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十五章 诀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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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去哪里？”属于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响起。那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它像是一个正在积聚正在不断扩大的风暴，终究会有爆发的一日。
“只是随便出去逛逛而已……怎么，难道这也不行吗？”隐去眼里的泪水，叶舒眉的声音却刚硬了起来。她像是在和他赌气，她像是一个被大人逮到的犯了错的小孩，死犟着绝不肯说出真相。
她还在期盼着什么？或许在她的心底，还隐隐的有着一丝的期望？或许，或许他们还有可能？可是……
“小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雨安笑着看向那就快要爆发了怒气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说谎呢？是来做卧底的便说是卧底吗？如此吞吞吐吐，隐隐藏藏的可不像你啊！”
“小谢……”叶舒眉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她似乎是在害怕小谢会将所有都说出。
然而谢雨安却没有理她，他径自如同倒豆子一般地将所有的所谓的“真相“通通说出。
越是听到后来，达罕的脸色便越是阴沉，可是叶舒眉却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她原本只是想静静的离开，不留下只言片语。她希望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美好的，就算是离开，她留给他的背影也要依旧美丽。可是……梦境居然如此快的就破碎了。她不能怪谁，她不能怪小谢，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愿承认的还不是她？
虽然下定了决心，可到了后来她还是如此的不坚定，原来她早在筑起堡垒的时侯便为自己留下了后路？
“是这样吗？”强忍着痛到麻木的感觉，达罕将眼神放在了一身男装的叶舒眉身上。
今日的她依旧漂亮，不，是比以往来得更加美丽。达罕蓦然惊觉，这套飒爽的男装居然比那些华丽的裙裾更加适合她，或许她生来便是成为一个将军的。
尽管现实已经摆在眼前，可达罕却还是在问她。在他的心底也还存在着一丝的侥幸。只要她说句不是，只要她轻轻的扭头，那么这一切一切的真实便通通都是虚假，他愿意为她在他的心墙上凿出一个大洞，只要她的否认，只要她的否认。
然而这期望终究没能成真，就如同预料中的一般，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她那红润的唇间溢出的也是一个冰冷生硬的是。
天地在这一刻坍塌，所有的防御却都一一筑起。
是他太傻，他爱她太深。可是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人活在幻想之中？罢了，罢了，既然已成事实，那么便让他真正的选择一条对的路吧。
可是……交叉的路口，哪条路才是所谓的正确？
“看来今天你是要留在这里了。”达罕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冷漠地传出。原来爱到尽头是恨，恨到极致却是无。现在他的心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他待她便如同对待其他人一般，一视同仁，再没有一丝的特殊。
“是吗？那便没有办法了。”是无奈，更是逼迫，叶舒眉缓缓地抽出别在腰间的剑。尽管早就知道会有一日与他刀剑相对，可是却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的早。或许当初便不该开始，不该贪图享受这一刻的偷来的时光。
小时候毕竟是小时候，那时二人的心底没有所谓的家国的概念，可是现在呢？家国，民族便如同两座大山一般的横跨在他们之间，阻挡了一切，隔断了一切。
剑身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剑锋直直地指着的是那个她曾经的最最在乎的人。
“要动手吗？”随着话音的落下，另外一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武器也迅速地被人抽出。
刀剑相对，或许在这一刻便是决出胜负的时侯。
“哎……”谢雨安这时却站了出来，他伸手挡下叶舒眉手中的剑，“有师父在怎么能让徒弟出手呢？”他说着策马上前，身子恰好挡在了达罕和叶舒眉的中间。“一切都有我在。”谢雨安收起了笑容，“我绝不容许我的敌人还活在我的面前。”
叶舒眉神色清冷地看着那如同保护着小鸡般保护着自己的谢雨安，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他是如此的虚假。纸是他捅破的，她没有怪他，可是这会儿他又为何摆出这样的一副脸孔来？他不是一向都自诩最最了解她吗？可是为何他刚才还要这般的说呢？他明明知道她不想这样的……
“不了，小谢，还是我来吧。”第一次，叶舒眉拒绝了谢雨安的保护。该要自己承担的，她便要去承担，无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谢雨安的神色隐隐有了些不安，他似乎也察觉出了叶舒眉对他态度的转变。第一次的，他缓缓走开，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失落。
他居然也会失落？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钢筋铁骨，无论什么都不能撼动他分毫。可是现在，他的心里为什么这样的乱？他开始伤心，难过，为的只是这个自己从小看着教导着长大的女孩的一句，不了？可笑，真是可笑！
然而他终究还是遵循了叶舒眉的意思，转身去看她眼里的神色，可身后一只冷箭却蓦然射出。
那是乌木其的箭，黑色的箭头旋转着射入了谢雨安的后背。
顿时间鲜血如注，谢雨安脸上的神情也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小谢！”因为视线被遮挡，叶舒眉并没有看见那枚悄悄袭来的箭，可是她却能从谢雨安的表情中读出一切。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还有什么比这些来得更加亲密？
抛开了一切，叶舒眉抱住了身形有些晃动的谢雨安。“小谢，师父，不要离开我，不要！”
或许是见多了自己重视的人的离开，在这一刻，叶舒眉显得尤其慌乱。
她再坚强也好，见到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负伤然后倒在自己的面前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崩溃。
她根本来不及去细看谢雨安背上的伤口，瓢泼的眼泪便先流淌了下来。
“傻孩子，我没事的。”谢雨安偷笑着反手拔去背上的箭头。
其实他怎会察觉不到这支由后偷袭而来的箭？
他只是在赌，他赌自己负伤后叶舒眉的表现，他赌在她的心中他占着的份量。
现在他赢了，在所有的面前，不信任，怀疑，猜测通通都比不上他身上的那点不重的伤。他暗暗的笑了，他的神色轻松，仿佛他们身处的并不是战场而是一场由他精心射击的以生命为筹码的游戏。
“杀了他们！”乌木其叫嚣着往前冲去。
达罕伫马一旁，没有阻拦也没有同意。他身后的铁骑静静地站立，他们只听从达罕的命令。这是一切，这是生命。
乌木其冲出了好远，猛一回头才发现身后只是空旷的草地，没有人跟随他前来。他是一匹孤独的马，独自游走在生命的边缘。
“该死！”乌木其想要拨转马头回去，可叶舒眉手中的弓却已然拉满。
这是小谢教的，对待敌人不能以牙还牙。倘若敌人切掉你一根手指，你便要还他一条手臂。她坚信小谢教给她的一切，就算现在她对他充满了怀疑。
“开，射！”疾呼声响起的时侯，箭也离弦射出。
它如同一条毒蛇，旋转着向乌木其的眉心摄去。
倘若命中便是必死无疑。倘若命中便会脑浆迸裂！
可是这箭却没有命中！
它被人重重隔开，然后咻地一声穿透了盔甲，贯穿了那挡在乌木其面前的手臂。
握着刀的手无力垂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切。闪烁着银光的刀缓缓从指间脱落，最后呲地一声插入了土里。
“哥……哥……”乌木其震惊地看着那挡在他身前的散发着死亡之气的男人。竟然是他救了自己？乌木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这个他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男人居然舍身救下了自己？要知道，刚才的那一箭力道之大，精度之准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尽管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没死而他的手臂被射穿，可是……可是……这让他如何再继续恨他？如何再挥刀在午夜梦回中一次次地将他的头砍下？他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一切都乱了套。
没有受伤的手缓缓举起，叶舒眉神色紧张地看着那曾经的无比熟悉的手指。每一个关节，每一条细纹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这个曾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的手却决定了她的生死。她看见他身后的铁骑手中高举的弓箭，她知道只要他的手落下，自己便会千疮百孔，死得无比凄惨。
可是，他的手到底会不会落下呢？在这一晃之间叶舒眉竟然有了一种不如就试试的想法。可当她要将这想法实现的时侯，她却看见了谢雨安那挂在嘴边的无奈的笑。
是啦！她不是一个人，现在她要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师父，保护那个保护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她不能就这样将命送在这里，绝对不能。
于是在他的手落下前，叶舒眉淡淡地开了口，“还记得你曾经答应我的三个愿望吗？”她这样问他。
高举的手僵在了半空，达罕漆黑的眼里闪现出一片光亮，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能够令他开心的事情。
“记得。”然而他的声音依旧的低沉，他像是刻意掩盖，不想让她听出他心底的雀跃。
“那么，现在便实现我的第三个愿望吧！”叶舒眉狠下心去打碎达罕的那点欣喜和雀跃，“放我们走，现在，马上！”
原来她竟然如此想要离开他啊！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了？达罕的笑残酷起来。经管不想可是却不能不做，这是他答应她的，无论怎样都要遵守。
就放过她吧，最后一次也好。让她平安的离开，一切都等后来再看，哪怕他做的事情是自掘坟墓，放虎归山？
于是他侧身让开，黑色的骑兵也分列两边。他为她让出一条路去，这以后的人生怎么走却都不关他事了。
叶舒眉缓缓吐气，她以眼神示意谢雨安。
谢雨安摇摇头，表示自己受的只是小伤，并不碍事。于是叶舒眉才放心地策马前去。
她缓缓地与他擦身而过。他将眼光投向北方，她将眼神看向南边。他们谁都不去看谁，怕的是那最后的一眼便这样胶在了一起，就算拼尽了生命也再不舍得分开。
达罕的眉眼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蓦地想起了许多，他想起她小时候甜美的笑容，他忆起了她们之间来往的书信，他也忆起了他们最初最初的相遇。
是的！
他与她相遇在战火中，相知在鸿书里。
他原以为她是唯一的希望，可到头来却被她伤得最深。
他终究还是与她擦身而过，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后，在他以为将要收获真爱时。
她就这样离去，徒留一地余香。
是的，她便这样离去。
不远的地方，司马寄嘱带领的齐军正静静地恭候着她的归去。
可是这时，谢雨安的心却忽然猛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那抹倔强的身影，可他看到的只是那抹黑影缓缓的从马上落下。
落马！他竟然落下了马！
但还来不及惊讶，走在他身侧的叶舒眉也脸色苍白地晃动了几下身子，然后落下马去。
呵！
居然是同时落马？谢雨安伸手接住了叶舒眉下落的身体，你们真的能够就此分开吗？
他的忧愁渐渐加深，不知要如何舒解。
轰隆一声，天际被蓝光照得通亮！
瓢泼的雨倏忽间落了下来。
雨终究还是下了，在他离开她的时刻，在她伤了他的时侯……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被注定，我们只是循规蹈矩地沿着这些注定去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或许最后的最后，相爱的人终究不能享受一起……
这是无奈也是悲哀……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十五章 诀别（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