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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站在地狱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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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在我埋首享受着宇智波的美味便当的时候,鼬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九月秋意渐浓,晌午阳光却依旧毒辣,此刻的我们缩在小小的房檐之下,相安无事地交换着各自的便当——只不过,他是装作无知,而我是真的无知。
待我已经把半盒饭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鼬终于开口了。
……你最近在志村先生那里…”
我抬起头,想了想怎么回答,最终还是选择敷衍过去:“也没做什么啦,就是练练医疗忍术呀,啥的,之类的。你知道吗?我也要进暗部了呢。”
之所以选择敷衍,是因为志村先生并不允许我和任何宇智波一族的人们透露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然我也不知道学个医疗忍术有什么好保密的,但毕竟人在屋檐下,我又很想在这里精进医疗忍术,通过志村先生的测试,顺利成为暗部的一份子。
我想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真正让父母为我安心吧——我是这么想的。
鼬的神情微微一动。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异样,但我仍察觉到他似乎有着什么想说的话。我咽下吃的,把便当盒放在一边,凑近他的脸,盯紧了,半晌问道:
“你怎么了?”
“……没什么。”鼬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以后,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这句话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大概是看我满脸问号,鼬又补充了一句:“……暗部或许并不适合你,无论你是受人邀请,还是执意加入…总之,注意安全。”
我缩回身子,理解又不太理解地点了点头。
晌午时间很快结束,我收起餐具回到实验室,却难得地没有提笔算题。我呆呆地看阳光渐渐西斜至另一边,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我不断地回忆午间时分和鼬的交流。他虽鲜少与我攀谈,但言辞从未有过躲闪。他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是不知是碍于怎样的原因,他不能说,不好说,又或者是,觉得说了也没法改变什么,所以不愿说。我知道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少话之人,虽然就连同族人都觉得他是个寡言少语的天才少年,但我知道,他可以对感兴趣的甜品侃侃而谈,也对任务和村子也有着自己的见解。他有着自己的心思,可我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虽然他和宇智波片仓共同烙印在我脑海中的那段已经不可考证的记忆,会让我不由得地去猜想,宇智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件事不仅影响了宇智波片仓,更影响了宇智波鼬。
而那是怎样的事情,我已经不得而知。
那个已经面无全非的记忆,片仓用瞳术告诉了我,而鼬则用瞳术欺骗了我。最后的最后,志村团藏给我指了一条非生即死的道路,让我作为暗部的医疗忍者活下去——虽然这与我想要变强的目的不谋而合,但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一种威胁——因为他代表着木叶,而木叶不想让第二人知道这件事。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出神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戴着鸟头面具的暗部忍者走了进来。
是志村先生让我过去。可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到,虽然我也把那些书上的知识都背个七七八八,实验动物也都救了不少,但毕竟只是个没怎么上过手术台的新手,心里还是一阵忐忑。我推辞片刻,见鸟头人不由分说,也就跟着走了出去。
我跟在鸟头暗部的身后,这次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火影办公室,而是不知多深的地下室。楼梯呈大螺旋式缓缓下降,我跟在暗部后面,走着走着就觉得头晕眼花,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再快跑几步跟上步伐。就这样徒步行走了大约五分钟有余,钢制大门赫然出现,周遭缠绕着数不清的封印符。
虽然我能理解志村先生的工作兴致特殊,毕竟是要培训各种精英暗部的,神秘感肯定是要有的,但这种把自己埋在地底下的嗜好,我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在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封印已经悉数解除,我被鸟头人带进了志村先生的办公室。
一片幽暗灯火之中,志村先生正躺坐在沙发之中。他身上的查克拉和初见时相比有些紊乱,我能感觉到。
“……我…”刚想说话,关门声赫然响起。我惊得一转身,屋内此刻只有我和志村先生二人,以及微弱而颤抖的灯光,点亮黑暗中一片死寂。
“很好,本多杏,你没有逃走……说明你已经对自己的医疗忍术有了一定信心。”志村先生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是气息却有些紊乱,缠着绷带的右眼处的查克拉波动尤其明显。
没等我开口,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本想等你一个月,但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志村先生张开单臂,另一只手依旧拄着拐杖:“…所以,希望你能够为我治疗。”
“……呃,好。”我犹豫片刻,虽然心底有着无数疑惑,想说的话也很多,比如你右眼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是我,我感觉我医疗忍术还没那么高超之类的——可眼前之人的威压令人窒息,我不敢有任何怠慢,只得上前,却被志村先生拦了下来。
“不急。在治疗我之前,你需要一个实验品。”志村先生说着,从身旁案几上扯出一个巨大的卷轴。
卷轴滚落到了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尾巴,上面露出的符咒则极其复杂,还没待我细看,纸张中心赫然蹿出一团巨大的气浪,好像会召唤出一把巨大的兵器或是一只巨型的召唤兽。
——但,
从卷轴中心腾空出现的,是被蒙住双眼,困住双手,大脚趾用铁丝勒在一起的人。
而与那个人一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填满透明胶状物的玻璃器皿,里面漂浮着血红色的眼珠。
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后退数步,直至后背撞在墙壁上,浑身的血骤然变冷。
“本多杏,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测试。”
志村先生的声音又恢复了沉稳,沙哑,如破风箱中挤出的风,带着恼人的刺耳——他一指那只玻璃皿中的眼,又一指那位被捆绑住的囚徒:
“将这只眼,装入他的眼中。这是测试,也是任务。”
——我忽然有些理解鼬所说的话了。我确实不适合加入暗部。
对于任何一位忍者来说,任务就是天命,天命意味着服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着双腿蹭过去的,我只知道自己勉强站立的双腿在抽搐,不断撕开纱布的双手在颤抖。
我是一名忍者,今年也16岁了,就算再不谙世事,我也明白木叶会有很多死刑犯或者是罪孽深重的人。但我从来没关心,也没想过,这些重刑犯的末路会是怎样。
随着纱布一层一层掀开,我的呼吸瞬间凝滞在真相毕现的那一瞬间——
如今躺在我面前的,被当做犯人处置的,是一直以来给宇智波一族分配任务的,曾想要偷偷为我安排C级任务的,给过我止痛药的,暗恋我的好朋友宇智波凉子的——宇智波枭。
枭的眼睛只剩了一只,另一只眼皮深陷下去,露出巨大而骇人的轮廓——他勉强还剩一口气,但神智早已不清,眼里没有任何光彩,汗水血水和脓水混在他挂在嘴边的唾液之中,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微张的口中,几颗稀疏的牙齿暴露在外。
“你一定认识他。”
志村先生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浑身一抖:
“说来,他也是一个无能之人。原本宇智波片仓是身份特殊之人,了结他的任务必须由相应的人来做——但这位宇智波枭,却因自己的疏忽,把这份任务派给了你,派给了区区中忍的你——导致村子里的机密险些泄露,偏巧不巧的是片仓又没能彻底杀了你,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不过看来你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我知道宇智波鼬他向来喜欢做这种多余的事,也知道他的瞳术可以覆盖原有的记忆……”
志村先生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凑近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所以,我留下了你,但总得有人赎罪。”
“不……不是的,”我看着眼前不成人形的宇智波枭,浑身都在颤抖,声音也不成调子:“我……我,是我自己拿错了卷轴……我那天……没有看……任务详情,一着急,就随便拿走了一个,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我的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眼泪一般噼啪有声地落在地上,“不是的……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
志村先生……团藏,为我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从小活在父母的保护之下,未经世事,涉世不深……我当然不会让你见死不救。”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手搭住那只装了眼睛的玻璃皿。
“知道吗?宇智波一族的人如果失去双眼,很快便会失去力量,失去记忆,甚至是死亡……”此刻,团藏的声音有着一股特别的魔力,就像是要把人拖进沼泽里溺死那般粘腻又沉重,却让人不敢不遵从那份恶魔般的呢喃——“而宇智波枭则幸运多了,你看,这里有一只新鲜的眼睛,虽然并不是他的,但只要给他装上,总能救他一命。”
他从卷轴之上拿起那只瓶子,陶醉地在昏暗的灯光下端详:“多美的眼睛,都是写轮眼,又都是右眼,宇智波枭氪真是一个幸运儿。本多杏,你难道不想帮他吗?他可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帮……他……”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无法进行思考,只能呆呆地重复团藏的话。
“很好。你只要把这只眼睛植入宇智波枭的右眼,他就能恢复了——说不定还能认出你,站起来,甚至还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帮你们宇智波的族人分配任务,还可以继续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团藏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又不断在我耳边回荡:“宇智波凉子,对吧?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她能够幸福呢。”
——正如团藏所说,我一直以来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未经世事,涉世不深,不懂世间黑暗究竟能残酷到何种地步。我以为医疗忍者不过就是穿着白大褂帮别人搞定跌打损伤,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宇智波枭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他的瞳孔渐渐发散,却还勉强吊着一口气。血如烂泥一般糊在他的眼眶周围,一股莫名甜腻的味道钻入我的肺腑,令人窒息,令人发狂。
我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
我呆滞地拿起那只装了独眼的瓶子,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只眼睛装入枭大哥的眼睛里。因为团藏说了,只要这样,他就能得救。
——那个时候的我我甚至都没有想过,那只右边的写轮眼,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