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72、瘗魂埋香

　　第七十二章 瘗魂埋香
　　槐，槐树爷爷？浅墨明明这么年轻俊朗，怎么就爷爷了？何稷好笑的说：“小生认识你们槐树爷爷，知道他的名字叫浅墨，还认识褐褚，还有落觞，这总该相信我了吧。对了，小生还和兰湦说过话！”
　　蒲公英拉着何稷的裤腿：“书生你和兰湦说过话？”
　　花栗鼠跳到何稷的脑袋上：“书生你认识兰湦？”
　　白兔灰兔蹦蹦跳跳到何稷脚边：“书生，兰湦是不是很温柔？”
　　不知不觉的，小动物们围着何稷七嘴八舌，都在问‘兰湦是不是很美丽？’，‘兰湦是不是很温柔？’，‘兰湦的声音是不是特别好听？’，‘兰湦是不是喜欢穿白衣服？’，‘兰湦是不是长发飘飘衣袂飞飞？’。
　　何稷心下很是无语，他算是知道兰湦应该在小动物眼中是很有地位很让他们神往的存在。只是这美丽温柔和长发飘飘白衣飞飞有什么关系？不过早知道兰湦的名字这么响亮这么好用，自己就该背一块招牌，写上‘兰湦密友’四个大字，绝对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再无阻拦！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会说话的小动物围着过，何稷抱着小浣熊，揉揉脑袋，这毛发，真是柔软，虽然比起黍离差点，聊胜于无啦！
　　小动物们聚精会神的盯着何稷，何稷半真半假的讲述兰湦。从兰湦的着装、长相、发饰、嘴角拉起的微笑都一一说了，就差连睫毛有几根都编出来了。小动物们听得如痴如醉，陷入幻想的沉思中，有好几只口水都笑的流出来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怕死的花栗鼠趴在何稷脑袋上说：“兰湦这么温柔这么美丽，为什么会是沅湘的仙侣呢？真是搞不懂。”
　　小浣熊说：“就是就是，沅湘那么凶，一定是被胁迫的！”
　　白兔说：“怎么可能是胁迫？兰湦法力很厉害的。”
　　灰兔也说：“沅湘也很厉害啊……”
　　猕猴挂在大槐树上说：“你们不觉得最奇怪的是褐褚姐姐那么漂亮，为什么仙侣会是槐树爷爷？整天都在睡觉，也不知道能不能化形。”
　　蒲公英有点心急了，槐树爷爷不是你说的那样！
　　就见猕猴被槐树枝掀翻下来，还被打了几下屁股，红屁股更红了。
　　大槐树操了一口老气横秋的声音，教训道：“听学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认真，这会儿听书生讲故事就这么相信？还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该打！”
　　何稷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浅墨啊，你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蒲公英叉腰说：“你们真是不识好歹，槐树爷爷说过‘祸从口出，不要背地议论。’，你们全都忘啦！”
　　“是，我们知错了。”一众小动物倒是听教，他们也知道大槐树平时的教育是一番好意。在背后胡乱议论，祸从口出的例子太多了，他们也知道错了，认错态度无比良好。
　　只是这态度良好到让何稷觉得他们这根本是经过专业培训过的，要不就是经常犯错，久而久之就这样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认错了。
　　“好了，我要去找黍离，你们能给我带路吗？”何稷站起身来，把风袋子依旧挂在腰间，背起背篓。
　　“走吧走吧，我们给你带路。”小浣熊拉着何稷的衣角，“你再说说兰湦吧。”前呼后拥，一众小动物和何稷渐行渐远。
　　大槐树真是怒其不争，才教育了不可背后议论，转身就忘了！真是教不严、师之惰啊。
　　“你早就知道他就是那个凡人了吗？”大槐树轻声的问停在他树梢的褐褚。
　　“嗯。他第一次来，我就发现身上那个石头，有黍离法力的痕迹。所以猜测他就是那个凡人。”
　　“不劝阻吗？”
　　“因果循环，阻挡不了的。他既进的来山，碰见黍离，就说明一切已经注定。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走进白石墨棱。”
　　“你还说！要不是你的主根跟着我一起，替我挡下了大部分的责罚，何至于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要休眠。”
　　“我们约定过，要相濡以沫、生死相许的。”
　　褐褚在大槐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窝，收了羽毛，沉沉的睡去；大槐树也渐渐进入梦乡。
　　大概最美好的情爱，就是互相守护吧。

　　“书生，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小浣熊拉着何稷走到一片茂密的白绣球面前，指着白绣球树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山上走，应该就能找到黍离了。”
　　何稷还挺喜欢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动物的，他们不会心里藏奸，和他们说起话来，不用担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觉得非常放松：“你们和黍离也是朋友，我们一起去找他玩呀。”
　　花栗鼠从何稷脑袋上跳到小浣熊脑袋上，说：“我们只是生灵，是不能上去的。你是唯一能进迷雾山的凡人，一定和别人不一样，你试试看能不能上去。”
　　“平时你们也不能上去？”何稷问，众小动物都摇摇头，“那你们怎么去找黍离玩？”
　　花栗鼠说：“都是黍离下来找我们玩，我们想找他就让鸟儿带话。”
　　金鲤鱼难得记性好的说：“而且最近沅湘下令了，不准黍离下来玩，所以我们也不敢让鸟儿去找他。”
　　“书生你自己去吧，我们先走了。”说罢，小动物便和何稷告别了，瞬间跑的影儿都没了。
　　何稷踏上了白绣球下的羊肠小道，并没有感觉到阻拦，便轻松地进去了。心道，也没有小动物们说的那样诡异嘛。
　　青石铺就的羊肠小道，布满了绿色的青苔。何稷小心翼翼的踩在路上，生怕脚滑了。白绣球开的正好，压的枝条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半圆的回廊，又散发了阵阵的清香。一阵风吹来，一片片白色的飞花星星点点。
　　“妈耶！说好的一条路呢？怎么这么多岔路？这该走那一条？”何稷站在白绣球的尽头，通向四面八方的路有好几条，而且每一条路周围的植物都不一样。
　　左边第一条是一片菖蒲、剑兰，却没有开花，伸向远处的密林；
　　左边第二条是一片马蹄莲、百合、铃兰之类的花，开的倒是繁荣，香气盈人，让人不禁想要靠近；
　　中间一条是一片火红的重葛蔷薇，相互缠绕，形成一道道拱门；
　　过来的第一条是一片紫藤架，垂下的紫藤犹如幕帘，神秘而令人向往；
　　旁边的一条是一派绿竹猗猗，竹叶飒飒。
　　……
　　何稷站在路口处，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选择。是一条路踩了一脚，都缩回来了，最后拉出自己的石头，试探了下，选择了石头会闪光的紫藤架那条路。半信半疑的走了上去，才走了几步，剩下的四条路便不见了，身后的白绣球也不见了，变成了一片虚无的混沌。
　　“不必破釜沉舟，我也没打算半途而废。”何稷笑道，拉了拉背篓的带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跟着石头闪光的路，一连选择了三次岔路口，却还是走在林子里，见不到尽头。何稷一度怀疑自家石头是不是失灵了，怎么走了半天了都还没看见房子或者开阔的地方？
　　竹林越走越深，脚下的木板铺就的路青苔长的越发的新鲜青翠，几处惊鸟飞起，扑哧了翅膀，掠的竹梢摇晃不已。
　　“也都是我，从小见多了稀奇古怪，这要是换了别人，一个人走在这样的深林了，怕是早就吓哭了。”何稷被掠起的鸟吓了一大跳，拢了拢衣服，给自己壮胆子。抬头看着交错成拱桥形状的竹林，“环境倒是清幽，这儿的野味儿肯定好吃！太阳明明这么好，偏偏被茂密的竹叶挡住了，也不穿透了照射下来，怪冷的。”
　　何稷感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他吸吸鼻子，沿着木板小路继续走。
　　渐渐地，淡雾掀起一片帘帏，高耸的篮竹越来越少；在浓密的雾霭中，整片的湘妃斑竹映入眼帘；几声清脆的竹筒撞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透过湘妃斑竹看去，几片雨过天青色的烟雾在渐渐飞起。
　　“那个烟雾的颜色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何稷自言自语道，加快的步伐。
　　果然没走一会儿，一座吊脚竹楼连了几间竹屋，豁然矗立在湘妃斑竹之中。
　　这不就是梦中黍离的家吗！
　　何稷小跑过去，站在院子门口。阳光洒在小院里，黍离穿着短褐，如初见时候一样，挽着裤腿和袖子，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摇椅边的椅子上放了一张毛毯。那个摇椅就是梦中沅湘躺的摇椅，椅腿还有一片烧焦的痕迹。黍离悠闲的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晒着太阳睡觉？
　　这怎么行？这么睡特定会受凉的！何稷走到黍离身边，把椅子上的毛毯轻轻盖在黍离身上，又蹲下身把黍离卷起的裤腿儿放下去。
　　黍离闭着眼睛掀开毛毯说：“我没睡着，太阳晒着正舒服呢，我不冷。”
　　“山里风大，一会儿要受凉了。”何稷又给黍离盖上。
　　闭着眼睛的黍离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睁开眼，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兴奋的说：“书生，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做梦，我真的来了。”何稷笑道，你不是总是梦见那个村子吗？以后只用梦见我，别梦见村子就好，他拿出风袋子，说，“你的风袋子，给你送回来了。”
　　“你拿着用呗，下次我去找风娘子要。”黍离倒是不客气的拿着风袋子开始翻。
　　何稷看到黍离恢复了，心里觉得踏实多了：“你的小鱼干还在，放心。”
　　黍离抱着一袋小鱼干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一脸满足，然后就把小鱼干放回去了。
　　何稷疑惑道：“不吃吗？”
　　黍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把风袋子往何稷身上一推，说：“我闻闻就行！沅湘说我的伤没好完全，不能随便吃东西。你帮我保管好，等我好了我再吃。”
　　何稷承诺道：“好！”放下背篓，把风袋子放进去了。
　　“累了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不用……”话还没说完，黍离就跑进房间了。
　　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茶碗，递给何稷，说：“这是用山里的竹叶尖上的晨露泡的，试试。”
　　“嗯。”何稷接过茶碗，果然是一股竹叶的清香，清澈的茶汤。轻轻嘬了一小口，唇齿留香，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真的口渴了。茶倒是不烫，就干脆牛饮一般一口喝干净了。
　　黍离笑说：“还说不用，你倒是别喝啊！”又用法术给何稷添满了。
　　好久没听到黍离的刺话了，感觉真是无比亲切。何稷端着茶碗，坐在摇椅旁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黍离的笑脸。
　　黍离被看的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摸着脸说：“书生，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平时不是话痨吗？这突然安静下来，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何稷轻松的嘴角含笑：“没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哦。”黍离的眼神不离背篓，显然是非常想吃小鱼干的。
　　大概是真的伤有点重，不然以黍离的性格，撑死了都要吃，现在小鱼干就在眼前，都能忍住不吃。何稷有点心疼，看着黍离强忍着的样子，甚是不忍。他环视了周围，转移黍离的注意力问：“黍离，怎么没见到沅湘？上次和你羽丝聆音被沅湘发现了，他有没有惩罚褐褚？”
　　“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褐褚？”沅湘的声音由远及近，沅湘的身影由浅到深，掐着何稷的脖子把他提起来。