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齐越

59、第九章 蛊毒之祸（二）

　　“谁在那里？”叶舒眉蹭地一下拔出佩剑，高声询问。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只划破瘴气飞速袭来的利箭。
　　“该死！”叶舒眉侧身避过那箭，箭头猛地插入了她脚下潮湿的泥土中，箭翎还兀自嘤嘤抖动着。
　　跳下马背，叶舒眉一手将那箭头扯了出来。她细心地拨去箭头上沾染的泥土，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这是我们齐国的箭！”叶舒眉递过箭头给司马寄嘱察看。
　　司马寄嘱细细看了看那捆绑箭头的方法，“确实是齐国的箭。”他慎重地点头。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叶舒眉朗声笑着上马，冲着箭头射来的方向高呼。“我是齐国天羽将军，敢问前方的兄弟可是石要离将军部下？”
　　密林前方一片寂静，过得片刻，忽听见一人问道，“敢问来者何人？还请自报家门！”
　　“在下天羽将军叶舒眉，特领军前来支援。”叶舒眉微微蹙眉后回应问话之人。这石要离还真是奇怪，自己要带军前来支援他理应知道，怎么这会儿还要盘问？
　　“可有证据？”藏身与林中的人稍事犹豫又继续发问。
　　“你想要什么证据？”叶舒眉没好气地问。
　　“请掷随身宝剑前来。”密林中的人仍旧坚持他的初衷，丝毫没有因为叶舒眉的怒气而改变主意。
　　“笑话。”叶舒眉冷哼一声，“我的佩剑岂是你想看便看的？”
　　“那就抱歉了，没有证物你们便别想从这里通过！”
　　“你……”叶舒眉微微一愣，随即火冒三丈，她倒是不知道石要离的部里还有这样顽固的人？
　　“都别争了。”谢雨安伸手按住叶舒眉的肩膀，“让我去试试。”他说着跳下马，缓步朝前走去，一边走着他一边开口询问，“前方的兄弟，你可知道惊鸿公子生的是个什么模样？”
　　“自然知道。”
　　“好，那我现在便过去，你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惊鸿公子，我们是不是齐国的援军。”
　　说话间谢雨安的身形已然没入了浓浓的瘴气之中。
　　“小谢！”叶舒眉阻止不了谢雨安，她懊恼地一挥马鞭，气鼓鼓地发着牢骚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小谢就这样进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别担心。谢公子的功夫这样了得，定会安然无恙的。”司马寄嘱轻声宽慰叶舒眉。他紧紧地盯着叶舒眉的侧脸，他忽地发现只要她紧张一件事一个人的时侯眼角就会微微跳动起来，而这点细小的动作就连她本人都未曾发觉。
　　“现在只好干等了……”叶舒眉高声抱怨，可随即她便伏在司马寄嘱耳旁低语，“叫大军做好准备，一有不妥马上进攻！”
　　临行前，王允曾将叶舒眉叫到内室细细交代了许多的事情，其中一条便是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事情。他是这样告诉叶舒眉的，在南疆这个鬼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面对的是你从未见过的事情，就算面对的是超出你想象的东西也不要抱着怀疑，那就是真的。因为这个是南疆，是经历了齐国三任皇帝都未曾解决的边境之患！
　　时间一分分过去，可谢雨安还是未从密林中走出。叶舒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而四周也越发的寂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刷刷——
　　前方忽然传来了草叶摩挲的细微声响，叶舒眉手指一动，剑已然出鞘。
　　“别紧张，是我！”谢雨安却在此时恰好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肤色黝黑，身材干瘪的男人。他佝偻着腰背，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他头上的发丝稀疏，远远看去像是个怪物多过像个人。
　　“小谢，你没事吧？”叶舒眉关切地询问。
　　“没事没事。”谢雨安转身指着那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道，“小叶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军的斥候——黑猴。”
　　“属下拜见叶将军！”那名为黑猴的男人单膝跪下，“方才误会叶将军了，还望叶将军见谅！”黑猴的声音嘶哑难听，宛如兽类的鸣叫。
　　“你叫黑猴？”叶舒眉到不在意那人的样貌丑陋，只是嘴角含笑地轻轻吐出那男人的名字，“到，还真是名副其实啊！”她毫无恶意地开着玩笑。
　　“是的，在下就是因为长得像极了猴子所以石将军才会给属下起名为黑猴的。”黑猴嘿嘿笑着站了起来。
　　“哼，石要离这小子到挺会起名字的。”司马寄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黑猴，我问你，石将军没有跟你说过我会带军前来的吗？要不你怎么还会诸多盘问？”叶舒眉狐疑地问。
　　“实在是抱歉……叶将军，我看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黑猴侧开身子一摆手指向前方。
　　“也好！”叶舒眉点点头，转身吩咐手下匀出匹马给黑猴。
　　黑猴手脚利索地跳上马背策马与叶舒眉并行。
　　“叶将军，情况是这样的。十日前，我们接到消息说齐国的援军已经到了营地附近，石将军派了一小支队伍前去迎接，可这只队伍却忽然凭空消失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而那所谓的大军也不见了踪迹。石将军觉得事情蹊跷便派了斥候前去调查。我们搜遍了整个密林，可却完全没有那只队伍的痕迹，只是在溪水旁找到一些被撕破的衣物……”
　　“他们，可能是遇难了。”叶舒眉猜测。
　　“对，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而且我们还怀疑是南疆的人做的。”黑猴狠狠地道，“他们就会耍花招，每次叫阵都不好好打，要么是避而不战要么是干拖着胶着我们。好了，等到我们退兵了，他们又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在暗处伤人。”黑猴的脸上涌出一股不屑之情，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都是一帮蛮人，全然不讲礼教的！”
　　“怪不得你们要盘问的这么严格，原来是之前受过骗。”叶舒眉那两道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面对南疆的拖拉战术，齐国的大开大合式的战术全然派不上用场，是以就算兵力比南疆强盛许多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她叶舒眉身为此次战役的总将领，这压在她身上的担子确实是太过沉重。
　　“看，那就是大营了！”黑猴蓦地发声。
　　叶舒眉抬眼看去，却见眼前的景色不知何时豁然开朗起来。视野里再也没有了那铺盖了满眼的绿色，一个个雪白的帐篷整整齐齐地排在红色的土地之上，宛若片片流云浮动。
　　抽动鼻翼，鼻间闻到的是一股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空气，方才的混浊和潮湿已经渐渐远去。叶舒眉扭头看向来路，却见那浓稠的瘴气环绕在营地的外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不得扩散。“真奇怪，你们动用了什么法子让那瘴气过不来？”叶舒眉好奇地问黑猴。南疆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这样的陌生和稀奇。
　　“看见那种在营地四周的树了吗？”黑猴无不得意地指着一棵开满了火红花朵的高大树木，“这些树可是瘴气的克星，有了这些树的阻挡瘴气是过不来的。”他说着自豪地笑着，道，“这可都是我们石将军发明的，厉害吧？”他的言语里充满了对石要离的敬重和钦佩。
　　“说到老石，怎么不见他出来？”司马寄嘱拍着黑猴的肩膀笑道，“他莫不是藏在帐篷里搞什么发明去了？”
　　“司马，就知道你喜欢嘲笑我！”司马寄嘱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见一人语带调侃地回话。
　　“石将军！”黑猴一见那一身金甲的石要离便即刻跳下马来，箭般地跑到石要离身旁。
　　“属下拜见叶将军！”石要离唇角含笑，他左手一挑黑色的兜斗篷朝叶舒眉行礼。
　　“石将军不必客气。”叶舒眉勒住缰绳，吩咐大军解散各自休息后才行至石要离身前轻声道，“私下里还是叫得随意一些。我这一路上老是听人称呼我为叶将军，耳朵都听疼了！”她说着指指自己的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石要离神色一松，弯下的腰身随即直立了起来，他随性地道，“就知道你不似你老爹般古板。想当年我不过是一时忘记在人前称呼他为叶将军他便给我扣了个不守军纪的大帽子……”他说着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道，“直到现在我看见你老爹还觉得害怕呢！”接着他便哈哈笑了起来。
　　叶舒眉细细想了想叶秉然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我快饿死了，老石快给口饭吃，别饿死你兄弟我啊！”司马寄嘱一把搭上石要离的肩膀道，“我都吃了半个多月的干馒头了，吃得嘴巴都起泡了。”
　　“辛苦你们了。”石要离脸带抱歉之色。他说着引了众人来到主帐，一掀帘子道，“饭菜早就备好了，快些进来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