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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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花林中兜兜转转，等到手中的烛火将要燃尽的时候，吴剑提出回山庄。
“你算好的吧？”
赵霜雪快要熄灭的提灯，站在一树白玉兰下。灯火明灭，吴剑抬手折下一枝玉兰递给赵霜雪，莹白的花映衬着微微吹红的脸颊。
“不是。家里穷，我出来后也没靠武林盟了，还要报他们的恩惠。”吴剑笑道。
赵霜雪闻到芳郁的花香，大朵的花中带着一点翠绿，越看越喜欢。
于是两人顺着小路返回，回到山庄。临睡前，吴剑告诉赵霜雪从明天开始就要准备去少室山参加的武林大会。赵霜雪找了一个白净瓶，将花枝插好，倒上清水，放在自己的床头。
第二天，正在两人准备出行的物品时，吴桐哭唧唧地跑过来抱吴剑的大腿，被吴管家一把拉开。
“哥，爷爷要我背《史记》，以前告诉我背了《左传》就让我出去玩，现在《论语》都背完了，还是不准我出去，”吴桐露出十分可怜的表情，不断乞求道，“你们要出去玩就带我一起好不好？”
吴管家沉默地看向管家，得到了管家摇头的回应。此时凤三站在吴桐的身边，牵着吴桐的衣服，不让他有任何偷溜的机会。
“吴桐，外面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如果你出去了，我们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吴剑蹲下身，扶着吴桐的肩膀。
吴桐低着头，十分委屈地说：“我从来没离开过山庄，外面的明明很好。有糖人有会跳的小蟋蟀还有跟我一样的小孩，为什么他们的爷爷兄长不会担心呢？”
吴桐越说越急，还指着吴剑哭道：“明明哥一直往外跑！昨晚还带着坏女人跑出去了玩了，之前还跟着坏女人失踪了。明明外面是好玩的！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桐儿！”
吴管家一声怒喝，吓得小小的吴桐瑟缩成一个团。吴桐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吴管家怒瞪一眼送了手的凤三，一把提起吴桐，顺手就对着他的屁|股来了几巴掌。
小孩子扁着嘴，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赵霜雪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了管家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吴管家立刻阴沉着脸，嫌弃赵霜雪多管闲事。
赵霜雪权当没看见，轻柔地拭去吴桐眼角的泪水，安慰着哭得打嗝的小孩：“你看外面全是我这样的坏人，所以你的哥哥才要出去降服我们呀。等哥哥把外面的坏人都打败了，吴桐就能毫无顾忌地出去玩了。”
吴桐看着眼前温柔的“姐姐”，歪着头问：“被降服了是不是姐姐就不是就跟哥哥，跟我们是一家的啊？”
“是的。”吴剑赶紧抢在赵霜雪前接话，“以后桐儿身边会多一个对你好的人。”
吴桐拍了拍身上的土，要保持干净，脸上倒是泥混着泪水，变成了个大花脸。他问：“如果哥哥把外面的坏人都降服了，是不是都会是我的一家人啊？”
“会的。”
“那哥哥要快点哦！吴桐想自己出去挑糖人，挑烟火，”吴桐揪着袖口，转向赵霜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以后不能再做坏事，当坏人，否则吴桐一定要为哥哥主持公道！”
赵霜雪觉得孩子好玩，哄道：“好。”
“拉钩！”
“好。”
吴桐和赵霜雪拉钩定誓，高兴地跟着吴管家回去了。临走前，吴管家面露深意地看了赵霜雪一眼，点了个头算是谢他帮忙。
赵霜雪看着已经关上的院门，说：“看来管家不喜欢我插手他管吴桐这件事。”
吴剑没有回话，转头递给凤三一个眼神。凤三点头，回到自己“最爱”的房顶。
“凤三要是能说话，定是人见人爱的帅小伙。”赵霜雪试探着，想看看吴剑的表情。
吴剑笑笑，摸了摸眼罩遮住的地方，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整理行李。
吴剑跟赵霜雪说他们要轻装从简，便只多带了些干粮，还带了一盒赵霜雪最喜欢的云片糕。三日后，颜北辰带着车队从山庄门前经过，顺带接上了他们俩。
临走的时候，赵霜雪将玉兰花摆在窗台，取了一朵放在袋中。吴管家和凤三出门送行，跟吴剑嘱咐路上要注意安全。赵霜雪心想，吴桐那小孩不知道又在屋里闹得怎么样了。前一天的时候小孩半夜非要挤到吴剑的床上，听哥哥跟他讲江湖故事，正好给了他不跟吴剑一起睡的理由。
现在吴剑已经放心让赵霜雪独自做事，不再形影不离地跟着了。
赵霜雪没有骑马，而是跟白昴共乘一车。这次他终于能好好地看一看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定平郡主。
白昴并没有什么长相奇特的地方，平常的相貌反而被天生丽质的赵霜雪比了下去。但是透过白昴的坐姿和衣服露出的线条，赵霜雪能感觉到白昴身上隐含的杀气。
白昴看着赵霜雪，终于开口问道：“夫人看起来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家兄会一点武术，教了小女一些防身。”赵霜雪惊讶她的目光如炬，小心地回答。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武林盟的对他的试探。
白昴笑笑，说：“夫人对这门亲事怎么看？”她挑开帘子，正好让赵霜雪看到外面正在骑马的吴剑。
“家兄之命，媒妁之言。”赵霜雪思索后平淡地说。
“看来夫人并不满意。”白昴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放下帘子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赵霜雪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奈何对面的人已经小憩，自然不再多言。他透过窗帘勉强看到颜北辰正跟着吴剑说着什么，颜北辰哈哈大笑，吴剑跟着点头。
看来我两境遇一样啊。赵霜雪这样想着，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自从上次被卫沧海伤了头之后，赵霜雪脑海中总是闪过一些烟与火的画面，每每出现必定会带来轻微的眩晕头疼。吴剑知道后常常照顾他，弄得他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颜北辰和白昴那边就没那么和谐，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像不过点头之交的路人。反倒是吴剑不停地给赵霜雪献殷勤，弄得最后白昴看不下去，给赵霜雪找了台普通的马车。
马车里虽然没了舒适的垫子，但是能一个人睡也是难得。夜宿野外的时候，睡得正酣的赵霜雪感觉到身边异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吴剑也挤了进来。
“你出去！就那么大点地方，”赵霜雪正要开车厢门，却被吴剑拉了回来，“吴大庄主！这么挤着你不难受吗？”
吴剑摇头，说：“良人现在很困很困，霜雪就不要再让我挪窝了。你这里又香又暖和。我睡了。”
拉扯一会儿之后，赵霜雪直接被吴剑捆在怀里，一起挤在狭小的车厢里。赵霜雪咬着牙，等气消了，自己也窝在吴剑怀里睡着了。
颜北辰早上来找吴剑的时候，看到两人像缠在一起的八爪鱼，啪的一声把门甩上了。接下来，吴剑守夜的时间越变越长，赵霜雪也习惯了半夜吴剑突然缠上来。有一次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夜都没醒，还窝得特别舒适。
终于在长途跋涉之后，众人赶到了嵩山脚下的登封城。
吴剑跟赵霜雪说自己仿佛去了半条命。赵霜雪只能顺毛胡噜，告诉他睡床就在眼前、
颜家早就在城里包下了最豪华的酒楼的房间，供颜家人居住。赵霜雪看着颜北辰他们住在好地方，之后看向自己和吴剑住在酒楼旁边的小客栈里，颇为无奈地笑出声。
吴剑本以为赵霜雪会生气，正要出言安抚，结果还被赵霜雪笑话一通：“这算是告诉整个江湖，你被颜家扫地出门了吗？”
“霜雪！你有时候说话真的不招人爱，”吴剑被戳到痛处，“那这样我也要回一句，你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沦落到被这样对待。”
赵霜雪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他只能为自己的嘴欠换来了吴剑一天的不出门。
赵霜雪看着门外热闹的登封，又看了看躺床上睡觉的吴剑，推了推他说：“你别装睡了，外面这么吵，你肯定睡不着。”
吴剑睁开眼，说：“这些天我都没怎么睡好，你自己去也没关系。登封城不大，也比较规整，你不会迷路的。你要实在不愿意，就去找郡主，她应该很愿意。”
“哦，好！”听了吴剑的话，赵霜雪欢天喜地地跑出去找白昴。这个时候，白昴也的确很闲，闲得只能在桌子上打弹珠。
咯哒咯哒的琉璃弹珠在桌子上四处乱滚，白昴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珠子滚动的轨迹。
赵霜雪一路进来都没看到颜北辰，直到进屋看到白昴，才发现她实际过得很惨淡。白昴看到赵霜雪进来，立刻将弹珠收到袖中，端正坐直，问赵霜雪地来意。
赵霜雪表明自己的想法后，白昴的眼睛里有了神采。他两一拍即合，赵霜雪先出门在外面等着，白昴换了身便装直接从窗子跳了下来。白昴向赵霜雪展示了自己的轻功，身如飞燕说得就是她这样的人。
“小女子从未来过登封……”
“不必，我带你去就是！”白昴丝毫不拖泥带水，带着赵霜雪就在城里逛。
他们首先到少室山脚下，白昴指着台阶边的刻着“少林寺”的石头说道：“从这往上攀爬百余丈就可到达五乳峰下的少林寺。武林大会就在山上开，大概还要再等几天。半年多没有活动筋骨，现在想着心痒痒。”
白昴看到山上下来化缘的僧人合掌行礼，就带着赵霜雪去了嵩阳书院。书院的文儒看到白昴时，都向她行礼。
“本朝也会有女子读书识字，但多是请先生上门授课，唯独定平郡主获准在书院学习。”趁着白昴去找院中大儒叙旧的时候，赵霜雪跟一位儒生谈论起定平郡主来。
“我也是听先生讲，定平郡主晨起在少林习武，午后在书院读书，既是学识渊博又是武学奇才！在为朝廷剿灭流寇的时候，还带几人小队夜袭山寨，杀得是片甲不留，当真胆识过人！还有……”
赵霜雪听着儒士把白昴夸上了天，微微一笑，说道：“这说的跟天神下凡一般。”
“夫人说得对！郡主就是天神下凡。”
赵霜雪听烦了儒士不断地重复着白昴过去的功绩，心想着此人嫁给风流成性的颜北辰，当真委屈。
白昴没有带自己的老师出来见赵霜雪，遗憾地表示歉意：“老师已经九十岁高龄，最近又忽冷忽热，寒腿病犯了，不能见夫人。我代老师表示歉意，这是老师的一点心意，请夫人收下。”
赵霜雪看到静静放在盒子里的一对墨块，推辞几番才接下。
之后白昴就像松了绳的饿犬，只扑一家酒楼，上来就点了满满一桌子的才加上十坛好酒。
闻着酒香，赵霜雪也来了兴致。白昴见状立刻拍开封泥，给赵霜雪满上一碗。
“豫州的酒有杜康，天下无双，”白昴端起碗说，“妹妹一起尝尝。”说罢，她一饮而尽，大呼“爽利”。
赵霜雪喜欢上了白昴的豪爽，也跟着一起大口饮酒。两人如风卷残云一般消灭掉了桌子上的菜肴，连带着后加上五坛杜康酒。
最后，赵霜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趴倒在桌子下。白昴则是抱着酒坛，当做陶缶，一边敲击一边念诗：“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豪气干云，气势如虹。
赵霜雪听到白昴念诗，懵懵懂懂不解其意，但还是被她的气势所感动，坐起来撑起精神听她继续念着前人的古诗。
直到颜北辰带着盟中弟子赶到时，白昴踩在桌子上引吭高歌，一旁赵霜雪用充满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她。若是换个地方，白昴的行为令人精神振奋，但现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白昴成了所有人眼中正耍酒疯的疯子。
赵霜雪看到焦急的吴剑冲到自己面前，把自己拉开，还十分不乐意地推开他。赵霜雪摇摇晃晃地说：“别烦我。好酒好歌，不醉不归。”
等赵霜雪回头时，颜北辰已经付完银子带走了白昴，留下他睁着朦胧的醉眼四处寻找白昴。吴剑只能拖着又吵又闹的赵霜雪，在路人奇异的注视下，把他带回了住处。
“吴剑，”坐在床边的赵霜雪突然眼神清醒说道，“颜北辰真是糟|蹋这么一位好女儿！”说完，他直接倒头就睡，留下吴剑扶额叹气。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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