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17、第十七章

　　看天色，已过申时。
　　钱代代领着曲旧庭一路慢行。
　　“这把剑，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钱代代看着小少年背着那把中品灵剑，忍不住问他。
　　曲旧庭也正想问这事儿：“钱师姐知道这把剑原本叫什么吗？”
　　钱代代买剑的时候倒是问过，陈掌柜说这不是什么名剑，怎么会有名字。
　　但对上曲旧庭的双眼，她倒是说不出“没有名字”四个字。就这么对着曲旧庭，钱代代想起穿书之前，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君有百炼刃，劈开万重山。
　　最后鬼使神差的，钱代代答了一句：“百炼。”
　　少年一板正经等待答案的脸，听到这两字之后，满是欣喜。他笑着喃喃自语：“千锤百炼，苦尽甘来——我喜欢这个名字！”
　　钱代代“嗯”了一下，有些赧然，自己那点儿墨水，还敢给别人的灵剑取名字，幸好小受气包好哄，也没察觉出不对。
　　“那个......你真的记得路线？”钱代代不想再提这灵剑的名字，总觉得自己坑骗了小受气包，有些尴尬。
　　曲旧庭坚定的点头：“我能寻得到路。”
　　“那个仓库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钱代代问着，已经到了昨晚遇上他的那个小巷子。
　　曲旧庭认真回忆：“有鼓、锣、古琴、还有彩衣......还有酒香！”
　　钱代代心想，难不成是戏班子？又是锣鼓，又是彩衣古琴。
　　曲旧庭已经蹲下身子，在巷子角落里查看。
　　“钱师姐，这里！”曲旧庭抬头向钱代代招手。
　　钱代代走过去，便瞧见墙角地上有个小咒印。
　　她挑眉：“你施的咒？”
　　曲旧庭红了耳廓：“以前在外面，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咒语，说是可以做路标，昨夜慌乱下，就试了试。”
　　引路诀不是什么复杂的咒语，但具有很强的隐藏性，一般情况下，咒印只有施咒者看得见。而想看穿别人的咒印，非得是“破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多数修仙者看不起这个咒语，因为这咒语大多时候是街头混混踩点用的。
　　钱代代目光略过曲旧庭越来越红的耳朵，以为他在因为自己使了这个咒语而羞愧。
　　她也蹲下，就在曲旧庭身边，轻轻摇着扇子：“没想到你施咒的天赋不错，第一次用引路诀，就能做的这么好——”
　　曲旧庭的咒语确实优秀，隐藏的毫无破绽，在慌忙之中，就算天赋极高的人，也无法将咒语隐藏这么好。
　　钱代代突然有些尴尬，原著中没有过多描写曲旧庭在上首阳山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只知道姜亭北帮曲旧庭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小混混揍。
　　想来他之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坑蒙拐骗怕是少不了的。现在好不容易进了首阳山，还得当着同门师姐的面去回忆那段艰难的生活。
　　钱代代就犹豫了一下，问他：“引路诀，我记得有双人合用的方法......要不我们捆绑吧？”所谓双人捆绑，就是互相之间能看见对方施下的引路诀。
　　她想这样一定就能让曲旧庭放下心里的戒备，毕竟她不嫌弃这个咒语，对曲旧庭是否用过也无所谓。
　　真是太险了，差点儿就不知不觉中和他结了仇。
　　曲旧庭听了不止是耳朵，脸都涨红了，他就瞪着钱代代，仿佛没明白她说了什么。
　　钱代代一时有些无措，怎么了？自己又干嘛了？
　　她在脑海里快速搜索，最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引路诀创造之初，是用在寻找宝物的过程中的，若两两组队，以引路诀做指引，合作起来更方便。一般就是组队的时候合作施咒捆绑，找到宝物解散的时候再施咒解绑。
　　钱代代看曲旧庭的模样，猜测他不想捆绑。
　　“你——你不乐意就算了——”钱代代赶紧补救，“快去找路——”
　　今天是撞邪了，怎么拍个马屁都这么难......
　　曲旧庭看着钱代代站起身，才讷讷地跟着起身，他指了指前面：“那边走。”声音很轻。
　　“好。”钱代代摇着扇子往前走。
　　曲旧庭看着钱代代的背影，抬手捂了捂脸，好烫——
　　自己真是蠢死了！曲旧庭看钱代代的反应，就知道她不了解捆绑引路诀的含义。自己这么个反应，要是钱师姐去打听了怎么办！
　　他上首阳之前，就和一群孤儿混在一起，大家一起偷钱，时常需要用引路诀蹲点。
　　在他们这群孩子里，有个年纪最大的是头头，他们都跟在后面叫他“李大哥”。
　　曲旧庭加入他们的时候，李大哥已经十六了，身边带了个女人，看起来被李大哥年长两岁，曲旧庭跟着别人叫她阿丽姐姐。
　　他记得李大哥跟阿丽姐姐就是用的捆绑引路诀，后来才知道，两个人之间得是那种关系，才能互相捆绑引路诀。
　　一想起刚才钱师姐问他能不能捆绑，曲旧庭脸又开始烧。
　　——
　　钱代代立在昏暗的巷子里，他们已经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最终都指向这里。
　　已是日落时分，天光渐渐暗淡。
　　她左手边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城中水道，右手边是一堵不算太高的院墙。
　　曲旧庭还在地上看着咒印，他最终还是站起身：“我记得我没有翻墙，但是咒印没有被篡改，就是这里。”
　　“所以，你是指这里有问题？”钱代代用扇子指了指院墙。
　　曲旧庭仰头看了看这面墙，最终点点头。
　　“飞行诀学了吗？”钱代代问他。
　　曲旧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还没学——”
　　刚说完，话音还没落地，他就觉得后颈被人拎着向上一拽，再醒神儿已经在院墙上。
　　钱代代就在他身侧：“飞行诀我教你一遍——”
　　“——天之苍苍，我决起而飞——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
　　曲旧庭难以置信，钱代代就这么把自己架在高墙上，临时教飞行诀？
　　“——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曲旧庭匆忙记着口诀，钱代代就侧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纵身跃下。
　　小少年在墙头晃了一下，好在稳住了。
　　“依着口诀，运转真气，自己飞下来——”钱代代扇着扇子向他招手。
　　曲旧庭抬眼望去，这里像是风月场地，远远近近的灯火，歌舞人声，倒真可能是自己被绑的地方。
　　他闭上眼，推动真气运转，心中记着口诀，认命一般往前一倒。
　　耳边簌簌风声，曲旧庭只觉头昏，四肢轻巧上浮。
　　突然——微凉的手掌托住他的额头。
　　曲旧庭猛地睁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青草土壤，一只大蚱蜢正急急的从他眼前跳走。
　　他没有落地，正面朝下，在离地约莫三寸处悬停。
　　“第一次念咒效果不错，就是下来的姿势不对——”钱代代打趣道，“这么倒下来，该是头着地了——”
　　说罢，她手一抽，曲旧庭整个人跌在地上。
　　小少年爬起来，捂了捂脑袋，身上并不疼，唯有心中狂喜。
　　他刚才真的在飞！他能感觉的到，那与下坠跌倒不一样，有风在他身边——乘风直上，欲与天齐！
　　曲旧庭第一次从术法口诀之中，感悟出了修行六感以通天地的玄妙。
　　“干嘛呢？”钱代代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侧身回望，“还不走，等着让人发现吗？”
　　曲旧庭看着少女款款盈盈，系发低垂，束腰挺拔，墨蓝裙摆微晃。明明她是逆光而立，明明她身后不远即是灯火连天，那份喧闹却远及不上眼前她的晃晃身影引人注目。
　　钱代代见小少年呆愣了许久，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教学方法给吓到了，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扶一把，那边曲旧庭便醒神自个儿爬起来。
　　他抬起头，眼里带笑，脸上一点酒窝，轻轻跑过草地跟上来。
　　“如何？还有咒印吗？”钱代代看着曲旧庭四下翻找。
　　他摇头：“这里我没来过——”
　　这真的奇怪，明明外墙的咒印指向这院子，可过了院墙，又毫无痕迹。
　　钱代代看着这院子，再看看那堵墙，心里了然。
　　“弟弟，今天姐姐再带你看看——仙门奇景——”她往回走，正收了扇。
　　曲旧庭只见一个虚幻的黑影向钱代代扑去：“师姐！小心！”
　　他急着往上冲，没有防备自己身后，等察觉到后面来人，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将他脖子勒住，背后的剑被压住，也拔不出来。
　　“堂堂飞行夜叉，妖族大将，竟在此处，甘做打手？”钱代代语调十分轻松。
　　曲旧庭便觉得脖子上的桎梏松懈下来，身后的男人似乎还想垂死挣扎，竟伸手去拽曲旧庭。
　　疾风扫面，一柄漆黑的扇面挡开曲旧庭，他向后退了几步，墨蓝身影翻身一跃，将那男人踢的老远。
　　钱代代悠闲落地，一抚肩上发束，轻摇折扇：“不过十三年，妖族竟落魄至此，连当年征战四方的夜叉大将军都养不活了？”
　　曲旧庭见钱代代无事，才有时间去看那个抓自己的男人。
　　男人皮肤黝黑粗糙，身形健硕，一头长发杂乱披散，冷硬脸廓配上粗眉厚唇，冷眼恶狠狠地凝视着巧笑倩兮的少女，目光怨毒。

作者有话说

　　曲小庭：钱师姐怎么突然就跟我告白了！！！
钱小代：也不知道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多......
【备注】
01. 君有百炼刃，劈开万重山。（前半句摘自唐代张九龄《赠澧阳韦明府》，后半句我顺口接的......）
02. “——天之苍苍，我决起而飞——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改自·庄子《逍遥游》，纯属个人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