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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多次施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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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死了,他才会看我一眼,你……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梦里,那名女子将一把长剑刺入她面前女子的心房,万雾似有所感,痛的惊醒。
睁开眼时,只见一名男子坐在她榻旁,手执一本泛黄的书卷,见她醒来,缓慢合上书卷,淡笑的凝视着万雾:“你醒了?”
“你是?”
“景暗,阁里新来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她依稀记得她似乎躺在龙锦山的雪地里。
“我外出,恰巧遇见你,便将你带了回来。”
“原是如此……”万雾垂目,扶额轻声道。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景暗目光探索着认真的看着万雾。
万雾抬眸看着景暗,那张脸透白如玉,颞部两道细发垂于耳旁,头带玉冠,眉目温润如水,尤其是那双眼清透如泉,冷冷的带有一丝空洞感,看着人时却给人一种极其认真像是在凝视着故人的感觉,鼻梁高挺,唇色淡薄。身着浅蓝纱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她揽烟阁之人。
在那人的凝视下,万雾头痛欲裂,隐忍着缓缓道:“我该记住什么吗?”她什么都忘了,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躺在龙锦山的雪地间,那种透心凉的雪几乎要将她冰封。
“你昨夜去了何处?”
“广寒宫。”
“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万雾回道:“记不住了。”
“既如此,那你好生歇息。”
景暗走出阁外,神情悲哀,深深望了一眼内阁之人,抬步离去。
万年来,她孤身一人,习惯了漫长漆黑的夜晚,习惯了清晨阳光温度的逐渐冷却,虽然很习惯这种孤独,可是她的心始终空空的,像被人用一把短剑狠狠剜去,丢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猫姜蠢乖顺的迈着猫步走到万雾身旁,躺到她的怀里。
“主人,你别难过了。”
万雾轻轻笑了,摸着猫姜蠢柔顺的毛,缓缓说道:“傻瓜,我可是万雾,揽烟阁的阁主岂会为了此等区区小事伤心难过。”
猫姜蠢落地幻化成俊俏少年,走到万雾面前,抓起她的手:“我在你身边十万年,你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我已有感应,主人,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猫姜蠢,要是有谁欺负你了,我就去咬死他。”
“你何时见过我被人欺负,似乎都是我欺负别人。”
“也是啊,那你到底为什么难过?”
万雾摇头,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奇怪的人与事包括她的梦境皆与她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她难过却庆幸,难过不知道自己是谁,庆幸自己悠然自得的过着平静的生活。
“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要去追你的花花猫吗?”万雾将银子丢给猫姜蠢,捏诀消失在猫姜蠢的面前,“姜蠢,近日我去游历,揽烟阁帮我照顾好。”
“哎……你等等我嘛,我也想出去游历。”
万雾乘着嫦娥给她的仙船,悠闲的行于云端,晴空万里,云彩洁白,万雾露出一抹淡笑。她去了太阳的最西边,听说那里有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冰镜,不一会儿,她已到了西华宫的宫门外。
“来者何人?”西华宫门外的两名仙童拦住万雾的去路。
“听闻你们西华宫有件通晓前世今生的玄冰镜,我也想借其一用。”
“玄冰镜乃上古法器,魔……不得擅自开启。”
万雾懒得废话,施法唤出诛神剑:“那就……得罪了!”说着便挥剑朝着那两名仙童而去。
那两名仙童施展出金色剑气,万雾红色法力将其瞬间击灭,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天鸿殿被强大的力量震的晃动了几下,天帝掐指一算,面露惊色。
“上古魔尊重现,万年浩劫将临。”
“天帝所言……究竟是何事?”太鸿殿太白金星奏启。
“景苍上神何去了?”
“听司命说下凡去了。”
“太白金星,你亲自下凡,勿必将景苍上神给朕带回来,若不回来,便将此事告知于他,切莫……贪恋红尘。”
“是,天帝。”
万雾击退那两名仙童,幻化成一名仙童模样混进了西华宫,西华宫景色宜人,绿水青山,仙气缥缈。她端着玉蝶垂首小心翼翼的走过水上长廊,忽然撞进一个人怀里。
万雾佯装惶恐的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该死!”
万雾不知来人是谁,仅看见那一双露尖的白鞋同纯白色的衣摆。她心想,她的计划应该要泡汤了。
那人许久没有动静,俯身单手扶起她来,温声道:“不碍事,下次小心些。”
万雾抬起眸去,便看见那一张透白如玉的面容,目光专注的凝视着自己,几万年来万雾从未见到过有人会将检朴的白衣衬的如此带有仙气,也是第一次见到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之人。
万雾看了许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低下头去道了句“多谢上仙!”便欲离开,却被景暗拦住了去路。
“上仙你让一让。”
话落,见那人还未让开,万雾抬起头去。只见景暗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继而抓起她的手腕,施法将她困住,随后把她带至西华宫外的一片绿林中,景暗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得到他萧索的背影以及微风里随意飞扬的青丝,他白衣胜雪,身形却消瘦的仅,在夕阳的余晖下竟显得有些许悲伤。
万雾见他许久不言,清了清嗓音:“上仙此举是何意?”
闻言,景暗侧目看了一眼万雾,徐徐道:“你来西华宫可是要取那玄冰镜?”
“不错,上仙是如何得知?”万雾发现无论她去哪,似乎总可以遇见景暗。
“那你可知玄冰镜到底是何来历?”景暗缓缓转身面对万雾凝视着她。
万雾摇头,她确实不知:“对于玄冰镜……那只是我脑海里偶尔浮现的信息,似有若无的,所以我来到了西华宫。”
景暗徐徐笑了:“玄冰镜却是上古神器,可它已两万年未曾开启过,两万年漫长的时光里有多少人想开启玄冰镜探晓自己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可皆死于非命,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万雾没想到,关于玄冰镜竟会有如此悠久的传说。
“玄冰镜的主人是魔尊幽王,只有她才可重新开启玄冰镜。”
“我去找魔尊幽王让她重启玄冰镜!”
景暗忽然笑了,那种笑明明绚烂,可在万雾眼里却是充满了忧郁与悲凉,景暗敛去笑意,面色恢复如常,眼里多了些万雾看不清的情绪,像是和风温暖如春,又像是冰雪,无限星星点点的悲凉。他缓缓的说起道,像是怀念一位故人:“十万年前,魔尊幽王血祭玄冰镜将上古魔尊封印,已……灰飞烟灭。”
“他是男子?”
“不,她是位女子。”景暗轻飘飘道出来,那一刻,万雾觉得景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应该是有无限的悲哀,或许连他也不知道他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眼角的神采有多温柔,如果那个死去的人能看到,就会知道那是景暗从未给予过任何人的温柔。
万雾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刺痛了一下,她想那该是怎样一个人,能令景暗如此铭记,那个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用血肉之躯生祭上古魔帝。
万雾冷哼一声:“看来上仙对那魔尊幽王倒是特别的很哪!”
景暗凝视着万雾,许久未曾开口,那双眼虽然是在看着自己,可是万雾觉得他看的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景苍上神!”一位白头发老君忽然站在了他们之间唤道。
万雾想原来他就是嫦娥仙子口中所说的景苍上神,可是一个上神怎会屈尊去她小小的揽烟阁呢,万雾困顿。
“天帝派你来寻我,想必九重天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那老君作揖,缓慢的回答道:“正是。”
“看来……十万年前的浩劫将要重演了,老君代我转告玉帝,景苍在人间有要是在身,暂不能回去,你且告诉玉帝,他所料之事我已知晓。”
“玉帝也料你不会回九重天,让我转告你,故人已逝,天地间不会再有第二个魔尊,那个人已经魂归天地,景苍上神切莫贪恋红尘,一切应以三界苍生为重,告辞。”说完便消失在万雾面前。
太上老君走后,景暗深深看了万雾一眼,将她周身的法术解除:“你走吧。”
万雾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望了眼景暗:“揽烟阁近日琐事无多,你且奔忙私事,待解去私事,可自行来揽烟阁。”话落,良久听不到那人回答,万雾便悻悻抬步离去,玄冰镜她也不会取了,那魔尊幽王已灰飞烟灭,冰镜无人开启,得了冰镜又有何用?
景暗望着万雾离去的方向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万雾没有直接回揽烟阁而是去了龙锦山,偌大的龙锦山除了终年飘荡的白雪与盛开不败的梅林,还有那隐藏在雪山最尽头的一座楼阁。万雾是知晓那座楼阁的,可是她从未去过,在楼阁周围有着结界,那个结界非魔力甚至仙力所能开启。万雾只能隔着结界远望,那座楼阁的院落种着几束桃花,虽是冬季却开的极为盛艳,桃树下有个石桌,桌上摆着一把古琴,古琴被尘封着。那理应被风浸满的楼阁却似新建的一般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万雾脑海闪现过一些零碎的片段,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来过这里。可是她的记忆像是被人夺取了一般,片刻的画面闪过就再也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万雾施法用毕生最强大的力量试图打开那个结界,可惜却被强大的力量反噬,被击出很远,口中一阵甜腥,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浸染了她脚下的雪地。
“可恶,到底是谁设立了如此强大的结界!”
万雾满身是伤的回到揽烟阁,用千里传音唤来千月姜,千月姜正在北海收拾物件准备去揽烟阁,恰逢万雾召唤,腾云瞬时来到万雾身旁,却看到她满身是血,胆战心惊道:“你这是同谁打架了?”
“帮我封住心脉,我没有力气。”
“你且撑住,别死了。”
千月姜施法护住万雾的心脉,向很多次她受伤一般替她渡气,过了许久她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然而,这次却在他施法后得以缓解的片刻吐出大量的鲜血,鲜血浸染了白色的衣裳。
千月姜即刻收回他的法力,面露担忧:“怎会如此,我的法力不仅没有被你吸收,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噬?”
“你别耗费你的法力,那个结界一定有问题。”
“什么结界?”
万雾闷咳几声后复又呕血,千月姜束手无措,忽想起一人来。千月姜施法将万雾的病情控制住,对万雾道:“我想起一人来,他应该能救你。”
万雾何等聪明知晓千月姜要寻何人,却拦他不住,她如今周身毫无力气,如此狼狈的她可不希望被那人看到。
千月姜腾云上了九重天,直奔景苍上神的神殿,千月姜来时,景苍处理完人间的事情回到九重天约莫待了片刻,此刻正于侧殿小憩。
千月姜咋咋呼呼的闯入紫星阁,将紫星阁的仙童仙女困了大半,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景苍。
景苍睡意浅,听到动静后徐徐睁开眼,只见千月姜满脸焦急的看着他。
景苍起身正坐后问道:“不知北海水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万雾,万雾不知碰了什么结界,如今弄的一身伤,我也救不了她。”
话还未完,千月姜便感觉到一阵风自他面前飘过,再看上座,景苍已不知去向。千月姜不禁感慨,果然是上神,这速度简直可以快过雷公的雷电了。
他来到她的面前,她果真满身是伤,唯独那张脸清透明白,安静的靠在床榻旁,似是知晓他的到来,她缓缓的朝他笑着。没了往日的尖酸刻薄,没了往日的睚眦必报,没了往日的不近人情。虽她终日以面具示人,可景苍知道那张面具的背后是他一生的劫。
“劳烦你走一趟,千月姜我拦他不住。”万雾歉意道,随之目光落在景苍身上,他换了件淡蓝的纱衣,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万雾想,他应该是自九重天而来。
景苍缓步上前,坐到她身旁,目光温润的看着她,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收回目光。
景苍施法将万雾移动至床榻中央:“我先替你疗伤。”
“景暗……”万雾思索了下,复改口道:“不……你不是景暗,你是景苍上神。”
“不过虚名而已,天地间可能会有第二个景暗,但绝不会有第二个景苍。所以……无论你唤哪个名字,只要是我都可以。”
“景苍上神……算起来这已是你第二次救我,你这救命之恩看来我终究是要欠着了。”
身后那人似是低笑了声,轻声道:“你倒记得清楚!”
“我这揽烟阁可不是白经营的。”
“我看哪……这无论给你多久的时间,你这爱银子的毛病都改不了!”
万雾惊疑:“多少年,莫非上仙知晓我的过去?”
许久,身后那人都没有回答她,她也未再言语,索性闭上眼,安心让景苍替她疗伤。
两个时辰,万雾感觉浑身轻松了些许,体内似乎流淌着一股莫明的真气。万雾转身去看景苍,他的面容清秀,额头有些许汗珠,许是为她疗伤时留下的。万雾靠近景苍,用自己干净的衣袖替景苍擦汗,那是她们第一次靠的如此之近。
景苍凝视着万雾那双眼,莫的扣住万雾的手腕,唤道:“凌幽!”
万雾擦拭的动作顿住,勾唇淡笑:“上神莫是记错了,我是万雾,万年的万,白雾的雾。”她一字一字的强调。
景苍放开万雾的手腕,垂目:“抱歉!是我失态了。”
“上神如若是因为我同您的故人相似而救我,那么对不起……我是我,不是谁的替代品,上神请回吧!”万雾冷声道,那人顿了顿,良久,有脚步声起,景苍离开了,万雾施法将门重重的扣上。
她是独一无二的万雾,天地间只有她是万雾,她不想当任何人的替代品,那种感觉就像抢了别人夫君一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