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祎逸

40、寒风 第三十九章（修改版）

　　管家来报说季寒风来访，季凌天吃了一惊。因为祁冉的病情，他最近一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之前对季寒风的种种猜忌。再加上‘寻爱’广告的大获成功，他对季寒风的怀疑也小了很多，没有再让周诚志继续盯人。
　　不过，现在季寒风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季凌天考虑了一下，还是下楼到客厅。

　　季寒风立在客厅的壁炉前，壁炉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个相架，都是季凌天、祁冉和季惜然的合照或单人照。因为背对着楼梯，他并没有看到自二楼下来的季凌天，而是卧在他脚边的怪怪灵敏的冲季凌天叫了几声，这才让寒风转过身来。
　　也许是季凌天的压迫感太强，怪怪不安的在寒风脚下转着圈。
　　拍了拍它，示意怪怪安静，寒风微笑着抬头看向楼梯口一脸复杂神色的季凌天，“希望怪怪没有吓到您。”
　　季凌天愣了一下，随即拿着手杖慢慢走向沙发，“没事。季总监请坐吧。”说着，一边示意管家上茶，一边坐下。
　　“请原谅我把怪怪带进来，它在外面我不放心。”寒风笑着坐下，言语中恭恭敬敬，话中的意思却耐人寻味，“若是咬到什么人，我害怕它离不开这季家主宅。”
　　季凌天又是一愣，那瞬间升起的熟悉和不安，让他眯起双眼，“季总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董事长难道认为我有其他意思？”寒风轻笑一声，拍拍怪怪，让它卧在自己脚边，然后在沙发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
　　季凌天盯着怪怪，良久，才说：“季总监多虑了。”接过管家递过的茶，他继续说：“不知道季总监来访有什么事情？”
　　“之前我在这里住的时候，季夫人对我照顾有加，听说季夫人病了，我特地来看看她。”寒风说着，抬手指了指大理石茶几上的果篮和一束风信子。
　　季凌天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多谢季总监惦记，只是小冉身体不好，现在在休息，恐怕不能接待你。”
　　“没事，我只看看夫人就好。”寒风的右手婆娑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道。
　　季凌天垂眼想了想，说：“好吧，请随我来。”
　　站起身，拿起风信子，寒风跟随季凌天上楼，怪怪安静的卧在客厅沙发一旁。

　　主卧室里有些昏暗，拉起的窗帘挡住外面灿烂的阳光，这让寒风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祁冉安静的睡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
　　寒风在门口停顿了下，随即跟着季凌天走到床前。
　　“小冉，季总监来看看你。”
　　祁冉的眼神很呆滞，她茫然的看着坐到床边的季凌天，对季凌天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季凌天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季寒风到跟前来看看，他则起身走到床尾。
　　寒风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走到床前，看着呆滞的毫无反应的祁冉，“季夫人，我来看看您。”说着，将手中的风信子拿到她眼前，“这风信子是送给您的。”
　　寒风拿着花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就看祁冉在听到他的话后恐惧的看向他手中的花，然后突然睁大双眼，“馨洁……风信子……不要……”她嘴里低声喃呢着，寒风扬起一抹微微的笑意，弯腰接近祁冉，低声在她耳边说：“是啊，昨天是她的生日，你怎么也不送束她最爱的风信子给她呢？”
　　祁冉停下喃呢，惊恐的看着季寒风，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季寒风说了什么，又好像太过吃惊而不知道如何反应。
　　“那些照片呢？您没有给其他人看么？”寒风的声音很低，刚好能让祁冉听到。
　　祁冉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大脑里还有些意识，听到季寒风的话，她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的梳妆台。
　　“看来，那些照片让您想起了很多事情啊。”寒风轻笑一声，看着祁冉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他满意的起身退后。
　　“啊——”
　　站在床尾又恰巧被季寒风挡住视线的季凌天，奇怪的看着祁冉和季寒风低喃着什么，正要上前，就看到季寒风起身，而祁冉这时则伸手抱住自己的头大声尖叫起来。

　　季凌天冲上前去推开季寒风，一边抱起祁冉，一边转头对季寒风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转而又温柔的哄着怀中的人：“小冉，没事的，没事了。”
　　季寒风无辜的笑起来，“我没做什么啊，只是问候了两句而已。”
　　闻声而来的管家推开门，有些无措的看着卧室里的情景，随即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女佣说：“快去请医生。”
　　“怎么？心理医生对夫人没有帮助么？”寒风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缓缓走到梳妆台旁，随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
　　季凌天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季寒风，只是温柔的哄着怀里胡乱叫喊着哭泣的祁冉。

　　因为祁冉的病情不轻，所以季家的医生就住在客房，很快便跟着女佣跑了进来。
　　季寒风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拿着从抽屉中取出的诸多信封，慢慢的拆封，“所谓心理疾病，必然事出有因，难道季董事长就没有找过季夫人变成这样的原因么？”一边把拆出的照片随意的扔到梳妆台上，寒风一边不咸不淡的说着。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除了祁冉在又哭又叫外，卧室里其他人都很安静，所以寒风的话还是让近前的季凌天和管家听得清清楚楚。
　　季凌天一愣，然后转头看向季寒风，只见他还在从梳妆台里拿出信封拆着，祁冉这时已经被医生和随行的护士按住，季凌天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季寒风身边，“季总监，请您立刻离……”话还没说完，一低头，他便看到了被季寒风扔在梳妆台上的照片，顿时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家看情况不对，走上前来，顺着季凌天的目光，也是不由一愣。
　　季寒风看到季凌天的反应，不由笑了笑，随手拿起几张照片，走回床前。此时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镇静剂，正要给祁冉注射。
　　寒风把照片轻轻扔到床上，医生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
　　几张照片散落在床上，祁冉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惊叫，此时看到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照片画面，突然间发力挣脱了按住她的护士，起身就要下床。
　　季凌天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疾步走上来，就要扶祁冉。祁冉却不管不顾的胡乱挥开靠近她的任何人，赤着脚跑到梳妆台和墙形成的小夹角里，紧紧抱住自己发起抖来。
　　“没有……我不想的……不……不，她要回来和我抢……我不能让她夺走一切……她该死……她和她儿子都该死……”语无伦次的哭喊着，祁冉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

　　寒风的笑声让其他人反应过来，季凌天呆呆的看了看祁冉，又看着季寒风。
　　“真没想到，您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寒风说着，抬手自衣兜里取出一只录音笔，“不过，我想，还是正常时的你所说的话更可信一些。”
　　祁冉看到那只录音笔，再次歇斯底里的惊叫起来。
　　而季凌天则反应过来的想要上前夺过那只录音笔。是，那是只和之前被送到祁冉手中一样的录音笔。
　　轻松的躲过季凌天扑上来的身体，季寒风打开了开关。

　　“我出生的家庭很穷，从小我就想，将来一定要飞上枝头。中学的时候，我遇到了梦馨洁。她父亲是香港最大的广告公司梦氏的董事长，她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知道她是可怜我才会和我在一起玩儿。我不比她差，但那些男生只会追着她跑，老师也喜欢她。每天车接车送，有名牌衣服穿，有专门的女仆……我不服，为什么同样是人，她就可以拥有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发誓，要得到和她相同的一切。”录音中传来一阵低笑，带着些疯狂。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缩在墙角发抖哭泣的祁冉。季凌天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终于，机会来了。他父亲为了商业上的合作，要她嫁给一位在商界的后起之秀，就是凌天。那时候我们刚刚大学毕业，梦馨洁已经有了意中人，他是我们大学的学长，很优秀，可惜没有丰实的家底。他们的交往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但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梦馨洁还是不得不嫁给凌天。”说到这里，录音笔中祁冉的声音顿了一下，“我是在他们的婚礼上见到凌天的，只是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要抢过来，我一定要从梦馨洁手里抢过这个男人。”又是一阵低笑，“梦馨洁很相信我，婚后的她过的并不好，凌天对她似乎不是很上心，但是她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所以即使丈夫并不爱她，她也决定就这样安静的过下去。但前提是要和那位学长做个了结。她把这些话都告诉了我，于是我找到凌天，告诉他祁冉要去会情人，添油加醋一番后，凌天就按我说的地址找了过去。正好看到那学长抱着梦馨洁。”再一次的疯狂大笑，里面夹杂着Jim微微的叹息声。
　　“凌天当场打了她，我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走近了凌天，我把自己最善解人意，最漂亮，最温柔，最纯情，最单纯的一面拿来面对凌天，没想到，他真的爱上我了……”

　　“够了！”季凌天一声暴喝，在季寒风不注意的情况下夺过录音笔关掉。
　　寒风一愣，随即笑道：“既然您不想和大家分享，我倒是不介意您自己一个人慢慢回忆。”
　　季凌天有些发抖，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听到季寒风的话，他发狠的把手中的录音笔扔到脚下，用力的踩了几下，直到录音笔变成碎片。
　　寒风挑挑眉，“我那里有原始录音，随时欢迎您来听。”
　　季凌天已经顾不上理季寒风，他颤巍巍的举起右手，指着祁冉，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骗我？”季凌天不否认，当初就是爱上了祁冉的温柔善良，和单纯。她没有富家小姐的刁蛮任性，没有奢侈的欲望，没有那污浊的灵魂，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刻全部颠覆了。
　　“不这么骗你，她今天怎么会是季夫人？”寒风有些好笑的说，“她骗你的可不止这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管家毕竟是季家20年的佣人，看着季凌天颤巍巍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他，而季凌天也终于软到在地。其他的佣人、医生，则尴尬的不知所措。
　　“啊，还有这个，甘世祖的录音，关于季夫人买凶杀人的一些细节，相信警察会很感兴趣。”寒风一边说一边又从衣兜里拿出一盒微型磁带，“不过我想季董事长会想先听听。”

　　在门边的一位女佣想悄悄离开这混乱的场面，知道太多主人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是这样的丑闻。谁想一转身，便看到微微开着的门后站着的季惜然：“少爷！”

　　听到女佣的惊呼，屋内的人都是一愣，寒风无意识的握紧双手，将手中的磁带扔在季凌天脚边，转身走到门口，他淡淡看着季惜然，却似乎是在对身后跌坐在地的季凌天说：“Jim已经回美国了，这是你们找不到他的原因。”他的言语中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以后请医生不仅要看名气，也要打听下来路。Wolf的专职心理医生并不是那么好请的。”
　　说完，寒风深深看了一眼季惜然，在他面前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迈步和季惜然擦肩而过。

　　一身酒气的季惜然呆呆看着屋内狼狈的父母，一动不动的呆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