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物语：Next World》凪寺响

6、9

　　9.
　　危机解除，事情告一段落，尽管数据光球跑路这点总让人忍不住怀疑点什么，至少到目前来看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废品兽成为这场事故中唯一被波及的，顽石兽们除了被吓破胆之外都完好无损，稍作休整准备好工具就可以继续开工。
　　巴达兽一如既往地趴在启太头顶，脑袋里反复重播成长期单方面殴打完全体的片段，整块肥皂陷入种难以描述的微妙的精神状态中。
　　V仔兽被喊去帮忙清理落石，顽石兽们使用的工具基本被破坏得差不多，这使得他们处理那些体积比较大的石块变得格外困难，所以才找上V仔兽。V仔兽也挺乐意顺手帮个忙，按照他的说法是“最近活动量比较少”要找点额外手段消耗□□力。
　　启太待在废品兽的旁边，他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
　　“提莫亚沙漠啊。”
　　那是他们的目的地，按照V仔兽和巴达兽的推测，BB机指的方向大概率是藏在提莫亚沙漠里的废墟。也就是说，要么回地表继续和茂盛的高草丛、藤蔓、树枝尔虞我诈，要么等施工队凿开通往提莫亚沙漠的隧道。
　　废品兽说原本计划是两天以内完成，因为有另外一支施工队在从对面这里挖，两边成功汇合就意味着这条横跨整座巴尔巴拉大森林的超长隧道完工。可惜地龙兽突然出现导致施工地遭受严重破坏，想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需要不少时间。
　　“变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继续用啊。”
　　用来固定的支架被折断，外壳破碎，内部电子元件暴露出来，缆线露出铜丝，挖掘刀刃弯曲无法使用，如果不是它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启太都看不出来那是把电动钻头。
　　“没有备用的吗？”
　　“这东西只有在钢之帝国那边才能找到。”
　　“钢之帝国？”
　　“根据栖息地、生态与活动目的等信息认为制定的区分，”巴达兽依旧保持着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过他还是有好好承担起科普得到工作，“简单来说就是改造型数码兽聚齐形成的势力团体，特点是身体会进行部分乃至全部机械化的改造，以此来获得进化的力量，他们也是最擅长弄机械设备的数码兽。”
　　听起来有点像是科幻作品里的人体改造科技。
　　“这帮机械罐头只会遵从上司的命令行动，每次交涉都弄得我头疼，而且他们不吃食物，普通的交易方式放在他们那里根本没作用。”
　　说着废品兽就抱怨起来，他似乎在和改造型数码兽接触时吃过不少亏。
　　隧道里重新响起稿敲打岩石的声音，顽石兽们在清理残骸修补两侧的墙壁，挖出来的碎石有的会堆积到角落里等到时间一起抬走，有的则是被顽石兽直接吃下去，忽然间白光亮起，额头上贴着X型创可贴的顽石兽变成白色的顽石兽，体型比他的同伴们要大了一些，接着便是一阵手舞足蹈的欢呼，随后顽石兽们的效率突然提高相当多。
　　“你们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执着挖隧道吧。”
　　“啊、被看出来了。”
　　“人类和数码兽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在通过眼睛表达情感这点上差不了太多。”
　　换个表达方式就是启太的视线太直白，直白到稍微留心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废品兽拿着简易的地图，将头顶佩戴的探照灯打开，将隧道的路线指给启太看。
　　“这条隧道将会从巴尔巴拉大森林与格威撒海域相交处开始，一直向南抵达提莫亚沙漠，这样任何想要穿过巴尔巴拉大森林的数码兽都可以选择从地下走，而不是一边对森林制造破坏一边前进，而且这条隧道完美避开所有居住在森林里的数码兽的领地，也是间接避免外来者和本地居民产生冲突，”废品兽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那只完成进化的顽石兽，“最后就是小弟他们需要吃许多石头来储存足够的数据才能进化，所以对我们来说挖掘隧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启太第一次见到数码兽的进化。
　　虽然只是从石头身体变成冰石身体，结构没有任何变化，连性格仍然是刚见面时那副憨憨模样，但是那确实是进化，数码兽拥有的奇迹，在短短数十秒内发生巨大改变，完全违背人类的常识的设定。
　　“说是这样，可是冰石不应该比岩石脆吗？我怎么看都有种进化后反而变弱的感觉。”
　　“稍微甩掉点你脑袋里的常识，数码兽的强弱最主要的衡量标准是个体拥有的数据量，成熟期的冰石兽绝对会比成长期的顽石兽要多得多，这才是去跟他们强弱的关键，而不是看起来谁硬谁脆的冰石和岩石。”
　　巴达兽挺热衷给启太做科普这项工作，与人类的接触和交谈越多他便可以越理解人类的特点和缺点，例如说现在他脑海里的小记事本里多出【人类很难快速改变自己已有的认知，即便是他们已经意识到也会无意识地用旧思路作为参考】这条信息。
　　继续努力很快就能凑齐整本《人类研究记录》吧！
　　“成长期打不过成熟期吗？”
　　“很难。”
　　作为严谨派的代表，他必须要避免自己的话语中出现漏洞。
　　“我看VV打得挺轻松的。”
　　然后巴达兽就被现有不合理存在给干翻了。
　　“他是BUG，无法用常规思路衡量。”
　　“诶……哒哒哒你说话要有依据才行哦。”
　　“V仔兽才没有他那种体型，”巴达兽在这点上坚定自己的看法，拥有普通V仔兽两三倍大小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家伙，指不定是某位究极体大佬转生出来的，吐槽完V仔兽他才慢半拍注意到启太对自己的古怪称呼，“等等！‘哒哒哒’是谁？你在说我？”
　　“嗯，因为翅膀啪嗒啪嗒。”
　　“那也该是巴达啊。”
　　耳朵耷拉下来落在启太脑袋两侧，看起来更像是有松紧绳的宽大兜帽。
　　V仔兽结束手上的事情，回过头正好看到这幕，他朝着启太和巴达兽的方向走过来。
　　“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吗？”
　　“哒哒哒说想要体验越级挑战的乐趣。”
　　说这句话的当事人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巴达兽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在他看来，启太这手胡扯的能力可恶至极，却没能料到更可恶的是V仔兽真把话听进去。
　　“机会还挺多的，绝对会满足你的。”
　　“……您真的不稍微怀疑下？”
　　“队友有想法当然要尽可能满足他才行。”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是BUG！”
　　巴达兽发誓，这家伙绝对是听到他和启太的对话凑过来故意跟着闹的。
　　话题兜兜绕绕又回到最初上，放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回到地表去继续尝试穿越巴尔巴拉大森林大冒险，要么帮助施工队挖通隧道，直接抵达提莫亚沙漠。启太觉得两种选择都差不多，便把决定权甩给V仔兽和巴达兽，自己盘腿坐下来当起摇摆人。
　　即便他才是急着回现实世界避免成为失踪人口的那个。
　　两种选择各有优劣，短时间很难分清楚好坏，在一行人纠结的时候，废品兽转着他的小车轮走过来，手里拿着与之前给启太看得完全不同的地图。
　　“我听你们说要去找提莫亚沙漠的废墟是吗？”
　　“嗯，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算不上好主意，顶多是个提议，巴尔巴拉大森林地下也有一座废墟，假如你们不着急可以先去那里看看，”废品兽在将地图摊在身前，指出去废墟的路线，“最多耽搁两、三天就能重新开工，等你们回来的时候隧道应该已经完工。”
　　身为居住在本地的数码兽自然清楚在没有飞行能力下穿过巴尔巴拉大森林有多麻烦。
　　废品兽提到的废墟甚至是超出巴达兽的知识储备量，他盯着对方手中的地图，努力与脑袋里记忆进行对比，沉默片刻，抓着自己耳朵放到嘴边做出啃咬的动作。
　　“该不会是……最近才挖掘出来的吧？”
　　“对，施工时地面突然坍塌，大半施工队都掉进空洞里，不然这条隧道早就完工了。”
　　现在想想总感觉事情有些过分的巧妙。
　　废品兽带着满肚子疑惑，无意识抓着自己头，可惜他只擅长与挖掘有关的事情，撑死偶尔会给自家小弟做做心理辅导工作，其他方面的问题属实有些难为他。
　　“那边没有被谁拿去做领地吗？”
　　V仔兽向废品兽问了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
　　不过会问这句话，基本就表明有打算过去看看的想法。
　　“正好是公共区域，森林的空间很大，大家更希望平日里少点麻烦。”
　　废墟的建筑群适合作为栖息地、也不适合作为栖息地，复杂的地形结构修改难度很高，对绝大部分数码兽来说还是自己习惯的能随意按照自己心意调整的场所更好。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废墟大约就是这种情况，深藏在低地一直没有被谁发现过，现在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后又无法引起居住在这里相当长时间的数码兽的注意。
　　是好消息。
　　这意味着去调查的时候不会与本地的数码兽产生冲突。
　　“启太，要不我们去看看？”
　　“没问题，我也挺好奇地底下的人类建筑群是什么样的。”
　　从热带森林大冒险变成地底世界探索记录，启太立刻表明愿意接受这种展开。
　　手中的BB机危险警告已经消失，重新变回那根指向南方的红色箭头。
　　“谢谢你的提议，我们准备现在就出发。”
　　“稍等一下。”
　　废品兽喊住V仔兽，同时回过头对着正在休息的顽石兽里的某只伸手招呼着，那只与同伴颜色不同的白色的冰石兽迷迷糊糊用手指着自己，确定自家老大是在喊自己后丢下手上的工具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老大！有安排？”
　　“你们把他带上，他知道废墟的入口在哪里。”
　　“嗯？”
　　“啊？”
　　启太和冰石兽都没有反应过来。
　　废品兽直接对着冰石兽的后脑勺抽过去，清脆的拍打声在隧道里回荡，巴达兽抬起头看废品兽偷偷摸摸揉手掌的动作，下意识对着自己手掌哈气。
　　大家都是体验过同样处境的数码兽。
　　“老大你轻点，会手疼的。”
　　憨憨摸摸自己的脑袋，一副憨憨模样。
　　“去去去，反正短时间也没办法开工，多一个少一个没区别，你都进化到成熟期，还要跟着顽石兽们抢石头吃！”
　　“老大，俺没有！”
　　“那就听我的，好歹他们是救过我们的恩人。”
　　“嗷！没问题！交给俺吧！”
　　语气听起来要多欢快有多欢快，从不愿到自愿就几句话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非常信任废品兽不会坑自己，还是单纯脑容量不够用懒得思考。不过，有愿意带路的总比没有好，V仔兽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但是没办法保证不会出现意外，何况是废品兽主动开口提出的建议，V仔兽当然不会特意去拒绝。
　　“太感谢了。”
　　“小意思，我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们……不过啊……”
　　废品兽说着声音小下去，他凑到V仔兽旁边，以不会被第三个人的音量问道。
　　“……这个人类真的没问题吗？他真的不是来入侵数码世界的。”
　　“启太人很好的，你安心啦。”
　　“啧啧，还以为有机会能体验到当英雄的感觉，我都想好剧本，就算是被抓住，被威胁，也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与数码世界的情报，这样能完美地体现出我的骨气，光是想想就觉得超级帅……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机会，还是老老实实当施工队头头好了。”
　　这剧本是不是有点过于朴实好理解，甚至表达出主角具备着清晰的自我认知，根本没有考虑过临场爆发突破险境的可能性。
　　V仔兽是想不出要怎么吐槽，就干脆随便废品兽在那边嘀咕。
　　——数码兽对人类的偏见是不是有点过度。
　　他这么想着，很干脆利索地把自己踹出这份地图炮范围。
　　“总之，祝你们一路顺风！”
　　废品兽最后这样告别，便回去处理施工队的事情。
　　启太和V仔兽跟着冰石兽沿着来的方向往回走，前往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废墟。冰石兽说那座废墟暂时被命名为【根深叶茂绿色乐园】，是一只顽石兽用废墟里看到的文字东拼西凑弄出来的，不管是说还是听都很绕，很符合人类特色，因此大家都很认同他，决定就用【根深叶茂绿色乐园】来称呼。
　　“其中的误会是不是稍微有点大？”
　　启太眯起眼睛歪着头说道，脸上写满着无奈。
　　更痛苦的是启太没办法反驳，人类确实是就像冰石兽说的那样，热衷于用弯弯绕绕难以理解的话去表达意思，而作为听众的那边就算没有听懂也要摆出完全理解的表情，避免自己幻想中可能会出现的展开。
　　往好听说：这叫作语言的艺术。
　　往难听说：这是闲得没事干。
　　废墟位于深层，前进时能明显感觉到是在向下走，稍不注意就会顺着坡道滚下去。路上没有遇到过其他的数码兽，可能正如废品兽说的那样这块是无主区域，会从这里走得要么是外来者、要么是挖掘隧道的施工队成员。
　　“VV，数码世界有很多四处流浪没有稳定居所的数码兽吗？”
　　“嗯……因为想要进化啦。”
　　V仔兽回答时候摊了摊手。
　　“好难理解。”
　　“这关系到控制进化方向的问题，”快要睡着的巴达兽半睁着眼睛，耳朵拍打几下让自己意识清醒些，“数码兽进化后的模样是由多种因素促使的，例如说生活在电气场强区域的数码兽在适应后会获得抵抗电流的特性、使用电气的能力，以这点为基础，数码兽能尽可能控制自己的进化方向，避免出现进化后反而变得更加弱小的情况发生。”
　　双手环抱在身前的启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不，其实大多时候理由很简单。”
　　“啊？”
　　“大部分数码兽一生的追求就是进化到更高层次，战斗是最快最有效得到刺激数码兽发生进化的手段，太弱的没办法达到标准、太强的会让自己丢掉性命，因此很多流浪的数码兽主要是希望寻求到进化的路。”
　　排除掉复杂的理由，归根结底，这一切行动都来源于生命的本能。
　　巴达兽很难得没有发表其他看法，他认同V仔兽的话。
　　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平缓，他们终于来到地底深层区域，这是没有钢之帝国出品的机械工具难以抵达的深度，隧道的尽头是成堆的岩石，冰石兽走近那堆岩石，来回试探几下，将隐藏在角落里的石头用力拉出来，从里面散发的光线照亮隧道，在那条缝隙后面是巨大的建筑物群，空洞上空漂浮着纯白色光芒宛如太阳存在的球体。
　　这是货真价实的地底世界。
　　冰石兽率先走进去，接着转过身挥出右手，向启太他们介绍道。
　　“【根深叶茂绿色乐园】，我们挖掘时候发现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