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望不穿》葛晴

20、第十九章 打赌·救人

　　不久，里屋传来女人的饶命声。海棠心想：对付钱贵冯这种小心眼的妇人，只要给个教训吓吓她就罢了，谅她日后绝对不敢再陷害别人。于是迈出莲步踏入大厅对着迎面而来的几个身影恭迎上去：“民女夜来香拜见朱爷。”

　　对面伸过来一只胖手放肆的抓住她的柔荑放在另一个手掌里死命揉搓，那男人笑得厚颜无耻：“哟，朱爷，哪里来的这么标致的婢女？可否赏给廖某？”

　　海棠抬眉，自行起身，平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好色猪”，至于此人的容貌，她是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只觉得仅仅一瞥，便已达到“惊鸿”的效果，而这只猪强抢民女、□□妇孺的“光辉过去”，也全部赤裸裸的展现在了海棠面前。

　　既然他不是朱爷，那么便没必要讨好与他。

　　海棠极其自然的抽手，俯身掸掉鞋上的灰尘。然后再起身，大方迎上众人吃惊的目光。

　　“廖少，这一位可不是我的婢女，是赵钱孙的人。朱某只是个分店老板，向来做不了主。”瘦削男子作揖赔笑。

　　海棠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便见他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小厮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不由分说就把萎靡不振的钱贵冯给带走了。

　　钱贵冯大惊失色，为保小命那还想得到什么礼数不礼数？她挣脱两名壮汉，跌爬过来，抱住姓廖的猪腿，一个劲地晃动：“廖少爷，求你开口替我说句好话！老婆子我家里还有孩儿要照顾！我老伴死得早哇！廖少爷，您大人有大德！廖……”话未说完，早已抽抽搭搭。

　　那个廖猪用足以杀死一只蟑螂的嫌恶目光瞄了钱贵冯一眼，转而调侃道：“你若是花季少妇，我倒还好考虑考虑给你以身相许的机会。可惜你又老又丑，完全勾不起我的兴趣。哦，那个……朱爷，这老太婆家可有女儿？”

　　钱贵冯一愣，整个人跌坐在地，一下子没了声响。

　　这一切，就像电视剧一样在海棠面前上演。她对自己说，她从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以后也不会是。

　　“朱爷，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贱妇弄脏了我的衣裳，这衣裳我可是上个月在您店里花重金买的。”那猪嘴巴一咧，嘴里喷出臭烘烘的酒臭味，熏得海棠屏住呼吸。

　　死猪，欺侮完老百姓以后，现在又来玩敲诈？海棠不想再在此处多呆一秒，直接出言打断，“朱爷，刘姨叫我来速速调300匹娜蓝国新到的花布过去。民女不才，已在此耽搁多时，怕是刘姨已在坊间嗔怪。”

　　这话看似不温不火略带自责，事实上却在暗讽朱爷招待不周、因私延迟公务，朱爷如此精明狡黠，怎会听不出海棠话中的真意？

　　他抬手，招来一个小厮，两人耳语了一阵，那小厮便小心上前道，“姑娘请与我来。”

　　海棠颔首，“谢过朱爷。”

　　她昂头从钱贵冯身边擦过，略微停顿后，叹了口气，再次抬步。

　　钱贵冯哪肯放她走，一时气急，死命揪住海棠不放，甚至用身子把海棠整个缠了起来，两人一起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做什么？”海棠几欲挣脱未果。

　　“你太恶毒了！！你一定知道我是故意叫你去朱爷那边，你自己不想受罚，所以设计叫我去替你叫他，好让朱爷重责我，是不是！！”钱贵冯头发蓬乱，神智略微失常，连声音都失去了准调。

　　站着的两名男子相视一笑，谁也不愿意打断这难得的好戏。

　　“钱姨。”海棠不再做无谓的反抗，任凭钱贵冯坐在她身上，撕扯她的头发。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和痛楚，倒叫钱贵冯的心里无端添了几分寒意。

　　“你大概忘了我说过的话。想害我的人，我会加倍奉还。听钱姨刚才的话，好似有加害于我的意思？那么，你的‘那件事’，是否还想我替你保密？”

　　“啊……”钱贵冯乱发垂目，脸部清晰可见几种表情互相拼杀，最后统统散去，滴下一颗灰泪。

　　“朱爷，罪妇知错，甘愿受罚。请姑娘不要见怪，老婆子我刚才是失了心神了。”钱贵冯拜了拜，看了眼海棠，就由人带了下去。

　　“等下。”海棠叫住壮汉。

　　“请问朱爷打算如何处置钱姨？”

　　“恩？姑娘竟会关心她的去处？”朱爷捋了下山羊胡目露狐疑，三角眼中奸光乱闪。

　　“这是我和她的私事。”海棠不卑不亢。

　　“这也是我的家事。”朱爷当仁不让。他本来只是想打钱贵冯20大板就算了，毕竟钱贵冯在坊里呆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现在想要她的性命。你当如何？”朱爷看了廖猪一眼，那猪显然也对海棠充满兴趣。

　　“我欲买她性命，朱爷可敢开价？”海棠微笑。

　　“哈哈哈哈，你一新来的调货帮手，能有多少银子？”朱爷大笑，山羊胡乱颤。

　　“请朱爷开价。”海棠胸有成竹。

　　朱爷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大言不惭的姑娘家，他冷静下来反复研究着海棠的眼神，却一无所获。他根本无法猜透海棠所想，因为——这个女子根本不按理出牌。

　　“1000两银子。”朱爷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当然，海棠除外。

　　“1000两银子，人先放在你这里，你不能动她。一个月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可不行。”朱爷眯眼，“做生意的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现在没钱给我，我就不能放过她，除非你留下字据或者付下定金。定金嘛，我也不要你多少，你随意给就行。”

　　“你拿笔墨过来。”海棠不慌不忙。

　　钱贵冯在一旁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如果这个自称“夜来香”的姑娘一个月后过来真的把她赎走，是不是会把她整的更悲惨。

　　笔墨到。海棠挥笔写下字据，又用手指蘸墨按了个手印，从怀里掏出10文钱，塞给一旁的小厮，“这是定金。”

　　朱爷、廖猪死也没想到这么一出。一愣之后，却也不刁难海棠只出得起10文定金，心心念念都是想看看她凭什么这么有胆识的敢拍板说一个月后拿出1000两银子来赎人。

　　“美人儿，别说爷我不帮你。你如果陪我1个月，我可以给你1000两。”廖猪圈定海棠为下一个狩猎目标。

　　“朱爷，既已说定，海棠去仓库提货了。”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钱贵冯，跟着小厮离开了大院。

　　1000两银子？天文数字，叫她每天去卖身一个月，最贵也不会超过200两。更何况，她绝不为任何人出卖自己的身体。不管在哪个时代，技术人才都是必不可少的，她胜在脑子里还算有点东西，所以，只要她愿意，相信1000两银子对她来说并不算难。难只难在，一个月的期限确实是短了点。

　　至于钱贵冯，她从心眼里觉得那真是个可怜的小妇人。自己没有本事便怨天尤人，看不得别人好就要踩上一脚，这样的人，从出生到死亡，只是给自己的脸上挥了颇为市井的一巴掌。只是，她更看不得的就是有了几个钱就自认为了不起并且喜欢草菅人命的主子，这样的人，不止给了自己一巴掌，还殴打了一干人等的宝贵自尊。她就要做给他们看看，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女子，能把事业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而钱贵冯，正好算是她下定决心在此干一番事业的催化剂。她对此人已经讳莫如深，什么时候赎了那妇人，什么时候老死不相往来。

　　呵呵，从来不善良的一个人，无意间却掌控了他人的一条命，是老天给她“从良”的契机，还是钱贵冯命不该绝？

　　海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身上仅剩的10文钱做了抵押。

　　今晚喝西北风吗？？

　　“小青，赏碗饭吃。”海棠出声。

　　“姐姐，小青没有变出食物的功能……”小青忧心忡忡，“姐姐，你疯了吗？为了那个坏女人，你居然打了这么个赌？1000两银子你从哪里弄来呢？”

　　“嘘，别吵。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海棠瞪了小青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我要是被你打断了思维想不出办法，就叫你去抢官府。”

　　“姐姐，你的工资可不可以预支啊？”小青绞尽脑汁。

　　“哟呵，你这小丫头，这次倒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海棠摸摸小青的龙角，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农民工讨薪之未知年代版，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