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房子会说话》君逸书

23、第 23 章

　　在来之前，周晓晓就对这次调研活动的环境作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在一位师姐把自己领到了住宿的位置时，周晓晓才知道，就如同一战二战前所有人都认为战争是可控的那样，再充分的准备也抵挡不住惨烈的现实。
　　瞧瞧这房子！手随便一拂过就能从墙上扣下一层泥土，地震都不怕被压死呢！
　　瞧瞧这床！泥土靠墙垒砌成一个大大的长方体，周晓晓估摸着这是炕的前身？
　　再瞧瞧这床铺！长方体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可算是把大家各自带来的颜色缤纷的床单和黄色泥土隔开了。
　　周晓晓两眼放空，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的居住环境，绝望地就像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娇花”。
　　“我懂。”师姐满脸沉寂地拍拍周晓晓的肩膀，“我懂你，师妹。”
　　“在现实面前，一切幻想都是纸老虎。”
　　“不，”周晓晓一把握住师姐的手，“我不相信!”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听说了，女生的住宿条件比男生好的！”
　　“这是个恶作剧！这是男生的住宿环境，对不对？”
　　“师妹，”师姐将手抽出来，怜爱地抚摸着周晓晓的脑袋，“这里确实比男生的居住条件好。”
　　“因为男生的房子，下雨天，会漏水。”
　　“而且，他们的稻草，铺的少。”
　　周晓晓转头看了看床上铺的厚厚的稻草，觉得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断了。

　　而管音格这边，就没有周晓晓和师姐之间这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表情了。
　　王师兄对管音格先带上了一层不喜，也没有提醒管音格即将面临的生活环境，准备用睡在土上这件事，震慑一下这个甘当女朋友的富二代跟屁虫小白脸。结果，王师兄惊悚地发现，当他亲口证明了这个漏雨的可以让人在屋子里畅谈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的破土坯房子，是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居住地之后，在一片小师弟们的鬼哭狼嚎声中，管音格居然抚了抚土床，脸上隐隐地有一丝怀念的表情？！
　　什么鬼？
　　转念一想，王师兄又想起了周晓晓在这个圈子里隐隐的名声，那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被骗的主儿，所以，他上下打量着管音格，就是这小子特别会装喽？
　　王师兄眼珠子一转，装，让你装，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呢，我就不信你装的过来！
　　于是他一改之前的不理不睬作风，等着这群咋咋呼呼的菜鸟们将行李放好床位分配好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们来安排一下值日吧。”
　　“值日？！”一大群初来乍到的不可爱的男孩子们难以置信地大喊。
　　“没错，这里可不像是城里，”王师兄苦口婆心，这本来也是沈教授安排给他的工作，提前给刚到这里的人打好预防针，“这里可没有水龙头和自来水，厕所是那边猪圈的旱厕，水嘛，就是院子里稻草棚下面的大水缸，打出来用。”
　　“这里呢，就涉及一个问题。”
　　“水缸里的水用完了，挑水的事情怎么办？”
　　师弟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师兄，你介意我用钱雇佣老乡吗？”这位不差钱看看周围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当了出头鸟，打了个激灵后，他非常识相地说，“我出钱，不报销，算是为我们的研究事业做贡献了。”
　　王师兄抽抽嘴角，沈教授和他们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好歹他们是要扎根当地学习对方房子搭建手法的，总不能太不接地气，要一上来就跟当地村民确定了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实在是不利于拉近距离。所以，沈教授想的是，在前期调研时，大家负担还不重时，担水挑水什么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活计就大家值日做，至于生火做饭这种高级工种，即使沈教授再想拉近距离，也只能准备通过村长雇佣个大嫂来做饭。
　　因此，这前几天，王师兄是准备通过值日，给眼前这帮臭小子和那个公子哥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等着他们挑了几天水，深刻认识到这里的现状后，再慈悲地宣布沈教授，咳，在自己的建议下雇佣了村民挑水，从而赢得大家的支持和爱戴。
　　结果呢，这一个个的，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小白脸说自己会生火造饭，菜鸟师弟提前提出了自己的构想，这届新人，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想到这里，王师兄也没兴趣交代更多的事情了，只是言简意赅地宣布了一声：“至少这一周你们是需要自己挑水的，分分任务吧。”
　　“我可以做饭。”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所有人都还傻眼发愣的时候响起。
　　是管音格。
　　他面目笃定，特别沉静地面对着众人投过来的怀疑、惊讶、欣羡和无所谓的目光，让那一丝丝的不确信逐渐就变成了相信，就连王师兄这种先入为主的人，都开始产生了怀疑：搞不好，这小子是少时家贫长大靠着拆迁获得一栋楼的拆二代？所以他说会用灶台烧饭是真的？
　　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所以，在短暂的怀疑之后，一群理工科的男生立即释怀了：反正他们是既干不了也不想去给大家当烧灶工的，为何不把这个活计干脆交给这个小白脸呢，干得好干得差要处理起来都不难是吧？嘿嘿嘿嘿，就一顿饭，他们包里可是有带食物来的，一顿方便面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一群男生，擦肩搭背地环绕着管音格，把看起来有些内向的对方夸了又夸，直夸得管音格面皮微红，才三下五除二地将挑水灌水缸的活两人一组按天数分了，并在王师兄的敦促下，第一天的两人组飞快地拽起院子里的扁担和塑料水桶，对着王师兄指明的方向，向着水源地跑去。
　　王师兄则是等着两位小师弟跑没影了，才转过身来，对着管音格笑出森森的牙齿：
　　“小管啊，等会水来了，就靠你了，我去老乡家买点菜肉蛋啊。”
　　管音格点点头，非常乖巧地回答：“好的，王哥。”

　　这次活动因为条件过于艰苦，女生来的很少，沈教授总共带着两个女生，一个是之前跟周晓晓介绍环境的那位，姓杨，还有个高师姐，跟着沈教授去勘探环境了。
　　算上沈教授，总共四个女人，男生那边三间屋子每个通铺要挤6个人左右，女性这边一间屋子就睡四个人，虽然是通铺，但也能隔出一个较为舒适的距离了。
　　也因为男多女少，在体力活安排上，王师兄根本就没考虑安排女生这边，所以，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未来一周的居住环境后——说真的，就这么个地方，再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出花儿来，在调研任务还没有分配下来的时候，周晓晓和杨师姐，很快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周晓晓和杨师姐对视一眼，她仍旧有些担心管音格，于是主动询问：“师姐，咱们现在去看看男生那边怎么样了，方便吗？”
　　既然没有别的事可做，杨师姐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她们走出了自己的屋子，院子里虽然只有黄墙土地，但透过门口能看见层层叠叠的绿树青山，院中炊烟袅袅，院外鸟声唧唧，好一派闲适的田园风光。
　　等等？炊烟袅袅？
　　杨师姐恍惚中记起，沈教授带着大高去拜访村长了，当时她说过，会拜托村长找一位农妇来给大家做饭。但是，现在沈教授不是还没回来吗？那炊烟从哪里来的？
　　杨师姐脸色大变：“快走，周师妹！”
　　“着火了！”
　　杨师姐抓住周晓晓的胳臂就要往外冲，又被周晓晓一把拽住拉了回来。
　　周晓晓是不清楚这个前因后果了，但她知道另一件事：
　　“师姐，厨房离男生住的屋子更近，他们又不是死人，要是真起火了，总该有动静吧？”
　　杨师姐一听，总算冷静了些，却是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这帮不省心的！居然在厨房生火玩！老王也不管管他们！”
　　说完，就带着周晓晓，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厨房。
　　一进入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深深的食物香气。
　　浓浓的香味刺激了味蕾，周晓晓和杨师姐，都没忍住，作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又深感丢脸地再次对视一眼，眼神旋即分开，在整个厨房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周晓晓和杨师姐才满意一笑，第三次对视一眼，突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周师妹——”
　　“杨师姐——”
　　她们对彼此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手挽着手，亲密地迈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着这个院子唯一的砖砌物品——灶台，管音格正坐在一张小木凳上，拿着一把破蒲扇，冲着灶台微微扇动，这十分居家的一幕，由管音格来做，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自然和流畅感，让他整个人难得的透露出“真名士自风流”的倜傥感。
　　深知管音格“纯洁无辜的小鹿”本性的周晓晓，忍不住用那只空闲的手掩了掩眼睛，就听到一旁的杨师姐小小声地抽了一口气：“极品啊。”
　　为了管音格的纯洁操守和保守秘密着想，周晓晓赶紧截口：
　　“杨师姐，那是我男朋友。”
　　杨师姐复杂地打量了周晓晓两眼：“师妹，好福气。”
　　周晓晓“呵呵”干笑两声，指着周围一圈圈围着管音格或蹲或站，将这个狭小的厨房挤得水泄不通的男生，转移话题：
　　“杨师姐，他们在干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周师妹？他们在等着你男朋友投喂呢，”顿了顿，杨师姐继续幽幽地说：
　　“就像一窝嗷嗷待哺的小鸟，等着老母鸡的投喂，真是能唤起母性的一幕啊。”
　　周晓晓：WTF？这个师姐是不是有哪里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

　　会断更一个月，然后复更，那之后我会尽量保持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