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孤生拯救计划[快穿]》将吉

66、HUO X JIN

　　金书颜高烧不退，什么方法都用了，体温就是降不下来。就像是陷在一个漫长的梦魇里，一直神志不清的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不要……不要……”

　　霍川坐在床边，身上的衬衣皱巴巴，手臂上大片擦伤，还没全部都结痂，有些地方还在渗着血，而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不厌其烦地洗毛巾，换毛巾。

　　折腾到半夜，金书颜的烧终于退了。

　　陈姨长舒一口气，见霍川似乎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小心开口劝道：“先生，您要不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书颜小姐。”

　　霍川重新拧了一块毛巾，低着头，耐心地将金书颜手上的灰擦去。听到陈姨的话，只答：“不必。你下去吧。”

　　陈姨不由轻轻叹气，“那我下去煮点粥，书颜小姐醒过来怕是会饿。”

　　霍川没有应声，陈姨默默退出了房间。

　　*

　　金书颜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什么地方，浑身都轻飘飘的，像云又像浮萍。

　　好不容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巨大的泳池里。

　　水跟海水一样蓝，清澈见底。水就像是棉花，吸饱了阳光，格外柔软温暖。

　　她忍不住往前游了游，带着小小的水花，很是惬意。

　　突然，水变得有些粘稠起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一睁眼，整个游泳池血红一片！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正想要往岸边游，水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猛地往下一拽。

　　“啊！”

　　金书颜浑身一抖，猛地惊醒。

　　发现只是一个梦的时候，紧绷到近乎快爆裂的心脏蓦然一松，重新开始跳动。

　　霍川一夜未合眼。

　　看到她终于醒过来，喜不自禁，连忙凑过去，“颜颜，你醒了？”

　　金书颜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陌生，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

　　“颜颜？”霍川眉心微拧，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被她厌弃地偏头躲开。

　　霍川手蹲在半空，喉结轻滚，半晌说不出话。

　　陈姨上来问霍川要不要吃早餐，一进门发现金书颜醒了，欣喜不已，上前，“书颜小姐，您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金书颜保持着将脸别向窗户那边的姿势，一言不吭。

　　房间里空气就在她的沉默里僵持住。

　　好一会儿，霍川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声音微哑道：“吃点东西，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嘭！”一声，一个水杯砸在门边，摔得四分五裂，碎玻璃渣四溅。

　　“先生？！”陈姨惊呼。

　　门口的人却站着一动不动。

　　脸上被碎玻璃拉出一条口子，血缓缓往下淌，被冷白的肤色一衬，格外触目惊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身后传来一声交织着痛苦跟愤恨的质问。

　　霍川像是回过神来，抬手，拇指指腹在脸上抹过，擦掉脸上的血迹，徐徐转身，让陈姨出去，而后问：“什么？”

　　金书颜坐在床上，高烧之后，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就是窗外秋风中的一片枯叶，哽咽着道：“到现在你还要跟我装糊涂？！”

　　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好，那我问你。生育所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所以每次提及，都顾左右而言他。

　　“是。”

　　他看着她，目光平稳，没有丝毫闪烁。

　　看着他这无动于衷的态度，金书颜的心口都像是被人再一次狠狠掏空，“所以，那里面的那些事，你也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是。”

　　一连两个是，金书颜浑身抖得愈发厉害，眼泪狠狠灼着眼眶，她咬牙忍住。

　　“所以，是你，是你让人到处宣扬，什么母亲是世界最伟大的人，把生孩子当成最高的道德标准，告诉那些人，你们不生孩子就是罪人，你们不生孩子就不得好死？是你，把那些怀了孕的女人关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也是你，让人直接把有缺陷的孩子……就像……就像一个牲口一样……扔进搅拌机里？！”

　　她脑子里全是那个孩子被放在冰冷的传送单上，最后鲜血扑洒在透明塑料纸上的画面。

　　情绪再一次崩溃，金书颜揪住心口的衣服，泪流不止。

　　面对她的指责，霍川没有半分争辩。

　　而他的沉默，对金书颜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视线一片模糊，她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霍川面前，抓住他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都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她是多希望他能否认，或者哪怕只是敷衍一句也好，只要一句。可是即使她狠狠拉扯、推打，都换不来他的半个字。

　　最后，像是眼泪哭干了，金书颜渐渐平静下来，松开手。

　　蓦地笑出声来，“还能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能因为什么。”

　　他依旧沉默。

　　金书颜含泪笑着，一步一步往后退，“让我来猜猜，你还做了什么？阿玉那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如果我想出去工作，就要先给你生一个孩子，当时我只当是她的一句玩笑。后来我再问她原因，她说以你的身份地位应该是不会让我出去工作的，但是如果我生了孩子，你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了。”

　　想到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怀疑，金书颜就觉得自己太可笑，仰起头，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她当时说得那么自然，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竟然相信了她编的那个漏洞百出的借口。为什么我想出去工作要先生一个孩子？为什么凌霄说我想要找工作，应该是去生育所？因为，不生孩子就没有工作！因为工作是要用孩子当筹码去交换的！”

　　“那个时候，你应该就已经跟家里的人打过招呼，让他们谁都不能跟我提起生育所，对吧？”

　　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而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像一个傻子一样你说什么信什么！”

　　难以接受地摇摇头，深吸气，看向霍川的目光俨然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般。

　　一直沉默的霍川因她这样的目光不由往前走了一步，“颜颜……”

　　“错了，错了……”

　　金书颜喃喃。

　　LE说过，它是存在为了让那些为了别人付出过太多的人得到幸福。

　　金书颜仿佛大梦初醒，眼泪凝住，“你不是，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霍川瞳孔一缩，脸上沉稳的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金书颜转头看了眼门口，那里好像变成了所有希望的所在，不管不顾地踉跄地往门口跑。

　　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手腕上猛地一紧，被突然疾步上前的霍川一把拽了回去。

　　“啊——”金书颜惊恐尖叫，拼命挣扎。

　　“你放手！放开我！霍川！”

　　叫喊声最后被狠狠甩上的房门关在了房间里。

　　*

　　深秋的夜晚，更深露重。

　　马路上空无一人，路边的高楼大厦黑漆漆一片，毫无生气地矗立在夜幕之下。

　　四下一片寂静。

　　忽然，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那人身上穿着睡衣，慌慌张张的，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时不时回头，像是在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静谧。

　　静得金书颜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还有脚步声之外，再也听到其他任何声音。

　　即使只穿着睡衣，她也一点不觉得冷。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顺着脸往下淌。

　　跑得太久，脚上像是拴了钢筋水泥，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可是她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就会被霍川抓回去。

　　这次一旦被抓回去，让他有了防备，以后再想逃，怕是难于登天。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

　　“啊！”

　　一个不小心，脚踢到一个小台阶，因为体力消耗殆尽，没稳住，整个人摔倒在地。

　　轻嘶着爬起来，膝盖上摔破了皮，沙疼。

　　金书颜咬牙忍着痛，一站起，冷不丁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她脑子“嗡”的一声响，看着缓缓降下的车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心跳越发微弱，几乎快要停止。

　　“霍太太？”

　　等看清了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女人之后，金书颜一颗心陡然落了回去。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金书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云容？”

　　“你受伤了？”

　　金书颜下意识将受伤的腿往后挪，“没事，小伤。”

　　“车里有医药箱，还有衣服，或许你可以上来处理一下伤口，换件衣服再走？”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热气退散，浑身的汗被冷风一吹，金书颜冷得打了个冷颤。

　　她犹豫着站在原地，云容也不催促，只安静平和地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金书颜点点头，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云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

　　坐进车里，暖气烘上来，冻得有些僵的身体渐渐回暖。

　　“穿上吧。”云容把一件毛呢大衣递给她。

　　金书颜看了看，伸手去接，“谢谢。”

　　不期然，两个人的手在衣服下碰到一起。

　　感觉到云容手套里僵直生硬，类似于木头的触感，金书颜忽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