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牧汤饭咸

63、第二十四把锤子

　　第二天，小酒馆的夜间剧场上演了新的故事。戴着兜帽的冒险者穿过滚滚黄沙来到了沙漠之城，解开了沙漠之城里的24座雕像之谜。

　　没看过这种故事的矮人们都沉浸在了剧情里，纷纷猜测着沙漠里突然出现的黄金雕像是谁的手笔，一时间忘记了坐在屏风后面的人是老乔治。

　　屏风外偶尔的讨论声让老乔治很满意，操作人物的动作更显灵活，只是忍了半天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听到老乔治声音的矮人们瞬间回神闭嘴。

　　打了个哈欠的老乔治：他们应该没认出我声音吧。

　　就是坐在外围的罗拉因为这声哈欠心里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全新的主角和之前没见过的沙漠场景，就算老乔治的手艺再高超，做这些恐怕也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吧。

　　罗拉心中老乔治原本威严而不易接近的形象正在一点点瓦解，过往的认知掉到心底，激起一丝暗含内疚的小浪花，想给老乔治送去点温暖，让他不至于那么孤单。

　　但这件事又不是仅仅靠她一人可以完成的。

　　因为熬夜雕刻了新的人物与场景，老乔治在新的剪纸戏上架的第二天睡了个昏天黑地，等到外面的太阳走到吃饭的位置，他才从睡梦中清醒。

　　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老乔治随手抓起昨天从小酒馆拿来的食物填肚子，清点起了奶团子们的踪迹。

　　窗外四只，屋里五只，再翻找一下，在桌子下找到了捉迷藏的第六只。

　　数齐奶团子们的老乔治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蓄露水的池子：浅了一层。看来它们都已经吃过饭了。

　　“一会儿跟爷爷去森林里找藤条，下午帮你们编摇篮。”老乔治嚼着包子，记挂着之前许下的承诺。

　　吃饱饭带上小砍刀，老乔治准备出发，只是推了好几下才推开门。

　　“难不成是哪里坏了？”

　　老乔治费力推开门，刚想检查，却发现门口躺了一地切口整齐的藤条。

　　看来刚才就是这把藤条架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乔治左右看了看，没人。

　　再看看屋子旁边的树上，一只在太阳底下散着莹光的手搭在树枝上。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又迅速缩了回去。

　　大致猜到藤条由来的老乔治从屋里拖了根小板凳出来，开始在门口挑拣藤条：“这根不行，太老了编摇篮容易崩口子，这根太短了也不行，这个还凑合……这个也勉强……”

　　老乔治对着材料毫不手软地挑挑拣拣，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气得维斯朝他射了一支圆头木箭。

　　老乔治躲过木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什么狗脾气，材料挑得差还不让我教育。”

　　怕再和老乔治呆下去奶团子也会变得这么没礼貌，维斯飞下来满脸警惕地将团子们一只只抱到树梢上进行精灵族的幼童教育。

　　于是罗拉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场景。

　　一溜的白团子在老乔治家旁边的树枝上排排坐，像是深绿的树上结了糯米团子般的白果实。

　　果实们好像是在唱歌，此起彼伏地嘿咻着。拍打着翅膀的精灵飞在一旁，看护着防止它们掉下去。

　　老乔治则把藤条拖到了树下的木平台上，小砍刀将藤条劈成相似的粗细，双手来回交叠，灵活地编织着藤条篮筐。

　　“罗拉，你怎么来了？是技艺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看到罗拉，老乔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没有问题，我是过来邀请您参加哈库蜜祭典的。”罗拉说道。

　　“哈库蜜祭典？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去了有什么用。”老乔治继续低头砍木条，外表上看起来似乎对于罗拉说的事情满不在意。

　　就是内心纠结得像是手里扎手的藤条一样。

　　想到之前林所说的，老乔治之所以不愿意参加活动，是怕扰了他们的兴致，罗拉硬着头皮再次邀请：“我们都挺希望您去的，毕竟是三年才难得一次的庆典，很多老一辈的矮人也都会去。”

　　说起来，老乔治与老一辈矮人的关系也十分疏远，年轻的时候老乔治眼里只有制造技艺，老了也没有能互相串门的知己。

　　老乔治沉默着不说话，团成毛线球的内心使得他迟迟无法做下决定，但最终他还是抗拒不了热闹场面的诱惑，点头同意了罗拉的邀请。

　　罗拉长舒了一口气，脚步轻盈地继续去进行祭典场地的最后布置。

　　不过让她比较惊讶的是，当她提出想邀请老乔治来的时候，矮人们都同意了她的提议。

　　“回去之后我和我家老头子说了老乔治的事，他说年纪大了就会耐不寂寞。老乔治虽然是个制造大师，但也是个普通矮人对吧。”有矮人是这么回答罗拉的，不过话题很快就偏转了。

　　“我们家老头子提起过老乔治，说是：让你年轻时候这么嚣张，现在除了在小辈面前逞能还能干什么。”

　　“得了吧你们家老头子那是气你老妈年轻时候喜欢过老乔治！”

　　关于老一辈的八卦在哈库蜜祭典的布置会场发酵流传。

　　……

　　哈库蜜祭典。

　　祭典当天，天气灿烂得不行，林和金在盛装打扮的矮人们的带领下朝矮人之森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就在他们俩以为会在今天被晒黑一层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带着水汽的凉意。

　　哈库蜜祭典的选址在矮人之森的另一面，沼泽水潭在渐趋干燥的土壤中变为了林地。倒影着天色的静谧湖泊落在两片高山之间，从山间吹来的山风掠过湖面带来阵阵含着水汽的凉意。

　　湖边有一片云松林，云层般横斜的树冠为众人在炎热的地界投下了一片阴凉地。云松上挂满了红色彩条和小小的鼓面，应该是矮人们这些天布置的成果。

　　已经到了的矮人们三五扎堆坐在一起，头上带着刚编织的各色花环。年轻的矮人们换上了自己最美丽的服饰。彩条编成的绑带、镶了金线的白马褂、玫红色的飘逸裙子。

　　在五彩缤纷的人群里，向来穿红戴绿的阿乔都显得不惹人注目了。

　　平日工作的矮人们身上穿的都是沾满了泥点子和油渍的深褐色工作服，陡然换上了这么一身鲜丽的衣服，林和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突然显得格外亮眼。

　　“小情侣们来了！大家快来看啊！”有矮人兴奋地拍了拍身旁的树干，吸引大家的注意，众人朝林和金用矮人族的古语表达祝福。

　　听不懂的话语，但语调里满是愉悦与喜意。

　　不一会儿老乔治也带着奶团子们来到了会场，在罗拉事先的提醒下，大家刻意在老乔治来的时候发出了些声音，假装正在忙碌，像是朋友般朝老乔治问好，防止他一来场面就陷入了沉寂。

　　老乔治也换了一身红棕色皮衣，不过衣服没有磨损痕迹的外表证明，这不是老乔治的工作服，他是特意换了一套衣服才过来的。

　　和不怎么联系的老伙计们点头打了个招呼，老乔治带着奶团子们坐在了没那么靠近人群的地方。

　　林和金的位置在场地的中央，坐下也比矮人站着高的身形使得他们能清楚看清场上的场景。

　　矮人们围绕着长辈坐，分成了好几个阵营。年轻的男女四散在家族群的周围你情我愿地给别人一个搭讪的机会。

　　哈库蜜祭典既是一个庆祝的节日，也是矮人们相亲的节日。

　　金收回撑在地上的手，看着手心上的草屑便换了个姿势，让林靠在自己的怀里：“靠着我坐吧。”

　　说着把林撑在地上的手纳进了自己的怀里，果然，人类细皮嫩肉的掌心因为地上的小石子印起了红痕。

　　将林手上的草屑掸干净，金心满意足把林整个圈在怀里。

　　在大庭广众下被抱住的林也丝毫不介意，因为他能感觉到金很高兴，大概是这种占据的姿势满足了自家金龙的本能吧。

　　后抱的姿势使得金能很轻易地就和林说悄悄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矮人族只有那么几对情侣，却能继续繁衍生息了。”

　　林环视了一圈周围，若有所觉：“你是说……”

　　“没错，矮人族都特别能生！每个家庭基本都有十几个孩子，总是吵架的阿卓和阿乔似乎也是兄弟。”金跟林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停在林肩头的灿灿八卦地伸长脖子去看看不远处和家里长辈坐在一起的阿卓和阿乔。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矮人族脾气那么差却基本不会打群架了，毕竟都沾亲带故的。”金趴在林的肩膀上说道。

　　“金观察地真仔细，关于矮人的书籍全都没提到这一点。”林十分捧场。

　　“我突然觉得或许小酒馆的第一代主人没准是为了深入体验各个种族的风情才让小酒馆每年都跑来跑去的。”金说道。

　　就在林和金闲聊的时候，矮人族的人都陆陆续续来齐了。

　　今天的主持人是已经结婚的朱丽叶，毕竟没结婚的矮人们都忙着在祭典的时候相亲。

　　“各位，我们的哈库蜜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