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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踏青 ...

  •   绯焱是被皞朗的婢女彩珠送回瀚逍宫的,一路上,绯焱也从彩珠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皞朗的事,比如带领着一班御厨教他们做药膳什么的。可当彩珠回来的时候,皞朗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苗圃的地上,抬着头,看月光。“大人……”彩珠提着灯笼悄悄走近。
      “……唔……”看到灯光,皞朗才反应过来,“彩珠?送她回去了?”
      “嗯。”边回答,边扶着皞朗起身,“大人,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啊……”皞朗含含糊糊的回答,随着彩珠离开了苗圃。
      独自坐在床边,皞朗熄了灯,却打开了一扇窗。身上裹了条棉被,“欣赏”着如瀑布般洒落的月光。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绯焱俏丽的笑脸,看见着火时的恐惧,还有苗圃里月光下的身影。
      芸绮阁走水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开了。瑀王还特地召见了皞朗,询问事发经过。皞朗隐瞒了绯焱去过的事,只说是自己在研究食谱时不慎所致,将责任全都一个人揽了下来。好在芸绮阁损失不大,皞朗也只是被罚了三个月的薪俸用来充当修缮之用,只是答应了绯焱的药膳,这下是做不成了。北宫嵚武在给瀚逍宫送早膳的时候特意去了趟洛然阁,绯焱是没什么大碍,还在睡着呢。

      东宫瓴在被关了三天的禁闭后总算是被放了出来。瓴一出来就直奔小晗的房间,他的伤好多了,只是还只能躺着。“……少爷……”小晗侧着身子,满怀歉意的说。
      “小晗,好好养伤,什么也不用说。”其实瓴的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少爷……”看着瓴憔悴的样子,小晗竟哭了。
      “哭什么!你少爷我还没死呢……”瓴也哭了。
      从那天开始,瓴就没有再出过东宫府一步,更确切的说,是没出过他自己的房间一步。倒不是因为东宫老爷给他下了禁足令,而是他自己不想出去。一晃,已是三月,宫里对芸绮阁走水的事已经不再议论纷纷,绯焱要求皞朗给璟做的药膳也每天准时送到,只是绯焱不知道,璟每次都没有吃就让霭云处理了。
      这一日,东宫枢艺一早就差了管家东乡去叫瓴。“东乡管家……什么事啊,这么一大早的……”瓴衣衫不整的打开了一扇房门,斜倚在门框上,映衬着朝阳更显慵懒。
      “少爷,老爷叫您呢,”东乡看了看眯着眼睛打着哈欠的瓴,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少爷,您快进屋披件衣服吧,要是您着凉了,老奴不好交代啊。”
      “管家,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呢,”坐在床边,瓴随意拿过一件外衣披上,“爹,干嘛这么一大清早的来叫我啊?”瓴到希望他被遗忘了,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少爷就别问了,老爷只是吩咐老奴来请少爷,并未告诉老奴所谓何事。”东乡从瓴的衣柜里给瓴选了一套衣服,想要伺候他穿上。
      “诶,不用了,你帮我叫小晗过来吧。”瓴示意管家东乡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老奴这就去。”东乡放好了衣服,退了出去。
      “少爷,您找我……”小晗一进门就发现瓴看着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发呆,“少爷?”
      “唔?”瓴回过神,一把抓住小晗在自己面前挥动的手。
      “吓,”小晗被吓到了,“少爷,您干什么呢?”
      “是,你在干什么?”瓴松开了小晗的手,抬起了双臂,小晗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麻利的为瓴整理好亵衣,然后取下衣架上的衣服。“小晗啊,你觉不觉得,这件衣服……”
      “这衣服怎么了?”
      “这衣服,怎么看起来不像我的?”瓴一边配合着小晗穿衣服,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怎么会呢……”小晗停下了手,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起了这件衣服。料子倒是和瓴平时穿的没什么两样,绣工精致无可挑剔,花纹也是瓴常用的,唯独这颜色,似乎……艳了点,不对,是亮了点。艳丽的青蓝色,搭配深褐色的襟,还特地用金线在滚边上绣了花纹。搭配腰带的则是上等羊脂白玉,配以浅蓝色流苏,显得雅致。是特别符合瓴身份的一身装扮。“少爷,这衣服,很衬您啊!”
      “衬吗?”瓴自己也照了照镜子,“是不错,可就是……怎么看都怪怪的……”
      “哪会啊。”最后帮瓴整理了一下,“好了,少爷,老爷不是等您着吗。”催着瓴去了前厅。

      前厅里,东宫枢艺和夫人都已经在等着了。“哟,瓴儿来了。”东宫夫人见瓴穿着那身衣服前来,高兴的起身相迎。“瓴儿,来,到娘这边来。”招呼儿子做到自己的下首。
      “娘,”瓴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转而问父亲,“不知爹这么一大早的找我,所为何事啊?”
      “瓴儿这是什么口气,还在跟你爹生气啊。”东宫夫人一脸的和气,说了瓴几句。
      “瓴儿,今儿个天气不错,我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散散心了。”东宫枢艺喝了口茶,缓缓地说道。
      “出去走走,散散心?”瓴不解,这半个月以来,父亲都不曾和他好好说过话,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态度缓和了。
      “是呀,瓴儿,难道瓴儿不愿意陪娘出去走走?”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对母亲,瓴一向都是比较孝顺的。
      “这就好,这就好。”东宫夫人拉起瓴的手轻拍,转身对丈夫说,“老爷,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让下人们备车吧。”
      踏青游玩?瓴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不可思议”的事。上一次这样举家出游是什么时候的事?瓴只记得小时候,和姐姐们一起出去踏青的事了,可父亲怎么那么反常呢?到目的地的时候,瓴还没有想通。他们去了东郊的别院,虽然地方不大,倒也雅致,是个适合春季赏花的地方。三月初八,别院的花园里,樱花开的正盛,或粉或白,一阵风吹过,就好像雪花飘落一般。上一次赏雪……瓴又不禁回忆起了那个夜晚,雪花零星而下,比起今日明媚阳光之下的花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樱树下早已铺设好了桌椅,摆上了点心。“不是说来踏青吗?怎么成了赏花了?”瓴正纳闷着,却听见了一阵娇笑。
      “哎呀,东宫大人的别院真是雅致啊,有幸前来一观,真是名不虚传。”来人正是礼部尚书——柳下 淳。
      “来,瓴儿,见过你柳下世叔。”东宫枢艺连忙叫过瓴前来问安。
      “东宫瓴,见过世叔。”
      “馨言见过瓴少爷。”对着瓴行礼的,就是那一天被璟拒绝的柳下馨言。
      “柳下小姐不必拘礼,快请。”瓴很自然的将柳下馨言请到了一旁。
      “哟,柳下大人也在啊,东宫兄真是好兴致。”随即拉过身后的女儿,“来,快来见见你世伯。”
      “……”
      …………
      瓴很不理解,明明是一家人出来踏青散心,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来的人多了,院子里好不热闹。来的还都是一些和父亲同朝为官,或是生意场上的名门。各自带着女儿,霎时间,一个小小的花园竟满眼都是莺莺燕燕。瓴很不高兴,独自坐在回廊上喝闷酒。“你怎么也来了?”瓴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我……不能来吗?”曳舞反问。
      “我爹请你的?”
      “如果不是,我就不能来了吗?”夺过瓴手上的酒壶,“你不是说,‘只醉一次’的吗。”
      “什么‘只醉一次’?”瓴伸手想抢回酒壶,“你……”
      “我不会让你再醉第二次的。”曳舞揭开了酒壶的盖子,壶里的酒洒了一地。
      “……”瓴想去别的桌上再拿一壶,却被曳舞拦了下来。
      “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别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瓴……我……”曳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瓴什么也没说,下了台阶。
      “瓴儿,怎么了,刚才去哪儿了?这几位小姐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东宫夫人看着儿子走近,忙将他拉到身边,“这是雪幸,尔朱雪幸,”拉过一旁的紫衣女孩,“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娘……”瓴很不情愿的被推到了尔朱小姐的身边,“尔朱小姐有礼。”
      “瓴少爷有礼。”名叫雪幸的女孩施了一礼,“不知瓴少爷可愿陪雪幸去那湖边走走?”说着指了指回廊后,那里有一个不大的鲤鱼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雪字,瓴微微点了点头,就领着她过去了。
      “哈,你看,是鲤鱼。”雪幸走的近了些,看见了池里窜动的锦鲤。
      “小心,别靠的太近了。”池边没有护栏,围着的那一圈白石又很光洁,瓴很小心,没有松开雪幸的手。
      “瓴哥哥,你担心我啊?”雪幸的另一只手握着丝帕,盈盈一笑。
      “不是担心你……只是……”瓴没有说下去,只是如果她失足落水,他不好交代。
      “那你为什么单独和我来这里?”雪幸娇嗔的问。
      “不是你要我陪你过来的吗?”瓴有点生气了。
      “那你不陪不就是了……”雪幸甩开瓴的手,却不慎用力过猛,像后倒去。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任凭她就那样跌入水中。“啊……救……救命……”雪幸奋力扑打着水面,可瓴却无动于衷,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雪幸,怎么了,怎么会掉进池子里?”雪幸的父亲正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关切的问。
      “爹爹……他……他……他竟然,竟然不顾女儿的死活……不……不救我……”雪幸不忘指责瓴的无情。
      “瓴儿呢?”东宫枢艺很是恼火。
      “他大概,去悬厅了。”回话的是北宫曳舞,指了指悬厅的方向。
      “这小子……真是气死我了。”指示下人照顾好尔朱雪幸,东宫枢艺就往悬厅走去,曳舞也悄悄跟上了。

      悬厅并非是悬空的,只是支点在屋顶上,下边由石阶连接地面,好似鸟笼一般。瓴就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哗”,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东宫枢艺一把把瓴提了起来,“尔朱小姐,是怎么会掉进池里的?”严厉的问。
      “没站稳,不就掉下去了。”瓴似乎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没站稳?怎么会没站稳?你不是就在旁边吗?”东宫枢艺训斥着。
      “是她自己甩开我的手,才会掉下去的!”瓴掰开了父亲揪着他衣领的手,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驳。
      “那她为什么,要甩开你的手?”东宫枢艺难以理解,在危险的湖边,雪幸为什么要甩开瓴的手呢。
      “那你得问她呀。”瓴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
      “她现在都要送去医馆了!你还不认错?”东宫枢艺看着全无悔意的瓴。
      “那么有心计的女人,你喜欢吗?”瓴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她故意引我过去,想要对我投怀送抱……”
      “啪”,东宫枢艺想也没想就落下一巴掌。
      “我还没说完呢,”瓴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她就只会无理取闹,跌下池子是她活该!那么浅的水,居然也能装的像模像样,像这种女人,不救也罢……”
      “啪”,又是一巴掌,“你说够了没有?”
      “爹,你一定要这样吗?今天这叫什么?踏青?这哪里是一家人出来踏青啊?这分明是相亲嘛!”瓴的脸都是红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喝的酒。
      “瓴儿,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为父的心呐……”东宫枢艺哽咽了,不愿回头看看儿子。
      “……体谅?”瓴轻笑着,背过了身,“那谁来体谅我啊?”爱上不该爱的人,瓴认为自己没错,怪只怪他爱的那个人偏偏不能爱。
      “瓴儿,你看看爹,再看看你娘,我们当年可是连一面都没见过就成亲了的呀,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爹你没有遇见一个让你心动,让你冲动的女人。”
      “瓴儿,她不适合你,爹给你个忠告,现在悬崖勒马还不迟,趁自己还没陷得更深。”东宫枢艺一改先前强硬的态度,语重心长的告诫。
      “……”瓴没有回答,静静地等着父亲离开悬厅。“陷得更深之前?不可能了……我早就已经陷下去了……”
      曳舞一直都守在一边,看见了这一切,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为什么瓴爱的不是自己,为什么她是个不能爱的人……“她是谁?”曳舞登上悬厅,问坐在石凳上身形歪歪斜斜的瓴。
      “……”瓴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随便走走,就看到你和伯父在这里……”
      “你都听见了?”
      “嗯。”曳舞没有坐下,而是背靠在石柱上,侧对着瓴的背。
      “你那么想知道她是谁?”
      “从那天的午宴开始,那天你把自己灌醉了,说让我让你醉一次,”曳舞说着,低下了头,“我那天就想问了,是什么事让你那样作践自己,可我没想到,是因为女人……”
      “就是她,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她了。”
      “她是谁?竟能让你在午宴上把自己灌醉?”曳舞转头看了看瓴的背影,“为什么,伯父要你悬崖勒马?”
      “你真想知道她是谁?”
      “是。”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曳舞回答的干脆,不带半点犹豫,也没有一丝动摇。
      “……爱我?”瓴对曳舞的回答半信半疑。其实他是知道一点的,曳舞的心思,只是他从来都没有点穿过,却不料自己言语相激,竟逼得她承认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是谁?”曳舞任凭眼泪流淌着,声音却不带一丝颤抖。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她始终都是我不能爱的。”
      “她为什么是不能爱的?伯父好像对此很是担心啊。”她究竟是谁,曳舞的心里似乎有个人选了,那天的午宴,瓴虽然眼神飘忽,却始终只看着一个方向,会是她吗?她,的确是个不能爱的人。
      “是,她,我不能爱,可我已经爱上了,要怎么全身而退……”
      “告诉我,她究竟是谁?”曳舞很害怕,怕知道那个答案,却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她叫霙,”瓴顿了一顿,“千代霙。”
      “原来是她……”曳舞强忍着自己的激动,这真是个了不得的答案,更不幸被她猜中了。
      “她是‘寅姬’,谁也不能爱上她。”
      “那你又为什么爱上她?”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瓴转过头,看着曳舞,“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爱上我?”
      “……我……”曳舞转身的时候,瓴又刚好转了回去。
      “回答不上来了吧,爱,不就是这样吗,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爱的很深了,再也无法抽身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看着店外的橱窗;当我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我还只当她是个官家小姐;直到祭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身份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爱上她了!”
      “难道要问我吗?”曳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也爱上你了呀……比你爱上她更早,更早之前,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呀!”

      曳舞是哭着跑开的,头也不回,直奔向送自己来的车,走了。瓴呢,还呆呆的坐在那儿,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毕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东宫夫人来找他的时候,其他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瓴儿,就算是雪幸的不对,你也不能那样对一个女孩子呀。”
      “娘,您就别再说了……”
      “瓴儿,爹娘这都是为你好啊,她可是……‘寅姬’啊……”
      “娘,孩儿想一个人静一静,”转过身,一脸的疲惫,问,“娘,我能不能留在这儿住几天?”
      “也罢,这别院本来就是用来散心的,你要是想清静清静,娘也不拦你,早些,回到娘身边就是了。”东宫夫人毕竟还是宠爱儿子的,便答应了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散心。下午的时候,就和东宫老爷一同回府了,还不忘派了人,和小晗一起去别院照顾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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