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18、第十八章

　　妖族墨炽大将军，曾随狐安公子四处征战，是妖族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
　　墨炽自征战以来，从无败绩，直到——夜袭首阳山一战。
　　那一战，现在已经少有人知道了，但钱代代最清楚不过。
　　在代黛的记忆里，十五年前，她奉命驻守倾天台，以观首阳山附近的形势。
　　是她第一个发现了妖族军队趁夜攻打首阳山。代黛当机立断，以天雷诀招来万丈雷霆，直劈山下妖兵，也一举惊醒山上众人。
　　这一战，首阳山本就占了地利，加上妖兵暴露得找，代黛引了天雷，妖兵死伤无数。最后墨炽当枪匹马杀入首阳山，被代黛拦截。
　　钱代代以原主的视角去看，她将对方吊打，不过是属性的压制，妖族畏惧天雷，一道天雷降下，轻则修为皆散，重则魂飞形消。
　　夜叉将军的威名，此役之后，不复存在。
　　钱代代看着远处撑着身子爬起来的墨炽，不由感慨——冤家路太窄，处处皆相逢。
　　她抖开扇子，脸上带笑：“多年未见，故人风采......不如当年啊——”
　　墨炽盯着钱代代，恨不得将她咬死。若不是当年留下旧伤、至今未愈，他怎会这样任人欺辱！
　　当年他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如暗沟老鼠，人人皆可打杀。
　　“我劝你让开，不然——”钱代代“啪”一下合上扇子，用扇子指了指他身边不远的那具死尸，“前车之鉴。”
　　那是刚刚攻击她的僵尸，道行比不过墨炽，不过是个小角色。
　　但钱代代并不怕墨炽，距离首阳山一役已经十五年，刚才她踹他那一脚，已经探了底。墨炽妖力溃散，内丹空虚，不是她的对手。
　　“我虽为妖，也知信守承诺。”墨炽声音低沉，“既答应守院子，一寸草一朵花一堵墙，都要守好的。死都要守住——”
　　“你想死我还不想杀你呢——”钱代代冷笑，“手下败将，还想在我手上讨死？”
　　钱代代平日里看热闹居多，也就和君一曲斗嘴说得多些。这番对着墨炽，有些欺软怕硬的意思，想着刚才他勒着小受气包的场景，便忍不住想从墨炽身上讨回来。
　　那时候曲旧庭脸都被勒红了，若他只是个普通凡人，没有真气护体，只怕那一下，就能拧断曲旧庭的脖子。
　　墨炽蹒跚的站起，钱代代抬手一挥，他“噗通”单膝跪地。墨炽跪在地上那个膝盖一阵剧痛，她竟生生打断他的腿骨。
　　曲旧庭在后面看着，心里也是一惊。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妖族大将军哪里得罪了钱师姐，却也知道师姐在报复。
　　这言辞羞辱不够，居然还要下手折磨......
　　他记着了，钱师姐得罪不得。
　　“你既然不让开，我们就聊聊呗。”钱代代看他脸色很难看，知道他心里正怒火中烧，“你答应了谁，要守住这个院子？”
　　墨炽咬牙切齿：“你想拷问我？”
　　钱代代摇头：“我只是在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身形圆润，模样本就出众，一番浓妆艳抹，越发招眼。
　　等这女子看清了几人，便对着身后的几人下令：“都给我捆起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钱代代和曲旧庭身上，“丫头小子长得倒是好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小小年纪就敢来青楼撒野——”
　　钱代代不与她废话，随手甩个结界困住墨炽。
　　“曲旧庭，记得拔剑。”钱代代已至女子跟前。
　　曲旧庭拔出百炼，剑身暗沉，他挥剑迎敌。
　　那边钱代代倒是直接了当，一招下来，探出女子的路数，不过是个桃花妖，修为不高，两人动手不过两三招，就败下阵来。
　　钱代代见她抵挡不住，抬手一掌，女子后退撞上那株桃花树。
　　桃花妖抬头看了眼，皱眉想逃。钱代代冷嗤一声，已经到了桃花妖跟前。
　　她抬手掐住桃花妖的脖子，将桃花妖抵在桃花枝丫间，声音冰冷的警告着：“我手劲有些大，你要再乱动，把这细白的脖子拧断了，就可惜了——”
　　身后有人被掀翻在地，接着是灵剑入鞘的声响。
　　曲旧庭开口：“钱师姐，都解决了——”
　　孺子可教，钱代代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手上这只桃花妖脸上。
　　刚才两人过了几招，这桃花妖的眉眼竟带了媚气。
　　“小仙人，你弄疼奴家了——”桃花妖眼尾带了泪，双眉紧蹙，朱唇微抿，竟是委屈。
　　钱代代......
　　她哪里看起来像是喜欢女人？
　　居然对她用美人计？
　　脑子瓦特了——
　　手下力道又加了几分，紧紧勒住桃花妖的脖子。
　　“喜欢自作主张说废话的人，命都不长。”钱代代气息平稳，毫无波澜，“你们主子是谁？”
　　“什么主子！”桃花妖手拽着钱代代细瘦的手腕，一口气喘不上来，“我就是这里的主子！你们闯到我的地盘闹事打人——”又一口气岔了。
　　钱代代细细打量了她几眼：“你是这儿的鸨母？”
　　她还以为青楼鸨母都是艳俗世故的，一定是扭来扭曲，涂了厚厚的粉掩盖皱纹，满头珠翠也是俗不可耐。
　　都是电视剧害人！
　　“既然你不乐意说，我不逼你——”钱代代拖着他往人声鼎沸处走去，“弟弟，把大将军扶着！”
　　曲旧庭看见钱代代自桃花枝头折了个花枝，然后快速塞进宽大的袖子里，似乎不想让人发现。
　　桃花妖睁大眼瞪着钱代代，只觉着眼前这个少女大概有疯病，哪有人这么没耐心，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若我们死了，你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桃花妖出言警告。
　　“你们不是不想说吗？”钱代代也无所谓，“那就别说，反正我也不想听了——”
　　钱代代和曲旧庭这一前一后，都抓着个人，分外惹眼，随着人影渐多，他们越发招眼。
　　“这不是碧桃姑娘吗？”有客人醉醺醺地向着他们，见钱代代长得细眉大眼，竟凑上来调戏，“哟，是跟碧桃吵架了？我给你做主——”
　　曲旧庭自然也看见，他看着那醉酒的男人靠近钱代代，就死死盯着他。
　　被他扶着墨炽只觉得胳膊一疼，他侧头望着矮自己半截的小少年。这个小弟子并不起眼，刚才掀翻的那群护院不过是普通凡人，从身手来看，他是新入门的弟子。
　　可此时小弟子眼神阴鸷，望向那个醉酒客人，情绪难辨。
　　钱代代抬脚就是一踹，直将那醉醺醺的客人踹的捂肚子打滚。
　　“今日我姐弟途径此地，捉住桃花妖一只，欲除此妖，还望诸君做个见证！”
　　钱代代边走边喊，倒是引来许多人。
　　“小仙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桃花妖开始求饶。
　　钱代代捻诀封住她的嘴：“我说了，我不想听了——”
　　一路拽着桃花妖，走到院子空地，她这一吆喝，倒是招出许多人。
　　楼里窗台有姑娘大叫：“什么桃花妖！那明明是碧桃姐姐！你吃醉酒了，在这儿胡说八道！”
　　“她们倒是真心真意护着你，若是她们知道你是妖，还会这样吗？”钱代代饶有兴趣，望着被自己制住的桃花妖。
　　夜幕骤变，狂风吹的红灯笼摇摇晃晃，满眼大红的纱布飘动。
　　桃花妖惊恐的看着天上积聚的乌云，隐隐有雷电在云彩闪现。
　　钱代代的手已经拽着袖子，正等着第一道闪电劈下。
　　“啊——”众人惊呼。
　　钱代代只觉得一道绿莹莹的光从眼前闪过，她松开桃花妖，绿莹莹的火光落地，燃成大火。
　　曲旧庭只见大火燃起，担心那边的钱代代，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是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但面纱之上，一双眼如秋波含媚。
　　“这位小仙人有些眼熟，不知家住何处？”女子声音含笑。
　　曲旧庭握剑捻诀，一剑挥去，戾气甚重，竟是杀招。
　　“小仙人别生气啊——”
　　那边钱代代灭了火，也不见恼怒，心中反倒感慨，演个戏罢了，竟有意外之喜。
　　“小仙人，奴家告辞了，有缘再会——”红衣的女子带着桃花妖与墨炽离去。
　　钱代代面色一凝，运气踩地，没有理会被红衣女子救走的两人，她跃起后踏着花枝向围墙飞去。
　　曲旧庭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着她飞过，便收了剑跟在后面跑。等跑近，却没了钱代代的踪影。
　　他正想往前走，手腕被拽住。
　　心头猛地一跳，转头看见笼了层荧光的钱代代。
　　钱代代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曲旧庭点头，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被吓得叫出声。
　　曲旧庭顺着她目光望向院墙，妖族大将军那个袭击钱代代的同伴，竟扭曲着身子坐起来。
　　曲旧庭睁大眼睛看着草地上的黑影，那具尸体已经腐烂破败，胸腔和腹部都镂空，唯有一张脸，左眼眶的眼球不在了，但好在脸还完整。
　　尸体微微抽搐着，扭动胳膊和脖子，烂掉缺肉的地方竟然长出新肉填补上来。曲旧庭听见“咯嘣”一声，似乎是胳膊骨头扭正的声音。
　　它站了起来，四处观望了一下，远处屋子院子满是惊慌逃跑的叫声，它没有理会。
　　曲旧庭看着它走近那面被引路诀标记了的院墙，本有些别扭的走姿越来越顺畅。它对着院墙施咒，清泠悦耳的嗓音喃喃念着咒语，竟是个少年。
　　墙面开了条缝，它迈进了细缝之中。
　　“抬手——”钱代代压低声音。
　　曲旧庭不假思索，直接伸出手，一只微凉白皙的手拉住他的手，手指微曲拽住他的手腕。
　　他听见钱代代低声念着引路诀的咒语，一道暖流自被她握住的手腕窜出，直直冲上他的心口，眼前花了一下，握着他手腕的那阵微凉就松开了。
　　“自己回义庄，乖乖在义庄等着——”
　　只余下一句叮嘱，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曲旧庭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下，然后吵闹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他回身去看，是楼里窜出来的人，正四处逃窜，乱哄哄一片。曲旧庭自然担心，但钱师姐的修为比他高太多，那个少年肯定是个难缠的妖物，所以师姐才会让他回去。
　　他攥紧拳头，才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曲旧庭最后看了眼院墙，转身准备离开，现在应该先把这事儿告诉掌剑长老。
　　脚下踩到个树枝，他心口跳了一下。低头看，是钱代代方才拖着桃花妖去人多的院子时，匆忙摘得那一枝桃花。

作者有话说

　　钱小代：我可真像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