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利有人格分裂》小斯Rain

36、第三十四章 镜中深渊

　　魁地奇比赛日的喧嚣如同潮水，席卷了霍格沃茨城堡的大半部分。欢呼声、解说声、鬼飞球的呼啸声，即使在远离球场的地窖深处也隐约可闻。这正是计划中的掩护。
　　哈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斯莱特林看台，用上了伊尔迷对环境路径的优化计算和利世对周围生命气息的敏锐感知，避开人群，如同阴影般滑向城堡深处。他穿着不起眼的旧袍子，脸上是汉尼拔建议的、混合了镇定与一丝恰到好处紧张的伪装表情。
　　四楼禁区走廊入口的盔甲似乎比上次更显警惕，空洞的面甲随着他细微的移动而极其缓慢地转动。哈利没有靠近大门，而是按照计划，来到了走廊侧面一处不起眼的、挂着一幅巨大挂毯的墙壁前。挂毯描绘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混乱场景。根据伊尔迷对城堡图纸（来自平斯夫人办公室“遗失”的旧版本）和诺特隐晦提示（关于“画像后的风景”）的交叉分析，这里可能存在一条极少使用的、通往城堡其他区域的狭窄通道，其出口理论上靠近禁区走廊中段。
　　“左边第三只巨怪的左脚踝，顺时针旋转。”哈利默念着伊尼拔从一本《霍格沃茨：一段秘密校史》中破译的暗示，手指按上挂毯织物后一处微凸的、几乎与绣线融为一体的石质凸起，轻轻转动。
　　挂毯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后面是黑暗、布满灰尘的狭窄楼梯。一股陈年积尘和潮湿石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哈利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挂毯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通道内一片漆黑。哈利没有使用荧光闪烁（Lumos），那会暴露位置。他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将一部分感知交给利世。黑暗中，利世的能力如同蝙蝠的回声定位，将周围环境的轮廓、空气的流动、乃至远处极其细微的声响——可能是巡逻的费尔奇沉重的脚步，也可能是皮皮鬼在远处某条走廊的尖笑——都反馈回来。他像一只真正的夜行动物，在绝对的寂静中潜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更加清晰的、混杂着多种魔法生物与机关运转的气味。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栅栏，外面似乎是一个堆放清洁用具的凹室。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到禁区走廊内部的一部分。
　　这里已经越过了三头犬把守的大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被魔法禁锢的犬类腥臊味，以及一种植物腐败的甜腻气息——魔鬼网。远处传来规律的、金属钥匙轻微碰撞的叮当声和翅膀扑腾声，更深处则有棋盘棋子移动的低沉摩擦响动。
　　哈利没有贸然出去。他静静蛰伏，如同等待时机的捕食者。他的目标是奇洛，或者说奇洛背后的伏地魔，而不是闯关。按照计划，如果奇洛已经进入，他们只需等待其触发某个机关或到达魔镜房间时，再实施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魁地奇比赛的喧嚣似乎达到了高潮，遥远的欢呼声如海浪般阵阵传来。突然，利世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黑暗气息，混杂着大蒜和恐惧的汗味，正从走廊入口方向快速（以奇洛的标准而言）移动而来。他来了，而且似乎目标明确，直奔深处。
　　“目标出现，正向第三区域（钥匙房间）移动。情绪：高度紧张，伴有强烈的被胁迫感。”汉尼拔冷静地分析着透过利世感知传递来的信息。
　　哈利耐心等待着。他听到远处传来奇洛念咒的结巴声音（开锁咒？），几声被压抑的、属于魔法生物的尖锐嘶鸣，然后是钥匙更剧烈的纷乱撞击声和翅膀扑腾声。奇洛在快速突破，虽然不优雅，但效率不低。显然，伏地魔在亲自指导。
　　“通过钥匙房间，进入第四区域（棋盘）。黑暗能量活跃度持续升高，寄生体主导性增强。”伊尔迷无声地更新着数据。
　　棋盘房间传来棋子移动的轰鸣和奇洛惊慌失措的叫声，但很快平息，似乎被强行突破了。然后是短暂的寂静，接着是魔药逻辑谜题房间方向传来的、瓶子被拿起放下的轻微磕碰声。伏地魔似乎对斯内普的关卡了如指掌。
　　“接近最终区域。”哈利在心中低语。是时候了。
　　他轻轻推开木栅栏（伊尔迷已经提前分析过其结构和可能发出的声响，用一块软布垫在了铰链处），闪身进入走廊。这里正是魔鬼网房间的后方角落，巨大的、触手般蠕动的植物被限制在房间中央的坑洞里，似乎因为不久前有人通过而暂时处于萎靡状态。
　　哈利没有理会它，贴着墙根，如同壁虎般快速而无声地向前移动。他的心跳平稳，精神高度集中，小丑那躁动的兴奋感被牢牢压制在意识深处，转化为一种冰冷的专注。
　　他来到了棋盘房间的入口。巨大的黑白棋盘上，几个石头棋子已经碎裂，散落一地。奇洛刚刚通过，空气中还残留着黑魔法粗暴破解的焦灼味道和奇洛身上的恐惧气息。哈利没有停留，穿越房间，进入下一个狭窄的石廊。
　　前方传来了说话声，不再是奇洛的结巴独白，而是两个声音。一个是奇洛，充满了谄媚和恐惧：“主…主人，前面…就是最后一个房间了…” 另一个声音，冰冷、嘶哑、带着蛇类般的咝咝尾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一般：“闭嘴，蠢货。我能感觉到…那镜子…和石头…就在前面。还有…那个男孩…他也在这里。我闻到了…那种矛盾而诱人的灵魂香气…”
　　哈利瞬间绷紧了身体。被发现了？不，更像是某种模糊的感知。伏地魔察觉到了他的“不同”，但可能无法精确定位。
　　他没有后退，反而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汉尼拔教导的呼吸控制技巧，结合了某种东方的冥想术），同时将一部分意识主动“贴近”额头的伤疤。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伴随着模糊的情感碎片——极度的渴望、冰冷的愤怒、还有一丝…疑惑。
　　他让这连接保持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状态，如同诱饵。
　　“有意思…”那嘶哑的声音低语，“过来…让我看看…”
　　奇洛惊恐地嘟囔着什么，脚步声响起，向前方的门洞走去。
　　哈利等了片刻，如同幽灵般跟上。他停在最后一个房间——一个宽敞、高顶的圆形石室的入口阴影处。
　　房间中央，矗立着一面华丽的金色边框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镜面上铭刻着一段文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我显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厄里斯魔镜。
　　奇洛正站在镜子前，背对着哈利，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他的头巾异常地鼓动着。
　　“看！主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把魔法石献给了您，您恢复了力量，奖赏了我…”奇洛的声音充满了贪婪的幻想。
　　“蠢货！”那冰冷的嘶嘶声严厉地打断他，这次直接在空中响起，令人牙酸，“那不是真的！这镜子只会显示你内心的渴望！我需要看到的是石头本身！或者…看到它被拿出来！”
　　奇洛慌乱起来：“可…可是主人…我怎么才能…”
　　“让开。”声音命令道。
　　奇洛踉跄着退到一边。哈利看到，奇洛的后脑勺上，那紫色的头巾下，缓缓隆起，扭曲，一张模糊的、如同融化蜡像般的面孔轮廓浮现出来，没有鼻子，只有两道猩红的细缝作为眼睛，一张裂开的嘴。伏地魔的脸，以这种方式“看”向魔镜。
　　镜子里的影像一阵波动。哈利看不到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一股强大、黑暗、充满吞噬欲望的意志在镜前凝聚。镜子似乎在抵抗，影像模糊不清。
　　“不够…还缺一把‘钥匙’…”伏地魔的声音带着焦躁，“一个真正渴望找到石头，却又不是为自己的人…或者，一个渴望如此复杂，以至于镜子无法简单呈现，反而可能揭示真实路径的人…”
　　那双猩红的细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哈利藏身的阴影入口。
　　“出来吧，哈利·波特…”那声音如同毒蛇爬过耳膜，“让我看看…救世主的渴望…是什么？”
　　沉默。房间里只有奇洛粗重的喘息和镜子本身散发的微弱魔法嗡鸣。
　　哈利知道，隐藏已经失去意义。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的嘈杂——小丑的狂笑、利世的轻喃、汉尼拔的分析、伊尔迷的计算——全部压入意识底层，只留下最表层属于“哈利·波特”的空白与…一丝刻意流露出的、符合一个面对恐怖场景的孩子的紧绷与警惕。
　　他迈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踏入石室。
　　奇洛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后脑勺的主人。
　　魔镜的光华似乎因为又一个人的到来而微微流转。
　　哈利没有看奇洛，也没有立刻看伏地魔那可怕的后脑勺面孔。他的目光，仿佛不受控制般，被那面高大、华丽、充满神秘诱惑的厄里斯魔镜吸引了过去。
　　他一步步走向镜子，如同被催眠。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探究、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他的背上。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镜面即将展现的内容所攫取。
　　我的渴望…最深切、最迫切的渴望…是什么？
　　复仇？力量？掌控？还是…早已失去的、温暖的幻影？
　　他站定在镜前，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影像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更年长、约莫十六七岁的“哈利”。他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墨绿色长袍，边缘绣着银色暗纹，既非校服，也非寻常巫师长袍，样式优雅而隐含威势。他的面容褪去了孩童的圆润，线条清晰，翠绿的眼眸深邃如古潭，不再是怯懦或伪装出的平静，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静。额头的闪电伤疤依旧存在，却不再是痛苦的标记，反而像一道冷冽的装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压迫感。
　　这不是现在的他。这是未来的他，或者说是他渴望成为的“样子”。
　　然后，镜中的场景铺开。
　　未来的“哈利”并非独处。他站在一个类似王座厅的广阔空间中央（背景模糊，但依稀可见高耸的穹顶和燃烧的火炬），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他的身侧和后方，恭敬地侍立着数道身影——
　　左后方半步，是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绿色头发、脸上涂着油彩的身影，嘴角咧到耳根，正是小丑。但他镜中的形象并非癫狂跳跃，而是微微欠身，手中把玩着一副扑克牌，眼神里带着狂热的忠诚和一种压抑的、伺机而动的兴奋。
　　右后方半步，是神代利世。她穿着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长裙，赫子收敛在身后，如同贵妇的裙摆。她微微侧头，看着镜外哈利的目光带着一种亲昵而危险的占有欲，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唇角。
　　稍远一些，汉尼拔·莱克特以一位优雅顾问的姿态出现，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封面古朴的书，眼神平静睿智，仿佛在审视一场即将上演的歌剧。
　　伊尔迷·揍敌客则站在更边缘的阴影处，一身简洁的黑色劲装，长发一丝不苟，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本不断浮现数字和文字的虚幻账簿，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视着四周，评估着一切的风险与价值。
　　这还不是全部。
　　在更外围，镜中浮现出一些模糊但可辨识的身影：西奥多·诺特站在一排书架前，仿佛在管理档案；布雷司·沙比尼倚在柱子旁，脸上挂着那副玩味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甚至…德拉科·马尔福也出现在角落，脸色苍白但眼神复杂，不再有轻视，而是敬畏与挣扎。
　　而在未来“哈利”的脚下，王座台阶之下，跪伏着两个身影。
　　左边是一个有着火红长发和胡须、戴着半月形眼镜的老者——阿不思·邓布利多。但他镜中的形象毫无平时的睿智与慈祥，而是面色灰败，眼神空洞，脖子上戴着一个闪烁着微弱紫光的项圈般的魔法束缚器，像一只被拔去利爪与智慧的老鹰。
　　右边，则是一团更加模糊、不断扭曲的黑暗人形，隐约能看到蛇一样的面孔和猩红的眼睛——伏地魔。但这形象并非恐怖，而是破碎、萎靡，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与尊严的残渣，被一道银色锁链穿过虚影，锁在台阶之上。
　　未来“哈利”微微抬起一只手，仿佛在示意什么。邓布利多和伏地魔的幻影同时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是彻底的臣服。
　　镜中的“哈利”终于将目光从脚下的臣服者身上移开，看向了镜外真实的哈利。两者的视线在镜面交汇。
　　真实的哈利感到一阵灵魂的战栗。这不是温馨的家庭团聚，不是简单的力量获得。这是他内心最深切、最黑暗、最赤裸裸的渴望：绝对的掌控，对自身命运的，对他人（包括仇敌与权威）的，对魔法界乃至更广阔世界的。他渴望整合体内所有危险的力量（人格），收服或利用周围的才智与资源（诺特、沙比尼等），最终将那些曾摆布他、伤害他、蔑视他的存在——无论是光明领袖还是黑暗君主——都践踏于脚下，由他来定义新的秩序与规则。
　　这渴望如此庞大、冰冷、野心勃勃，远超一个十一岁孩子应有的范畴，甚至超越了普通黑魔王的征服欲。这是一种源自破碎童年、多重人格、血腥过去与仇恨浇灌下的，对“存在”本身意义的极端索取——通过支配一切来确认自身的存在与安全。
　　镜中的未来“哈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既不像小丑的狂笑，也不像汉尼拔的冷笑，更不像利世的媚笑或伊尔迷的无笑。那是一种独属于哈利·波特，融合了所有“房客”特质，却又最终统一于冰冷意志的——主宰者的微笑。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镜中的“他”仿佛在无声低语。
　　真实的哈利，僵立在镜前，瞳孔微微收缩。没有惊恐，没有排斥，甚至没有多少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彻骨的认同感，如同一直隐藏在迷雾深处的目标，被这面镜子无比清晰地照亮、放大、呈现在眼前。
　　原来…我最渴望的，是这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伏地魔那嘶哑、充满惊疑与骤然炽热贪婪的声音：“我看到了…多么美妙…多么黑暗而庞大的渴望…远超那个泥巴种女人的儿子应有的一切…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
　　哈利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脸上的迷茫与紧张如同潮水般退去，翠绿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厄里斯魔镜残留的冰冷光华，以及奇洛后脑勺上那张扭曲的蛇脸。
　　他没有回答伏地魔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手，不是握魔杖，而是轻轻抚过自己额头上那道，此刻正与伏地魔残魂产生着微妙共鸣的闪电伤疤。
　　一个计划，一个远比干扰、破坏更宏大，也更符合“镜中渴望”的计划雏形，在【里世界】所有人格的无声咆哮与共鸣中，瞬间成型。
　　“我看到了石头在哪里，”哈利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孩子，目光越过惊恐的奇洛，直视着那张邪恶的面孔，“但镜子说，需要特定的‘愿望’和‘代价’才能取出。你的愿望够强烈吗，汤姆·里德尔？”
　　他直呼了伏地魔的名字。
　　奇洛尖叫一声，仿佛听到了最亵渎的言语。
　　后脑勺上的蛇脸骤然扭曲，猩红的细缝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狂怒与极致的兴趣混杂：“你…你怎么敢…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哈利向前走了一步，气势丝毫不弱于那黑暗的压迫，“比如，你此刻虚弱不堪，急需魔法石。比如，邓布利多设下这个局，等着你，或者别的什么人跳进来。比如…”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或许我们之间，除了仇恨，还可以有一笔…交易。”
　　石室陷入死寂。只有厄里斯魔镜，依旧沉默地映照着在场两人一魂内心深处，最真实也最可怕的欲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