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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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做完卫生后，天色已经昏昏沉沉，甚至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糟了糟了我没带伞！”
皮辰华抓着头发，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点犯愁。周恬静捂着肚子，脸上也有些发愁，但还是犟着嘴嘲讽了一下皮辰华：
“不就点雨么，跑回家洗个澡就好了。”
“我懒得和你这个男——算了，我懒得和你说！哎？好兄弟，你有伞啊！”
皮辰华双眼一亮，蹭的一下跑到程肖然身边，“走走走我们快回家！雨越来越大了！”
周恬静翻了个白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脱下书包，正准备把它顶在头上一路跑回家的时候，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把伞。
程肖然把自己的伞递给了周恬静，“我两家比较近，伞你先拿去用吧，下周一记得还给我。”
皮辰华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程肖然想也不想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他跑了出去。刚刚还细如牛毛的雨丝，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如同绿豆般大小。
程肖然蓬松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几缕黑发湿哒哒的贴在了额头上，雨水顺着黑发蜿蜒而下，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皮辰华挣扎着拉开了程肖然堵住他嘴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没骨头的藤蔓一样软手软脚的缠在了程肖然身上。
“好、好兄弟……”他一副半条命都要跑没了的样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程肖然放慢了脚步，就听到皮辰华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隔壁班那个周恬静啊。”
“……”程肖然掀起眼皮子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用食指和拇指把皮辰华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扒拉下去，再推开他挨着自己的脑袋。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人家今天不舒服你没看出来么？”
皮辰华只听了前半句话，闻言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个男人婆呢。”
“都说了……”
“口误口误！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么喊她了！”
他们两个的家离学校确实不远，皮辰华的家很快就到了。天上的雨幕已经连成一片，雨点打在身上甚至有些许的疼痛。
皮辰华：“要不我去给你拿把伞？”
程肖然挥了挥手，“都湿透了还要什么伞，等你拿过来我都到家了。”说完转身就开始跑了起来。
幸好他今天没带手机出门，不然这会儿功夫手机都得泡烂了。
程肖然一边跑一边想，张着嘴巴调整呼吸。浑身被雨水打湿的狼狈样子下，他竟然还显出几分悠闲。
离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前面的路却被几辆车堵得严严实实，五六个人撑着雨伞站在车子旁边，脸红脖子粗的吵着什么事情。
在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打伞的人显得尤其显眼，程肖然不由得看过去。那个男人有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眼下的黑眼圈很浓，唇色极淡，生来一副不好惹的坏人相。他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他，抬了抬眼睛，眉头一皱，凶神恶煞的黑脸样让其余还在吵架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人尴尬的笑了笑，生怕这个人暴起伤人，连连赔笑做和事佬：
“算了算了，等交警来再说吧，你们看人家车伤得最严重的都没说话呢，我们就别吵吵了。”
男人透过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他也和自己一样浑身被雨水打湿，狼狈的很。短短时间内连续见到两次，这让他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缘分感。男人动了动嘴角，对着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周围车主小声的抱怨声瞬间消失，他甚至还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有点无奈的放下自己的嘴角，恢复自己一脸冷漠的表情，等着交警过来处理这场车祸。
虽然车子撞坏了，雨伞也坏了，但好歹自己没受伤，这还挺幸运的不是么？
程肖然把湿透的头发捋到脑后，有些茫然的回了一个笑容，直到跑到家门口，他都没想起刚刚那个男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打开门，一个穿着黄色睡衣的毛绒绒向自己直扑过来。程肖然连忙后退几步，“可可！别过来！”
“鞋子呢？怎么又不穿鞋子？”
程肖然叹了口气，在屋外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珠，把自己的拖鞋拿出来让巫可可穿上。巫可可抿着嘴巴，穿上了哥哥的拖鞋。
她的小脚还不到程肖然鞋子的三分之一，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像小鸭子的脚蹼。她拿出自己折叠得很好的小帕子，垫着脚要给哥哥擦雨水。
程肖然关上门，手掌成拳握了握，手心确实冰凉得厉害。他不想把凉气过给妹妹，蹲下.身子让巫可可擦了几下后就起身去洗澡。
简单的洗完一个澡后，身子总算有点暖和。巫可可拉着哥哥的手，一路把他扯到饭桌前：
“哥哥，吃饭！”
桌上放着两菜一汤，这是程爸程妈去饭馆前给孩子们做好的晚餐。程肖然摸了摸盘子，盘子上一点余温也没有剩下。
巫可可扯了扯自己的小帕子，眼珠子左一下右一下，视线止不住的偷偷往厨房的垃圾桶飘。程肖然作势要往厨房走，巫可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蹭蹭蹭的跑到了程肖然身前，推着他不让他再往前走。
“快点吃饭啦哥哥——！”她拉长了语调，眼神飘忽得更加厉害。
然而她个子太矮，完全挡不住程肖然视线。程肖然越过她的头顶，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不少米饭。
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往垃圾桶的米饭上盖了几张纸巾，试图把下面的米饭藏得严严实实。只可惜程肖然这一招从小用惯了，只一眼就知道自己小姑娘在搞什么名堂。
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肚子，肚皮软软的，确实是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小姑娘红着一张脸，把小帕子扭成了麻花，嘟着一张嘴几乎可以挂油瓶。
程肖然顿时就泄了想要教训小姑娘的心思，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掐了掐可可嘟起的嘴巴，轻声道：
“可可为什么不吃饭呢？是饭饭不好吃么？”
“今天外面下雨，哥哥不能带你出去，可可想吃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可可鼓了鼓嘴巴，像极了一只吐泡泡的小金鱼：“可可不要……”
话没说完，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她立刻捂住肚子，试图让它不要叫出声，只可惜肚子叫的一声比一声大。
小姑娘的脸也越来越红，眼角慢慢拢拉下来，焦急的说道：
“可可不吃，哥哥不要出去！”
她的肚子却又好像在跟她唱反调，她越大声，肚子也跟着叫得越大声。她急红了眼，鼻子一抽一抽，眼见着自己就要被自己气哭了。
程肖然温声道：
“好好好，哥哥不出去，那可可陪哥哥吃点东西好不好，哥哥饿了。”
“好！可可来打饭！”
可可连忙点头，开开心心的跑到厨房，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碗，拉出一个小凳子举着饭勺开始打饭。
她先是给哥哥打饭，饭勺铲起满满一勺，到空中落下一半，到碗边再掉了一半，最后打进去的只剩下小小的一口。她却乐此不疲，把自己累的满身大汗，终于给哥哥的大碗打足了满满一碗还冒了尖。
程肖然接过可可手里的饭勺：
“谢谢可可小朋友了，现在轮到哥哥给可可打饭了。”
他两三下打完饭，把桌上的菜和汤热了热，和可可一起把晚饭吃了。
小姑娘吃晚饭的时候非常的高兴，眉飞色舞的跟程肖然分享着她的一天，胃口很大的把一整碗饭吃得一干二净。
等可可把饭吃完了，程肖然替可可擦了擦嘴巴，摸了摸她的脑袋：
“可可，下次不能再偷偷把饭倒掉了。”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小姑娘一下子怏了下来，她咬着嘴唇，眼眶红了起来，小鼻子一抽一抽，满脸写满了委屈和伤心。
“是不想吃饭么？”
小姑娘摇了摇头。
“那饭饭不好吃么？”
又摇了摇头。
“那能告诉哥哥，可可今天为什么不吃晚饭么？”
巫可可抽噎了一下，非常小声的说道：
“……对不起哥哥，可可知道错了，可可不应该浪费粮食。”她眨了眨眼睛，一颗颗眼泪就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程肖然一把抱起巫可可，拿手替她把眼泪擦掉，轻声道：
“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可可别哭了。”
可可抱住哥哥的脖子，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因此非常愧疚的小声说道：
“我想和哥哥一起吃饭，所以我偷偷倒掉妈妈给我装的饭，不然等下可可的肚子就装不下啦。”
程肖然沉默了一下，挡住了自己的表情。他摸了摸可可的脑袋，在可可的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说：
“是哥哥的错，哥哥以后会早点回来跟可可一起吃饭。”
小孩子的天气一会儿雨一会儿晴，巫可可的金豆豆还没掉干净，脸上又绽出一个巨大的灿烂的笑容。她摸了摸自己被亲亲的脑门，几乎要乐出泡泡，学着程肖然的样子，也在哥哥的脑门上留下了亲亲。
一整个晚上，巫可可都开心得停不下来，就连到了睡觉的点，都不肯松开哥哥的手。小姑娘躺在床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程肖然。
程肖然替她拉了拉被角，把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灯。巫可可以为哥哥要走了，连忙起身，又被程肖然摁了回去。
“乖，你睡着了哥哥再走。”
巫可可睁着浑圆的黑眼睛，忙不迭的点点头，精神奕奕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打算睡觉。
“可可想听故事么，哥哥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好！”
手边没有故事书，程肖然在脑海中搜出几个童话故事，就开始给可可说起来。他的声音轻柔又缓慢，小姑娘原本今天非常有志气的决定一整个晚上不睡觉，结果没过几分钟，呼吸就逐渐平稳了下来。
程肖然轻轻叫了几声可可的名字，确定了小姑娘真的睡着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她的房间。今晚程爸程妈住店里不回来，他关好门窗，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自家小姑娘哄睡着了，自己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门外的雨还没有停下，他找出自己的打火机，在指间把玩着它。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上辈子巫可可的事情了，今晚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老是浮现出小姑娘很久以前的样子。
印象里的小姑娘总是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从来都不会主动打扰到他，乖巧得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以他几乎没把爸妈说的要看好巫可可的叮嘱放在心上，因为小姑娘从来都不会做出让人不放心的事情。
程肖然下意识想掏一包烟出来，手却在裤子口袋里掏了个空。他皱了皱眉，捏了捏鼻根，拿出根笔叼在嘴里。
他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
不知呆了多久，雨声渐渐停了下来，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冷辉，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那里似乎还留着可可落下的吻的力度。
程肖然对着自己笑了笑。
他到底算个什么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倒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