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器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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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醒醒，师兄，二师兄……”
“唔……”眼前一片光影晃动，这声音……是小六儿，古秋筠缓缓睁开眼睛，头顶的阳光穿过玉琼树叶零星洒在他脸上，琉璃色的瞳眸晃过一丝迷茫。
“师兄，师兄，快醒醒，小师弟的冠礼要到器典环节了！”叫喊的声音从树下传来，戴着急切和兴奋的笑意，古秋筠一翻身，扯动了肋下的伤，痛得他轻“嘶”一声。
玉琼树下的少年翎冠羽衣粉面可人，名寒音，字希声，他看见古秋筠动作，连忙又喊：“师兄你慢一点，小心伤口。”
“嘿，无妨。”古秋筠按了按肋下，从树上跳了下去，寒希声吓得连忙过去扶着：“师兄，你！你可真敢，师父叮嘱你好生休息的，你睡去树上不算，怎么还敢跳下来，御个剑不行么？”
“就这么点距离还御剑？我又不是老弱病残，受点小伤而已。”古秋筠笑着拍掉他的手。
“小伤？为了这‘小伤’你可躺了大半年了！你那伤口差点把你给腰斩了去还算小伤？”寒希声跳起来，说话吐字又快又急，“那伤起码要养个好几年才行，秽气侵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尽和小四小五瞎闹去掏什么冰魔蚕洞，魔域是能瞎闹的吗！这也就是我没陪着，不然铁定不叫你们胡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扯动伤口我就……”
古秋筠连忙笑着打断他：“哎呀，行啦行啦，师兄错了，错了，你可饶了我吧！”
“不、行！我还没说完呢，你要再胡来，我就天天在你耳边读《神道论》《道藏阙经》《甘水仙源谱》《清微仙州道藏录》《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经》，反正你最讨厌别人烦你念你，我就天天、天天在你耳边念经给你听，我烦死你，看你还敢不敢乱来了！我还要……”
“师弟！师弟！”古秋筠吓得捂住他的嘴，长叹息道，“好师弟，师兄真的知错了，你要是现在就念，怕是就赶不及小七的器典了。”
“啊，对！我来的时候已经要三加冠了，我们快走，别赶不及了。”
“真能念叨啊……难怪师父给他赐字叮嘱他要‘希声’，可这一点效果也没有啊，从小叽叽喳喳到大……”古秋筠心里暗暗抹了把冷汗，藏戒里飞出长剑无波，载着二人一齐往山上去。
此山名为鹤落云居，遍植玉琼仙槐，正是二月春风和畅、新绿遍野，山岚朦胧里白鹤翩翩、仙观隐隐，馥郁灵气缭绕，淙淙泉水叮咚，灵溪游鱼一跃，甩一尾折光晶莹，深林幼雏啁啾，啭啼悦声陶然。
古秋筠并寒希声两个从仙观角门偷入，转到道武台边，找见了其他几位师弟，小四叶琳琅低声笑道：“还好希声去得还不算太迟，我以为你们要赶不上赐字呢。”
寒希声：“怎么会，我做事还不牢靠吗？”
叶琳琅低低笑道：“是是是，你最牢靠。”
“那可不，我做事你放心，我跟你说我……”寒希声话匣子又要打开，却被前头高大魁梧的朝冷月截住板着脸低斥道：“胡闹，安静些。”
寒希声不满道：“小五最安静了，站着都能睡着，三师兄怎么不说他？”
谁知站着都能睡着的柳云眠闭着眼迷糊道：“……唔……我醒着。”
叶琳琅嗤嗤低笑，朝冷月瞪了他一眼，叶琳琅低咳着收起笑脸，柳云眠闭着眼会周公根本没理会，朝冷月又瞪了眼寒希声，寒希声当即做缝嘴封口状老老实实站好。
古秋筠窃笑，三师弟是个正经的老古板，好在向来只死板地管束师弟，从不指摘师兄。
清霄殿前的高台两侧已经落座四方宾客，门主在上，长老次之，弟子都规矩的站在下首，高台中央站着翩翩风流的俊逸雅士，他正在向面前跪坐的华服少年祷送祝词：“……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寿保之。承天之休，神道不忘。曰清韵甫。”
天河仙君伸手在他头顶虚抚九下，梁翘激动得略有颤抖——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他虔诚地三叩首谢礼，扬起一张昳丽无双的芙蓉美人面，细眉杏眼、唇有芬芳、宽肩秀腰、华服纹章，道武台侧的游风回温声唱喝：“礼成——”
梁清韵起身向四方作揖，最后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师父身上，四周庆贺声音不绝，好像都成为了台幕背景，他眼里只剩下笑语盈盈的天河仙君，仙君笑起来和煦明媚，声音却是疏懒沉沉：“恭喜，清韵。”
梁清韵声音都哽咽了：“师父……”
天河仙君拍了拍他的肩，古秋筠笑着喊：“师父师父，器典，我们要看器典！”
众人哄笑着朝声音方向看去，古秋筠笑容灿烂还有些欠扁，朝冷月板着脸觉得二师兄此举十分不妥，但他又古板地不对师兄的任何行为表示不满，叶琳琅向来潇洒不管事，柳云眠向来睡觉不知事，寒希声重重捶了古秋筠一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梁清韵悄悄瘪了瘪嘴，诸位宾客丝毫不以为忤，谁都知道天河仙君最是宠爱弟子，从来让他们释放天性自由自在，尤其爱这个二弟子古今古秋筠。
天河仙君遥遥点了点他：“竖子顽劣。”语气中却不带丝毫责怪意味，古秋筠朝他嘻嘻一笑，还冲着旁边的游风回调皮地眨了眨眼，游风回温和宠溺地摇了摇头，天河仙君笑道：“好吧，那便进行器典。”
众人欢笑平静，天河仙君手中神道光芒形成一道门，直通仙君佩戴的藏戒。那里面存放着仙君收藏的诸多法器，每到弟子冠礼之时便能以灵力感应获得属于自己的法器。让人分外眼馋的是天河仙君是当代神谕仙君，通过神道之力，能让弟子们挑选出的法器必定是最适合自己的，且以血死祭，生死相随。由是原本普通的师徒赐器环节在鹤落云居山已成为声名载道的一件趣事。
梁清韵咬破指尖一点，垂带着一滴血珠将手伸去光门之中，神道光芒闪烁，梁清韵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古怪起来，抬头看向天河仙君。
天河仙君亦有所感，颔首道：“顺应而为。”
梁清韵这才往外做了一个拔的动作，下盘稳扎于地，额角青筋蹦起，俏脸涨得通红，十分吃力。大家一时间好奇不已，什么法器这么重？
一柄硕大的重剑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寒希声好不唏嘘地小声对古秋筠说：“啊？小七那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家伙怎么取出一把这么大的剑？这要他怎么用啊？”
古秋筠弹了弹他的脑袋仔细瞧去：“咦？这好像是……碧穹剑？！”
梁清韵抽出那柄碧华流转的重剑，老大的“哐”一声砸在地上。台下昊阳谷的平阳凤君死死盯着那把剑：“这是……”
剑元阁阁主云卿君跳得要飞起来：“上古碧穹剑！！竟是碧穹剑！”
几位仙门门主俱是哗然，台下的小弟子们倒是一个二个不明就里。
柳云眠站直了揉了揉眼睛看着台上，叶琳琅惊讶地小声吸气。
梁清韵拧眉有些不安：“师父？我是不是拿错了？”
天河仙君笑道：“既然取出来了自然就是适合你的。”
寒希声懵懂地小声问：“碧穹剑是什么剑？”
叶琳琅笑道：“是一柄上古法器，剑含金丹，剑身有灵，形貌轻重随心所欲，据传有创世灭魔之力。小七这可真是了不得，不愧是先天灵池，竟有让碧穹剑认主的天赋，这等资质在仙州也是难得一见，更何况他还是凡俗人间之中出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古秋筠啧啧叹道：“岂止不可限量，碧穹剑在古籍中可是被称作是‘神谕之宝’。”
寒希声惊道：“神谕之宝？！那岂不是说小七是未来的……”
其他几个师弟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一时间也很是好奇地凑过来。
古秋筠道：“仙道历史分做金丹时代、灵骨时代、灵脉时代、灵池时代，这你们总知道吧？据说这剑的原身原本是金丹时代神谕殿下的一块天精玉石，吸收天地灵气结出一颗类似金丹一样的碧血内核。上古仙君太皞将这块天精玉石炼成碧穹宝剑，的确有破天之势。古籍上更有记载亡于此剑下的凶兽猰貐、饕餮都没有再重生，于是这柄剑被称为神赐之剑，成为了神谕仙君的传承之宝。
“但到了灵骨时代末期，魔兽族群与仙道的赤野之战一战千年，碧穹剑一度遗失，之后神荼郁垒二位仙君先后以身化阵圈地魔域，等后人在魔域中找到这把宝剑的时候，它的剑内已无碧血剑丹，用它击杀的魔兽仍旧会重生，它不再作为神谕仙君之宝传承，名气也就渐渐衰落了。”
几个师弟听得有滋有味，寒希声嘟囔道：“看来二师兄你天天看闲书也不是白看的嘛。”
古秋筠笑了：“可不是么，不然你以为你们几个小时候是谁成天给你们讲故事哄着睡觉？也就冷月小时候我去守甲岁去了没有给他讲过，你们看看他，愣是被风回带出一幅苦瓜脸，唉……”
朝冷月板着脸面无表情：“二师兄，不得对大师兄无理。”
古秋筠嘻嘻笑道：“好好好，知道你羡慕弟弟们，从今天开始我也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朝冷月抿着嘴角老半天，憋出一句：“不必。”
古秋筠哈哈大笑。
台上天河仙君在梁清韵手掌上划开一道血痕，进行法器认主的仪式，流出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符纹飘落在碧穹剑之上，宝剑刹那间光芒大盛自主悬浮于空，神道光辉从仙君掌心绽放，天河仙君以指为笔将清韵二字写画在了重剑之前的虚空，碧穹重剑发出愉悦的嗡鸣，在空中旋转剑身变作一只翠笛飞去了梁清韵手中，忽然翠笛之中散出一股青烟盘桓在梁清韵脚下凝成一头大青牛的模样把他托起，梁清韵伸手摸了摸牛角，这头牛和他幼时在人间放养的那一只居然一模一样，法器通灵，竟是能幻化他之所想，梁清韵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仙君笑道：“这件法器你可还喜欢？”
梁清韵不住地笑着点头，语无伦次对答：“当然喜欢，谢谢师父……我喜欢！师父，我……”
话还说着却感觉怎样说也无法表露他的心情，于是他竟一时鬼使神差地向天河仙君伸出手去邀请他同骑。
一时间众人愣住，场间突然诡异地安静，梁清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当，但又……心底里有些隐晦的依赖和渴望，并不愿把手收回，梁清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俏红的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器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