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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钱代代心虚的抬眼看他,怕他耍赖似的赶紧说:“你已经击掌为誓了!不许反悔!”
      君一曲抬手在她脑门敲了一下:“我就说你都有武器了,怎么还坑着我击掌讨要兵器——”
      钱代代捂着脑门,才想说,这不是“坑”,便看见走廊转角走来个灰色粗布衣的少年。衣服有些旧有些大,想来是款冬随意找来给他的。
      少年小心翼翼端着个碗,微微垂着脸,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碗,眉眼柔顺。
      “不是让你休息吗?”钱代代看着曲旧庭把小云吞端给君一曲的时候皱了眉,她对着君一曲,“你自己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没事儿,拖着人家小弟子干什么——”
      君一曲连眼皮都懒得抬:“我是他师叔,让他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他是掌门的弟子,你看不惯,向掌门告状去——”
      “以前也没看出来,掌剑长老居然是苛待弟子之人。”钱代代一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哀痛模样,“师父如今不在,我作为他同门的师姐,自然也能做主的。”
      钱代代将手上的灵剑递给曲旧庭:“这把剑不错,你拿去用,别总拿着装神弄鬼的桃木剑丢我首阳山的脸面——”
      曲旧庭乖乖地接过灵剑,只是手有些微颤,把灵剑抱在怀里,手掌紧紧攥着剑鞘。
      “谢谢师姐——”他声音讷讷的,也不知道高兴不高兴。
      钱代代挥挥手:“你先去睡觉,等休息好了,把你这几日学得首阳剑法练一遍给我瞧瞧。”
      “是。”曲旧庭应声道。
      “你这么费心费力,是准备收他做弟子?”等曲旧庭走远,君一曲才一边吃着小云吞,一边问钱代代,“我瞧他资质也就中上,不至于让你做到这一步吧?”
      “哥哥你瞧不上,到时候别与我抢就行了。”钱代代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
      君一曲哼了一声:“谁与你争?我才看不上他,也不知你怎就把他当成宝。”
      钱代代心里呵呵,等人家来血洗首阳山的时候,你可就不是这么个样子了。
      “他好得很——”钱代代最后只这一句话。
      “如今该如何?”君一曲舀了口汤。
      钱代代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赵家的事情,她想着还有凫水珠的事情,便跟君一曲打起商量。
      “现在竟然有人上首阳山盗取凫水珠,这件事也非同小可,不如师兄继续查旱魃,我与曲旧庭去找找盗取凫水珠的人?”
      君一曲看透她的想法:“你是担心曲旧庭被当做奸细吧?毕竟凫水珠在他身上。”
      他这么快就探出曲旧庭身上的凫水珠,钱代代倒是没料到,但好在她不打算瞒着他。
      曲旧庭身上带着凫水珠这事儿瞒不得,越瞒越显得可疑。
      “这件事比与赵禹打架的事情还要难缠。”钱代代不由头秃。
      曲旧庭不愧是后期终极大反派,这倒霉的体质,真是不把他逼成反派,誓不罢休啊——
      “你这是收徒还是找祖宗呢?”君一曲笑她。
      钱代代不想废话,看到他端着的小云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倒是不饿,就是这碗里的看起来过于诱人:“你这哪来的?”
      君一曲抬起头看她:“宋姑娘做的,她说一块儿糯米糕吃不饱,就做了小云吞。”
      钱代代赶紧起身:“我去厨房蹭几口——”
      君一曲吃下最后一个小云吞,将碗放在身侧石阶上。
      他抬眼看天,阳光正烈。
      以往最为冷心冷情的六师妹,也学会照拂小弟子了。以后她真把曲旧庭收做弟子,还不得护短成什么样子。
      曲旧庭......君一曲有些迷惘了,他们都没有发现,曲旧庭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
      这样的像,让他惴惴不安十五年的心又开始慌张起来。
      一切都是凭空猜测罢了。
      君一曲安慰自己。
      如今想来,当年参与草庐一战的,竟然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一直以为,草庐歼灭魔族,是首阳正道该做的事情,可是他终究忘不了那双眼睛。
      那魔头一身伤,却大声笑着,笑声凄厉悲哀。
      “你们首阳山,真是卑鄙——”魔头的声音满是怨恨,“世人都道我魔族薄情寡义,那你人族就是无情无义!但凡流露出那么点情义,也是算计的诱饵——”
      “——我在这世间一日,便与首阳势不两立!终有一天,我定要血洗首阳,以还今日之耻!”
      君一曲闭上眼睛,那魔头早已被挫骨扬灰,那句话,他却记了十五年。
      那一日,君一曲质问师父,那魔头为何会在首阳山附近。师父不答,他便再问。
      之后,他就到孙师叔那里领罚。
      孙师叔问他,为何受罚,他说不知。于是君一曲在倾天台边,跪了一天一夜。
      从那以后,他便觉得首阳山披了层遮羞的纱布,处处透着虚伪。
      掌门师兄前几日才对他说,不要生了心魔。
      “正邪本就不两立,你若时时以邪魔外道的立场考虑,便无法正心除魔了。”
      那时候,君一曲问掌门:“若以正道之名,行邪魔之事,还算正道吗?”
      掌门师兄久久不语。
      ——
      曲旧庭抱着灵剑回到房间,他将灵剑放在枕边内侧。
      这是一把冷厉幽暗的古剑,也是经历过春秋交替、岁月打磨的。即便刚才掌剑长老说这把剑“马马虎虎”,在他看来,这把剑像清澈澄明的静水,让他无比心安和欣喜。
      曲旧庭在床铺躺下,心想着现在也有人为他出头了。
      他看着这把剑,脸上旋起酒窝,也是一夜未眠,此时脑袋沾了枕头,眼皮很快就支撑不住,慢慢神思混乱,陷入迷蒙之中。
      他睡着了,还睡得很不踏实。
      起初是混混沌沌,像云里雾里,曲旧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漫无目的的走。直到——前方看见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一身破旧长衫,头发有些花白,肩膀也枯瘦单薄。
      曲旧庭往前跑了几步,那人开口了——
      “首阳山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个干枯苍老的男声。
      曲旧庭停下脚步,满脸不能置信。等反应过来,他快步跑上前。
      “厉爷爷!”
      “首阳山......道貌岸然、卑鄙无耻.......”
      从他记事起,厉爷爷也就在他五岁那年提过“首阳山”一次。那眼神里,满怀恨意。
      他曾问,首阳山上都是坏人吗?
      厉爷爷没再回答他的话,静默许久,最后摸了摸他的头。
      ——爷爷恨他们,但你不用去恨。你与他们无冤无仇,是好是坏,你自己去分辨。
      曲旧庭在迷雾里追逐,雾气渐浓,不一会儿厉爷爷的身影不见了。
      一阵疾风扫过,曲旧庭后背生生受了一掌,整个人往前一扑,跌倒在倾天台上。
      他呕了口血,看殷红的血在石台上慢慢流淌。
      “我没有......我没有偷凫水珠......”曲旧庭喃喃自语。
      “以为没有证据,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曲旧庭浑身颤了一下,不是因为那压来的杀气,而是......而是......
      他缓缓撑起身子,转头去看身后之人。
      一身无垢白衣,一把玄铁折扇,那张娃娃脸,比他以为的要瘦许多,眼里是冰冷漠然。望向他的时候,冷意仿佛结成了冰,尽数砸在他身上。
      “我不是奸细......我没有偷......”话还未说完,一阵剧痛裹挟住他,似有千万道闪电在他身上缠住。
      被越缠越紧,让他头痛欲裂,体内真气乱窜,似要爆体而出。
      四肢百骸被一股力碾压揉碎一般,他看不见天地,仿佛四野都是昏暗无光,他也听不见风过耳畔,好像身处一团死水,再无活力。
      身上的疼痛堆积,最后宣泄一般喷薄而出。
      一口鲜血呕出口,他跌在石台上,四肢无力的仰躺着。
      天上结了乌云,黑漆漆的乌云里有闷闷的闪电一闪而过。
      ——厉爷爷,什么是道貌岸然?
      ——道貌岸然就是说,一个人装模作样,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他可以装作对你很好来哄骗你,然后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坑害你。
      原来是这样吗?
      有雨点打在他脸上,很疼,混着眼角的泪珠。
      泪水的热气被大雨冲散。
      ......
      曲旧庭被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有些懵懵的看了看四周。
      对了,他在义庄。
      他察觉不到,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察觉到眼角黏糊糊的,就伸手去擦,竟是泪痕。
      这个梦是从他进入首阳山开始的,最初是从倾天台查验身份开始,他以为自己被倾天台上的雷电吓到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梦里那人是钱师姐,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他又做了这个梦。
      一模一样。
      唯有昨夜,他哭了。
      曲旧庭把手放在胸口,这里有凫水珠凉凉的灵气混入他的真气。钱师姐教了他静心咒,知道他吃了凫水珠。
      是的,钱师姐不会再为了凫水珠伤他的!有些欣喜冲散梦里的恐慌。
      曲旧庭缓缓转头,看着枕边内侧的灵剑。
      他拿起剑,轻轻抚过剑鞘,最终握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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