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物语：Next World》凪寺响

7、10

　　10.
　　藤蔓覆盖在建筑的表面，杂草肆意生长着，墙壁上布满青苔，最能吸引注意力的是最中间那棵参天大树，目测有二十米到三十米高，几乎要突破上方的岩壁，大树旁边则是这处空洞的主要光照来源，如同太阳般散发出光芒的神秘球体。
　　实验性植物园B-627，冰石兽说的【根深叶茂绿色乐园】的真正名字。
　　正前方是进入植物园的大门，智能检测机已经停止工作。
　　安保室对外侧的小门没有上锁，里放着常见的启太能叫出名字的设备，如果能恢复供电说不定能开机查看里面的资料，内部有一扇门，推开后是狭窄昏暗的休息室，床上散落着人类的衣物，旁边还摆放着用来打发时间的报纸与书本，以及呈放着半杯水的不锈钢水杯，看起来像是有谁在这里生活过，但是因为某些突发原因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离开。
　　报纸的出版日期是3月17日，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
　　休息室里放着不少人类的小道具，例如说便携式手持风扇，安装电池后就能持续吹出微弱的风，稍微缓解闷热空气带来的烦躁感。冰石兽对这玩意挺感兴趣的，拿到手琢磨几下找到开关后就碰着风扇满屋子乱跑，放在桌上的纸张被吹得满天都是，直到电池彻底没电冰石兽才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手中怎么拨动都没反应的风扇消沉下去。
　　缓缓飘落下来的登记纸落在V仔兽的脸上。
　　“人类都是住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啊。”
　　盘腿坐在床上并环抱起前肢的巴达兽得出结论，并很信服地点点头。
　　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维持这种与他体型不符合的姿势的。
　　“没办法，城市里的空间很小，房屋建着建着要么往地下走，要么往天上去。”
　　启太双手举着报纸，身体向后倒靠在V仔兽的背上。
　　他们进行以休息为主要核心的寻找藏在安保室里的钥匙计划，整项计划体现在巴达兽在研究人类建筑物作为生存空间的优劣点，启太在看从办公桌上顺来的报纸，V仔兽在听启太对报道内容中夸张描写的吐槽，冰石兽认真找看起来像是钥匙的东西却频繁被从未见过的事物吸引走注意力。
　　总结一下：根本没有好好去做调查工作的家伙。
　　“神代企业将在夏季召开直面会，宣布下半年的工作计划，被采访人提到大家最关心的驯兽师大赛也会如期举行……驯兽师大赛？那是什么东西？”
　　启太用手指搓揉着自己的眉头，他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作为致力于在任何游戏留下自己痕迹的业余玩家，启太秉持着就算游戏的类型不对他口味也要体验几分钟的信仰，家里书房存放着大量买来拆封过后看完游戏开场动画就再也没碰过的光盘与卡带，其中并没有与驯兽师有关的游戏。
　　训练家的游戏倒是有，还是成对买的。
　　“《数码兽大师》，你没玩过吗？”
　　巴达兽疑惑地看着启太。
　　“这名字怎么一股子盗版老钱手游的味道，我根本没见过与数码兽相关的东西。”
　　启太眯着眼睛回答道，半说笑半认真的语气把冰石兽的注意力都引过来，他似乎和巴达兽一样不理解为什么启太会这么说。被两个家伙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让启太觉得很尴尬，他下意识向V仔兽求救，却发现自家搭档的视线停留在报纸上的某处很久。
　　“VV？”
　　“啊！怎么？”
　　“你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报纸右下角那段内容……该怎么说，有种强烈的错乱感。”
　　V仔兽指着启太还没有来得及读的地方，那里提到他们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被称作废墟的实验性植物园B-627，不过给文本配套的照片是静态的火焰，大火点燃那颗生长在植物园正中心的大树，将天空都染红。
　　“上面提到植物园……”
　　“是【根深叶茂绿色乐园】。”
　　冰石兽如此强调道。
　　V仔兽握拳放在嘴边干咳几声，很流畅地把称呼改成冰石兽说的名字。
　　“……【根深叶茂绿色乐园】因为总机房出现特殊的超过技术人员理解范围的故障，机器集体进入超载状态急速升温，接着是连环爆炸，植物园内置的自动消防设备全部瘫痪，从事故开始到彻底失去抢救机会仅仅是一瞬间，”
　　报道里很详细的描写植物园事发前到事发后的全部情况，实验性植物园B-627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在后续调查里发现自动消防设备瘫痪在爆炸发生前，种种信息很难不联想到有人故意去破坏植物园，然而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中都找不到犯人留下的痕迹，至于这起事件的后续结果，大概率是无法刊登在报纸上，就算能刊登也不会是这期。
　　“人类是会回到事故现场看报纸的生物吗？”
　　巴达兽抬起头看向启太。
　　顺带一提，他现在待在V仔兽的头上，理由是启太坐着的时候老乱动会滑下来。
　　“难说，毕竟我经常在网络上看到干各种常人无法理解行为得到家伙，如何高效率地挥洒自己有限的生命是人类最擅长的事情，放在生物界里能算是种族代表特性，”启太歪着脑袋尽可能得用中立角度的发言来向巴达兽解释，主要是他短时间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会在废墟里找到理应是记录着这座设施未来某种发展的报纸，“我想没人会特意回到已经毁掉的地方去看报纸，最后还把报纸落下。”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种画面太匪夷所思。
　　“而且，哒哒哒你的想法是建立在废墟是完全参考人类世界的建筑物生成前提下。”
　　“我更想吐槽‘哒哒哒’这个称呼。”
　　巴达兽嘟囔着，没有继续和启太争论下去。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确切情报能表明【根深叶茂绿色乐园】就是报纸中提到的那所被大火烧尽的实验性植物园，只是把“废墟也许是现实世界的建筑物”这条想法按实，同时理解BB机把他们引去沙漠寻找废墟的理由。
　　紧接着，又新增加一条疑问：为什么BB机会忽视掉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废墟？两边的废墟有什么区别吗？
　　“俺不太清楚你们讨论的东西……总之这个要带走吧！”
　　冰石兽举起双手抓着报纸的两侧举起来，看起来像是找到什么神秘稀有的藏宝图一样。
　　“带上吧。”
　　指不定会派上用场。
　　V仔兽来回往一圈，想起他们跑到安保室的最初目的。
　　“说起来，备用钥匙找到了吗？”
　　“……”
　　沉默笼罩着狭小的休息室。
　　安保室一般会放着大部分地方的备用钥匙，废墟的建筑物看起来年久失修，强行暴力拆除说不定会导致房屋崩塌，还是用钥匙开门更稳妥——尽管挨个试钥匙也是件麻烦事——整间安保室翻遍也只能找到贴着“后门”标签的钥匙和贴着“安保室”标签的钥匙。
　　啊！他们是翻窗进的安保室，玻璃早就被击碎，散落的玻璃碎片藏在草丛中，边框处还残留的小块玻璃是无法拦住想要进入的人。
　　除去两把大概率在调查过程中没办法派上用场的钥匙，能引起视线的就只剩下从办公桌最下层卡死的抽屉里找到的电子认证卡，能通过部分权限足够的电子门。考虑到安保室完全没有电的情况，也只能期望研究室的门锁是独立电源，并且在这么久后还保留能读取认证卡信息并打开门的电量。
　　“看起来和钢之帝国那边发给外来者的东西差不多。”
　　“你去过钢之帝国？”
　　“习惯四处乱跑的数码兽总会有那么几次机会遇到，谁让那帮家伙的基地又高又大，老远就能望见，”巴达兽说着将手伸进肚子附近，从里面捞出张白色的金属卡片，四角印着齿轮花纹，中间刻着“ME”的标记，“看，挺像得对吧！这是最低级权限的通行证，主要功能是储存钢之帝国特有的交易用数据筹码，以及在进出大门的时候作为身份证明防止被门卫当做是入侵者处理。”
　　即视感有些过于强烈。
　　不过……
　　“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
　　“这是我的特别技巧，你不需要那么在意。”
　　“啊啊啊啊，我燃烧着的好奇心啊！”
　　其实也没有很好奇。
　　穿过大门是条宽敞的主干道，道路正中间位置有座水池，里面的水依旧清澈，朝下方望去能看到水池底部的喷口，本应该放在台座上的雕像消失不见，周围也没有看到大理石碎片，启太思考片刻，将习惯性趴在自己头顶的巴达兽举起来，放到台座上，将看起来缺少点什么的水池变得完整。
　　“喂啊！”
　　巴达兽站起来张开双耳恶狠狠地瞪着启太，也更加有喷泉雕像的气质。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突然想到，一般RPG游戏里这种明显要放东西的地方，多半是要在某处找到合适的道具放上去来激活机关，打开秘密通道的入口，没准能找到与普通结局不同的分支路线。”
　　算是在玩家的特有逻辑下地面对这类状况产生出的本能反应。
　　可惜，放在上面的巴达兽并没有能激活机关，又或者是这里本来就没什么机关，等待片刻无事发生后的巴达兽拍打着耳朵回到启太的头顶，他像是在故意发脾气般带着水滴把启太头上那根呆毛拧成螺旋钻头的款式。
　　手艺很好，下次就免了。
　　唯一还记得他们打算的V仔兽认认真真看那面放在入口处的简易地图，植物园的建筑物总体分布结构是多个同心圆，那棵大树估计在圆心的位置，主干道向两侧分出多条小路，沿着这些小路能路过植物园的各个区域，最终抵达西大门。
　　排除杂七杂八的功能性建筑物和室内培养基地、基因存放仓等完全听不懂的名词，最让人在意的就是巨型大树和它旁边的发光球体，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就能到拟态环境区的进出口，希望从安保室拿到的认证卡能刷开拟态环境区的安全门。
　　“BB机有什么提示吗？”
　　V仔兽想了想，决定先向启太确认下。
　　BB机没有把他们往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废墟所在方向引导，会来这里单纯是去提莫亚沙漠的途中遇到意外事件，假如当时没有冲过去对付地龙兽救出废品兽，在失去废品兽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找到这片藏在深层地底的废墟。
　　其中充斥着巧合，同时，反过来回想又很难把它当做纯粹的巧合。
　　“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奇怪归奇怪，启太从口袋里摸BB机的动作倒是挺利索的。
　　指针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朝着提莫亚沙漠所在方向直去，至于路上有没有转动过就不太清楚，地龙兽事件发生得太突然，那之后启太就完全忘记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现在顶多对方向做个大概估测，准确性非常低的那种。
　　“看起来没有变化，老实说我搞不懂他有没有要我们去调查大树的意思，”说着启太甩甩右手晃动起手里的BB机，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和怨念，“明明是BB机的样式竟然没有文字提示也太奇怪，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们也仅仅使用BB机作为代称。
　　“我在想，它的引导是不是也包括这里。”
　　“只是这样应该会打转才对，毕竟是地下。”
　　“正常情况我们也想不到在这种深度的地下，没有遇到废品兽和施工队的顽石兽他们，几乎不可能知道来这里的隧道才对。”
　　“VV你这说法有点牵扯到因果论的感觉……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有因才有果。
　　由他们帮助过废品兽和顽石兽们的因。产生出被告知巴尔巴拉大森林的地下废墟位置并获得引路人的果。这类哲学性质的东西是启太平日里不感兴趣也懒得理解的，硬要让他说过为什么喜欢，那也只能是喜欢“好事会有好棒”的剧情发展。
　　启太自认为是RPG游戏王道式剧情的忠实粉丝。
　　“不管怎么说，既然都来到这里就好好调查一遍满足下好奇心吧！”
　　“嗯，继续往前面走就能看到拟态环境区的进出口。”
　　“希望认证卡能用？”
　　“唔……必要情况下可以考虑物理拆除。”
　　“所以我才希望能找到钥匙，那代表大部分房门是机械锁，如果对手是机械锁我还是挺有自信的，这手技巧我可是花好几个月才练习出来的，一直没有找到实战机会。”
　　“撬锁？”
　　“嗯哼，我有学习过大部分常见锁的结构。”
　　“哦……”
　　V仔兽眨眨眼睛，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搭档还点出这种技能。
　　“不过你没有工具吧。”
　　“说的也是呢。”
　　启太叹着气，他的背包里确实是装着撬锁工具，目的是在朋友面前表演次，特意用日常生活中压榨出来的时间学习的新技能当然要在熟人面前显摆下，结果背包丢在异空间，自然拿不出那套专门为撬锁准备的工具。
　　“先进去看看，总会有办法。”
　　V仔兽双手十指交叉垫在头后，侧过身体对启太说道。
　　“也对，站在这里乱想也无济于事。”
　　决定好方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行动起来……话是这么说，刚走几步的启太发现冰石兽没有跟上来，以为他又被什么东西吸引走注意力，转过身打算招呼他，却发现憨憨颤颤巍巍爬到水池正中间的台座上，单独依靠左腿站立，右腿向后拉的同时微微往上翘起，左手伸向前方举起做出捻得手势，右手放松背在身后，头扬起让视线朝大门上方的尽头投去。
　　这种意义不明的动作，其实是报纸里插图中某处喷泉广场里雕像的姿势。
　　“他在做什么？”
　　巴达兽瞪大眼睛，脸上写满着疑惑。
　　“模仿报纸插图里雕像。”
　　“姿势的相似程度能打9分，身体配色给6分，形状勉强给2分，神态7分，平均得分6.5分，嗯！形状方面还有待加强，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初赛成绩。”
　　V仔兽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支撑着脑袋，右手手臂作为支架，一边评分一边点头，最后还给一句包含着他看好参赛者未来表现的总结。
　　“我和V评委的看法有些许不同，姿势8分，配色7分，形状毫无疑问是7分才对，参赛选手已经超出模仿的境界，用自己的想法来表达情感，相比之下神态方面显得非常中庸，我只能给3分，平均得分6.25分，希望这位选手在下次比赛能有更好地发挥。”
　　气氛瞬间燃起来了！
　　巴达兽陷入恍惚中，差点跟着启太和V仔兽也对冰石兽的模仿秀做出评论，他甚至都计算好如何在四项指标上分散分数保证最后的平均分与前两位的差距不超过1分，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根本不是做评委打分的时候。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我们要做的是把冰石兽喊下来……”
　　“啪咔！”
　　他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清脆的声响给打断。
　　随后是“轰隆隆”的类似于机关转动与石块摩擦时发出的声音，水池侧面的地板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往下方的楼梯，先前启太开玩笑时说的东西真的被实现了。
　　启太和V仔兽：……！！！
　　巴达兽：……？？？
　　巴达兽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中，他看看站在台座上完全处于状况外没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冰石兽，再看看以完全同步的表情表达出震惊的启太和V仔兽，接着落在水池边看向水中的自己的倒影。
　　“笨蛋的家伙，是我？”
　　无论如何，能确定的是他们在废墟的调查有全新的进展。
　　——以某只数码兽遭受沉重心灵打击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