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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桑丘皞朗 ...

  •   “绯焱啊,怎么不去找你璟哥哥?”南宫烜关切的问,这个宝贝外孙女的心事一定是和璟殿下有关,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没有想以往一样跑过去缠着璟殿下呢。
      “不要。”绯焱赌气的喝了一口酒,“呸…好苦……”放下酒盅就往外跑开了。
      “绯焱……这孩子……”汝嫣魁只好任着女儿跑开,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女儿一个母亲,总是惯着她。
      “由着她吧,来,咱们翁婿俩好好喝几杯。”外孙女是经常偷跑回南宫家,但这位女婿就不一样了,很少能见一面。

      “啊……”绯焱冲出雍颂殿,却刚好撞进一个人结实的怀里。
      “绯焱?”嵚武低下头看了看怀里一脸委屈的小人儿,不过几个月没见,又漂亮了。
      “嵚武…哥哥,”微红的眼圈里莹莹的闪着泪光,“嵚武哥哥……”尽管嵚武大她12岁,她还是一样叫他做“哥哥”。
      “怎么样?撞疼了没有?”嵚武问着,伸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绯焱的额头。
      “唔。”绯焱摇了摇头,“嵚武哥哥,你陪我去英苑荡秋千好不好?”英苑即是御花园,因园外的匾额上提有“英苑”二字,所以也被称作“英苑”。
      “好。”嵚武还是一贯的溺爱着这个妹妹一般的女孩。如果期望的结果一定是失望甚至绝望,那么,我请你一开始就不要给我希望。

      刑堂内的火光摇曳着,阴风时不时的拂过。勍无力的倚靠着椅背,诉说着他的故事。霙手边的茶盏早已冷却,一手支着下颚,静静的听着。
      “爷爷他原本有三房妻妾,其中正妻的孩子尚未满月便夭折了,剩下的两房小妾中有一人的孩子在11岁上也死了,只有最晚进门的顼魅的儿子活到了25岁。尽管他是庶出,却也是爷爷唯一的儿子,还是当上了西宫家的少主,就是我父亲。爷爷虽然不喜欢庶子,却还是很疼父亲,父亲也立誓将来不会立庶子为继承人。”勍只是低着头,淡淡的诉说着,火光下的身影写满了失落。“父亲17岁便娶亲了,也就是我大娘。大娘在三年后生下了大哥,爷爷很高兴。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年,父亲就卧床不起,大哥也体弱多病,爷爷为了冲喜,让父亲纳大娘的陪嫁丫鬟为妾,那个,就是我母亲。”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屈起双腿,双臂抱膝,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父亲的病渐渐有了起色,我娘也在不久之后有了我,原本事情可以就这样结束了。我出生以后,大哥的病却日益严重,终日昏睡不醒,几天后突然就过世了,大娘无法忍受丧子之痛,自缢身亡,父亲也一蹶不振,暴毙而亡。爷爷认定是我和我娘的错,把我们赶到西贤的别院。母亲在两年后抑郁而终,留下了我。”勍换了一个姿势,转过了身,靠在椅背上,朝向霙的左脸映着昏黄的火光。“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西宫家唯一的子嗣,爷爷对外只说是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别院的空荡,你也见过的,没几个能使唤的下人。我就是一直住在那里,只有当爷爷命人来找我的时候才能回本家。在爷爷面前我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纰漏,不过爷爷的态度却日趋和缓,后来我终于知道爷爷的计划,想要借着这一次让爷爷对我改观,如果这一次成功的话,我,也许就能……”勍的话语就这样停下来了。
      曾经从璟那里听说过勍是庶出,没想到他真的为了有朝一日能继承西宫家而做这样的事。这些故事就是霙所要的,勍的过去。她相信勍一定是有目的的,才在这个时候,借着审讯的名义单独和他聊聊。
      沉重的牢门再一次打开了,勍闻声别转过脸,看到的却不是狱卒。恭敬地守候在门外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寅姬的神官,另一个便是看守他的医官。
      “走吧,我们,离席很久了。”霙独自起身,由阳鱼引路先行离开了刑堂。勍独自在那里,惊异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不透她想要做什么。
      “西宫少爷,您该起身了。”在正式的判决下达之前,西宫勍仍是四宫之一的西宫家少爷,医官自然对他用敬称。
      仍旧由阴鱼引路,医官紧跟在勍的身后。

      雍颂殿内依旧歌舞升平,勍回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面容憔悴的坐在几案前,连喝了三杯玉露。抬眼看向高处寅姬的几案,只有刚才一同回来的神官阴鱼在,霙和另一位神官却不知所踪。
      璟其实留意那个空荡的几案很久了,一个多时辰了。终于忍不住差身后的宫女把阴鱼请过来。“寅姬…殿下呢?”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霙,很别扭,可这是礼数,可以直呼她名字的就只有他的父王,但他现在关心的并不是称呼。“她都离开一个时辰了……”听得出来,璟很着急,他不愿意她有片刻离开自己的视线。
      “璟殿下不必着急,寅姬殿下只是回神殿换一下衣服。”阴鱼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本宫知道了,你先过去吧。”璟的视线移向了霙几案后的屏风。说是屏风,其实是一面墙,两侧有开口,用来隐藏后面的道路。
      阴鱼并未撒谎,只是省略了其间审讯的事。没过多久,霙便在阳鱼的陪同下回到了雍颂殿,换上了一身浅蓝紫色的衣裙。衣领开口很大,刚好包裹住双肩,腰带则是同领口和袖口一样的青蓝色。寅姬很少有这样的服饰,只有这种可以不用拘束的宴会上可以穿着。发型也改变了一下,除左侧顺着脸颊下垂过腰的一束金色长发,其余的黑发都向右侧堆砌,简单的挽了个翩云髻,仅用一支西瓜碧玺制成的蔷薇形发簪固定。换去了那一身金灿灿的装扮,此刻的她似乎不是高高在上的寅姬,而是想要一把搂进怀里的可人儿。
      霙从回到雍颂殿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璟,当然也不知道瓴那无奈又眷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坐在宴席末尾处的一位少年看她看的呆了。
      “换了身衣裳?”瑀王注意到了身边的人,停下了与王妃的交谈,转而面向霙,端详起她这身打扮来。
      “头饰有些太沉了,于是去换了一下。”霙解释到。
      “问出什么了吗?”前面那两句似乎是切口,瑀王还是回归正题了。
      “嗯,不过,瑀,直到宴会结束,都可以不谈政事的吧。”
      “说的是,不急,不急。”被霙巧妙的回避了,瑀也继续与王妃聊了起来。
      璟也没听懂霙和他父王的谈话,霙也只是微笑,没有提起。“怎么想起换衣服了?”璟问道。
      “有点冷。”宴席上,霙解下了披风,就那样一身单薄的衣服,自然有些冷。
      “这件很漂亮。”殿内微黄的光线下,衣服上刺绣的那些金银线自然的闪烁着光辉。
      “谢谢。”
      “夸奖就要谢吗?”
      “我说的是画架。”“画架”二字,霙刻意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了个口型。“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过和我在你工作室看到的那种不太一样,还担心你不喜欢。”璟听到霙说喜欢,不由得笑了。
      “那些颜料,你找的很辛苦吧,要凑齐那么多种颜色。”
      “那些就要谢谢他了。”
      “他?”
      “喏,那边。”璟微微抬起手,指了指一张几案。
      “他是?”霙的双眼对上了一双落寞的眼睛,只一眼,对方便避开了,只顾埋头喝酒。
      “他是东宫瓴,坐在他旁边的是东宫家的当家,也是瓴的父亲,东宫枢艺。”璟介绍着。
      “颜料是他帮你找到的?”霙还在端详那个极度寂寞的身影。
      “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四宫家族中有专门负责王室珠宝的,说的就是东宫家。东宫家主要经营着一家大型银楼,叫‘东麒珠宝’,就是你在南礼看的出神的那家店。”
      “我哪有看的出神。”霙想起了那家店的橱窗,却极力否认自己当时看得很着迷。
      “那些能做颜料的都是宝石级的,所以就把任务派给他了。”璟把看向瓴的视线收了回来,“那些颜色够吗?不够的话,我让他再去准备一些……”
      “够了,我平时也不用那么多的,这些粉末状的颜料可以调色的,要是不够用,我会差人告诉你的。”到这里之后,霙还没有动过笔,那些颜料也还原封不动的在那里。
      “那说好了,要是需要就找我。”璟的意思是,这可以成为一个借口,只要她想见他。霙始终在微笑,没有回答。

      这场长达9个时辰的午宴,直到初二辰时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新年的前三天是可以不用上朝议政的,大臣们纷纷告退了,四宫家族也各自拜别。勍在医官的看守下回到了别宫;瓴像是失了魂,一路上沉默不语;绯焱则在外公的怀里睡着了,梦里,那个陪她荡秋千的人,是她心爱的璟哥哥;嵚武在姐姐的陪同下去见了那个从外带回来的厨师;霙则在瑀王的默许下跟随璟去了他的瀚逍宫;而瑀王,当然是回到寝宫小憩片刻。

      “他就是姐你带回来的人?!”嵚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是个只能被称作男孩的瘦弱男子,正趴在御膳房的一张八仙桌上呼呼大睡。一张孩子般毫无防备、如少女一般细致红润的清秀的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滩浸湿了衣袖的口水。
      嵚武重新看向一脸无奈的曳舞,等着他的姐姐给他一个解释,这样一个面无四两肉的男孩如何能胜任一个御厨的繁重工作?
      “我是在北才找到他的,当时我有点不舒服,于是去了一家医馆,就见他在那里忙进忙出的。”
      “医馆?”嵚武不解的看了一眼仍旧睡得香甜的男孩。
      “他在那煎药。”
      “煎药?”
      “很奇怪是不是?你姐姐我怎么找了个煎药的人回来。”
      “他不是煎药的。”嵚武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嗯。他很聪明,那家医馆的大夫的父亲曾经是宫里的太医,精通医理且擅于制药,可惜的是,他这一身医术坚决不外传。”
      “那他,他是去……偷师?”
      “不愧是我弟弟啊,一猜就中。那时刚巧他被医馆的大夫赶了出来,被我撞见了。”
      “发现他偷师?”
      “唔。”曳舞摇了摇头,“是因为他擅自在药方里加了点东西。”
      “真大胆,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
      “那个大夫就是以这一条把他赶走的,不过,意外的是那些来看病的人到是很喜欢他。”
      “喜欢他?他们没发现他改了药方吗?”
      “是喜欢他煎的药。”
      “药?”嵚武越听越糊涂了。
      “我问他在药里加了什么?为什么要加?他回答的是,为了让药更容易入口。”
      “他……”
      “很有趣是不是,他说他无处可去,于是我就提议跟我一起走,他没犹豫的就答应了。”曳舞说着,笑了。
      “姐,你是去找御厨,不是找……”嵚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孩了。
      “自从他跟我一起,我就没亲自下过厨。”
      “我记得你不喜欢客栈或者酒楼的。”
      “嗯。”曳舞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段日子都是他煮给我吃的。”
      “哦?”嵚武怀疑的看了看姐姐的眼睛。
      “这小子的厨艺到是不错,皞朗的父亲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厨师,而母亲则是杏林出身。”曳舞简单的介绍着男孩的身世。
      “他叫‘皞朗’?”
      “嗯,桑丘皞朗。”
      “曳舞姐,我找到…‘香料之王’…了…”皞朗抬起没有被压住的左臂,无力的挥动着。
      “臭小子,居然还说梦话!”曳舞生气的一把将他的衣领拽起,一下子重心不稳,皞朗的右手松开了,指间有棕褐色的东西滑落,而人也一下子清醒了。
      “啊!曳舞姐……”被强行叫醒的皞朗在开口的下一秒就被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啊!都这个时辰了,我马上,马上准备午饭……”说着便要冲出御膳房。
      “去哪儿啊你?还没睡醒呢!”曳舞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带,皞朗又一次重心失衡,差点摔倒。
      “去准备午饭啊……”经常因为忘记做饭的时间而被曳舞训斥,匆忙中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这一转身才发现站在他敬爱的曳舞姐身边的,高的他必须仰脖才能看清的壮汉。
      皞朗的身高不过1米74,而他眼前的这个1米9以上的男人正端详着那3根细细的晒干的豆荚,皞朗越看越觉得那东西熟悉……“啊…”突然大叫起来,可是刚叫出声就被一只大掌给堵了回去。“唔唔唔……”
      “这香子兰,是你拿出来的?”嵚武慢慢松开了手,问道。
      “你认得这个?”皞朗并没有回答,反问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北宫嵚武。”曳舞在一旁介绍。
      “他就是嵚武哥……”皞朗似乎又矮了一截,“原来是嵚武总管,失敬失敬……”
      “我刚问你话呢,这香子兰,是你拿出来的?”嵚武指了指手中的豆荚。
      “嗯……我刚想告诉曳舞姐这里有香料之王呢……”
      “这里当然有啦,你以为你还在北才的边境啊。”曳舞有些生气。
      “那,这里是哪里啊?”
      “这小子居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嵚武惊讶的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姐姐。
      “我怕他太紧张,就没说。”曳舞边说边转过了头。
      “对了,曳舞姐,这里连这么名贵的香料都有,又那么豪华,一定是哪位大人的府邸吧,昨晚,我好像看到一位仙女姐姐噢。”皞朗正在细细回想早上才刚结束的宴会。
      “仙女姐姐?”曳舞不明白皞朗在说什么。
      “就是穿着紫色衣服,簪着蔷薇花的那个啊,坐在她旁边的一定是这家的大人吧。”皞朗说的兴奋,却不知嵚武的脸色已经变了。
      “那是‘寅姬’殿下,她身边的正是本郡郡王!而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王宫内的御膳房!”嵚武的介绍有些太过严肃了。
      “嵚武哥,你别吓我啊……”皞朗的声音有些发抖。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会紧张,所以才没告诉你实情嘛。”曳舞漫不经心的说。
      “啊……”同样的,这一次又被嵚武的手掌给捂住了。
      “今天不用我们准备御膳,回别宫去休息一下好了。”曳舞说着便拉着弟弟和皞朗离开了御膳房。

      “太夸张了,这里居然是王宫!曳舞姐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皞朗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痴痴呆呆看着寅姬的景象,这种行为也叫做不敬吧……不由得一阵冷颤。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就要生活在这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桑丘皞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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