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 ...
-
三千年前他出去过？
连允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起来，依旧对临天阁说的事情一无所知。说实话，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些细节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三个场景牢牢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的父母。
树神。
以及屠城。
“我去了哪？”连允撇着头问他。
那活死人见连允一幅真的记不起来的样子也没有回答，他迈出僵硬的步伐向连允走来，连允身后的屠城将白水稍稍拔出剑鞘警惕着。
只是在距离连允五尺的地方他忽然停了下来，那满是血迹的面孔一下子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狰狞扭曲的脸庞虽然笑着，但却没有半丝笑意，而是让人感觉寒意刺骨。
连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猛地跳动起来，一股从心底而来的恐惧涌上心头。屠城一把握住连允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不甘示弱地直视那活死人凹陷的双眸。
就在这时，临天阁操纵着那活死人朝着连允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而同时周围一阵天动地裂，那活死人一步没有站稳，突然一个踉跄跌倒下来，本来就松垮垮的身子一下子像散了架一样，眼珠倏地掉出眼眶，滚了几下眼黑直直盯着连允不放。
连允身子一紧，随即被屠城拥了个满怀。
“别去看他。”屠城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他故意的。”
连允“嗯”一声也不动，他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消失，唯独他身前的这个人，把自己的温度稳稳地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连允问：“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小时还没到。”
屠城笑笑说：“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你看，这不遇到我们的对头了？”
“对不起……”
屠城一愣：“怎么了？”
“你父亲，是因为我......”
“这不......”
屠城话还没说完，连允又道：“三千年前也是这样，你的父亲、你的族人，都是因我而死。”
屠城把连允搂得更紧，他把头埋在连允的颈窝，慢慢吐出一口气。
“你别再这样说了，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些不该是你背的担子。”屠城说，“如果你执意要背，那我陪着你一起好吗？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也不想记起来，我看中的是现在。”
他感觉到双臂中连允的身子忽然一抖，然后自己的腰慢慢被回抱住。
“我也是，我也是......”
说着说着，屠城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热热的，他没有动，而是用手按住了连允的后脑勺。这个在他面前一直是如此骄傲的人再也忍不住，终于露出了自己内心脆弱的一面，屠城亲吻着他的脸颊，心却像被针一扎、一扎的。
渐渐的，周围的躁动终于停了下来，连允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慢慢把头抬起。他的耳根有些红红的，屠城笑着看着他，宠溺地在他耳根捏了一下。
“我们出来了？”连允撇开头问。
“嗯，应该是傅元和傅琰破了阵眼。”屠城说，“刚刚我让他们往反方向去了。”
连允“哦”了一下，开始四处打量起来他们身处的地方。他不认得，但屠城一眼就看了出来，屠城松开了连允往前走了两步，扭了一圈脖子后说：“这是我家附近的公园。”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屠城摇摇头：“八成是被结界传送到这里的。”
说完，屠城掏出手机给傅元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他们和双枪差的距离不远，徒步行走了十多分钟五人就再一次碰了面。
连允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傅琰看到他时吓得长大了嘴，满脸的震惊正好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翻滚。
“你，你......”傅琰结巴了好久，终于说出了完整的一句，“你不是城哥的秘书？”
不知情的屠城问：“什么秘书？”
傅元待在一旁不说话，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什么。”连允回答，然后他转身看着屠志刚又鞠了一躬，喊道，“伯父。”
屠志刚听得有些别扭，明明比自己大这么多岁还被人称作长辈，于是他摆了摆手：“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
连允也不生气，郑重地说道：“给您添麻烦了，是我的错。”
他看着连允一脸诚恳的样，忽然想起了几日前在家里那个和自己侃侃而谈的他。屠志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别过了身子，连允看着他这幅模样，也不敢继续上前。
直到屠城喊了一声“爸”，屠志刚这才开了口，语气满是无奈：“你们替我照顾好你妈，我还能这样在这里待多久？”
连允说：“大约半个多小时。”
话音刚落，只听屠城的手机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他接听了电话，刚一拨通，手机里就传来了李沁滔天的嚎哭声。
警察局来消息了，说根据医院提供的DNA找到了其中一具尸体的主人，正是屠志刚。
屠城看了眼屠志刚，屠志刚却只说：“带我去看看吧。”
他活了半个多世纪，觉得死后居然还能见到自己的尸体，也是神奇。但等一行人到了医院，屠志刚见到了哭得不成样子的李沁之后，瞬间忍不住一同流下了眼泪。
他的尸体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床上，身子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即使有些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可依旧有些瘆人，白骨随处可见。
而陪他走过半生的妻子居然一夕之间憔悴了那么多，以后他不在了，还有谁可以好好地照顾她、把她当作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一样的疼爱？
屠志刚忽然开始不甘心起来，他想起了屠城之前和他说的那句“陪他短短几十年，我还不甘心”，一下子理解了儿子的心情。
李沁哭红了眼，死死攥着屠城的衣襟不放手。屠城把她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背，嘴里安慰道：“妈你别这样，爸看到也会难过的。”
屠志刚站在李沁身后，偷偷摸着眼泪，他想抚摸李沁的脸庞，要触摸到的时候他的手竟径直穿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屠城一行人修道的原因，屠志刚才能触碰到他们。而李沁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每天上班下班，在为这个家操劳。
他瞪大了眼，这才想起李沁她看不见自己。
连允在一旁轻轻开了口提醒：“伯父，时间不多了。”
屠志刚站直了，用手背擦抹干净眼泪，他面对着屠城，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两个......替我好好爱你妈。替我，代替我......”
屠城拥着李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意识到屠志刚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一股酸劲用上鼻头。
“你妈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她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屠志刚又说，“以前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钱，办婚宴的时候就自己家里开了两桌，我跟她说，等我们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会给她买个超级大的钻戒。现在我攒了十年的钱，终于够买了，却没想到没有机会亲手给她了。屠城，钻戒在客厅里橱柜最下面一层的角落里，你帮我转交给你妈吧，下个月就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十五个年头了。”
屠志刚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底有些打飘，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时候该走了。他背过身子，身后站着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元兄妹俩。
他笑笑，问道：“你们是我儿子的同事？是人吗？”
傅琰愣愣地点着头，眼眶也红红的。屠志刚说：“你们有人知道我死后会去哪里吗？”
“若一念心不起，既无善恶二业，亦无天堂地狱。”连允忽然想起了这句佛语说道，他说话的同时，李沁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伯父这辈子福分未尽，下辈子肯定能投一个好人家。”
“真的？”李沁问。
连允点头：“不骗你。”
李沁摇摇头，还在继续哽咽：“屠城他爸虽然穷了点，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那时候我们没钱，我们就窝在一家面馆里吃一碗面，我记得当时特别冷，但那却是我却开心的一段日子。他答应让我过上好日子，所以一直在努力，现在他做到了，可是却......”
屠志刚哭着把手搭在李沁的脸上，即使摸不到，他还是尽力想去触碰。终于，屠志刚的身体一点点黯淡下去，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作尘埃飘散离去。
当他的最后一滴泪掉落在地上时，世上再无屠志刚一人，李沁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瞬间泪如泉涌。
“伯母，节哀顺变。”连允说着，一旁的傅元和傅琰也一同上来安慰。
此刻，凌晨一点的医院里，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抱着她的儿子无声痛苦。太平间的门口，悠然飞入一对鸳鸯，它们静静停在了李沁的肩头，叽叽喳喳地仿佛在安慰她。
连允也想哭，但见惯了生死，内心竟是毫无波澜。他默默地垂下了眼，慢慢退到走廊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吐了长长一口气，然后用手心捂住了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