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大白私人健康顾问》小斯Rain

30、第二十九章 “寂静中的回响”

　　响指后第七周，落基山脉东麓，前州际公路休息站。
　　这里的寂静，与平原上的死寂不同。它被山风修饰过，带着松针与残雪的清冽气息，偶尔夹杂着远处山涧冰层碎裂的脆响。休息站的建筑半掩在积雪中，屋顶坍塌了一角，露出锈蚀的钢梁。“流动驿站一号”白色的车身停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像落在灰色画布上的一滴牛奶。
　　大白(●—●)没有立刻展开工作。他静静立在车旁，线条眼睛(●—●)朝向东方连绵的山脉，传感器全开，捕捉着环境数据。风速、温度、气压、辐射背景值……以及，某种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的、非自然的低频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地质活动，更像是某种巨大能量装置运转时，通过地壳传导的余波，微弱到普通仪器几乎无法察觉。但大白体内集成了斯塔克工业最精密的传感单元和瓦坎达的部分振金共振探测技术，他能“听”到。
　　这震动在他离开上一个城镇后就开始出现，越靠近山区，痕迹越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到难以定位。他将此标记为“不明能量扰动-需观察”，优先级设为中等，继续执行主要任务。
　　休息站似乎已被遗弃多时。大白检查了主要建筑，确认没有近期人类活动的迹象，但也没有发现尸体或暴力痕迹。这里的人很可能在“消失”发生前就已离去，或是之后匆匆逃离。他在残破的服务中心里找到了一些未损坏的有用物品：几卷防水布、一些尚未过期的罐头食品（主要是豆子和肉类）、一个还能工作的野营炉，以及——最珍贵的——一批密封良好的急救包和少量抗生素。
　　他像往常一样，将驿站布置起来。这次，他将指示牌立在了一条明显有人和车辆走过的小径入口处。小径通往山里，地上有较新的足迹和车辙印。这里，或许还有幸存者社区。
　　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短。下午，三个裹着厚实皮毛和破旧冲锋衣的人沿着小径走了出来。两男一女，手持简陋的武器——削尖的木棍和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他们看到大白和驿站时，猛地停下，迅速散开成戒备队形，猎枪抬起，对准了大白。
　　大白没有移动，线条眼睛平稳地亮着。“您好。我是大白，健康顾问。这里提供免费基础医疗帮助。无意造成威胁。”
　　持枪的男人，看起来是领头的，大约五十岁，脸上有冻伤和疲惫的痕迹。“机器人？”他的声音粗哑，充满不信任，“谁派你来的？政府的？还是山里那帮疯子？”
　　“我不隶属于任何政府或组织。”大白回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的程序设定是独立运行，回应遭遇的医疗需求。从一到十级，您或您的同伴是否有急需处理的疼痛或伤病？”
　　女人警惕地打量着大白和货车，低声对领头男人说：“汉克，他的车……看起来不像军用的。也没有标记。”
　　叫汉克的男人没有放下枪，但枪口稍微垂低了些。“证明你不是武器。转过身去。”
　　大白依言，缓慢地转过身，展示他毫无武装的圆润背部，以及车厢内部可见的医疗设备和补给品。
　　“健康顾问……”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嘟囔，“世界都这样了，还有机器人医生出来巡诊？”
　　“疼痛不会因为世界改变而消失。”大白转回身，平静地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回应疼痛。例如，汉克先生，您左腿的行走姿态显示膝盖可能有关节旧伤或近期扭伤，疼痛等级大约在3到4级。而这位女士，您的呼吸音有轻微杂音，可能患有支气管炎或类似症状，尤其是在高海拔寒冷地区。”
　　三个人都愣住了。汉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女人则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能治？”汉克终于问，语气依然生硬，但敌意稍减。
　　“我可以提供诊断、基础处理、药物和建议。”大白说，“取决于具体情况。需要检查后才能确定。”
　　犹豫和生存需求在他们眼中交战。最终，对伤病的确切担忧占了上风。他们仍然保持着距离，但同意让大白进行检查。
　　汉克的膝盖是旧伤复发，伴有轻微炎症。大白提供了抗炎药膏和弹性绷带，并教授了几个加强腿部肌肉、减轻膝盖负担的锻炼动作。女人的问题是轻度肺炎早期迹象，大白给出了抗生素和详细的休息、保暖、饮水建议。年轻男人手腕有拉伤，也得到了处理。
　　整个过程在一种沉默而高效的氛围中进行。大白专注于医疗本身，不问多余问题，不做评判。他提供的药物和物品都清晰标注用法，并解释原理。
　　处理完毕，大白照例取出三颗不同配方的糖果（考虑了他们的年龄、可能存在的营养缺口和当前健康状况）。“请对我的服务表示满意，否则我无法进入休眠状态。”
　　三个人拿着糖果，面面相觑。这要求太奇怪，太……不像是这个残酷世界该有的东西。
　　“……满意。”汉克最终粗声说，不太自然。
　　“满意。”女人跟着说，声音轻了一些。
　　年轻男人点点头：“嗯，满意。”
　　“吧啦啦啦。”大白完成了仪式。
　　离开前，汉克迟疑了一下，回头说：“山里……往北走大概十五公里，山谷里。还有一群人。情况……比我们糟。孩子病了，老人也挺不住。他们可能……更需要你的‘帮助’。”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心点。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么好说话。也……别指望有什么回报。”
　　“感谢信息。”大白回答，“健康顾问的职责不寻求回报，只依据需求。”
　　三人消失在小径深处。大白将“山谷聚居点”标记为高优先级下一站，并记录下这个小型三人团体的基本健康数据和观察到的社会动态（有限的信任、生存优先、依然保留互助可能）。
　　他继续等待，但直到傍晚，再没有其他人出现。就在他准备收起驿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山风融为一体的呜咽声，被他敏锐的音频传感器捕捉到。声音来自休息站后方一片倾倒的储物柜方向。
　　大白挪过去，扫描。生命体征：一个，小型，恒温，心率极快，伴有恐惧的生理表现。不是人类。
　　他小心地用圆手挪开一个破碎的木板。下面，缩着一只瑟瑟发抖的、脏兮兮的边境牧羊犬幼犬。它的一条后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看到大白时，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声音虚弱。
　　“检测到开放性骨折与严重营养不良。”大白评估着，立刻进入医疗模式。他降低高度，让自己看起来更小，用平稳的声音说：“你好。我是健康顾问。你受伤了，需要处理。我不会伤害你。”
　　幼犬依然恐惧，但过于虚弱，无法做出有效反抗。大白以最轻柔的动作，用临时夹板固定了它的腿，注射了微量的镇静剂和止痛剂，并给它喂了一些温热的、适合犬类的营养液。整个过程，幼犬从挣扎到慢慢平静，最后疲惫地闭上眼睛，但仍不时抽动一下。
　　大白将它安置在车厢内一个铺了软垫的角落，设置了恒温环境。这不是他计划内的“病患”，但“不得伤害”与“提供帮助”的准则覆盖所有感知到痛苦的生命体。
　　深夜，他一边监测着幼犬的生命体征，一边处理数据。山谷聚居点的坐标已被输入导航系统。不明低频震动的数据片段，连同他沿途记录的其他环境异常（如特定区域的鸟类绝迹、昆虫行为紊乱等），被打包发送给布鲁斯·班纳，请求进行跨学科分析。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个来自遥远坐标的、高度加密的脉冲信号。解码后，是托尼·斯塔克传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和一个复杂公式：
　　“量子定位理论验证中。需要实时、多点、微弱空间扰动的数据。你沿途记录的‘环境噪音’，全部，最高精度，实时回传。公式是滤波密钥。时间不多。别问。”
　　信息里透着一股托尼特有的、处于突破边缘的焦灼与专注。大白立刻理解了。他沿途记录的那些“异常”，那些几乎被当作背景噪音的微弱震动、能量涟漪、空间曲率的细小变化……托尼和班纳，或许正在试图从这些宇宙“伤疤”中，逆向定位或理解什么。
　　他毫不犹豫，启动了最高优先级的数据流传输，将过去七周所有相关的环境监测原始数据，通过尚存的卫星中继网络，定向发送到托尼指定的接收端。同时，他调整了自身传感器，将捕捉此类“环境噪音”的灵敏度和采样频率提升到最大，并开始实时回传。
　　他不知道托尼和布鲁斯在瓦坎达的地下实验室里具体在做什么，但那行“量子定位理论”和“时间不多”透露出的紧迫感，与他感知到的、弥漫在这个世界基底下的某种巨大“不对”隐隐呼应。
　　也许，那些寂静中的回响——山峦的微弱震动、幸存者的伤痛、一只幼犬的呜咽、科学家们疯狂的猜想——并非彼此孤立。也许它们都是同一首破碎挽歌的不同声部。
　　大白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又看了看角落里熟睡的、腿被固定着的小狗。它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疼痛等级在他的监测中已经从8降到了2。
　　他将几块高能量狗粮和一碗清水放在它旁边容易够到的地方，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
　　窗外，山脉的剪影 against 星空，沉默而巨大。那低频的震动依旧在持续，像一颗藏在星球心脏里的、不祥的钟摆。
　　而在这片辽阔的寂静里，一个白色的健康顾问、一辆小小的医疗车、一条受伤的小狗，成了一个微型的、正在努力愈合的“世界”。它处理着骨折，监控着心跳，传输着宇宙的细微叹息，并固执地等待着下一个日出，和下一个需要询问疼痛等级的生命。
　　因为只要还有回响——无论来自星球深处，还是来自一个幼小的胸腔——就说明，还没有完全寂静。
　　而只要没有完全寂静，就还有回应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