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古代玩玩》花可

61、元陵

　　秋日的阳光慵懒地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布满岁月痕迹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不断游移的光斑。历史系学生熟悉的地方，在历史文献阅览区一个僻静的角落，钱辰和邓妮仿佛被纸质的堡垒包围，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旁边的空椅子上都摊开着大量的古籍文献地图册与学术论文。
　　他们的焦点集中在困扰历史学家的谜团：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陵墓。这是他们的研究项目，探讨蒙元时期丧葬制度的文化，成吉思汗的陵墓，无疑是这个课题核心的悬念。
　　邓妮纤细的手指沿着一幅古蒙古高原地图上的肯特山脉狼居胥山移动，她的眉头紧蹙，陷入沉思。《元史·太祖本纪》里关于葬地的记载，只有寥寥无几的内容。
　　她抬起头，目光从地图移向对面的钱辰，清澈的眼神中闪烁着纯粹的求知欲。她说道：“起辇谷究竟是哪里？是肯特山深处的峡谷？还是阿尔泰山不为人知的山脉？还是六盘山麓被历史遗忘的名字？你之前不是查阅了很多元朝的域外史料吗？你更倾向于哪种推测？”
　　钱辰手中拿着一本关于蒙古秘葬习俗的书，那粗糙的纸质触感，似乎能稍微安抚他内心的波澜。这场讨论对他而言，不止是学术上的交流，也像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情报核实与行动策划。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话题，从邓妮敏锐的思维中汲取线索，不能流露出任何优秀历史系学生范畴的异常。
　　他努力组织语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基于史料进行严谨分析的研究者，说道：“许多主流学界蒙古史专家推测，成吉思汗的陵墓在肯特山脉区域。这并非空穴来风，蒙古人信奉萨满教，核心教义之一便是灵魂依附于山川土地，尤其是肯特山圣地，特别是不儿罕·合勒敦山，在《蒙古秘史》中被多次提及，是铁木真奠定霸业的根据地，被视为龙兴之地，拥有无与伦比的神圣性。将成吉思汗葬于此，让他魂归这片草原和山峦，符合回归长生天的文化意愿。”
　　他观察着邓妮的反应，见她认真倾听，从旁边材料中翻出几份现代考古报告和遥感探测图像，说道：“不仅是文献推测，利用现代科技，在肯特山特定区域，尤其是人迹罕至的谷地，好像发现过人工建筑遗迹或异常的地质结构。虽然至今没有发现能被证实与成吉思汗陵墓相关，但这些线索都隐隐指向这里。”
　　邓妮运转善于批判与质疑的学术思维，说道：“虽然肯特山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关键问题是不封不树，葬毕即万马踏平的秘葬。即使现代技术能探测到地下深处，又该如何确定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完全有可能是元朝贵族陵墓，也有可能是祭祀坛，也有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地质结构。”
　　她眼神有些迷离，带着对历史不确定性的感慨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这就像跨越时空的谜题。那位叱咤风云的成吉思汗，以这种方式消弭，只留下模糊的传说，让后世历史学者不断地考证，却始终无法触及真相。”
　　他看着她那在秋日阳光下柔和的侧脸，专注而带着一丝神往的表情，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丧失理智。他想告诉她，他或许知道如何接近那个答案，他拥有的那枚时光玉能穿越历史的浓雾，直接将他带到现场。他仿佛能看到肯特山深处不为人知的谷地，看到那座风霜雨雪侵蚀数百年的古老敖包。
　　钱辰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深入了解蒙古文化，他们对长生天的敬畏，对灵魂归宿的诠释，即使我们无法用考古的铁锹挖开那座传说的地宫，只要我们贴近那种文化，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接近了成吉思汗的归宿。”
　　邓妮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看着钱辰，他这番带着哲学思辨的话超出了他们平时讨论的范畴，显得格外深沉，甚至带着隔阂的沧桑感。她笑了笑，俏皮地说道：“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哲学？像个看破红尘的老人。不过我觉得你说得也对，历史的魅力恰恰在于这些未解之谜，吸引着热爱历史的人，给予想象和探索的空间。”
　　她说着翻起手中那本附有大量图片资料的考古报告，在其中一页停下，指着一张地图说道：“你看这个地方，位于肯特山毗邻古老的鄂尔浑河谷地。在这里探测到连续且规模不小的地磁信号，有学者推测这里可能存在大型的地下工程结构，但是受限于各种条件，无法进行实地钻探。”
　　钱辰的目光锁定在邓妮说的地图区域，这与他之前根据《蒙古秘史》的描述，元代宫廷记载的零星线索，以及探险家的笔记比对后，所形成的区域竟然高度吻合，邓妮带着学术好奇的指向，仿佛是为他在黑暗迷雾中的艰难摸索决定性的微光。
　　他压下激动说道：“确实可能在这里，只是很难考证。”
　　离别的时刻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中来到，在大学校园里那棵叶子变得金黄的树下，他对邓妮说道：“我打算去去传说中可能与起辇谷有关的地方实地考察。”他尽量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合乎逻辑，符合痴迷历史研究的行为模式。
　　邓妮看着他的样子，眼中很自然地闪过一丝担忧。她知道钱辰又要去很远的地方，但她理解钱辰对历史未解之谜有异乎寻常的热情。
　　“那边地广人稀，环境复杂，你注意安全。你要去的地方好像没有信号，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快点和我联系。”她说着走上前很自然地给他整理行装。
　　“我知道了，如果可以，我给你带当地特产。”钱辰看着她写满关切的脸庞，心中充满潮水般汹涌的不舍与深沉的愧疚。他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和安定的气息，感觉与他即将独自面对的那个充满未知的旅程，形成令人心酸的对比。
　　邓妮被他有些笨拙又真诚的话逗笑，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钱辰踏上北上的旅程，随着火车窗外现代化的都市逐渐被广袤的高原取代，钱辰的心境仿佛被洗涤。他租了一辆越野车，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飞驰。窗外是地平线，是成群掠过的牛羊。随着海拔不断升高，植被愈发稀疏，呈现着各种奇异风蚀的岩石和苍凉雄浑的山脊。肯特山脉庞大的轮廓，清晰地横亘在前方的天际线。
　　按照记忆中与邓妮讨论后确定的大致方位，他开始此次远征中艰难的阶段，进入肯特山后，使用GPS信号变得断断续续。他依靠指北针、等高线地图，以及他自己对地形地貌的观察寻找正确的路。秋风卷起地上的沙砾，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脸上。日照依旧强烈，紫外线灼烧着皮肤，一旦太阳西沉，气温会骤降，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遇到热情好客的牧民，被邀请进的蒙古包，喝着滚烫的奶茶，吃着奶豆腐。靠着自学的语言进行交流，打听相关的传说或地点。他孤独跋涉在寂静的山谷中，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他走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想找的地方。之前的推测的区域只是猜测，成吉思汗的秘葬地不会轻易被发现，他逐渐陷入失败的孤寂。
　　进山几日后，食物和水已经所剩无几，嘴唇因为干渴而裂开，每向上攀爬一步都很沉重。
　　他沿着一条干涸的古河道，向一处偏僻荒凉的山坳深处艰难行进。这里的景象愈发原始，被风沙侵蚀的岩柱耸立，如同来自远古的卫士，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他几乎要放弃寻找。
　　就在这时，时光玉发出明亮的光。钱辰停下脚步，拿出那枚时光玉，只见那枚时光玉的光在缓缓流转，他跟随时光玉的指引，朝着山坳深处的巨大岩壁走去。希望如同在暗夜中燃起篝火，驱散了寒冷和绝望。他循着强烈的感应，费力地绕过巨大的岩壁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平坦的山谷腹地，与世隔绝的静谧与庄严，谷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威严的敖包。他与邓妮苦苦追寻的历史谜题，在这荒凉的山里，似乎展露出无比震撼的答案。
　　钱辰手中的时光玉，内部蕴含的光迸发出来，将他周围映照亮，磅礴的能量以那座古老的敖包为核心向外弥漫，与他手里的时光玉产生共鸣。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能量的激荡下扭曲，耳边出现远古的呼唤，那是万马奔腾的马蹄声，是牛角号苍凉的呜咽，是千万人用古老语言发出的呐喊……
　　夜幕降临，高原的星空璀璨，星辰如同钻石般镶嵌在天上，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散发着冰冷而神秘的光。钱辰回头望了一眼南方的天际，那是他来的方向，是灯火通明的现代文明，是邓妮所在的地方。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身，集中精神要去的时代，时光玉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仿佛被抛入历史的深渊，耳边呼啸而过草原腥膻气息和金铁交鸣肃杀之气的风，随即无边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缓缓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