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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人生一梦·四 ...

  •   徐达背着徐则渊进了最近的医馆,坐堂的先生一看徐则渊的面色连忙拒绝。

      “老先生,不是我们心狠,只是大过年的我们实在是不敢收这样的病人啊。”

      徐父气得涨红了脸,额头上爆出根根青筋,“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子危在旦夕,你们行医的既然这样,还挂什么悬壶济世的牌子!”

      老掌柜见徐父年老,又看家仆身上的公子年弱,知道这老父独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的,吃了徐父一顿挂落也没见恼色,当下躬身道:“老先生,您不若带着小公子去保和堂,那是北平最大的医馆,坐堂的大夫都可说是圣手。您现在就去,兴许还赶得上。”

      徐父不再说话,一甩袖子出了医馆,急匆匆朝保和堂赶。

      保和堂里,坐堂的是个年轻大夫,若是往常,徐父总要换个年老的来,今日顾不上这么多,吩咐徐达把徐则渊放在一边的木榻上,哑着嗓子道:“还请小先生出手。”

      黄杉不敢耽搁,榻上的少年面色黄中发青,气若游丝,看着就是一副要归西的样子。但保和堂素来的规矩,只要病人进了堂,绝不把人往外赶。定了定心神,当下提了声音吩咐里间的药童,“三福,拿一颗定心丸来。”

      黄杉随即取出随身带着的银针袋子,在一旁的火上烫开。三福已将定心丸拿了出来,看了眼病人,将药丸在水中化开,侧过徐则渊的头,从嘴巴一侧喂了进去。

      徐父看着儿子满身的银针,双手微微发颤,约莫有半刻钟,徐则渊发出一阵惊天的咳声,黄杉急忙撤针,三福摁住徐则渊,不让他再动。

      徐则渊胸膛急速地起伏,咳声不断,咳出一口乌血来。渐渐地,胸膛看不出起伏,脸色由面如金纸变的苍白,徐父早在徐则渊大咳时就站了起来,现下见儿子吐血,当下眼前有些发晕,险些站不住。冲到榻前,两手握住徐则渊冰凉的右手,眼眶发红。

      黄杉擦了把额上的汗,道:“老先生放心,小公子已好些了。我再给开上两剂药,回去煎服下便可,三日后再来一趟。”

      徐父回转过身,连声道谢。

      徐则渊睡了有半日方转醒,醒来时只觉胸口的憋闷感去了大半,嘴中还是一股苦味。徐父回了新家守了徐则渊片刻便睡下了,徐忠一直守在床边,见徐则渊醒来,当下擦了把泪,颤声问道。

      “少爷,肚子饿了没?”

      徐则渊点点头,肚子确是有些饿。徐忠扶起徐则渊,又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跑出卧房,径直奔去灶房。

      徐则渊坐着发了一会的愣,想起这是在北平,凝了神打量屋子,屋子样式与在凉侗没有太大分别。只不过原来是卧房和书房分开的,这里合在了一间。

      许久没有用眼,看了会觉得眼睛疼得厉害,眯了下眼,徐则渊朝侧方的书架看去,侧边的多宝阁上放着两个颜色鲜艳的泥人,还有一支搁在架上的羽毛笔,花瓶。徐则渊揉揉眼睛,怎么跟他在凉侗时的东西没有分别,正疑惑间,徐忠捧着托盘进了屋。

      一碗白粥,一碗药,“少爷,您先把药喝了,粥还烫得很。”

      徐则渊点头,“嗯。”伸手去拿药碗,颤了下竟没拿住,手腕提不起力。

      徐忠端起碗凑到徐则渊嘴边,“少爷,您躺了这么长时间,现下腕子还没力气,老奴喂您喝。”

      一口饮完药,徐则渊推拒过徐忠,“忠叔,粥我自己慢慢来,你也下去歇歇。”

      徐忠摇摇头,看着徐则渊喝了半碗的粥,收了碗,趴在脚踏上眯着眼休息。徐则渊劝不过徐忠,叹声气看着在烛火中明灭不定的书架出神。

      出了年关,徐家才添了些喜气,徐则渊身子慢慢转好,虽说还一直咳嗽,但比刚到北平时险些咽气好了不知多少。

      保和堂,徐则渊的身体一直是由黄杉调养的。二月中旬,徐则渊带着徐达进了保和堂内间,一个多月,跑堂的伙计认得他的脸,冲老主顾笑了下,跑去大堂招呼客人。

      徐则渊捂着嘴咳了两声,在黄杉面前坐下。黄杉正低头磨药,听咳嗽声音就知是徐则渊,也没从药捻子中抬头。伸出一只手搭在桌上,三指朝前伸着。徐则渊将手腕放在黄杉的三指下,黄杉指尖压下,一会儿,黄杉抬头看向徐则渊,查看面色。

      “嗯,不错,比之前养好了许多。”

      徐则渊咳了两声,道:“黄大夫少年老成,大家风范。”

      黄杉闻言两颊有些火辣辣的,他才刚出师,说起来徐则渊是他正儿八经的第一个病人,又是他一点一点的把徐则渊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待徐则渊自是不同,听了徐则渊的调笑,瞥了眼徐则渊,“你尽可说吧,待会我多加一把黄连。”

      徐则渊:“千万高抬贵手,我闭嘴就是。”

      黄杉摸摸嘴唇,正正面色道:“正经说来,你这几日咳得还厉害吗?”

      徐则渊点点头,“每日刚醒时和临睡时咳得多些。”

      黄杉点头,思量一番,又开了一副汤剂,吩咐三福拿了一瓶舒气散给徐则渊。徐则渊同黄杉又寒暄了几句,带着徐忠告辞。

      虽是二月间,北平却是倒春寒,冷得厉害。前些天刚下了场雪。大街上融化的雪水被行人踩得黑灰,乌黑的泥水上覆着一层新落下的薄雪,湿淋淋的。

      马车停在保和堂外,徐忠扶着徐则渊上了马车,将车辕上刚落的一层薄雪拂去,徐忠吆喝了一声,赶着马车朝胡同里去。

      徐父搬至北平,昔年的好友难聚面,又没有地位相等的熟人,每日里只能看书解闷。徐则渊在新居正门下车,徐忠绕个弯将马车赶去后院停着。

      今日雪下得甚大,徐达坐在廊下围着一盆炭火眯眼打盹儿。听见车轮子的响声连忙起身拿了伞去接徐则渊,油黄的伞面罩在徐则渊头顶。徐则渊按住徐达的手腕将伞柄朝徐达那边推了些。

      走动间,徐则渊吸进一口冷气,忍不住咳了两声,连忙把白巾捂在嘴上,看向无人的厅堂,“达叔,我爹呢?”

      徐达不动声色地将伞面偏向徐则渊,瞧了徐则渊的面色,一手覆在徐则渊背后为他顺气,“老爷在花厅等着少爷呢,徐定在灶房忙活着,少爷进屋就能用饭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廊下,徐达抖抖伞面,收起伞靠在墙角。跟在徐则渊身后往里走,刚进花厅,徐则渊让热气蒸的出了一层薄汗,伸手解下披着的大,走到徐父面前问了好。

      “爹,我回来了。”

      徐父自徐则渊进屋就一直看着徐则渊的面色,见他鼻尖耳朵冻得发红,把手中的暖炉递向他,“先暖暖身子,今日去黄大夫怎么说的?”

      徐则渊接过暖炉就势坐在徐父身边,温声道:“一切都好,爹,今日黄大夫给换了个方子,加了几味润肺养身的药。”

      徐父闻言面上松快几分,笑道:“如此是极好,这次苦了你了。”

      徐则渊:“爹哪里的话,是我身子不好给爹添烦扰了。”

      徐父摇摇头避过这个话题,看向徐则渊,“只是渊儿,凤城老大夫引荐的那位杨大夫前些日子故去了,本想着到北平来给你养身子,谁知一路受了这么大的罪竟连人也见不着。”

      徐则渊轻笑一声道:“爹,无碍的,北平总比黑河安稳许多。再者黄大夫的医术也很高明,由他调养身体也是一样的。”

      徐父轻叹声气,看着面色苍白,身子孱弱的儿子,没再多说什么,打起精神让徐忠他们上菜。饭桌上仍是只有父子二人,徐父初到北平还没采买下人,只由四个老仆服侍。饮食为了照顾徐则渊,也多以清淡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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