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灵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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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犀怎么会在这里？
宋夕待玄门所知不多，但大名鼎鼎的仙体灵胎还算有所耳闻。
历代仙体灵胎都出自天生门，天生门“红尘三千丈，天生一叶刀”，门中有一口刀状的天泉，每逢千年便生出一个胎儿来，是谓仙人转世，孕育灵胎。
但玄门虽将仙体灵胎捧上神坛，却也未曾说明它有多厉害，只说其生来入道，可以窥见万物法则。
而此刻，那巨目中的灵胎——叶灵犀肤若寒月，唇无血色，偏一身红枫似的衣，宛若九天的仙人落入红尘，永久地凝固在眼中。
宋夕向前两步，巨目眼都不眨。它失去了眼珠，于是也不知在看向哪里。
离得近了，更觉叶灵犀美得惊心动魄，巨目里莹莹发亮，亮光映在她面颊耳畔，显得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她还活着么？
宋夕让孟昭站在身后，右手一转长箫。
一道音刃正对眼睛而去，劈在了眼球上。
眼球全无反应，然而宋夕后退几步，用灵力束起屏障。他谨慎极了，一定要等上一段时间，才劈下一道音刃。
接连几道音刃打在了同一处地方，终于听一声脆响，眼球面生出蛛网般的裂纹，乍然碎开。碎片四溅，被宋夕的灵力结实挡住。
而其中的叶灵犀身一歪，栽倒在地。
宋夕：“叶仙子？”
他刚试探性上前一步，便被孟昭一拉拉回原地。
孟昭尚未发话，宋夕已领悟其意，直接一道音刃劈向地上。只见地面跃起几只夜眠，正被劈落，挣扎几下，不动了。
四周静极。
失去了巨目的光，洞穴愈发昏暗，绿藓遍布，苔衣湿潮。
叶灵犀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他一时也不敢再上前查看。
宋夕不大懂暗处的人是什么意思，要将他们俩移到这里——在无涯道长出现以前，那些“夜眠”还是于城中无意义的流窜，见到孟昭甚至会惧而后退；可接下来，却不管不顾向前攻击，甚至引诱他们过来。
宋夕手臂微微一刺，他低头去看，却见手臂还在淌血，已染得包扎的布一片血红。
宋夕撕下布，浇了药水又重新裹上。
他侧过头，低声问孟昭：“你受伤了没？”
孟昭：“没有。”
宋夕：“那便好。”
恰在这时，他突听到“吱嘎吱嘎”的声响。就好似虫蛀的门轴艰难转动，径自作响。
这声音竟是从叶灵犀那发出的！
宋夕又挡着孟昭后退一步，手里握紧了长箫。
但见叶灵犀四肢僵硬，一点点扳直手臂，继而是上身，腰肢，腿——便似周身给瞧不见的绳子拴着，一点点提起。
昏沉沉的光下，她双目紧闭，目下枫纹如火，衬得肤色愈白，几如蒙了层宣纸，绘上华美精致的眉目。
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人偶。
孟昭突然问：“行么？”
宋夕：“注意些。”
“噶擦”一声，叶灵犀掰正歪着的脖颈。
与此同时孟昭身影一现，直接掐住了她颈项，将她整个人按在墙上。
可孟昭刚制住她，尚未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叶灵犀突然睁开眼。
枫叶纹动，红光大盛。
孟昭直接被掀飞出去。
宋夕一把接住他，被推得后退两步，掌中云箫大转，音刃接连而去。
可叶灵犀只是轻轻一拨，音刃便转了个方向，正对他们而来。宋夕侧身一扑，直接躲开，却也带着孟昭就地滚了两圈，撞在了墙上。
宋夕咳了口血，却飞快爬起。
孟昭站在他身边，冷冷望着叶灵犀。
可叶灵犀并未再出手，她歪过头，“咯咯”笑了，一字一句道：“静夜冬雪瞳？”
“都是老相识了。”
“你们伤本座的眼睛们做什么？”
宋夕瞳孔皱缩——他顷刻想到那个梦境：“弦妖？”
可这声音不像啊。
叶灵犀歪头思索片刻，音色甜蜜道：“哦？这就是本座的称呼么？”
“本座很喜欢——”
话音未落，她一掌袭来。孟昭也不躲，拍掌相对，二人一触即离，洞穴大震，碎石如雨落。
宋夕的音刃紧随其后，配合默契，直向她双眼。
叶灵犀侧首抬指一弹，向宋夕“咯咯”笑道：“没用的。”
谁知她这一动，孟昭身若鬼魅，已移到她身旁，又将五指一抓，竟将音刃捉到手里，狠狠一刺。
这一下远不如方才好躲，音刃径自插|入叶灵犀肩中，刺得她痛呼一声。而那一厢，宋夕箫声不断，音刃相接。眼见着孟昭又是几下刺来，叶灵犀被逼得连退三步才勉强躲开，继而一声急促箫音，宋夕一道音刃狠狠插|在山壁——离叶灵犀咽喉不过半寸。
叶灵犀扶肩笑道：“不要这样凶嘛。”
“这身体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这样伤她。”
宋夕：“你躲在旁人身体里算什么，有本事便出来打。”
他有心试探一二，倘若这弦妖要藏在别人身体里才能行动，那大可以用鬼符将她逼出来，想法子收掉。
叶灵犀笑了。
她目似秋水，笑来眼波动人：“这话说得——”
她视线一转，缓缓移过停下的孟昭：“倘若能得正主身体一用，谁爱用赝品？”
宋夕：“什么？”
孟昭素来默不作声，可下手飞快。
他直接一肘将叶灵犀砸向山壁。可弦妖也非寻常，即刻躲开，旋身便是一腿。二人你来我往，加之宋夕在旁辅助，一时压着叶灵犀打。眼看要分出胜负，谁知洞穴边壁本就支撑不住，忽的山石乱坠，连着脚下地面一起轰然倒塌。
几人都未料到，来不及用灵力撑起，被砸个正着。
宋夕唯恐和孟昭走散，手臂一把勾住孟昭腰际，滑了下去。
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二人骨碌碌滚了半响。宋夕伸手抓了几次，好容易抓住一处凹陷，翻身将孟昭压在下头。
宋夕本就一身劳累，此刻榨干了灵力，勉强挡住了飞石，却也被砸得不轻。等到四周安静，石头停下后，他才发觉被卡在了石头缝间。
二人交颈而叠，姿态亲密。
宋夕下巴抵在孟昭面颊，微动视线便能瞧见对方异色的眸子。他在其中瞧见了自己的倒影，渺小且无措。
宋夕狭促笑了笑，道：“抱歉，一时习惯了。”
他时常带着师弟在外，总忘了孟昭原不需他挡。
可孟昭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这位百魂圣子活得像个鬼魂，偏偏还记得呼吸，热气铺开，散在宋夕耳廓。
宋夕僵了一瞬，他胸膛压着孟昭的，透过层层衣襟，透过骨架，透过不知道什么——他能感受到孟昭的心跳——沉稳的，一下接着一下。
可他自己的心跳却忍不住加快了，活像被孟昭的推着跳。
宋夕闭了闭眼，试图去移开石头。
偏他这一夜消耗实在太大，丹田空空如也，半分灵力也榨不出来了。
宋夕：“你帮我个忙，将石头移开。”
孟昭：“好。”
这话是贴着宋夕耳朵说的，刹那间，热气像顺着他耳廓进去，又似贴着他后颈一路向下。
宋夕一时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那一厢，孟昭睁开眼，抬手在石头上点了几下。
宋夕也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却见四周的石头猝然化粉，簌簌落下。
宋夕这才看清，他们原躺在一个矮了一截的山崖上。四周高山遍布，沟壑纵横，悬崖千丈。
叶灵犀已不见身影，不知是落下去，还是跑了。
宋夕寻思着自己这状况也追不上去，于是只好爬起身，抖了抖储物袋。可惜只抖出可怜的一瓶药——宋夕沉默片刻，问孟昭：“你受伤了么？”
孟昭：“没有。”
宋夕：“我本事不大，接下来还得靠你，这药给你留着吧。我缓缓就好。”
孟昭摇头。
宋夕笑了笑，还是将药放回储物袋。
他一边咳，一边问孟昭：“说来，我一直奇怪——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静夜冬雪瞳——”
他指了指孟昭的眼睛：“到底能做什么？”
宋夕原本没指望孟昭回答，谁料他张口：“是。”
宋夕：“果然。”
所以孟昭从没有自己的武器，想起什么用什么；所以孟昭之前从未抓他的音刃攻击，这次估计也是学的“叶灵犀”弹指挥开他音刃。
音刃与剑气一般，无体无形，很多新入门的弟子甚至难以窥见其踪迹。若说叶灵犀是仙体灵胎，能准确捕捉音刃，直接弹回还算合理，那么孟昭的捉住音刃用以攻击简直是天方夜谭。
静夜冬雪瞳，到底能做什么？
怎样才是知道了就再难安寝？
“弦妖说叶灵犀是赝品——”宋夕沉思道，“先不管灵胎是不是仿造静夜冬雪瞳而造，至少你的能力包涵了叶灵犀的能力，并且远在她上。”
仙体灵胎能窥破万物之道，那静夜冬雪瞳也能。
窥破万物之道，还要往上，就似捉住音刃一般，难道是利用万物之道？可是这又能做什么，以至翡翠门掌门这样的大乘都——
宋夕忽的心底一个咯噔。
他强行压下这个令人不安的猜测，问孟昭:“百魂教呢？百魂教有没有和你说过些静夜冬雪瞳的事情？”
孟昭摇头。
宋夕:“没说过么？”
应该不会提都没提过吧。
等等——
孟昭奇怪的回答方式，终日隐藏自己，在外游荡——
宋夕:“百魂教里——有人跟你说过话么？”
孟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宋夕:“从来没有？”
孟昭没有回答，也许他困惑于如何回答这种反问。但宋夕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来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灵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