的感动……
叶舒眉的脸微微地红了，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怎么光喝酒不吃菜呢？”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多吃点菜，空腹喝酒会伤身的。”明珠为她夹了一筷烩鸭丝。
叶舒眉正想开口道谢，却忽然听见船舱外面传来的一阵喧闹之声。有歌女欢喜地说道：“哎呀，是司马公子来了！”接着叶舒眉便看见那用来隔断的纱帘被人掀开，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公子便走了进来。
那年轻公子正是司马寄嘱！
“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叶舒眉不满地嘀咕着。
“你不就在万宝楼见过他一次吗，怎么这么讨厌他？”谢雨安问叶舒眉。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喜欢他。”叶舒眉撇撇嘴，不再去看那被歌女围绕的年轻公子。
然而司马寄嘱却看见了那坐在太子明珠和谢雨安中间的叶舒眉。
今天她依旧穿了男装，就如上次他遇见她那般的英气逼人。然而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他已经知道了穿着男装的桦公子其实是个女子，是京畿里鼎鼎有名的烁桦公主。
司马寄嘱拨开围着他打转的歌女，几步走到叶舒眉的跟前，拜见了太子明珠和烁桦郡主，见过了惊鸿公子谢雨安后便径直坐下。
叶舒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好个不请自来。”她一句话才说出来便看见司马寄嘱脸色一变，满眼尴尬之色。
“好了，快吃菜，快吃菜！”谢雨安夹了一筷子才给叶舒眉，他试图缓解现在的尴尬的气氛。
谁知叶舒眉却不领情，她嘴角一钩，计上心来。
“来来来……”叶舒眉对那些围在远处的歌女招手。“美景当前怎能没有美人相伴？”
众位歌女闻言立即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这个给叶舒眉喂菜，那个给叶舒眉端酒，有的附在叶舒眉耳边轻声唱着歌谣，有的则抱着琵琶弹起小曲。一时间众人之觉得耳旁细语绵绵，眼前媚眼纷飞。
“你，你可是个……你怎么能这样？”司马寄嘱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舒眉，他早就听说过烁桦公主行事出众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的，特别？
“我怎么样了？”叶舒眉瞪了司马寄嘱一眼，摆出一副你要是敢拆穿我的话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谢公子，你，你都不管管她吗？”司马寄嘱也已经知道了谢雨安就是叶舒眉的师父因而转向他寻求帮助。
“我可管不了她。”谢雨安笑着摇摇头道：“我还是喝我的酒好了。”说着他便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太，太子？”司马寄嘱又转向太子明珠。
“烁桦，你就别闹了。”明珠太子终于发话，“你就别再戏弄司马了。”明珠刚才是将叶舒眉师徒二人间的对话听得个清清楚楚，他自然知道叶舒眉不喜欢司马寄嘱，存心想要整他。
“哦！”叶舒眉终于放开了一直握着歌女柔荑的手，道：“既然太子发话了，那我自然要遵命。”她这一句话说得虽然平淡但却在字里行间中拉远了她和明珠的距离。
明珠苦笑一声，道：“不过是说你一句，你何必这样？”
叶舒眉脸色一疆，终于唤了他一声明珠。
然而那司马寄嘱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感到叶舒眉对他的厌恶，他站起身来想要敬叶舒眉一杯。却没想到叶舒眉忽地伸脚一钩，司马寄嘱踉跄倒地，酒水撒了他一头一脸，好不狼狈。
这回终于连谢雨安都看不过眼了，他扯住叶舒眉的衣袖，轻声道：“好了，小叶子，凡事也要有个限度……”
哪想叶舒眉平时骄纵贯了，根本就不把谢雨安说的话放在眼里，她一甩衣袖道：“太热了，我要先回府了！”说着她纵身跳下，稳稳地落在画舫一旁停靠的扁舟之上，“小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叶舒眉不想自己撑船于是喊那仍旧坐在画舫之上的谢雨安。
谢雨安无奈地笑着向太子明珠和司马寄嘱告辞，便翻身一跃落在船上，双手挥起船桨，小船便渐渐远去了。
明珠太子眼带笑意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一叶扁舟，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一时间四下里寂静无声，唯有满池莲花迎风怒放，摇曳飘香……
一个月后，齐国皇宫，御花园。
“什么？为我指婚？”叶舒眉惊讶地看着皇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正是！”齐国皇帝今晚心情似乎特别的好，他笑着看向一身盛装的叶舒眉，道：“小叶子，你好好看看他们……”皇帝的手指向落座席下的年轻公子们，“这些都是京畿各位重臣之子，在他们中可有你喜欢之人？皇帝和声问叶舒眉。
“我，我年纪还小……”叶舒眉红着一张脸急忙拒绝皇帝的好意。
“哪里还小？”皇帝笑骂叶舒眉，道：“你今年都已经十六了，正是大好年华，怎会还小？我看你是眼界太高，看不上他们吧？”皇帝此言一出，只见席下一众贵公子中到有大半面有愧色，低下头去。
叶舒眉眼睛一扫席下却正好对上司马寄嘱的那双含情凤眼，当下心间烦闷，越发觉得司马寄嘱碍眼起来，索性拿起酒杯一杯杯地喝起酒来。
“父皇，请容孩儿说上一句。”太子明珠忽然在这个时侯说话了。
“哦？你有什么便说吧！”
“我与烁桦郡主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希望父皇成全。”
叶舒眉闻言身子猛地一身，一杯酒就这样洒在她的身上。
“不是，我，他……”叶舒眉红着脸想要和皇帝解释清楚，却奈何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你，我，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恍然大悟，道：“我就纳闷，这么多贵公子你怎么就一个都没看上？原来是早与我家明珠情投意合，非君不嫁啊！”
皇帝乐得直笑，道：“既然如此，我又怎好棒打鸳鸯？我便同意你嫁与明珠！”
“皇上！”叶舒眉惊慌着站了起来，“我……”
“儿臣谢父皇！”明珠一把拉过叶舒眉齐齐跪下，算是将指婚之事定了下来。
叶舒眉眼神一暗，经不住要落下泪来。
明珠，你怎能这样？
冷香殿桃花林中，叶舒眉愤怒地看着明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正在气头上的叶舒眉此时此刻也不管对方是否是齐国太子，一开口语气便很不客气。“婚嫁之事你怎能随口胡说？”
“你别生气。”明珠满脸歉意。“我，我以为是帮你解围了……”明珠的声音依旧柔和。
“解围？解什么围？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你？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你的？”叶舒眉气得眼泪掉了线般地从脸上滚落，她哭得稀里哗啦头脑发晕以至于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时侯被明珠拥进怀中的都不知道。
“你，你快放手！”等反应过来，叶舒眉早已羞红了脸，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明珠的怀抱，谁想到明珠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低声对她说对不起。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被他抱在怀中的人还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婴儿。
“你，你……”
“对不起，事情来的太突然。”明珠看向叶舒眉那充满了疑惑的双眼，道“父亲忽然下旨要为你指婚，我看你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喜欢的人……要知道天子都是金口玉言的，我生怕你一时忍不住驳了他的面子，倒时侯吃亏的不还是你吗？”
“可是……”
“我当时只想着如何帮你，可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明珠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眉儿，你不要怪我！”
叶舒眉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他叫她什么？眉儿，他怎么可以叫得这般亲密？
“我，我不喜欢你！”叶舒眉一把推开明珠，倒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我却是喜欢你的。”明珠索性向叶舒眉表白。
“你，你……”叶舒眉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用手不断地扯着身上佩戴的玉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以及……些许的窃喜？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明珠上前一步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他拉起叶舒眉一个劲扯着玉环的手，塞了一颗明珠进去。“这是我出生时手里握住的明珠，现在便将它送给你吧。”明珠笑着说：“拿着，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叶舒眉拗不过明珠，只好将那明珠收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眉儿，我会去和父亲说，说你年纪还小，还贪玩得紧不愿这么早便成亲，恳请父皇给你三年的时间。”
“然后呢？”叶舒眉抬头问明珠。
“如果在这三年里你遇上了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那么我便放手，倘若没有……你便依旨嫁给我……可好？”明珠这样提议。
“可如果皇上不同意你的提议呢？”叶舒眉有些担心。
“放心……或许，我们并不用等三年呢……”明珠的话里有着一丝让人难以窥测的意。
叶舒眉抬头看向明珠，他的脸庞大半隐匿在黑暗之中，然而却没有个人一丝一毫的阴狠之色，反倒是让人觉得如同月光一般的柔和，纯洁……
明珠，我……能够相信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红莲落故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