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恋爱脑小皇帝我死遁了》谷人云

23、般配

　　萧容紧攥着手里的爆竹，心乱如麻：“阿蓁姐姐年纪还轻，怎么突然就要议亲了？”

　　“哪里年轻了，”郑英拍了拍萧容的肩膀道，随口道，“过了这个年，姑姑就十七岁了，现在议亲已经算晚了。”

　　“不过我表舅今年二十三，年纪也不小了。他爹娘走得早，我娘和我表姨一直在操心他的婚事。”

　　“以前他没家没业，虽知他眼光高，但也不好给他介绍。如今他是澹台书院的修撰官了，有了身份地位，这才能有知书达礼的姑娘家里看上他嘛，”郑英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我觉得他和阿蓁姑姑还挺配的。”

　　萧容生硬地打断郑英：“一点都不配！他年纪太大了……”

　　“大点又怎么了！”郑英不服气，“我看他两个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他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上次我看到表舅和阿蓁姑姑说话了，平时清清冷冷的人，对着阿蓁姑姑就温温柔柔，嘴上总是挂着笑。我觉得他肯定……”

　　郑英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萧容顺着郑英的视线回头望去，见是阿蓁和燕姐两人露了面。

　　“你们两个凑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放爆竹了？”阿蓁奇道。

　　萧容见阿蓁脸上红扑扑的，眉眼弯弯，似乎很是愉快，不觉心紧张地一沉，不知方才她是如何回应燕姐的。

　　萧容虽不愿与郑英承认，但他与韦景文相处了半年，知他学识渊博，性情温和，如今在澹台书院又得了重用，对寻常女子也算良配。但更重要的是，他回想起韦景文初次到他家时的场景，直觉阿蓁对韦景文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之处。

　　这念头让萧容愈发慌张，他上前攥住阿蓁的手，期期艾艾道：“阿蓁姐姐你今天专程赶回来，肯定累坏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阿蓁一怔，只猜萧容有事与她说，回身和燕姐道了别，便随着萧容离开了。

　　路上打更声响，新的一年到来，街上越来越热闹，大人孩子各个满面喜气，与阿蓁和萧容打着招呼，两人只顾着和旁人招呼，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回到家中，隔绝了外面震耳的爆竹声，阿蓁才开口询问：“小容，有什么事吗？”

　　萧容却不肯松开阿蓁的手，一路上千回百转在口中转了很久的话，最后开口只低低地问：“阿蓁姐姐，方才燕姐和你说什么了？”

　　阿蓁犹疑道：“就聊聊我这几个月去了哪里啊，砚亭发生的大事小事啊……哦对了，她还说她表弟夸奖你聪敏好学，今后必定是有大才之人。”

　　萧容乍听到韦景文出现在阿蓁口中，心脏砰砰猛跳起来，可见阿蓁却再没有下文，他努力保持着镇静问道：“然后呢？”

　　“然后？”阿蓁微微挑了眉毛，随即摇头道，“没说别的了。”

　　萧容听阿蓁说得笃定，心中微微一松，暗骂郑英果然不靠谱，会相信他的自己也是蠢蛋。

　　阿蓁忽然轻轻挣开了萧容的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铜钱，递给萧容，笑道：“喏，送你的，据说能压制邪祟，今晚睡觉时放在床脚，新的一年就能平安顺利。”

　　那串铜钱正面铸着“吉祥如意”，反面刻着龙凤麒麟，尾部用红绳打了个漂亮的祥云结，十分精致，捧在手中沉甸甸的。

　　萧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终于合掌紧紧攥在了手心，喜笑颜开道：“谢谢阿蓁姐姐，”可这眉梢的喜色转瞬即逝，他忽然又微微垂首，沮丧了起来，“对不起，你送我的玉佩被我摔坏了。”

　　阿蓁眉头微扬：“咦？还留着吗，让我看看？”

　　萧容连忙去包袱里取了出来。

　　阿蓁接过那枚玉佩，对着油灯打量片刻，只见玉佩缺了一个角，正面的貔貅出现了裂纹，不过并没太大损毁，便安慰道：“没关系，这种可以送去店里修补的，修补完就和崭新的一样。你若不想修补，就再买一个。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滕城，等过了年节，我和你一起走可好？”

　　萧容连忙点头，可想到韦景文也在滕城，又有些警觉地问：“阿蓁姐姐要去滕城做什么？”

　　“我卜卦用的那根荆条丢了，我要去滕城找一棵楚木，再折一枝荆条，”阿蓁说着打了个哈欠，抱歉道，“我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小容也早点休息吧。”

　　当晚，萧容把那串压岁钱压在床脚，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英说得没错，阿蓁姐姐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即便今日燕姐没有提起，也总会有其他人给她说亲事的。她对成亲怎么想？对韦景文又怎么想？或者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她会不会答应？

　　不行，萧容猛地翻身，在夜色中直勾勾盯着身旁的那面石墙。

　　这堵墙后面就是阿蓁的房间，而且阿蓁似乎也贴着这个角落睡。萧容耳朵贴近了墙想听听阿蓁的声音，不过石壁后面十分安静。萧容放弃了，裹着棉被整个人贴近了石壁，仿佛这样就能离阿蓁近一些。

　　他想一直、一直和阿蓁在一起。他只有阿蓁姐姐，而阿蓁姐姐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无法接受阿蓁和别人成亲。

　　可萧容也知道，这极难办到，唯一的可能大概只有……他娶阿蓁？

　　念及此，萧容心突然“突突”地猛跳了两下，随即又气闷地翻了个身，在燥热的棉被里又焦灼又烦闷。他恨自己怎么今天才只有十四岁呢！哪怕再大一岁也好呀，十五岁，他就有可能和阿蓁姐姐求亲了。

　　阿蓁姐姐能等他长大吗？

　　阿蓁姐姐愿意等他长大吗？

　　萧容猛地掀开被子，直愣愣地盯着漆黑一团的屋顶：

　　如果……如果阿蓁姐姐其实是喜欢韦景文的，那他这样想强求阿蓁姐姐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啊。他不想再失去阿蓁姐姐了……

　　萧容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进入了梦乡，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

　　新年第一日，萧容照旧早早起床，已经习惯了像往日一样空空荡荡的院落，却没想到阿蓁竟然也已经起了床，看到他便笑着招呼：“据说大年初一早晨要吃个煮鸡蛋，我已经煮好了，快来尝尝。”

　　萧容也听燕姐提起过，却没想过阿蓁竟先一步做了。他小跑过来，坐在阿蓁旁边，一边剥着热腾腾的鸡蛋，一边止不住扬起的嘴角：“有阿蓁姐姐在真好。”

　　阿蓁连连摆手，苦笑道：“你可别指望我，我的厨艺也就只能煮个鸡蛋了。”

　　“不是说鸡蛋，”萧容小声否认，一字一顿道，“我是说，有阿蓁姐姐在真好。”

　　阿蓁眨眨眼睛，没接话。

　　萧容剥出了白嫩嫩的鸡蛋，忽然想到燕姐说，这新年第一天的鸡蛋寓意心想事成。他深吸一口气，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垂目低声囫囵道：“阿蓁姐姐会成亲么？”

　　“什么？”阿蓁一愣。

　　萧容涨红了脸，又重复道：“我昨晚听郑英说，燕姐要为阿蓁姐姐说媒，阿蓁姐姐会成亲么？”

　　阿蓁好笑道：“所以你急急拉我回来就是要问这个？”她摇头，“燕姐昨晚没提过这事，不过就算提了我也会回绝的。”

　　萧容心中蓦地一喜，却又小心问道：“……为什么要回绝？”

　　阿蓁睫毛在冷风中颤了一下，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蛋壳缄默片刻，淡淡道：“总归是不会成婚的。”

　　她的视线在虚空中飘荡，忽然落在了萧容的手上，看到他掌心被紧紧攥得不成样子的煮蛋，忽而扬眉笑道：“你是担心我成了亲就不管你了？”

　　萧容不敢抬眼，应了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别紧张，”阿蓁温声道，“不管我成不成亲，小容都是最重要的，”她探身要去拿萧容手中那挤碎的鸡蛋，“幸好我今日多煮了几个，来换一个吃。”

　　“不！”萧容却急忙避开了阿蓁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把整个压扁的鸡蛋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却依旧眉开眼笑道，“我就吃这个。”

　　吃这个让他心想事成的新年鸡蛋。

　　不过，萧容一边费力地咽着，一边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什么叫“不管我成不成亲”？难道阿蓁姐姐还在想着成亲？

　　不对，她已经说过会回绝的。这样一来，就能等他长大，然后，他就有机会和阿蓁求亲了……

　　萧容突然被一粒蛋黄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阿蓁忙给他倒了杯水，哭笑不得地拍着他的背：“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萧容稳住呼吸，偷偷瞥向阿蓁，脸憋得有些红：

　　阿蓁姐姐夸他是大人了耶！

　　所以，嗯……她说“不管我成不成亲”这句话，好像也还不错？

　　。

　　过了元宵，书院就要开学了，阿蓁和萧容一起去了滕城。

　　两人先去了吴氏玉堂，把摔坏的玉佩交给伙计一看，伙计果然表示能修补，只不过需要些时日。

　　阿蓁又问萧容有没有其他喜欢的玉件，萧容连忙摇头表示不需要了，阿蓁自己却饶有兴致地在店中观看起来。她转了一圈，突然在一件平安锁前停住了步子。

　　萧容循着阿蓁的视线望去。虽然他不太懂玉石，但也能看出这块拳头大小的平安锁玉质莹润细腻，白如截肪，通体无瑕，只有顶部雕着精巧的花草纹路，是块品质绝佳的和田玉。

　　“不好意思姑娘，这块玉我们不卖，”伙计上前解释道，“这是老板的宝贝，摆出来晒晒太阳，沾些生气。”

　　阿蓁有些遗憾地“嗯”了一声，最后也没买别的东西，和萧容离开了。

　　走出店门，萧容却眼尖地看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韦景文。

　　韦景文今日穿一身簇新的靛蓝色棉袍，衬得愈发长身玉立。他脚步轻快，嘴角微扬，本就温文尔雅的脸庞显得愈发隽秀，着实有几分可恶的魅力。

　　萧容撩起眼皮一瞟，见阿蓁和韦景文都并没发现彼此，连忙拽了阿蓁要避开韦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