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鹿角挂狐》》晦弦

14、第 14 章

　　之十四
　　门被推开之前。
　　琴狐是真的以为自己会看到收拾完好的卜居瑞雪。
　　门被推开之后。
　　琴狐觉得自己是真的天真到无可救药。
　　眼前，早晨那个疑似盗窃的案发现场，此刻正被门外照入的余晖映成暖黄，然而除了关上了抽屉和柜门之外，与他们早晨走时并无太多区别，那些零散的物件，也不过是被从地上搬到了桌上，还平摊在一块包裹布里。
　　再看那布上折皱的痕迹，皱皱巴巴条条道道，仔细看还有几枚小巧可爱的牙印，和奋力抓挠过的痕迹。想来是有什么人曾想把它系起来，打个包好方便带走，但约摸是后来又发现打结实在困难，于是作罢，只好任其这么摊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切都使得这间房屋，它越看越像是一个盗窃案的案发现场了。
　　还是盗窃未遂的那种。

　　琴狐满屋子看了一圈，最后在占云巾的友情提示下，这才发现他找寻的目标。
　　一看到那俩依偎在一起的小小身影，琴狐额角一跳，当下就想拎着这两小只再去砸江南春信家的门——
　　只见那个掐丝的精致香囊前，小鹿正靠在上面倚坐端正，而它怀中揽着的那个白毛团子，赫然就是以尾巴圈了自己一圈的小狐狸。
　　两只都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但也就在琴狐和占云巾观视的档儿，小狐狸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美味，轻轻吧唧了两下小嘴，蹭了蹭小脑袋，又往小鹿怀中拱了几分。而小鹿也毫不在意，眼睛都未睁开，只是条件反射地将怀中小狐狸抱得更紧了些，末了轻轻拍了两下小狐狸的背，动作之间尽显温情，它甚至嘴角微扬，还流露着些许若隐若现的笑意。
　　那种宠溺之感，绝非像是一般友人之间该有……

　　琴狐一个激灵，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从四肢百骸直接窜上天灵，烧得他有些晕乎。
　　迷迷糊糊中，琴狐还勉强保持着一丝灵台清明，脑中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他知道小鹿和小狐狸的关系好，但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好法？！
　　江南春信到底是给这两小家伙灌输了什么奇怪设定？！
　　他对自己与占云巾的关系是有什么误解？！
　　……
　　丝毫未发觉自己脸上的红晕已是蔓延到了耳根，琴狐方要出手抓鹿，却被占云巾伸手拦住了。

　　占云巾冲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屋外，遂强行将还想拎走小鹿的琴狐拖出房间，转身带上了房门。
　　“让他们睡吧。”
　　占云巾气定神闲地道，眸中还蕴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平和，颇有一种老父亲宠爱孩子之感。
　　也不知早上罚两小只收拾房间的是谁？
　　难得见平日说一不二的占云巾如此大度放水，琴狐一时好奇之心大盛，眨着眼睛问占云巾，“为何？”
　　“信君给的说明书，难道你没看过？”
　　琴狐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没，信咪只给了一只小鹿，然后就把吾踹出了天下一品。”
　　“踹？”占云巾皱了皱眉，似是对这个用词颇感意外，“信君喜爱热闹，居然会主动赶人？”
　　“呃咳！这不是重点……所以说明书里有什么？”
　　“说明书里说，它们如果睡不好，很可能出现异常行为。”

　　闻言，琴狐在心底几乎就要歇斯底里——
　　异常？是说现在的行为还不够异常是吗？
　　然而想归想，琴狐面上还是和声和气，只是笑得有点牵强，像是牙疼。
　　“哦？比如？它们还能怎么个异常法儿？”
　　“不知道，吾没试过，”直接忽略了琴狐脸上纠结的表情，占云巾很是坦诚，顿了顿又道，“不过，吾想，你可能并不太希望被其中一只施展的八纮惊赋鹿鸣声攻击。”
　　意思是说，如果他此时若进去打扰小鹿，可能会被小鹿揍。
　　想了想那么一小只的鹿巾蹦到自己面前，怒气冲冲却奶声奶气念着招名，还一招一式都和大只鹿巾学得很像……
　　琴狐心中倏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热切期待，脸上也不自觉地跟着绽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最好小鹿能在念出招式名之后，再加两声鹿鸣呀！
　　比如：八纮惊赋鹿鸣声！呐呐！
　　这才完美符合招式名称嘛……
　　不，等等？和大只鹿巾很像？
　　琴狐眸光一闪——那就是说，如果大只鹿巾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打扰，也会直接出大招报复？
　　好在占云巾身为学霸，总是一众学子中最勤勉的那个，每日天未亮就晨起读书，从不需要琴狐叫他。反倒是时间若到，占云巾会把琴狐揪起来，拖着他去上学。
　　忆罢往昔的峥嵘岁月，后知后觉的琴狐宛若劫后余生般抚了抚胸口，他长长疏了口气，自以为了解一切地拍了拍占云巾的肩，端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慨然姿态。
　　“都几百岁的人了，别这么小孩子气嘛，心平气和些，以后睡醒可以试试先深呼吸，有效缓解起床气，让你心情舒畅一整天哦。”

　　料是琴狐这只在断案上才精明的脑子，并没想到什么其他深意。
　　占云巾一愣之后也只能释然而笑，到底是习惯了。但眼下这种自然而然的接触，与前日初见之时那种隔阂之感，显已有了天壤之别。
　　思及此，占云巾心神微动，恍惚回到从前，于是嘴上故意逗他，“想试的话，随你，请便。”
　　说罢一侧身，为琴狐让开一条通路。
　　琴狐略微蹙眉，盘算着若有占云巾在侧，他诱使小鹿给剑招配音的计画就得泡汤，于是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话说鄙人记得你方才路上买了吃的？”
　　不等占云巾回答，琴狐已是一蹦三跳地冲到雪亭里，去看那堆二人回来路上置办的东西，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鹿巾，你刚刚去的那家裁缝店，是订了什么？”
　　“那你又订了什么？”占云巾正绕到梅树之下打量，只随口反问他。
　　“衣服啊，怎样？去裁缝店不是订衣服，难不成还有其他东西可以买？”
　　“所以，吾也不过是订了套衣服而已。”
　　“切——真小气，都不肯透露。再说你平日所着又不是那家店订的，以为鄙人不知？”
　　“哈。”
　　占云巾笑了笑便不再解释，中断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他抬手已是一掌拍向树根之处。

　　只听一声闷响，霎时雪扬梅落，冷冽梅香之中，但见占云巾从劈出的土里取出一只小坛，坛上红布掩盖，红泥封口，显是埋藏多年的陈酿。
　　“好啊！”琴狐眼神为之一亮，默契地一挥手，燃了亭边已冷多时的火炉，朗声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占云巾站在那落梅纷纷的树下，披着一身霞光，笑得暖意舒然，他望着琴狐又道，“对饮，如何？”
　　“自然，就当——庆祝劫后余生！”
　　坛封轻启，浓烈的酒香已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为这晚来的庆贺一尽醇芳。
　　“以及——”占云巾将酒坛抛过去，“多谢，你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