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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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文言哭的梨花带雨，轻轻颤抖着娇弱的身躯，眸中剪秋水，湮薄雾。
“请查出真相，还老爷一个清白吧！”
外头在下雨，是暴雨。风刮得惨烈，咆哮着要撕碎些什么，或许是行人，或许是蝼蚁。
刀文言跪着请求的时候，吴乐在读百花楼送来的信。
信上说百花楼里出了个小偷，赃物全部缴获了，但是被人跑了。没跑远，如果她看见的话可以留意一下。
吴乐看完后习惯性的把信烧了，她正在煮茶，水沸腾的时候窗外雨声泠泠作响，她有条不紊得往茶里加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皮，薄荷，茱萸，酥酪，盐，茶沫等等。
吴乐盯着茶具发呆。她不是特别爱喝茶，比较喜欢酒。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煮茶。
她的茶里总是比别人多放很多香料，但味道总是偏淡和甜，还有点像酒。圣人喝过之后都说好。
她出门前觉得很快就能回去，便只带了五瓶酒，三瓶送人了，剩下的在昨天夜里也喝完了，吴乐便闲得开始听雨煮茶。
好歹也是风雅。她这样安慰自己，脑海里却想着这样的天气如果配一壶白玉菩提，桃菊荷欢或者清风醉那该是多美妙的日子啊。
她眼巴巴得看着手中的茶具，想如果现在她拿的是酒具，就游山玩水去了，管他什么公务，什么政事呢。
就算是看门狗在某种特定时刻也会想要游山玩水啊！
禾子推开门，轻声抽拨了她的思绪:“大人，门外顾惜朝求见。”
谁？吴乐想了想，在禾子的提醒下勉强想起来那是今年探花。
禾子道:“他似是偶然到此处，听闻您在此办事就前来拜访。”
吴乐正要想也不想就说不见，禾子就先闷闷不乐:“他还带着酒...奴婢觉得这人跟着您好几天了居然知道您酒没了，肯定不安好心。”
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嗯。让他进来吧。”
吴乐对顾惜朝是没什么印象的，今年科举吴盼是也参加的，毫不意外是状元。
若说有趣也就那样，说无趣也不全是。但总体来说其实无聊的很。
殿试的时候吴乐和吴颜都在。顾惜朝在第一排，吴乐便也瞟过几眼。只记得是个头发有点卷的少年，长得俊雅而有魏晋之风。
等顾惜朝进门朝吴乐行过礼之后吴乐才想起来，殿试题目是她出的，当时随便想了一个刁难人的题目，很轻易便把分水岭划开了。
答得最好的自然是吴盼，剩下比较有想法的试卷中就有顾惜朝一份。
顾惜朝为吴乐倒酒，酒液呈琥珀色，剔透明亮，水滴清亮不稠，酒香浓厚而有牡丹香。
唔哦！吴乐眼睛蹭得亮了一下，这口感她绝没有在市面上或者哪个世家酒窖喝到过:“这是什么酒？”
她举杯喝了一口，眼睛更亮了。
顾惜朝笑笑，又替她把酒杯满上:“此酒无名。鄙人自酿而成。”
吴乐舔舔后槽牙:“无名？”
“是。无名。”
于是她笑了:“那就叫无名牡丹？”
“好，就叫无名牡丹。”
她又摇摇头:“这么好的酒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字。你为了求我也太拼了。”
顾惜朝只是笑笑，在心里想:为了求您，随便取个酒名有什么。您要配方我都双手呈上。
吴乐摇摇酒杯，慢吞吞喝完了一瓶酒，心情好了很多:“说吧。什么事。”
顾惜朝向吴乐叩首:“特进大人以为，寒微如何，贱籍如何。”
吴乐眯起眼睛。
禾子乘暴雨的时候出门采荷叶，她虽然也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唯一会做一道荷叶鸡。
她想过几天给吴乐做荷叶鸡，正好上午吴乐还念叨道了。但她不会采荷叶，再加上天气恶劣，折腾了一会才回到本宅。
她带着一身风雨回来的时候小厮告诉她主人和门客还没谈完，叫她暂时不要打扰。
禾子哦了一声，把荷叶塞给小厮让他放好过几天带回去。然后就去给吴乐准备新的茶具和酒具以备不时之需。
等她忙完坐在庭院的亭台里看雨，顾惜朝正好从客厅出来，见到禾子他还行了个礼。
禾子盯了他两眼，她的五官普通，盯人的时候却有一种要用兽爪撕裂他人的凶暴。她皮笑肉不笑得回了个笑脸。
等顾惜朝离开，禾子进了客厅就道:“大人，您需不需要我也给您酿酒喝？”
吴乐支支吾吾应付禾子的酿酒请求的时候，刀文言也和她请来的江湖人士谈完了。
她什么也不知道，又或许知道一点但不愿说。又或许今天的天气不好让她没什么心情说。总之，他们得到的消息实在少的可怜。
但陆小凤还是很有信心的，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判案高手都在，不怕找不出什么阴沟沟里的线索。
楚留香摸摸鼻子:“我听说麻烦特别喜欢找陆小凤，却不知麻烦什么时候也喜欢找花七公子了。”
花满楼摇摇头:“这却也不是麻烦来找的我，是我来找的麻烦了。”
“我此次前来为的是刘家主，十几年前我父亲与刘家主乃至交，这次听闻这样的消息就让我来查查。”
楚留香道:“花公是正直的人！如此，狄兄怎么从京城也来此处了？”
狄飞惊道:“我也是曾受恩于刘家主。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楚留香笑了:“巧了巧了。你们不知，姬冰雁也是十几年前受恩于刘家主这次才会同意前来调查的。”
“如此看来，刘家家主真大善人也！”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确是想不通了，怎会有人做如此事了。”
狄飞惊笑笑，不置可否。
从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姬冰雁突然开了口:“从我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的话语几次三番想要脱口而出又走失于舌根，最后只得意义不明道:“你们小心些。”
余下几人若有所思。
吴乐没事可干，便光明正大得把偷懒说成了沐修，带着禾子游山玩水了好几天。
等吴乐坐船行驶至中央的时候，看着清秀和雅的江南风景，突然想起了她初次至江南时的场景，不由感叹时光弄人。
她道:“我是多久没回江南了？这里好多地方都记不清了。”
禾子跟着叹气:“您这是第二次来江南，第一次来江南的时候是您丢了吴淙大人最爱的短剑，带着奴婢逃江南避难了。”
吴乐讪讪:“哦...好像是有这回事。可惜现在我父去世，那短剑还没找到。”
“不过我叫铁匠仿制的还在，从质量上说真品远没有仿品珍贵。但我不知为何就想把它找回来。”
呵呵...您要是真想找回来就不会还要我提醒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了。
禾子默然在心底吐槽她的主人。
“咳咳。不管那些，不管那些。”
吴乐问:“我记得来江南前听说吴楠也在这，他已经回去了吗？”
“圣人下月初要去武当山上香，吴楠大人先去和那边的掌门交涉了。”
“他是勒索去了吧。和吴曲一样，还是那么喜欢钱啊。我刚回京，圣人是每年都去上香的吗？”
“是的，但地点一般在少林寺。只有今年是例外。”
“...如果圣人对江湖中人态度强硬一点就好了。”
吴乐叹了口气:“我现在看那些江湖人，特别想把他们发配边疆修城池去。”
“等战争平息，就可以对内大肆清理了。现在先忍忍，他们肯定蹦哒不久的。”
禾子一边说着，一边为吴乐倒了杯茶。
“等到了晚上，还请您好好完成堆积的政务吧。”
吴家上京的船大概还有两天就要靠岸停码头了，吴乐又一夜挑灯芯处理政事，酒也不喝了就靠着浓茶提神。
奏折写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下笔，想起了吴曲给她的信，那小偷好像忘了抓了。
吴乐笔下还在参烦人的翰林院张大人，手一顿笔墨便不小心在纸上划了一下，她看着毁掉了的奏折头疼得拍拍额头。
将奏折扔到一旁，她对门外唤道:“禾子！”
禾子应声进门:“是。”
对禾子吩咐了几句吴乐就让她走了，她自己则开始了与奏折新一轮的奋斗。
在内心想到一定要把翰林院那几个老迂腐好好参一笔。
吴乐在和奏折斗智斗勇的时候，楚留香在和狄飞惊分享情报。
“这事实在不对劲。我们已经到这五天了，明明是请求我们破案，但刀姑娘却一点也不着急，仿佛觉得我们破不了这起案件。”
楚留香说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甚至有可能，她不希望我们破案。”
狄飞惊开口道:“她在害怕。”
他的脖颈处缺了一块骨头，只能低着头，此时昏暗的烛光只能照亮他的头发，他的脸便埋在黑暗中。
“她在害怕。”
狄飞惊肯定道。
“那她在害怕什么呢？”
“她在害怕死亡。”
楚留香点点头，恍然大悟又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迷局:“她知道些什么？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她请我们过来就不是为了调查真相，而是为了——”
“保护她。”
“她知道真相吗？”
“不一定。”
“如果她能把知道的说出来，那就可以...”
“她不会说的。她想活命就不会说。”
“可她知道即使她什么不说也会死。”
“对。不然她不会找我们来保护她了。”
“对方是谁？”
......
楚留香摇摇头:“我问了个蠢问题。”
狄飞惊道:“等一切明朗，就不是个蠢问题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在讨论，他们讨论的是姬冰雁的那句话。
“不光是他，我也觉得哪里不对。”
陆小凤道:“或许是我被麻烦找惯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十几年前江南发生了什么吗？”
花满楼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不，还是有的。刘家主的乐善好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陆小凤摸摸胡子:“我有时候真恨自己的脑子，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刘家是五十多年前江南的。祖宅不知道在哪。”
花满楼缓缓开口:“当时似乎不与人深交，是偏僻而生硬的。只是十几年前突然热闹起来，广交江湖好友。”
“十几年前啊...”
“刘家，刘家。等等。刘，不正是刀吗？”
陆小凤慢慢皱起眉:“刀姑娘肯定有问题，她或许有了危险。但最有问题的，还是刘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