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致富》猫小瓷

27、掀起青春的风浪

　　如同脸色一样苍白的气氛被充满愤怒的质问声打破，这碎片彷佛是落在了每个人脸上，映出来的神情五光十色。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艾白握紧拳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这句话该我说吧！”戈宁煦转过身，眼神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释然，他说道，“当初你想推荐纪莫演，她不演，你怎么都咽不下去这口气！一定要让陶乐也演不成对吗？现在称心如意了？”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诸多不可理喻和恶意，直觉站在了艾白的前面，试图隔挡掉这些毫无道理的指责和中伤。

　　“小白……”纪莫突然开了口。
　　她站在门口好像一个局外人，但实际上这出大戏正是围绕她而展开，这个事实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我想，她看到这个情景，大概会有所迟疑吧。只是这迟疑，对身后这头敏感的怪兽，会是怎样的伤害。于是，我决定开口打断这话。
　　只是……
　　“小白，你没事吧？”
　　没想到，她说了这句。

　　戈宁煦好像被重锤捶胸一般，不可置信的望着纪莫。这梨花带雨的陶乐，凶气横天的艾白，怎么看后者也不可能有事。
　　但是，纪莫就这么幽幽的说出了口，转而回望戈宁煦，平静的说道，“陶乐是因为我受了什么委屈么？我向她，向你们道歉，好么？”
　　这个“你们”明显是加了重音的。我想，这重音大概会重到在戈宁煦心里起了回音，他此刻脸色简直可以用病危通知单来解释。
　　一时间，大家又回到了僵持状态。

　　“好了好了，有什么误会放在比赛后面再解决好吗？”林皓走过来，笑得人畜无害。他状似熟络的揽着戈宁煦的肩膀，朝我挤眉弄眼，大概是想让彼此都退一步。“舞台上尽情展现猎人对王后的反对嘛，何必现在就这么入戏呢？”
　　戈宁煦默默的听完，然后斜了下肩，将林皓的手晃掉，说道，“没有猎人。也没有公主。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不演了。”
　　他如同纪莫一样平静的口气，像是一种以牙还牙的反击。这种自暴自弃的反击，确实充满了无耻的杀伤力。
　　只是，他太过较真于“你们”“我们”，太过较真纪莫的话，才显得像是个赌气的小孩，抢不到糖也要让别人的糖变得不好吃才能顺心，真是异常幼稚。
　　戈宁煦说完，就拉着陶乐，从纪莫旁边走过去。
　　这，大概是他能保留的最后一点骄傲。只是，这骄傲似乎用错了地方。

　　艾白看着纪莫不甚好的脸色，跳出来捂住眼睛喊疼，纪莫这才恍惚的回了神。
　　“都怪我都怪我。瞎了我这双眼吧，被渣男之光刺瞎算了！”艾白夸张的叫着。
　　纪莫笑着说，“这好了。省得以后你再给我瞎折腾，耳根清净了。”
　　“那，那你不难受了啊？我给你说，陶乐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我进来的时候，还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的撞了下，然后就见着陶乐坐在地上哭。得承认，我当时心里大畅，心想这丫平时装太狠，被人折了吧。结果……”
　　还没听完，纪莫摆摆手道，“小白，不管她。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现在咱们该考虑的是，这舞台剧怎么演下去。”
　　她有些忧愁的看向林皓。
　　林皓歪着头，半含着下唇，仔细思考着。

　　半晌，他抬头问我道，“丁一，猎人的台词你能背下来么？”
　　我点点头。这几天被艾白拖着对台词，对猎人那部分也算熟悉。但是，最大的难处不是猎人吧。我犹豫下，朝纪莫问道，“那白雪公主呢？”
　　她摇了摇头，回道，“别指望我。当初选公主他妈就是因为台词少，这么短时间，就算我想挽回也心有余力不足。”
　　“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能。”林皓突然开口道。
　　“谁？”
　　我突然也想到了这个人，但是随即又觉得有些荒谬。所以，有些无奈的朝林皓摇摇头，说道，“能是能。恐怕不会愿意吧？”
　　“你们说的是谁啊？一个劲儿打什么哑谜呢。”艾白不满道。
　　林皓也不回答。他揉了揉眉头，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去试试。毕竟还有张不算王牌的牌可以出。你们先换衣服，对对台词。还有一场次时间就到我们了，我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
　　“嗯。那你保重吧。”不知为何，一想到他要去做的事，这话就脱口而出。心里也生出了为英士送行的悲壮感。

　　“丁一，林皓说的是哪个女生啊？”艾白一边套裙子一边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走过去帮她系背后的绑带，回道，“哪有什么女生？唔，你是不是吃胖了？给你改的腰身好像……嗷……你踩我干什么！”
　　“说这种话的家伙，到死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咔嚓。世界破裂的声音。
　　所以这种出离残酷的话，除了诅咒之外还能用别的词形容吗？所谓正义，不就是要绞杀这样的行为吗？
　　我聚起了拼死一搏的勇气……狠狠的左右一扯绑带，在她铺天盖地的臭骂声中，终于系上了完美的蝴蝶结。

　　“哎，丁一……”
　　艾白举着台词本，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我欲言又止。
　　“怎么？”我脑袋里还在一遍遍过着猎人的台词。
　　“你今天……说相信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她仔细的盯着我，眼中像是映出了发光二极管，又像是闪烁着宝石的光泽。
　　“为什么？”
　　啊，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说所有的女生都是十万个为什么。
　　也许有许多美丽动人的理由，我挠了挠头，决定说实话。
　　“因为，如果真是你推的……那姑娘肯定站不起来。嗯，搞不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一闪。
　　手起刀落。
　　台词本像是西瓜刀一样落在了我的脑袋上。
　　“啊！！！魂淡！你干嘛？”
　　“哼。你这不开窍的脑袋，直接劈开算了。”
　　“你……你别以为这个法治国家，会让你一直逍遥法外下去啊……”
　　于是，无数该是浪漫的场景，总是这么吵吵闹闹，来不及体会就过去了。

　　如果说，每一个平淡的章节都有一个不知道何时就冒出来的高潮。那这个舞台剧，就一定是我们的高中生涯里忽的掀起的最难忘的波澜。
　　因为，谁也没想到，他真的就演了白雪公主。
　　当作为猎人的我上场时候，看到他的背影，我整个人都在抖。
　　这看起来真是入戏，可是……面对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公主，劳资真的是在抖好嘛！
　　瞿清明，你……你这么面无表情的说着，求求您，不要杀我。更像是威胁好吗！就算你扑过来，夺刀杀了猎人，也没人会怀疑！

　　而后的情节，无论是娇小的王后爆发出的强大邪恶电波，还是林王子抱着死去的瞿公主所唱的悲歌，或是最后由深情一吻直接诈尸的面瘫公主单手拖走王子的霸气……都获得了炸雷一般的掌声。
　　手牵手一同上台鞠躬谢幕的时候，大家的手心都出了薄薄的汗，听着台下的欢笑和掌声，心里也有了剧烈的跳动。
　　在重复单调的童话故事中，似乎只有这些看似不合理的角色才能动人心弦，才能告诉他们，这不是童话，是我们的故事。

　　最后得到的名次依旧是排在江陵中学后面，人气并不能说明全部。显然在评委老师眼里，全部以歌舞剧展现的《睡美人》 要更高端专业一些。
　　大人们终究不能理解少年们的乐趣，就犹如他们不会把童话读的轻松动人一样。
　　林皓领奖的时候，笑得灿烂如星辰闪耀，台下不乏女生尖叫嬉闹声。他的高兴倒是好了解，苏言刚刚在台下通了气儿。转了一圈，江陵的讲义还是自家守住了，而我们下学期会有苏言传过来的副本。一定程度上的双赢，这是最好的结果。
　　台下也有几张并不愉快的脸，只是很快便被欢乐兴奋的人群淹没了。

　　在冬令营最后一餐是主办方组织的自助，食堂提供各种丰盛的吃食。人群涌动，好不热闹。前几天因为竞争而显得压抑的氛围，今天一扫而空，大家不分学校班组，聚在一起讨论着各种趣闻。
　　青春喧嚣的气息弥漫在张灯结彩的食堂内，年轻的心不知觉中都开始躁动起来了。

　　“看你还真忍得住。”艾白夹了筷里脊塞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要不，我替你把苏言给废了吧？我看最后那下，像是真亲的。”
　　握在纪莫手里正在搅汤的勺子，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缓慢的搅着。
　　“茶馆里的糟伙计。”我哼哼道。
　　“什么意思？”艾白瞪着我问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
　　嗷。
　　她踩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果断有力，分毫不差。
　　“哎，我今天突然想……”纪莫坑着脑袋，压低声音道，“戈宁煦这样，都变了。人都会变。没准，有一天他也变了。不，可能是我变了。”
　　我正想把这个变不变的沉重话题甩掉，这时候一声戏谑的话插入解了围。

　　“孙悟空七十二变，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呢。”
　　苏言捧着盘子，非常自然的落座，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仨。
　　“少臭屁。你又不是如来。”纪莫突然恶言恶语道。
　　苏言愣了下，转而笑着揉她脑袋，挑着眉头说，“你也不是齐天大圣。生气了吗，总觉得滋味很酸。”
　　“切。”纪莫别过头，把汤喝的呼噜响。

　　“林皓呢？”苏言一边把盘子里的蔬菜夹到纪莫盘子里，一边问我。
　　“那边。”我用筷子指了指斜前方。
　　林皓坐在那儿滔滔而谈，对面是万年面瘫的瞿清明。两人似乎坐在不同的空间里，或者说，瞿清明根本就是无视林皓。

　　“他倒是出奇兵了。如果不是我们以前排演过，估计这次第一就被你们的王子们抢了。” 苏言耐心的把纪莫甩回来的菜继续夹回去，说道，“故事结局，王子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坐在我旁边的那只，听到这话，身体明显僵直了。她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林皓该不会是……”
　　苏言停下动作，盯住艾白，一直到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他突然笑得很玩味，像只知晓了羊出没地点的灰狼。他脸上突然多了些沉痛，回忆道，“怪兽白，林皓……他其实一直暗恋我。还强吻过我。”

　　哐当。
　　筷子落地的声音。
　　为了证明自己一样，苏言压低声音说，“看到他对面那个男生了吗？像不像我？”
　　原本是想调戏艾白的戏言，可大家盯住瞿清明的时候，都发现他眉眼间真的和苏言极其相似。
　　于是，大家又都转过头来盯苏言。
　　“真的吗？”纪莫先开了口。
　　咳。苏言一口汤呛住，差点喷出来。
　　看这反应，果然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我心里暗笑。但转而想到开学不久的那件事，又止不住朝林皓那边多看了一眼。
　　这家伙，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