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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之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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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夏之将末,四周的虫儿都拚起最后的劲来叫嚣。阮水从账房出来,手执几本书册,见了如此风光,不觉玩心大起。她一笑,似是年青时候模样,随手便沾过几片花瓣,过后却又花儿舍下来,径自便往偏正殿走去。
其实阮水本来也不住偏正殿,只是那几年教主脑筋不行,她身为教主夫人,自当独力担起教务,不经不觉之间便在偏正殿中辟出居处来。如今教主好了,也没令她出去,所以也就住着。只是教主既已重执教政,阮水自然也不好张扬,正打量着要借机迁出去,头一件做的事便是减下了身边佣人。
她孤伶伶的在路上走着,心里却甚愉悦。阮水本来性子就冷,素来不喜欢亲近人,如今身边少了几个人跟着,倒亦乐得轻松。石榴裙翩翩在翻过门坎,阮水正低着头想事情,不料一进门便被吓了一跳。
「阮水。」
一个男子坐在她平素喜爱的黄梨椅上,大手往中间的小桌一伸,正把玩着她那朵养了十多年的天门冬。阮水收敛心神,才看清眼前正是晋王爷,一时笑了开来,嘴边却还是冷冷的:「王爷,那花儿贱,有甚么好玩的?如今教王爷贵手一弄,只怕明天就要死了。」
「啊?这是嫌弃本王碰了?」晋王爷随之笑起来,手却黏住花儿不放。
大概是因为阳光美,所以她脾气也好。把书册往桌上一推,自顾自的坐在另一把椅上,身子往旁边靠了靠,尖着眼却向旁边问了:「王爷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
「我是来看看你的。」晋王爷幽幽的说道。
阮水当下就不说话了,她把眼睛往地上扫了扫,随即嘴角却牵起一个不屑的笑意来:「王爷想说甚么?」
晋王爷想了想,语音低沉,他的确不能漫无目的来:「那件事你们就别再做了。」
「甚么?那可是我教多年宿愿,怎能轻言放弃?」阮水浅笑几声。「不过是把岩略山城取而代之,还我中原一席之位而已。这等小事,想王爷年青时,不也是不屑一提的吗?如今反却胆小如虫?」
「那时先皇刚逝,皇兄尚未站稳阵脚,又哪有功夫管你们江湖明争暗斗之事。如今可不同了,时机已过。他又岂容你们无风起浪?这事传出去,你们可是谋反之罪﹗」
「哪又怎样?王爷杀我头就好了﹗」话说到激动说,阮水猝然立起,却是要拂袖而去。「哈,说来我还忘了谢王爷的赏。陈百应可真是宝贝,出外既可当人质,在家又可助我教大展鸿图,说来这事还有一半要依仗京城陈家的帮助呢﹗那时却万般推辞,唯恐王爷害我,是阮水错了。」
「别去﹗」
她留下几声嘲讽,眼看是要留不住了。晋王爷一时情急,忘了男女大防,竟然起来伸手去拉。
其实以他武功,又怎能留得住人?奇怪的是阮水却动不了,就这样让他拿住肩膀,只能僵硬地回过头来:「……王爷,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了。以往教主常说,中土地广田沃,若是能迁过去,我们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你就念他记挂了此事十几年,装作不知道好了……」
「即便明知其不可为?」
「教主有恩于我。」阮水惨笑一下,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却又徐徐念道。「……不能做的事,我阮水又何曾少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