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鹿角挂狐》》晦弦

8、第 8 章

　　之八
　　看着拎着自家小鹿就落荒而逃、越来越远的琴狐背影，江南春信转头看向身旁人。
　　“关于你先前问吾之事，琴狐来时我未及回答。你们刚聊过，你自己感觉怎样？”
　　却见占云巾垂下眼帘，视线中是对面琴狐留下的空杯。他脸上依旧一副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心思。
　　但开口的话里，却藏不住一丝失落。
　　“琴狐他，没失忆，是么。”
　　这是个不算疑问的问句。
　　闻声，一直在江南春信掌中向占云巾卖力挥动小手的家伙顿了顿，雪白的眉头轻轻皱起，露出一个疑惑又担忧的表情来望着他。
　　随即，小家伙爬起来，迈开肉嘟嘟的小短腿啪嗒啪嗒地一路跑过去，伸直小胳膊，拍了拍他紧攥着的手，嘴里喃喃唤着他名字。
　　“鹿巾鹿巾！”
　　软糯糯的声音虽然听得出是琴狐本音，但显然是为了符合当前的迷你尺寸，江南春信额外做了幼化处理，听起来奶声奶气。
　　占云巾回了神，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是不知在何时握成了拳，此刻被小狐狸轻轻拍着，力道不轻不重，更像是在安抚他，他才缓缓放松地摊开。
　　小家伙见状，像是孩童见到了大朵的棉花糖，它带着满脸的幸福，心满意足地一个飞扑冲落到他掌心，撒欢地打了个滚之后坐直小小的身板，缓慢而舒心地摇着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他指尖，也不多话，就只仰头冲他甜甜地笑，笑里满是柔暖。
　　掌心温软，指尖酥痒。
　　一如从前，这人也总是在自己无法言说之时默默陪在身侧，无声之中，却别有一股暖意，能让他寻得一方心安之地。
　　占云巾伸手摸了摸它两狐耳之间的头发，小家伙会很识趣地顺势蹭他指尖，一切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如同他以前实在情难自已之时，会去假装不经意间揉到琴狐的头发，琴狐也是会这么顺势蹭一下。
　　似是无心，似是有意。

　　江南春信看着占云巾脸上渐渐和缓的颜色，思虑片刻，将本欲解释的大段腹稿统统删掉，只呐出一句简短的结论。
　　“唉，那只蠢狐狸只是一时想不开，你就权当他是捕猎钻雪地时撞到脑子撞傻了呗，不要想太多。”
　　这是什么比喻？
　　但占云巾的大脑却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捕猎的琴狐，如狐狸一般在白雪地上原地高高蹦起，飞窜而下，一头扎进他身前雪地之中，只露出两条腿在雪坑外晃悠挣扎的惨象，不由得嘴角凝起一丝笑意。
　　再开口，已不是先前话题。
　　“门，明日，吾会来修。”
　　“啊？哦，不用麻烦，吾自己来就好，你们的手艺吾也信不过。不过这狐狸是发什么疯，用那么大力砸吾家门干嘛……”
　　“哈。”
　　占云巾自嘲似的一声轻笑。
　　江南春信说话向来直接，与那只狐狸大相径庭的那种直接，他说没想明白，那就是真的不通其中关窍。
　　而这砸门的缘由，于占云巾来说多少觉得几分讽刺。
　　至于那门，既然主人这么说了，占云巾就也没推辞，他将小狐狸轻拢在手心，护着收入袖中，起身挪步，准备离去。
　　行至门口，忽又顿住，他背着身，郑重道了两字，“多谢好友。”
　　“嗯？”
　　不再回答，占云巾语罢，便扬长而去。
　　留下江南春信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坐在原地，微微侧了侧身，却并不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在谢吾什么？”

　　应了这声问，阴影中闪出一个人来，清冽的女声随之响起。
　　“他来的理由，小狐狸的举动。”
　　江南春信摇了摇头，“那是鹭咪你要吾做的设定，与吾无关。不过你那个设定也太大胆诶。”
　　“有什么关系？”
　　“也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江南春信摇了摇头叹道，“不过鹭咪，你当初为何那么肯定他们二人关系，不怕猜错？”
　　“猜错？”西窗月的语气，仿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彼时鹿巾与吾交往，却三句话不离琴狐。就连后山散步摘个石榴，他也能当吾的面揣回去说是要送人，吾出言调侃半句，他脸便红了。如此明显的心思，也就他本人未曾照过镜子，不知自己鹿角上挂了只狐狸，如此昭然若揭，何须用得着猜。”
　　“鹿角挂狐？嘿，有点意思。所以，他现在这是想明白了？”
　　“无关于此，如果你说鹿巾，他怕不是更早之前就想明白了。吾之设定，只是因他俩人若再不相见，鹿巾可能会走向另一极端。”
　　“极端？什么极端？”江南春信脱口而出，但约摸是觉得西窗月不会给自己解释这么详细，忽地又改了口，“唉，算了。你们学霸的心思，大概只有学霸能懂。不过话说回来，同样的状况，鹿咪赶过来是要小狐咪会说话，而狐咪却认定小鹿咪设定出了问题。这两人哟，跟先前的想象不大一样呢？”
　　江南春信重重叹了口气，多少有点挫败感。
　　毕竟他本以为最能面对现实的应该是琴狐，而最别扭的是占云巾才对，怎料如今竟是占云巾最想了解对方心思，而琴狐却是在否定现实？
　　这是哪儿跟哪儿？他怎么不知道这只琴狐，居然还会有这么“腼腆”的一面？
　　感觉对方半天没了动静，江南春信转过身，看着方才出声的方向。
　　“鹭咪？”
　　夜色之下，看不清阴影之中人的面容，只手摇羽扇的动作，格外清晰。
　　“自从清醒，虽多有询问，却不再相见，这两人想必在那场决战后发生了什么……”西窗月语带沉吟，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江南春信见状，以手张在耳侧，没心没肺地夸张问道，“你说什么？风太大，吾听不清。”
　　“没什么，他二人，一个知人不知己，一个知己不知人。”
　　“哦？怎么说？”
　　“简单说，欠收拾！”
　　“哇！”听出了这话中三分狠戾，江南春信微微后仰，像是要尽可能拉开距离，“鹭咪，吾都不曾知晓你这么暴躁。”
　　“哼。”

　　毕竟重伤初愈不久，体力终归不如从前。
　　折腾一天的琴狐回到麒麟阁，只觉眼皮已重到要睁不开。
　　把一路被自己提溜后颈拎回来的小鹿放在枕边，他打了个满圆的哈欠，泪眼朦胧的看着正乖巧仰头望他的小家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今晚可否先在这里将就下？明日吾起来，会寻材料给你做个新家，如何？”
　　小家伙未做声，只是依旧望着他，点了点头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诶？那……若是不愿意睡这里的话，麒麟阁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憩也可，别走丢就行……”约摸再也撑持不住，琴狐说着往床上一倒，语气已是带上些许梦呓之感，“柜子在旁边被子里、呃是柜子里有被子……啊不对，你不怕冷……那冰块的话地窖里还有一点，你要要的话……唔唔……”
　　小家伙直起身，两手扒在枕头边，踮着脚尖去看那人睡颜。
　　枕头上的人呼吸绵长而舒缓，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人早已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小团子嘟着小嘴，轻轻叹了口气。
　　倒不是小孩子看着陪自己玩到一半，就累倒睡着的大人时的不高兴，反而是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奈，配上这白嫩嫩肉嘟嘟的包子脸，以及这迷你的短小身材，颇有一股少年老成的反差感。
　　随即，只见它迈开小腿，艰难地爬上琴狐的枕头，又顺着发丝摸索到琴狐头顶，将那复杂的发饰和绑了一天的头发解开，再一样一样拖着那些拆下的东西爬上爬下，整齐码好在枕头另一侧，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绕回属于自己的那一边，小家伙手脚麻利地脱了自己外衣，仔细叠好，然后倚靠在琴狐枕头上，姿势端正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安心入眠。
　　孰不知多年以后，每当小团子温故脑内记忆，都会为此决定感到痛心疾首。
　　只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