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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瘗魂埋香 ...

  •   第六十八章 瘗魂埋香
      花辞树疼的极致了,满头大汗,脸色红晕簇簇,不甘心的问:“你,嗯,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沅湘嘴角抱着黍离,只得动动左手食指。
      伴随花辞树凄惨的叫声,一个泛着黑气,只能略微看到一点金光的珠子从花辞树的头顶剥离,悬在半空。黛山瞬间哀鸿遍地,无数的怨灵哀魄从四面八方向花辞树身边聚集,见到沅湘,又裹足不前。
      沅湘嘴角玩味的笑道:“因果循环,予取予求。”
      怨灵哀魄好像是得到了封诰一样,群起攻之,一窝蜂的将那个泛着黑气的金珠围绕着、盘旋着。
      本就被打的动弹不得,金丹又被强行剥离,被怨灵啃噬,花辞树嘴里被塞了纸条,四肢又被打断,想要跪地求饶,苦苦哀求都不能,只能留着眼泪忍受万鬼啃噬的痛苦。
      落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可以起身了,嘴角的血还没有干,她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沅湘并不理会她,扒拉了一口悬空的烟斗,向半躺在地上的崔错吐了一口气。崔错感觉自己身上从未有过如此的温暖,本来流血不止的伤口自动愈合了,他忙跪下,谢道:“谢上仙救命之恩。”
      沅湘看了崔错好一阵,对眼前的这个小妖颇有好感,说:“不必言谢,我救你,自然是需要你做事的。”
      崔错跪在那里,低头拱手答道:“但凭上仙吩咐。”
      沅湘说:“等金丹被啃噬干净了,把她扔到弱水里。就当做是我救你的代价了。”
      “上仙,小妖尚未飞升,怕是不能随意踏足地府,……”崔错提心吊胆的小声上禀。虽然地府里都是鬼仙,但是也有判官阎王这样的正仙。先不说自己硬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只是硬闯之后还要把花辞树扔到弱水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崔错悄悄抬起眼皮偷看了几眼沅湘。便被沅湘与神俱来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
      从崔错刚刚开始修炼,妖界的前辈就告诉他迷雾山是一个很神秘的传说。虽然不是任何大仙上君的仙府,也没有玉帝王母老君坐镇,但是仙妖魔界没有任何人敢对迷雾山不敬。迷雾山有一位迷一般的仙,名叫沅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修为。大家只知道没人敢对这位名叫沅湘的仙有不敬。
      崔错一直只认为沅湘是个传说,也许是以讹传讹,被神化后的仙。可现在看来,这一份威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怪不得一路上褐褚、若芜、陟颜、畅觥、河鼓这样的仙都对黍离毕恭毕敬,原来是骇于沅湘的原因吗?
      花辞树虽然罪大当诛,可是她已经生生忍受了金丹剥离,万鬼噬珠的痛苦,他还要把她扔到弱水里!要知道弱水三千,无论仙妖魔人,掉进弱水里就立刻尸骨无存。
      沅湘不容置疑的说:“你尽管去,你身上有我的烟味,他们不敢拦你。”
      崔错得令的回答道:“是。”
      “放心,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在弱水里化为乌有。”沅湘看着远方的月亮,“弱水的水流会慢慢冲刷,一点一点的洗掉你身上的骨血,直到千年,万年。”
      花辞树大力的摇晃脑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位上仙,为何能如此狠毒!
      “既然做得出,就要承担应有的代价!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沅湘一边说一边走到落觞身边,见落觞跪在地上甚是安静,冷笑道,“我竟不知天界现在如此清闲,你还能在地上玩耍了!”
      落觞身上的蓝羽不见了,恢复了往日的衣衫。她被沅湘吓的略有发抖,半分都不敢言语。
      “是她怕我有危险,才,才跟着我的。”黍离拉着沅湘的衣领,求情的说,“咳咳,你别,别怪她,嗯……”
      “不舒服就给我闭嘴!”沅湘火大,又软了声音,说,“好了,你的伤你自己有数,了却了尘缘自己回去领罚。”
      “是。”落觞怯懦的回答道。
      何稷分明看到几滴晶莹的泪珠从附身跪地,低头的落觞脸颊掉落在地上。为何?沅湘并未惩罚她,为什么落觞会落泪?
      沅湘走回何稷面前,就着抱着黍离的手,掐着何稷,将何稷提起来,双脚离地。何稷想要将沅湘的手打开,又怕误伤了黍离,只得捏着沅湘的手腕,涨红了脸。
      “不要,不要杀他。”黍离慌了,虚弱的在沅湘怀里乱动起来,“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不关他的事,你放了他!”
      何稷被掐着脖子,只能勉强蹦出几个字:“黍离,别,别乱动,一会儿,摔,摔了……”
      “我,我跟你回去,我以后都好好听话,不会偷跑出来了。我,咳咳……”黍离急火攻心,硬生生的憋了一口血出来,歪了脑袋,晕了过去。
      沅湘皱眉,收了手将黍离抱的更紧了。他看着何稷,满脸说不明道不清的仇恨:“当日你为他受罚,受雷屑三击;他为你散了仙缘,碎了魂灵,遭你背叛,现在,又替你受了一命。”
      沅湘抱着黍离,转过身走了几步,又说:“因果已偿,孽缘已尽。”他侧着脸将鼻尖在黍离的额头轻轻碰触了下,伴随着初夏的晚风,温柔的说,“花阴,我们回家了。”
      何稷不明所以,沅湘的一番话让他完全抓不住重点,不知道原委。他只看到月光下,沅湘亲吻黍离,只对黍离一人温柔,他抱着黍离不撒手;黍离的一句话,他能不惩罚落觞,不杀自己;就算他明明在生气,也怕吓着黍离,柔了声音;在他抱着黍离消失的瞬间,他分明看到一点清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沅湘,你对黍离,到底是什么……
      “壮崔,你没事吧!”贺若醴才从风袋里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冲到崔错身边,拉着他仔细的检查了又检查,满脸的担忧。
      崔错任由贺若醴摆弄:“没事,放心,都已经好了。你呢?”
      确认崔错没事了,又说:“我?我一直在袋子里,那个老妖婆打不开,拿我也没办法。”崔错虽然身上的伤全好了,可是衣服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依旧没办法让贺若醴完全放心,又不想让崔错担心,便也没有细究。那样的伤,不知道是多痛,索性也寥寥几句将自己的事儿打发了。不过幸好有黍离的袋子,不然在花辞树的洞府,自己一定和其他被关起来的凡人一样,被花辞树吃了养伤了。
      何稷还在盯着焦土目不转睛。
      落觞还跪在地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常春藤花球,脸上全是落寞。
      贺若醴看了看周围的废墟,问:“黍离,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有事?”看崔错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又补充道,“我在袋子里都听见了,那个人,就是黍离常说的沅湘吧?”
      “应该是,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法力高深,黍离应该不会有事的。”崔错欲言又止,看了看呆站着的何稷,“只是,何隅形……”
      贺若醴拉起崔错的手,也看着不知在深思什么的何稷,说:“沅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错摇头说:“我也不懂。”
      花辞树还在一旁痛苦着挣扎,只是眼神越发的涣散,她头顶的金丹似乎变得更小了,贺若醴想了想,问:“你真的要去地府?”
      崔错答:“受人之托。”
      贺若醴问:“怎么去?”
      崔错摇头。
      “你不知道怎么去怎么还应承?”贺若醴哑然,“你不知道地府的入口?”
      “不知,只听说过奈何桥,阎罗殿,没去过。”崔错倒是满不上心,又说,“沅湘威压太厉害,由不得我说不……”
      壮崔你是不是傻?你就不能问清楚?你都说你不能擅
      入了,多问一句怎么去会死吗?贺若醴深感自家的猫是不是被花辞树打傻了,扶着额头说:“要是黍离在还好,可以让他问问。”灵光一闪!“落觞!问落觞呀,她肯定知道。只是,她怎么一副哀痛失落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希望,扭头一看落觞,落觞却对着手上的常春藤球,和何稷一样,一副呆呆的样子。
      贺若醴不去打扰何稷,拉着崔错走到落觞身边,问:“咦?落觞,这常春藤球怎么在你手里?”淡缕不是给黍离了吗?
      落觞捧着常春藤球,目不转睛:“沅湘走之前给我的。”
      “你没事了吧!快起来,地上跪久了吸了潮气膝盖要疼了。”贺若醴弯腰扶着落觞的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落觞突然把贺若醴抱了满怀,忍了半天的泪水哗啦啦直往下流,痛哭流涕道:“好可怕好可怕。我以为我也要被扔进白石墨棱了,哇呜……”
      贺若醴莫名其妙的看着崔错,崔错不解的摇摇头。
      落觞放声哭了好久好久,抽泣的擦了通红的眼睛,扶着贺若醴,伸了一只手给崔错,说:“错错,你拉我一把,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贺若醴和崔错这才了然,落觞这是被沅湘吓得不轻啊。平素不是沾花惹草惯会打趣人吗?你也遇到对手了!带了一点幸灾乐祸,贺若醴任由落觞架在他身上,扶着崔错勉强站起来。还好像还能看见落觞腿还有点打颤。
      贺若醴偷笑了,又问:“落觞,壮崔要怎么去地府?怎么把那个要死不活的花辞树带去?该不会是像衙役一样绑着吧?”
      落觞干脆挂在贺若醴背上,说:“去阎王庙呗!要是碰巧有鬼差在凡间勾魂,可以让鬼差带路。”落觞看看一边金丹已经被啃噬干净,怨灵怨鬼四散而去的花辞树说,“你看那些鬼都跑了,肯定会招惹不少鬼差来勾魂。至于那玩意儿……错错收在玄昔袖里就可以了,她都已经废了,怕什么?”
      贺若醴点点头,转念一想,拍马屁又说:“你带路呗,你人缘广,又漂亮,肯定和地府的仙也熟。”
      “那可不行。”落觞动动脚踝,感觉腿上的力度回来了,提着裙子活动腿脚,“我要把淡缕的子孙送到列姑射山去。”
      落觞将常春藤球化作发簪戴在头上。拱手见礼道:“书生,是个好人。只是生了一副吸妖的体质,上京的路大概还需要你们照看了。”
      这是贺若醴第一次见到落觞这样的一本正经,有些惊讶,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所适从,只得点点头。“你还会回来吗?”
      落觞手指摸着腰间挂着香囊上的一片常春藤叶子,苦笑道:“不知何年月了。”
      贺若醴想起沅湘走之前说的话,恍然道:“是要回去领罚吗?”贺若醴愤懑的握紧身侧的拳头,天界也是这样的不公吗?落觞何错之有?她没有破坏所谓的因果,也没有造成什么孽缘,更没有残害百姓,犯下杀孽。她虽然贪杯又爱逞口舌之强,可终归是一片好心肠,这样费心费力除妖,还受了重伤,差点连命都没了,为何还要受罚!真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落觞恢复了的脚一脚揣在贺若醴屁股上,戏谑道:“是
      呀,我罚我自己闭门思过去!”
      贺若醴消失在眼前的落觞,用目光控诉道,你绝对是故
      意的!把我的怜悯还给我!
      何稷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捡起地上的石头,把红绳子打了一个死结,又挂回了脖子。又捡起地上黍离的布袋子,一言不发,向淡缕的洞府走去。
      “隅形……”贺若醴想要喊住何稷,却被崔错拉着制止了。隅形和黍离一路上臭味相投,关系颇为紧密,这会儿黍离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虽说沅湘修为高深,黍离一定会没事,但隅形肯定是想要亲眼看着黍离平安才能放心的。偏偏现在连唯一能帮忙打探消息的落觞也走了,也难怪隅形失落了。
      贺若醴摇着头叹了口气,拉着崔错跟上何稷,往洞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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